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额头的伤还没好彻底嘛,祖母,年年让鱼宝给娘家带过话了,过两天再回门也没关系。”
带伤回娘家确实不妥,容易引人猜疑,搞不好会让晏希驰落人口舌,程氏以为她是顾及夫家名声,心下颇为宽慰。
道:“子琛届时方便的话,陪年年一道吧,如若有事走不开。”程氏顿了顿,转向江莳年:“到时候年年来找祖母,祖母给你安排。”
这话,程氏是顾及着晏希驰的意愿。
她这孙儿如今虽为西州藩王,却被圣上特意照拂,说待养好伤之后再去西州也不迟。至于养伤阶段,晏希驰是否愿意坐着轮椅出去抛头露面,程氏把决定权给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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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亥时,江莳年送走老太妃跟顾之媛,准备带鱼宝回云霜阁了。
然夏日炎炎,夜晚的暴雨说来就来。
天边惊雷乍响时,夜风过境,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青砖黛瓦之上,仿佛乐声齐鸣。
按道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借口留下来。
老太妃先前甚至让卢月嬷嬷给江莳年备了晏希驰的日程表,譬如这个点,晏希驰该药浴了,之后得是什么腿部敷药按摩之类。
听老太妃那意思,之前这些事儿一直是晏希驰自己在做,连随侍阿凛跟玖卿都不曾插手。
江莳年一听就知是男人那点自尊心在作祟,晏希驰肯定不愿真像个残废一样被人伺候。
但老太妃发话了,她现在又是晏希驰的王妃,贴身伺候天经地义,而且还是最合适的“近身”人选。
不过江莳年才刚苟命成功,她想缓口气来着。
想着晏希驰肯定会拒绝,江莳年假意问了一嘴:“王爷,年年今夜能不能留下来,伺候您沐浴?”
晏希驰望着窗外夜雨:“祖母交代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
江莳年扒拉着自己衣带,故意羞答答的说:“就算祖母不交代,年年也想伺候王爷,王爷能给年年个机会吗?”
她现在这番状态,仿佛早就把之前红眼憋泪外加告状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晏希驰心下却诡异地惦记着她手腕的伤口还未包扎。
嘴上道:“不能。”
“那好,那年年改日再来看王爷。”
江莳年松口松得非常丝滑:“对了王爷,我可以向您借把伞吗?外面下雨了。”
就不知怎么的,晏希驰周身气势忽然就阴沉了些,盯着窗外的雨,不搭理她。
敏感如晏希驰,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敷衍。
江莳年想的却是,借伞这种小事或许不需要过问,她现在可是王妃,直接去找阿凛或玖卿不就得了?
于是道:“年年先走了,王爷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下雨了,但气温并未下降多少,江莳年现在只想回去脱衣服,洗澡,寻思着今后有没有机会在这古代穿穿短袖短裙什么的。
然后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江莳年。”
第一次被叫全名,哪怕苟命成功,江莳年依旧有点紧张,回头道:“怎么了吗,王爷?”
事已至此,晏希驰不会再动江莳年。但他始终无法忽视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如果她真是被安插进王府的一双眼睛,那她不仅沉不住气,娇弱爱演,孩子气……
还没什么诚意。
譬如此时此刻,他拒绝,她就真的打算离开。
这样的人,要么当真性情简单直率,要么城府极深。又或者,她是别人的棋子而不自知。
无论哪一种,晏希驰都不大相信她嘴里所谓的“一见倾心”。
惊雷过耳时,炫目的闪电一瞬照彻长夜,殿中帷帐被风吹得轻轻飘起,又落下。
“今日你说的,最好都是真话。否则整个江家不够给你陪葬,明白吗。”
晏希驰孤零零坐在窗前,说话时没有看她,江莳年知道他指的是“合理的解释”。不知是夜色太深还是雨水落得太急,他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又隐隐让人觉得,他好像很寂寥。
这样的话,如果真给意图不轨的人听了,或许会是很大的精神压力。
江莳年猜不透他究竟怀疑自己什么,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又得了承诺,自是卸下恐惧。
“年年知道了,王爷晚安。”
如果可以选择,江莳年其实不大喜欢晏希驰这一类人,也不会愿意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疑心太重,阴晴不定,相处起来需要时时绷着神经。
会很累。
.
回去云霜阁咸鱼了三天,江莳年额头上的伤彻底好了,脖子上淤青散尽,手腕的伤口也已结痂。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半年,差不多一百八十天。
一百八十天,让一个人爱上自己……
也不是没有可能。
爱情这种东西,可能是绵绵细雨润无声,也可能是突然间的狂风暴雨。
用了三天时间,江莳年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和心理准备,抱着以后得跟晏希驰过一辈子的打算,准备正式开始“攻略计划”。
她多的是被男人追的经验,却没有主动追男人的经验,但总的来说,要让一个人喜欢自己,首先你得对人家好不是?上辈子那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撩男人的套路简直不要太多。
不过眼下江莳年得先代原身回一趟娘家,毕竟都拖好几天了,晏希驰会愿意和她一起吗?
啧。
管他愿不愿意,主动去问。
作者有话说:
放一篇隔壁宝贝基友的文文,反套路女主vs会读心的男主,感兴趣的小天使千万不要错过哦!
《男主他竟然会读心》by舟知锦
沉楚一朝穿越,成了霸总小说男主那个下场凄惨的的恶毒未婚妻。
深谙各种套路的沉楚决定不走突然悔悟,痴情女回头的道路,因为这样大概会有百分之九十几率吸引住男主的注意力。
于是她按原主的套路各种追求男主。
结果......
沉楚:“兰舟哥哥~今天你下班陪我一直吃饭嘛,楚楚好久没和你吃饭饭了。”吃你个大头鬼的吃,可别和我一块吃饭。
男主:“好,我这就去订位置。”
沉楚:......啥?不应该甩手送她一个厌恶的目光,大喊一声“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也不会和你吃一口饭!”
宋兰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
原来公司干练有序的员工,面上一个比一个内卷,实则内心都在八卦他的生活。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下属的行为让他十分迷惑,甚至还是带着目的接近他。
原以为最爱自己的小青梅未婚妻,结果天天毫不重复地在心里吐槽他。
宋兰舟感觉自己的认知碎了:……他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以及,自己的小青梅。
第11章 分心
桦庭,前院。
“由于老夫人派人传话,说免了王妃的晨昏定省,王妃就还和前两日一样,一觉睡到晌午,没有出门,中午吃了七菜一汤,午后在院子里纳凉,让人给绑了秋千架子,躺在上面看话本,笑得很开心,之后王妃领着丫鬟在厨房里折腾吃食,丫鬟们吃了之后个个回味不穷,夸赞王妃手艺绝妙,说那吃食如果送给王爷,王爷一定会很喜欢,不过王妃说不急,她要先咸鱼两——”
晏希驰:“讲重点。”
曲枭:“继那封书信被王妃的陪嫁丫鬟烧掉之后,王妃并未约见过任何人,期间也并未出现过任何异常举动。”
“不过有件事——”说到这里,曲枭顿了顿,不说话了。
曲枭是定王府的暗卫,在先王晏彻培养下来并留给晏希驰的众多死士里,曲枭做了其中一支暗卫队的暗卫头子,是个非常出色的老实人。
他最近被主子的随侍玖卿下发了任务,盯着王妃的一举一动,并如实汇报。
老实人曲枭虽然老实,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男女廉耻”观的,职责操守让他嘴里从不留半句含糊话,但个人危机意识又让他赶紧闭嘴,于是他就突然卡住了。
晏希驰在看书,期间头也未抬:“说下去。”
简简单单三个字,曲枭倍感压力。
曲枭咬牙:“王妃今日有一举动,不知算不算是异常。”
“她……她午时曾衣不蔽体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想就那样在院中的树下纳凉,不过很快被丫鬟嬷嬷们赶进屋里去了。”
…
…
…
这个“衣不蔽体”就很妙,淡定如玖卿,表情也裂了一瞬。
晏希驰抬眸:“衣不蔽体?”
曲枭如实道:“是的,王妃的双肩、手臂、腿,全部敞露在外。”
玖卿抚额,心道这种情况你就不能回避吗?你这是看了,还是看了……话说王妃,为何要青天白日衣不蔽体?
玖卿很想偷偷觑一眼主子的脸色,但他忍住了。
就在这时,阿凛来报:“王爷,王妃来了,说有事要见您。”
晏希驰敛了神色,让曲枭退下去,对玖卿说:“领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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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莳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口中社死过一次,暗卫一句“衣不蔽体”,成功帮她引起了晏希驰的注意。
她其实就是热的慌,就让丫鬟找了把剪刀,把古代的亵衣亵裤给剪成了吊带跟短裤,想凉快凉快来着,结果当然是看傻了一院子下人。
她解释说云霜阁没有外人,下人里也没有男子,让丫鬟们不要太在意,但是显然书中世界与她所在的时代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估计鱼宝跟沛雯看她穿吊带短裤,就跟江莳年上辈子看人□□在大街上裸奔的效果差不多。
于是她就放弃了,不让她穿出去,她晚上当睡衣穿总行了吧。
这会儿来找晏希驰,当然是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门。
不仅如此,江莳年还带了一碗自制冰粉儿过来,也就是曲枭口中所谓的“吃食”,试图小小取悦一下攻略对象。
此刻,晏希驰坐在廊下,眉眼微沉,神情冷淡。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书卷,肩背如竹秀挺,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仿佛独立于周遭俗世之外,有那么点儿不惹尘埃的气息。
经过两三天的心理建设,江莳年已经恢复元气。
看到晏希驰这副模样,脑子里不禁蹦出一个念头,晏希驰长得这么好看,追他其实不亏啊。
他不发疯的时候,是真的又乖又安静,配他那副矜冷漠然的表情,禁欲气质一下给拉满了。
于是江莳年走近之后,非常贴心地在轮椅前半蹲下来,把装着冰粉儿玉碗双手递给他:“王爷,年年亲手为您做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晏希驰垂眸,眉宇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江莳年的姿势非常自然,她在他面前屈膝半蹲着微微仰头,却丝毫不显得做作刻意,反而有那么点儿体贴的意思。
当然了,讨好的意味也非常明显。
想起暗卫口中的“衣不蔽体”,晏希驰几乎下意识扫过江莳年全身,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逡巡,见她脸颊红扑扑的,有薄薄的香汗溢出,似乎很热。
晏希驰这种性子,当然不可能直接问出“听说你衣不蔽体,你给我说说看你到底想干啥”之类的话。
因此江莳年只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
他说:“放下吧。”
旁边就有案台。
但冰粉这玩意儿本来就化得快,天气又热,那冰还是江莳年专门让沛雯从王府冰窖里搞出来的。然后熬了红糖水,红豆,让丫鬟们备了花生、芝麻、葵花籽,又切了凉瓜、葡萄等一些水果仁给弄进去。
虽然没有粉,但凑合解暑足够了。
“现在尝尝嘛,放久了会影响口味,现在尝正好清凉解暑,难道王爷不热吗?”
江莳年边说边把勺子递给他:“喏。”
“心静自然凉。”晏希驰嗓音低沉,顿了顿,想开口拒绝。
但江莳年笑眯眯看着他,姿态放得这么低,旁边还有个玖卿在看着。
罢了,给她个面子。
晏希驰接过冰凉凉的玉碗,舀了一勺,象征性浅尝一口,动作斯文矜雅,之后便随手放在旁边案台上了。
期间江莳年已经起身,让玖卿给她搬了个小凳子,就在案台跟前坐下,又让玖卿给她找了把蒲扇,搁那儿扇风。
“好喝吗王爷?”
晏希驰已经重新开始看书了,随口道:“勉强。”
啧,嘴真挑。
从云霜阁到桦庭,比到老太妃那里近多了,不过走了会儿江莳年还是出了点汗,而古代的冰鉴跟现实世界的空调完全没法比。
待拿着把扇子扇了会儿风,终于凉快点儿,江莳年问:“王爷这就不要了吗?”
江莳年指的是那碗冰粉。
晏希驰不置可否。
就这么放着怪可惜的,冰化了就没意思了,江莳年说:“王爷不要的话,给年年吃了?”
还是不理她。
江莳年等了半天没等到声儿,就自己拿起勺子开始吃,边吃边“哈……真凉快!”嘴里的花生仁嚼得嘎嘣脆。
这点动静不算吵人,偏偏晏希驰就觉得自己被打扰了。他微微侧眸,视线落在江莳年手中的勺子上。
勺子是白玉做的,小小一只,就刚才不久,他才刚用过。
江莳年却将那勺子送进自己嘴里,吃得酣畅又满足。
这个书中世界,显然没有“间接性接吻”这种说法,但晏希驰已经无师自通get到了某个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吃完冰粉,江莳年有点无聊,盯着晏希驰看了一阵,问他:“王爷,你看的什么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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