而且阿凛不会愿意的吧?此番她硬要来青楼,已经很是为难他了。
望着台上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青楼女,江莳年愣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靠谱的法子来,要不还是简单粗暴着来?
恰在此时,办完事的沛雯回来了,身边还跟着脸都笑烂了的秦老板。
瞧着秦老板那满面春风的模样,八成是狠狠赚了她一笔,这不,亲自下场来招呼她这位贵客了。
婉拒了秦老板提出的各种“好意”,江莳年心念一转:“不知可否跟老板娘打听件事?”
“小公子尽管说来。”
江莳年朝人招了招手,待秦老板靠近些时,跟人耳语道:“最近两日,您这揽香楼可是住着一位坐着轮椅的年轻人?”
“告诉本公子他的房间在何处,钱不是问题。”
若是平常,一句“钱不是问题”,秦老板只怕当即就要心花怒放。青楼这种地方本就龙蛇混杂,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以往秦老板也不是没有私底下卖过客人的行踪,一些情报之类。
然而此番,想到些什么,秦老板神色微变,拒绝得十分干脆:“这就抱歉了,小公子,我这揽香楼每日来往的客人多了去了,都是姑娘们在接待,我这个做妈妈的,可记不住那么多人。”
拒绝归拒绝,但老实说,秦老板最近是见过一尊轮椅的。
前两日有人重金包下了整座揽香楼,并在她这楼里安插了不少人手,又特地嘱咐她照常营业……这些举动不似寻常,秦老板不知对方什么来头,但大抵知道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后来幕后之人现身,秦老板也不曾见过真容,就只远远地瞥见过一尊轮椅。
轮椅上的男人正常坐着,姿势随意,身后却似有千军万马列阵,那是秦老板以往在任何客人身上都未曾见过的气势。
并且就像今日这位小公子一样,那人脸上同样戴着假面。
作为一介女流,能开起这么大的揽香楼,秦老板背后自有靠山,但她素来懂得分寸,轻易不给自己招惹麻烦,若非必要,不会刻意探寻或透露客人的身份或行踪。
当然了,作为生意人,秦老板也最擅左右逢源,眼前这位小公子虽不如那位坐着轮椅的男人气势骇人,但“他”出手阔绰,想来来头也不简单。
“若小公子不急的话,待客人们离开之后,我倒是可以将姑娘们叫到一起替你打听打听,不过最快只怕也得明日了。”
这话说得委婉,合情合理,又不至于得罪江莳年。而且只说帮忙打听,可不保证会有结果啊。
江莳年觉出了秦老板的路数,心下不由翻了个白眼。
“本公子挺急的,等不到明日了,这样吧,老板娘不如直接开个价?”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不能,那就是钱不够多。
眼见秦老板面上隐有动摇,却最终还是一口咬定说自己不曾见过什么轮椅男子,江莳年索性道:“莫非那人交代过老板娘不许透露行踪?还是老板娘有其他顾虑?”
“小公子说笑了。”
遇上个难缠的,秦老板无法,只得暂时性敷衍道:“这样吧,我去瞧瞧眼下哪位姑娘有空,这就叫人去给您打听看看。”
“那就先谢过老板娘了。”
面具之下江莳年挑了下眉,隐隐觉着哪里没对,可又说不上来。
而这种哪里不对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就是在她与老板娘交谈期间,好像有人在暗处窥视着自己,而且不止一双眼睛,江莳年隐隐有那么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
戴了假面,知道别人看不清她的脸,自然也看不清她脸上神色,包括她的眼睛在瞧哪里,于是江莳年大大方方张望一圈儿。
整座揽香楼很正常。
错觉么?
…
话说回来,有阿凛在,她怕什么啊。
阿凛可是晏希驰身边的贴身随侍,还负责她的个人安全,武力值肯定出类拔萃,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想必也比她这种“直觉怪”要敏锐多了,若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阿凛或许早就察觉到了,根本轮不上她来操心,而且他手底下不是还有那么多神出鬼没的暗卫,谁敢动她?
这么想着,江莳年安心了些。不过人吧,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
基于曾经在华恩寺时感觉有人窥视自己,而后没多久便被傅玄昭“掳走”的前车之鉴,江莳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阿凛,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阿凛方才出去过一趟,也不知去了哪儿。
这会刚坐下,闻言肃然道:“王妃尽可宽心,有属下在,无人能伤您分豪。”
虽然阿凛答非所问,但得了这样一句话,江莳年到底还是放松多了。
她一放松,见阿凛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便起了三分逗趣心思,支着下巴打量他。
四下灯火通明,这一打量,江莳年发现阿凛左眼眼尾处的位置生着三颗痣,痣不大,若非近距离特意观察,还真不一定瞧得出来。
原先说过阿凛皮肤偏黑一点,是那种看上去非常健康的黝黑,但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加上气质好,整个人也是俊朗的。
而这三颗痣也生得怪有趣,竟是依大小顺序连续排列的,给他原本威仪的面容平添了三分细腻和别样的风情。
当然了,好看的确是好看,但跟晏希驰那张脸一比,江莳年只觉如今的自己看谁都索然无味。
“阿凛,你真不知道王爷在哪个房间吗?”
阿凛清了清嗓子:“属下真不知。”
啧。
“放松些,别紧张,我不问就是了。”
江莳年主动给他倒了杯茶:“还有王爷那里我会跟他解释,你和沛雯不必担心受罚,到时候有我顶着。”
“王妃多虑了,属下并不担心受罚,王爷最是通情达理之人。”
“哦?通情达理?这话怎么说?”
就,聊起来了。
并且等待秦老板回话期间,江莳年闲来无事,点了两首曲子来听,以及点了揽香楼最漂亮的姑娘来给她跳舞,直给沛雯看得瞠目结舌。
然后没多久。
真的只是一瞬间,非常猝不及防地,一道黑影倏忽闪过,给江莳年手中的杯盏撞翻在地。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沛雯的惊呼,刀剑相击发出的刺耳铮鸣,以及揽香楼的客人们的吆喝声。
江莳年感觉自己整个人天旋地转。
心道完球了,出事了!!!
视线很晃,甚至是颠倒的。
极度紧张的恐惧之下,江莳年晃眼间看到这样一幕——她原先所在的位置周围弥散着淡淡烟雾,同在烟雾中的沛雯和那位被她解救的小姑娘相继倒下,阿凛在与一群黑衣人刀光剑影,却寡不敌众,最终也捂着额头倒下了……四周的客人们则在到处乱蹿,惊惶不安。
江莳年肝胆俱裂,第一反应是阿凛和沛雯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毕竟他们是为了陪她而来。
而江莳年自己。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此时此刻,她正被人扛着在跑???
作者有话说:
江莳年:是谁狗胆包天?!
曲枭:……呜呜呜是我。
第47章 才不会哭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又是谁在扛着她跑?
江莳年好端端坐着看人青楼女子跳舞, 心说自己也没得罪谁啊,就算有人要抢漂亮姑娘,她也的确生得漂亮, 但她这不是扮了男装还带了面具呢嘛?!
“放开我”这三个字, 就像谢谢你和对不起一样苍白无力。
但人一旦出什么事情,大都是要条件反射喊上一喊的。
江莳年喊得惊天动地, 堪比砧板上的杀猪叫, 一路更是拳打脚踢, 给自己脸上的面具都折腾掉了。
然而没用, 扛着她跑的人脚下飞快。
怕吗?怕的,怕得要死。
大庭广众之下, 江莳年本不该这样害怕的。
但实在是方才沛雯和阿凛相继倒下的样子对她的心理冲击太大, 江莳年几乎头皮都要炸开了,一来担心他们出事, 二来这这意味着没人会来解救自己,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你是谁?你扛着我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放我下来你听见没?!”
“我找人揍你信不信?”
“你说话!”
扛着她跑的人不说话。
太晃了, 入眼只有两条又长又利索的腿, 以及不断倒退的路面, 快给人颠吐了, 由于怎么挣扎怎么嗷叫都没用, 江莳年索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不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许多客人瞧见了,揽香楼的老板娘总不至于视而不见,多少得管管的吧?
上楼下楼,左倒右拐, 四周越来越安静, 没一会儿江莳年身下一空, 又一阵天旋地转, 跌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
房间里没有点灯。
短暂的眩晕之后,借着窗外的月光,江莳年隐隐瞥见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黑衣人蒙着面巾看不到脸,正用绳子将她的手和床柱绑在一起,之后径直离开了,仿佛赶时间似的。
期间江莳年之所以没有挣扎,也没有嗷叫,甚至还挺配合,是因为黑衣人腰间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好在被绑期间,她尽量将自己的双手用力拱着,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江莳年四下张望,可以确定自己人依旧在揽香楼。
一想到自己所处的房间,身下的床榻,应该被很多青楼女和恩客们睡过,江莳年就止不住的有些恶心。
她开始挣脱绳索。
然后没怎么费力……就挣开了???
绑这么松的吗。
江莳年不由心下疑惑,脑海中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念头,很快又一一推翻了。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不像是在青楼,倒像是置身于谁家的别院楼阁似的,顺着窗棂望出去,还隐隐能望见瑜洲城内的万家灯火。
好吧,这房间肯定不在一楼,不然视野没那么开阔,
江莳年一边期待着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们会突然从天而降,或是破门而入,将她解救出眼下困境,一边自己摩挲着下地。
这世上如果有人靠谱,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自己。惦记着沛雯和阿凛怎么样了,江莳年打算直接跑路,主要是她也不可能就坐这儿干等着,谁知道是等死还是等来其他什么可怕的事情?
然后她很快发现,门打不开。
这种情况多半是从外面锁住了。
跳窗?江莳年立刻去到窗边,该死的窗户它是带栅格的,她想跳也钻不过去啊。
……冷静,别慌。
江莳年害怕的时候,手脚会变得冰凉。
她深深吸了口气,待呼吸和心跳都平稳了些,这才去到门口试探着喊道:“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起初拍门的时候,江莳年拍得还挺小心翼翼,但拍了半天无人响应,她胆子便大了些,拍得更加频繁也更加卖力了。
可恨这门是实木雕花门,而非电视剧里那种可以随便戳个洞洞往里面吹迷烟的那种门……反正就是一点儿也窥不见外面是何情况。
话说晏希驰不也在这揽香楼吗。
那些暗卫们没有及时赶来救她,会不会是去找晏希驰了?
思及此,江莳年莫名心安了些,也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上次她在华恩寺被傅玄昭带走,晏希驰后来不就找她来了吗。
江莳年没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在渐渐依赖那个人。
安静的揽香楼东楼,急促的拍门声固执而持久,响彻整条廊道,声声催人。
门外的秦老板咽了口唾沫,觑了一眼身旁冰冷的轮椅,战战兢兢吸了口气。
而后佯作刚来的样子,冲房间里的江莳年慢条斯理又邪恶地道:“小公子可还安好?”
???
这不是老板娘的声音吗,江莳年懵了一下。
“劝您别白费力气了,您来了我秦三娘的地盘,可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老板娘这话什么什么意思?本公子来你这揽香楼做客,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江莳年停止拍门,开口时嗓音还算冷静客气。
“实不相瞒,我这有位贵客一眼瞧出了小公子乃货真价实的女儿身,想与小公子风月一度,共赴春宵呢。”
门内安静了片刻。
门外的秦老板口干舌燥,也不知自己这话接得对不对。
对于良家女子来说,应该够邪恶够唬人了吧?
“哦?”听懂了老板娘话里意思,江莳年眯了眯眼,压抑着心上呼之欲出的怒火,“所以你就让人强行把本公子掳来,关在这种地方?”
怎么,要她接客吗。
当她是青楼女子?
这么狗胆包天的吗。
秦老板心说绑你可不是我啊!
她也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一临时被抓来演戏的……秦老板心里苦,但秦老板不敢说。
.
大约一刻钟之前,秦老板跟江莳年谈话结束之后,嘴上答应了帮“他”打听情况,但实际上这哪里还需要打听?
最近两日,她这揽香楼的确住着一位轮椅男子,只不过秦老板不敢轻易透露人房间在何处罢了。
但就这样放着不管,秦老板又觉不甘心,想着怎么从这事儿里面捞点好处。
如果江莳年跟晏希驰之间,光看“排面”非要选一位得罪的话,那秦老板肯定会选择得罪江莳年,讨好晏希驰,于是她心念一转,转而去给晏希驰“通风报信”了。
然后就被晏希驰抓来临场发挥,到现在还心神惶惶呢。
轮椅上的贵客当时是这么说的:“让她知道,身为女子,女扮男装来这种地方有多危险。”
秦老板这才知道,原来“小公子”真真是位女郎,并且还被这位贵客的手下给掳走并关起来了。若是平常遇上这种事情,秦老板多少会象征性地出面管管,但基本只要不闹出人命,她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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