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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煜冲凌霜霜点了下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道：“自然可以还，只是还请兄台先带我们去找雪灵树，找到之后，我们便会将这只雾灵归还。”
“啾啾！”云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可以带他们去!
雪灵树是雾灵之本，若是受损，整个雾灵族群都会受到影响。
扶川的目光在云渺秃了一块的尾巴上停了几秒，和气地对楼煜道：“你是在用她威胁我？”
他的神情和煦，连声音也极轻，可不知为何，楼煜却无端端感受到一股冷意，很像他面对父亲时，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楼煜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但念及自己的委托费，咬牙点头，“是。”
“这位公子，我乃忘忧谷凌霜霜。”凌霜霜上下打量扶川一番，表明自己的身份，傲居地道：“我观公子面色，想必是重伤未愈，若是公子能带我们找到雪灵树，我愿赠予公子一些高阶的疗伤丹药。”
“忘忧谷。”扶川轻声重复一遍，神情忽然变得怪异，问：“你们谷主，可是秋怀砚？”
“正是。”凌霜霜挺起胸膛，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雪灵树，正是为师兄而寻。”
云渺默默叹息一声。
凌霜霜聪颖，但一碰上与秋怀砚有关的事，便恋爱脑上身，变成秋怀砚的脑残粉，觉得她家师兄天下第一厉害，任何人都要为她家师兄让路。
“久仰大名。”扶川长睫轻垂，难辨神色，“改日我定登门拜访。”
“你既知晓我师兄是何人，那便快些带我们去找雪灵树。否则，别怪我对你的宠物不客气！”凌霜霜理所当然地催促。
楼煜扯了扯凌霜霜的衣袖，低声提醒：“他穿的是鲛纱。”
鲛纱是云峦仙都鲛人族的特产，极其名贵，自十三年前鬼域的鬼君褚玄洲带兵攻打鲛人海，鲛人族便避世不出，鲛纱也变得千金难求。
即便楼煜身为星枢城的二少主，也不过仅有一套鲛纱制成的衣服。
凌霜霜不耐烦地拍开楚煜的手，“那又如何，我也有。”
父亲宠她，鲛纱制成的衣服，她有三套。
“我确实知道雪灵树在何处。”扶川看着迎风乱晃的云渺，平静道：“你们将她还我，我可以给你们指路。”
“我们如何相信你？”凌霜霜不依不饶。
“信不信由你，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要雪灵树的下落，不将她还给我，我不介意换只宠物。”扶川神色淡漠，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楼煜忙拦住他，“兄台留步。”
楼煜对着凌霜霜一阵挤眉弄眼，将云渺放下来递给扶川，“还请兄台给我们指路。”
扶川捏着云渺，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凌霜霜威胁道：“我记得你的样貌，你若骗我们，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扶川气定神闲：“这位公子的鬼鸦寻人的本领很强，你们尽可来找我。”
“兄台果然不凡，竟能认得我的鬼鸦。”楼煜赚钱的心蠢蠢欲动，最终没按捺住，递给扶川一张自制名片，“我名楼煜，兄台若有委托，可来寻我。”
扶川伸手接过名片，垂眸一扫，神色微凝，“星枢城......楼晏是你什么人？”
楼煜傻乎乎地笑：“正是家兄。”
“是么？”扶川捏着云渺的手紧了几分，低头对着她道：“看来你运气极好，遇到的都是贵人。”
云渺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凉。
仙君看起来温柔无害，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很生气。
凌霜霜与楼煜走后，云渺将藏在树上的另外一只灰灰兔拿出来，献宝似地捧到扶川眼前。
扶川捏住兔子后颈，语气寻常，“方才他们吃的那只，也是给我的？”
“啾啾！”云渺奋力点头，同时将楼煜骂了一通。
扶川微微颔首，摸了摸云渺的小脑袋，“难为你，还要费尽心思给我找吃的。”
他的手停在云渺的脑袋上，顿了顿，问：“你身上的防御法器哪来的？”
云渺毫无保留地指了指自己。
随着她的等级提高，可以用的道具也会增多，扶川迟早会看出端倪。更何况，她并不打算瞒着扶川。
“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与别的雾灵很不一样。”扶川轻轻给云渺梳毛毛，手指触及到雾灵颈侧的命脉，“你为何要变作雾灵，跟着我？”
他垂下眼，看着毫无所知的雾灵，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色。
“啾啾啾。”云渺亲昵地蹭了蹭扶川的手指。
自然是因为喜欢仙君。
怕扶川听不懂，云渺捡了一根树枝，一笔一划，在他眼前写了大大的“喜欢”两个字。
花言巧语。
扶川眸子里露出一点讥讽神色，抬脚碾过那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目不斜视地往湖边走。
云渺以为扶川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喜滋滋地跟上他。
两人回到雪灵树旁的小溪边，扶川拿了匕首处理兔子，云渺捡了干树枝生火。
生火需要用到火石，云渺背包里有很多，拿了一个出来点燃树枝。
扶川还在处理灰灰兔，云渺跑去围观，见仙君拿着造型精致的匕首，动作娴熟地剥兔子皮。
画面过于血腥，云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扶川的声音：“你怕？”
云渺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后听见一声轻笑。
“胆子这么小，还敢来鬼域。”
云渺自动将扶川话语里的嘲笑归结于对自己的关心，晃着尾巴等扶川处理好兔子。
【九洲】公布出来的档案中，扶川年少时的经历为未知，即便云渺差点成功攻略扶川，也不知他的身份底细。
网传扶川是上古仙族龙族后裔，证据是一张远距离偷拍的扶川覆满鳞片的侧脸，但尚未得到证实。
他好像生来便是云峦仙都之主，是高高在上的云端仙。
如今他尚且年少，却穿得起鲛纱，随便拿来盛水的器具是琉璃琬，用的匕首也价值不菲，可见其身份不一般。但是他处理兔子的动作太过娴熟，不像一个金尊玉贵的公子。
云渺将疑惑压在心底，没开口问。
一是她与扶川言语不通，二是如今扶川处境艰难，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
“可以睁眼了。”
云渺睁开眼睛，看见扶川已将灰灰兔处理好，串了树枝放在火上烤。
灰灰兔烤好，香气四溢，扶川拿匕首割了一只兔腿下来。
云渺看着香喷喷的兔腿，吞了吞口水。
想吃。
扶川拿着兔腿没有动，而是问：“我今日，是不是不该去救你？”
云渺：“啾？”
扶川垂眸，“抓你那两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若满足他们的要求，日后跟着他们，不必吃苦。而我——”
他顿了顿，长睫轻轻一颤，“我如今修为尽失，便连吃食，也要你为我寻来。”
云渺用长尾巴轻轻勾了勾扶川的手腕。
她不在意这些，意外穿越游戏世界，能遇到仙君，已是万幸。
扶川盯着手腕上毛茸茸的尾巴，意味不明地开口：“那今日，若是秋怀砚和楼晏亲自来了，你可会随他们走？”
这是什么问题？她走不走，和秋怀砚与楼晏有什么关系？
云渺心中疑惑，毫不犹豫地摇头。
仙君才是最重要的。
扶川眼里露出一点笑意，将兔腿递给云渺，“吃吧。”
云渺啃了一只兔腿，又嚼了两片雪灵树的叶子，血量回复至满点。
她吃饱喝足，抓着扶川的一截衣袖，迷迷糊糊很快便睡着了。
扶川面无表情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垂眸看着熟睡的云渺。
良久，扶川掀开衣袖，露出手腕。
火光下，扶川白皙的手腕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银蓝色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扶川伸手，拔了一片鳞片下来，将鳞片贴近云渺的额头。
鳞片化为银光钻进云渺的身体，扶川面色苍白，映着火光的眸透出一抹霜雪般的冷意。
他不会再信她。
作者有话说：
扶川：云渺的嘴，骗人的鬼。
（最近我身边很多小伙伴都中招了，大家也要注意防护呀。）
第6章 仙君演我第6天
第二日一早，云渺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扶川屈膝坐着，一只手掩着唇咳嗽，面色苍白，竟是比前一日更加虚弱。
扶川移开手，露出手心里鲛纱制成的素白手帕，上头沾染了点点鲜红血迹。
云渺大惊之余，摘了两片雪灵树的树叶让扶川服下。
雪灵树的树叶若是直接吃也会有微弱的效果，但会使服用者变得嗜睡，这也是云渺没有第一时间给扶川服用的原因。眼下扶川伤势加重，云渺已管不了那么多。
扶川吃了雪灵树的树叶，轻阖眼眸，虚弱道：“多谢你照顾我，我连日逃亡，身上丹药已用尽，只剩下些名贵却不实用的东西。”
“啾啾。”云渺蹭了蹭扶川的手背，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现在才知，仙君年少时竟过得这般苦，若是没有遇到她，他该如何？
眼下不是伤感难过的时候，云渺在附近找了些灵果洗干净用叶子裹了放在扶川身侧，叮嘱他吃，便出了湖。
从水里浮上来时，云渺使用技能【躲猫猫】，将自己的身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小心翼翼地探出水面。
她昨日便已想好，要从凌霜霜和楼煜身上取得疗伤丹药和镜面人偶。
湖岸边没人，云渺沿着昨日扶川指的方向一路走，约莫走了一刻钟，听见凌霜霜气急败坏的声音。
“楼煜，要你有什么用？连那么几条幽鳞腾蛇都对付不了！你的委托费别想要了！”
凌霜霜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写着“气炸了”三个大字。
幽鳞腾蛇是幽鳞蛇的变种，等级一般在35级左右，会喷洒大范围的毒雾，使人产生中毒效果，身体性能下降的同时持续掉血。
“凌霜霜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不是几条，是几十条！”楼煜比凌霜霜更为狼狈些，右腿一瘸一拐地，二黑蹲在他的肩膀上，头顶秃了一大片。
云渺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让他们抢她的兔子，还拔她的毛，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两人吵了五分钟，最后是楼煜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好了我的错，我们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当务之急，是先出这片林子，去镇上修养，再进行补给。”
“我不同意。”凌霜霜双手环胸，很是不耐，“师兄的生辰就在一月后，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耽搁四五天。”
“我的大小姐，你昨晚也见到了，褚昭澜的影卫在附近活动，这片林子很危险。”楼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秉着雇主至上的原则，好声好气地劝说：“你若是出了事，你师兄定然会担心你，你也不想让他担心，对不对？”
凌霜霜思索片刻，觉得楼煜说得在理，勉强同意下来。
云渺神色凝重，更加坚定了拿到丹药和镜面人偶的决心。
褚昭澜果然不会轻易放过扶川，她要早做准备。
清晨的树林中飘着薄雾，云渺从系统背包里拿出道具——【雾灵的冠冕】。
这是一个低级道具，使用后可以喷出小范围的迷雾，维系时间很短，只有五秒，放在从前被人视为鸡肋。但云渺如今是雾灵，使用【雾灵的冠冕】后，可以大幅度增强己身的能力，解锁技能【吞云吐雾】，吐出大范围迷雾来遮挡对手的视线。
另一边，楼煜拿出一个镜面人偶，用来和凌霜霜交换疗伤丹药。
凌霜霜瞥他一眼，扔了一瓶疗伤丹和一瓶解毒丹过去，丹药瓶子砸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圈。
楼煜也不生气，将镜面人偶拿给二黑交给凌霜霜，走过去捡丹药。
云渺看准时机，使用道具【雾灵的冠冕】，同时发动技能【吞云吐雾】。
浓稠的云雾悄无声息地在这片空间弥漫开来，遮挡住凌霜霜和楼煜的视线。
“小心！有人埋伏！”楼煜反应极快，当机立断朝凌霜霜的方向奔去，同时拿出一个形似饕餮的木制玩偶，肉疼地往玩偶嘴里塞灵石。
雾灵在浓雾中也能视物，云渺避开楼煜，冲过去捡起丹药，又飞向晕头转向的二黑。
二黑抓着镜面人偶，在浓雾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飞，云渺将自己的身形融入雾气中，悄无声息地贴近二黑，随后爪子狠狠一扯。
浓雾中响起二黑惊天动地的嚎叫声：“嘎嘎嘎！！！”
云渺捏着镜面人偶，心满意足地离去。
前后不过数十秒，楼煜终于在饕餮玩偶嘴里塞了足够多的灵石，玩偶打了个饱嗝，身形变大，张大嘴将浓雾吸入口中。
而此时，云渺一路狂奔，远离了事发地。
不知疲倦地飞了许久，云渺气喘吁吁地来到湖边，一头扎进湖里。
扶川还未醒。
他背靠着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席地而坐，眼睛闭着，粼粼白光落在他的脸上，美得像一幅画。
多日来不曾作画的心蠢蠢欲动，云渺放轻声音，从背包里拿出画板和纸笔。
云渺大学学的是美术，毕业后做了一名自由职业插画师，画画功底很好。
游戏里没有那么多作画的工具，只有宣纸和毛笔，画板是云渺从前自己做的，条件有限，只能画一副简单的水墨画。
云渺选了一个角度，将画板放好，提笔勾勒。
一幅画画了一半，扶川醒了。
“你在画我？”
他一点都不惊讶一只雾灵会画画，语气平淡，起身朝云渺走过来。
云渺暗自感慨仙君见多识广波澜不惊，点点头，将画笔放好，从背包里拿出丹药递给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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