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贾珍也捆着赖二一家进来了,同样也递上跟之前赖家一家差不多的证据,顺天府尹便知道这赖家肯定私下里做了不少腌臜事。
而荣宁二府的主子怕一直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闹出来呢。
因为证据确凿,赖家这一次因为王晴暗中阻拦的缘故,就连赖尚荣都没能脱籍。
于是男男女女好几十口人都被发卖去了矿上做苦力,为首的赖嬷嬷跟赖大赖二,更是因为草菅人命并处决。
而其他不属于赖家的奴才们,也多因偷盗等罪名被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下场也没比赖家人好上多少。
又过了一天,贾赦贾政便带着贾琏宝玉亲自押送五十万两银子去了户部销账,喜得户部尚书看贾赦那老小子都眉清目秀的,对贾琏更是看重了几分。
而第二天,新帝便把册封元春为贵妃的旨意下发去了礼部跟工部,催着礼部跟工部赶紧准备好册宝交送内阁,内务府那边更是开始为元春制衣了。
消息传到前朝,大家纷纷猜测贾家这是空手套白狼,为元春挣得了一个贵妃的位子,只有新帝跟还未册封皇后的肃王妃知道,元春的分位本就是贵妃,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计策而已。
也不是没有想要效仿的人家,只可惜肃王府后宅本就人丁单薄,再有那几个姨娘家里的家底也不如贾家丰厚。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机会溜走。
不过,有些脑子灵活的人家倒是想到了新帝选秀之事上头。
等皇后的册封礼过后,元春便拿到了贵妃的全套朝服等服饰和仪仗,就差正式册封的时候拿到金册跟宝印了。
而荣国府时隔多年,再一次迎来了宫中的天使,贾母亲自带着邢夫人跟王晴设置好香案,带着贾赦夫妻、贾政夫妻并贾琏夫妻和宝玉一起等候大学士带着两位副使前来宣读圣旨。
这种骈文王晴怎么可能听得懂,她只大概明白了圣旨中说贾代善忠勇,他养个孙女也是各种好,因此册封为贵妃,住长春宫。
这边一群人跪地接过圣旨之后,李茂站出来又拿出一封口谕,上头说贾琏是个做实事的。
所以给他升任正五品官儿,再拿出皇后的懿旨,说王熙凤册封正五品的孺人,王晴也跟随贾政的官职册封正五品的诰命。
然后就给贾母和邢夫人并贾家其他女眷们,赏赐了不少宫中才有的稀有布料。
贾府上下都沸腾了,就连贾母都不计较赖家被一锅端了之后,她一个人什么好处都没得到的事情了。
这些年赖家私下里昧下了不少荣国府的御赐之物,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贾家上下都不够砍的,贾母也是因此感到理亏,便默认了贾赦跟贾珍的动作,只是贾赦抄没了赖家并其他不少下人的家产之后,获取的银钱都不止五十万两,再加上田庄跟商铺这些,总价值都近百万两了。
可这些东西除开户部的欠款,剩下的几乎全部进了贾赦的腰包,这一点便是贾政都心存不满,更何况贾母呢。
趁着元春封贵妃的大喜关头,贾母私下里严令贾赦拿出一半的田庄商铺补贴贾政,贾赦虽然十分不乐意,但考虑到未来还有不少地方需要仰仗二房,再说这几年王晴对贾琏的关照他也看在眼里。
于是他公正地将得来的东西一分为二,把该给贾政的那一份,全部给了王晴,贾母差点被他这番操作气出好歹来。
而王晴的做法更是让贾家上下打开眼界,这里头的田庄,多是分布在京郊到通州,王晴挑出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分别给了迎春、黛玉跟惜春,又挑出三个位于同一条街的商铺一人给了一个。
别说是探春了,便是干看着的史湘云心里都忍不住酸了,王晴这大方的劲头,可真是世所罕见。
不说迎春三人如何推拒,便是贾母都拦了一手,“你给还给她们作甚,将来她们出门子,府上本就要给她们置办田庄商铺的。”
王晴虽然看不起贾母这般小气的劲头,但人家是为了二房考虑。所以她说话自然要考虑贾母的脸面,“不过一人一个田庄一个铺子罢了,她们姐妹眼看着婚期也就在这几年的时间,家里的算是家里的,我这边先给的到时候不另算就是了。再说,她们整日里跟着琏儿媳妇管家,这田庄铺子还是要亲自上手试一试才好。”
邢夫人先前还不太满意,心里暗骂王晴只会慷他人之慨,可眼下她想到迎春自己管理田庄铺子的,想必她也能得到不少孝敬,心里又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便也不说什么了,甚至还为迎春陪笑两句。
只是贾母看探春脸色不好,她既不能强压着王晴低头,也舍不得自己掏腰包,只当没看见探春,由着史湘云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让迎春几个操办请客。
王晴见史湘云并不嫉妒,便面带微笑的提醒迎春几个道:“这契书还是白契,谁拿到了便是谁的,按我的意思。既然将来是要拿来做嫁妆的,你们还是找个时间赶紧换成红契。
可是这红契花钱多不说,还要年年交税,你们若是经营不好,怕是还要倒贴税钱进去呢!”
姑娘们都不知道白契红契的区别,史湘云缠着贾母问,她老人家便也兴致勃勃地给大家细说。
一时间,迎春几个都感觉肩上无端添了一副重担,心里也生出不少压力来,倒是默认了接受这些田庄和铺子的事情了。
王晴一看,不免在心里得意于自己说话的技巧。
第92章 九十二
迎春出嫁的时候,贾家凭着宫中的贵妃,很有一种如日中天的气势。而张家那边一直没有生出任何事端,倒是一直在找张家人小辫子的王晴很是失望,迎春最终还是嫁给去了张家,做了张家的三夫人,此时张三公子刚刚入馆翰林院,一上来便是正六品的官职,比前头的状元跟探花都高了半级到一级。
而宫里皇长子的身体也始终没有起色,甚至太医们说将来大概率不会有子嗣了,皇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有瞒着新帝,新帝便下旨封皇长子为安王,还将潜邸改作安王府,只等安王成婚之后搬出去住。
而太上皇经过三年的休养,身体好了不少,在迎春成婚之前回到了宫里,太后搬去了慈宁宫,而甄贵妃则跟着太上皇住在了太极宫,太上皇其余嫔妃都依旧住在东六宫里,显而易见,太上皇这是回来跟新帝打擂台的。
朝臣们也烦躁得很,太上皇看着头发都全白了,或许是因为大病了一场的缘故,精神远没有之前那样好了,也就比刚刚退位那会儿精神些。
可他身体一好就回来夺权。但凡稍微正直一点的朝臣,都感觉腻味得很。
新帝这三年着实干得不错,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朝廷积弊,而为了面子就忽视不管。
不过,若是新帝当真不敌太上皇,被太上皇给拉下来了,他们当中总有一部分人是绝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因此被迫站在了太上皇的对立面。
太上皇如今也烦心得很,江南历来是赋税重地。可如今江南大半已经落入新帝之手,而剩下的也只有甄家还在撑着。而甄家目的不纯,他眼下的确能用,但不能让五皇子再掺和进来。
可甄贵妃显然不这样想,她被太后拘禁三年,宫中人手几乎折净,眼下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要先找太后跟新帝报仇,还有贾元春占了她的长春宫之仇!
听着甄贵妃的哭诉,太上皇也觉得不如从后宫入手比较好。
毕竟他也不想让前朝太过动乱。而贾元春背后的贾家跟王家又刚好对他背信弃义,他当然要出手教训一番。不然他手里的老臣们怕是都要生出二心了。
于是太上皇便传话让元春所出的司徒恒去太极宫代替新帝尽孝,这消息一出,元春首先便慌乱了,而皇后也被太上皇这一出搞得心惊肉跳,紧急让人去找了新帝。
皇后当然是看重司徒恒的。但怎么也不会越过自己亲生的孩子,只是这么些年了,新帝也只有司徒恒一个健康的子嗣,眼看就是下一任皇帝,她作为皇后自然要多关心几分。
元春来到皇后跟前,这一路走过来,她也放松了不少,当下就想出了主意,“恒儿眼看就要进入上书房念书,前几日皇上还说正在挑选伴读跟授课业师,好在太上皇并没有立刻就带走恒儿,咱们若是安排得当,恒儿只管白日里去上课,夜里让太后娘娘多关照几分就是了。”
皇后大喜,这事儿若是操作得当的确能解燃眉之急,而且消息传出去之后,想必贾家跟王家也会加紧针对甄家,到时候投鼠忌器的只有甄贵妃。
皇后出主意道:“听说你娘家大哥有个遗腹子,想必年岁上他较为年长,倒是能规劝照看着恒儿一些,另一个名额便看皇上有没有什么安排了,这授课业师,我看可以让你那妹夫来试试。”
元春满口同意,甚至还有心情打趣皇后,“臣妾的妹夫,便不是娘娘的胞弟了么?”
恰好此时新帝走了进来,他一开始听到消息还担心得很,没想到元春竟然有心情说笑了,他不是那种凡事都往阴暗处猜想的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法子,便带着一点不耻下问的语气说道:“皇后跟贵妃这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不如让朕也听一听。”
皇后跟元春赶紧蹲身行礼,新帝一左一右地扶起二人,跟皇后一起坐在上座,元春则坐在了皇后下首,新帝见此,对元春更加满意了几分。
皇后回话道:“还是贵妃说咱们可以明日便把恒儿送入上书房,太上皇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自然不需要一个七岁小儿贴身侍疾。到时候咱们请太后娘娘多去太极宫走动走动,恒儿下学之后也能松快些。”
皇后原本想说少受些罪,但太上皇就是太上皇,便是私下里也不能说给他侍疾是受罪的话,因此话到嘴边及时改了口。
新帝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而且他也知道目前来说肯定宫中便是有新生儿出生,怕也在一时半会儿顶替不了司徒恒的位置。若是司徒恒走得太顺利了,将来遇上挫折恐怕容易生事,此时若是能多经历一点,倒也算得上好事了。
说到底,新帝就是觉得皇后跟元春都太娇惯司徒恒了,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可不能一味地泡在蜜罐子里长大,还是该多经历些风雨才是。
伴读跟老师的事情也很快就确定好了,甚至元春还主动给司徒恒添加了骑射课程,“反正那小子成天精力旺盛没个消停的时候,明面上他又是给太上侍疾的,还是不要让他折腾太上皇了。”
新帝心里还真有点想看太上皇笑话的意思,可元春说得也对,明面上司徒恒是要去侍疾的,太过闹腾就是司徒恒的不是了。
事情太匆忙了也不好,所以元春这边给荣国府传信说宫里选了贾兰给司徒恒当伴读,新帝亲自去了太极宫跟太上皇回禀此事,这读书的事情终究也是一件大事,太上皇再是不甘心,面对着太后的时候,也没法儿咬死了立马让司徒恒搬进太极宫的事儿。
而太后还趁机想要敲定司徒恒住进慈宁宫的事儿,只可惜甄贵妃在这件事情上杀伤力比较大,这事儿终究没成。不过,临走的时候,太后也放了话,“恒儿是本宫亲孙儿,不能只孝敬太上皇,就不孝敬本宫的道理。再者太上皇仍旧需要静养,俗话说七八岁的孩子闹起来,家里的猫狗都会嫌弃。
所以本宫想让太上皇多几日清净,便想着既不能接恒儿去慈宁宫住下,那也要让他多走动。”
皇后也在场,太上皇不会让自己失了脸面。所以只能咬牙认下了这一遭,等太后带着皇后走得没影儿了,甄贵妃这才出声煽风点火。
“皇上,先前您还总说肃王孝顺。可如今您看看,他孝顺的是您手中的皇权,可不是您这年老力衰的模样!”
甄贵妃这番挑拨很是露骨,太上皇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不能入眼了。
作为一个算得上宏韬大略的皇帝,他当然知道甄贵妃只不过是在挑拨离间,可他因为眼下的形势默认了此事。
太上皇当然想要重新掌权。可他同样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多也就能撑个十年,眼下甄贵妃所出的五皇子依旧不能用,九皇子看着倒是清明。
可他也是甄贵妃所出,将来还是免不了外戚的困扰;
再有就是十三皇子,可他行事无端无忌,甚至还好南风,到如今连个孩子也没有,这样的人是完不能做一国之君的。
这数来数去,也只有行七的新帝能拿得出手,可偏偏他亲自逊位之后又要将人拉下来,百年之后怕是落不着什么好。
所以他想到了司徒恒,也就有了灵感。既然儿子们都靠不住,他索性就撑着多活几年,以后好让孙子直接继位。
谁都不知道太上皇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贾家上下都在忙着贾兰进宫做伴读的事儿,要说贾赦当年还是东宫伴读呢,贾政便带着贾兰找上了他,想要从他那里获取一些提点。
听到贾兰要去宫里做伴读,贾赦稍微有点恍惚,他当年名义上是给东宫做伴读。
实际上是皇室扣在宫里的人质,只是那时候贾家势大,外头谁也不敢这么说,他进了宫之后便是宫里最小的孩子,在家里养尊处优的习惯也都带进了宫里。
可眼下贾兰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形势比人强,贾兰的性子也过于稳重了。若是没有元春多加看护,贾兰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贾政此时才知道,便是贾家当年那般煊赫的时候,贾赦去宫里给先义忠亲王做伴读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而他竟然在先义忠亲王失势以前。因为贾赦进宫做伴读一时对他多有嫉恨,眼下他都五十好几了,也忍不住羞愧万分。
贾赦回过神来便看贾政一脸羞愧的模样,他先是觉得好笑,想要调笑两句的时候,突然发现贾政这些年着实改了不少,二房发达了也没忘记提拉他们大房,他便压下了那点小心思。
贾兰对贾赦挺有好感,在他的记忆里。虽然见到贾赦的时候不多,但他眼里的贾赦比贾政慈爱两分。
贾赦放下满心回忆,认真跟贾兰分析眼下的局势:“贵妃娘娘传出信来说,这事儿原本是因为太上皇想要让三皇子去太极宫侍疾,贵妃担心甄贵妃对三皇子不利,这才与皇后娘娘一起想出了让三皇子提前上学的法子。”
“你是三皇子的亲表兄,到时候贵妃跟皇后娘娘肯定都会关照你几分,可宫里人多势众,地方更是不少,总有两位看顾不到的时候。而你不止要看顾好你自己,更要照顾好三皇子,他可是我们贾家最大的靠山!”
“这一次算是皇上拂了太上皇的面子,想必上书房里肯定不止三皇子,说不定几位亲王家里的男丁都会被太上皇招进宫里读书,那时候形势只会更乱,你受罚的时候也会更多。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宫里的师父们惩罚学生,可不仅仅是打手心跟罚站。”
说到司徒恒的老师,贾兰忍不住插了一嘴,“太太说三皇子的业师正是二姑父。”
贾赦稍微一愣,然后就笑了,“如此正好,你在上书房也有人照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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