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束:……松手
下章预告:“给我个解释。”
第24章
梁束面色很不好看, 沉默与她对视。
“回去。”
他目光沉甸甸的,里面汹涌的情绪几乎凝如实质,“乖,回酒店去, 一会儿我去找你。”
一阵恐慌箍住她, 安涴心咯噔一下, 连忙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臂。
坚实的肌肉已经紧绷。
安涴:“……梁束,别冲动。”
他再次看她, 第三遍问出那句话。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安涴张了张嘴, 梁束失望地瞥开眼,“回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 接通后冷声吩咐,“过来, 开车送安老师回酒店。”
说罢握拳敲击车门。
他没收着劲,几声咚咚闷响令她心颤。忙看过去,手果然红了。
“梁……”
“走!”
梁束不再看她,又使劲砸车身。
“容钦, 你下来。”
两秒钟后, 容钦从容下车站在梁束面前, “听到了?”
表情坦然, 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
见梁束颈侧青筋迸发, 容钦笑笑,扭头看向安涴, “故意的?”
说着遗憾自省, “是我大意了。”
嘭。
梁束忍无可忍出拳击中容钦腰腹。
将安涴扯到自己身后, 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先上车。”
手掌托着安涴后腰将人塞进车里,才转身面对容钦,“走。”
容钦:“去哪?”
梁束:“老规矩。”
余遇从远处急匆匆跑来,见两位老板剑拔弩张一时不敢言语。暗暗咬牙,钻进驾驶室。顾不得跟安涴打招呼,直接启动引擎,踩下油门快速拐出片场。
安涴扒着车窗担忧地望着他。
车子加速,她黑色长发被风吹的来回飞舞,她忙抓住它们。渐渐行远,她看到梁束伫立在那里,整个人如一把开刃的剑。孤零零的,莫名可怜。
直到再也看不到片场,安涴才回车里坐好,双手握到一起,不停搅动。
安涴坐立不安,梁束听到了,肯定听到了。之前她以为他故意不回最后一通留言,结果他对这紧追不放。安涴才知道,他没收到。
她能看出梁束很在意那通留言。
窗外街景飞逝,安涴愈发焦躁,喉咙如火在烧。想说话,开口瞬间发现嗓子哑掉,赶紧清了清嗓子。她突然想到刚刚要问余遇点事,连忙转移话题。
“你老板今天去医院怎么了?”
闻言余遇一言难尽,有点犹豫。
这可是老板隐私,不知如何作答。但他又想到老板之前嘱咐他对安涴要有问必答。
不知道这个问题算不算有问必答的范畴啊?
主要今天老板挂的男科,男人都忌讳这方面的事。
余遇断然要护住老板的面子!
于是他决定迂回表达,“今天早上,老板隐私部位有点疼,老板担心影响以后生育功能,就去医院看了看。”
余遇觉得自己看得明明白白。
坐在副驾的不是安老师,那是没正名的老板娘。
而且从门缝里无意听到的话,他判断老板应该不是担心生育功能,而是使用体验……
但他没法明说啊!
点到即止,飞快往右睃一眼,看到她脸上茫然震惊,他觉得老板娘应该听懂了。
余遇松口气,抹下额头,这刚才给他都急出汗了。
还好他,有急智。
这边余遇觉得自己表现非常好甚至应该跟老板申请涨薪,丝毫不知副驾驶上他老板娘此刻脑海里掀起的狂风巨浪。
因不安搅动的双手震惊停住,而后缓慢握成拳头,紧紧的,直到尖利的指甲刺痛掌心嫩肉时她才反应过来。
安涴又不傻。
她瞬间反应过来昨夜梦里任她揉捏把玩的橡皮泥是什么了。
安涴:……
怪不得她幻听到他苦痛的悲鸣,梦见他求自己松手。
安涴:……
两件事如同巨大陨石,先后砸到她头上。回到酒店房间,安涴失魂落魄地枯坐在沙发上。
良久后捂住通红发烫的脸。
“没脸见人了……”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此刻她心里像火山爆发,滚滚岩浆汇入冬日冰冷的大海。
她一半担心梁束千万别跟容钦起冲突,另一半又不想再见他。
啊,让她死了吧。
又担心远在片场的梁束。
他不能冲动吧?
转瞬觉得不能,她陪在他身边,在他母亲姐姐找来时她知道他有多开心雀跃。知道他有多重视他母亲这边的亲人。
他也一直很尊重容钦这位表兄。
他们已经分开三年,再纠结那条留言也没用了。
所以应该……不能有什么事吧?
-=-
片场后山。
梁束闷头在前面走,走到一片荒芜野地止步。容钦也停在身后。
“给我个解释。”
说出这句话时他浑身紧绷,像压抑到极致。饶是他之前有过怀疑,但当真相捅到眼前时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被兄长从背后亲手捅一刀。
剜走他的心头肉,而他一丝怀疑都没有。
“你为什么拿我的手机,删我的留言。”
“你明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梁束凤眸不满血丝,眼尾染上洇红。
“梁束,在你允许别人拿你手机时,你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容钦残忍又冷淡地说,“你们不合适,早断掉对彼此都好。”
“我不出手,我母亲也会出手。如果是她出手,安涴不可能有好下场。”
“你知道的。”
一阵静默。
山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打着旋从他们中间穿过。
梁束突然笑起来,胸腔震动,笑声越来越大。他扬着头,有东西从眼尾滑过。梁束没动,默默感受着胸膛里燃烧着的火焰。
又一阵风调皮吹来,像曾经的安涴那样绕着他转一圈。擦着他眼尾而过,梁束浓密的睫毛震颤,他狠狠抹把眼泪,转身冲过去一把揪住容钦的衣领。
“我把你们当亲人,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啊?!”
“把我当什么东西,没经过我同意敢动我的人?”
容钦一动未动,目光依然平静,任他发泄怒火。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去工作。”
“我这次给你谈了新的商务。”
梁束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一直敬重的表兄。
第一次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当初他们找到他时,他特别开心,终于有了亲人。而现在梁束不禁怀疑,他把他们当作亲人,信任地交付后背。
他们母子呢?
把他当作什么?
安涴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他小心翼翼捧了那么多年。
他一往无前不要命地往前拼,都是为了她。
结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干什么呢?
合适?
什么是合适?
比他的幸福还重要吗?
他们眼里的合适,比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还重要吗?
梁束突然放开手,失神地甚至还帮容钦捋平刚刚被他攥住褶皱的衣领。
刚刚他想揍容钦一顿,现在却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梁束扯唇笑笑,往后退一步。他没再看容钦,又往后退一步。
容钦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裂痕。
看到梁束失落的背影,还有他刚刚满眼失望,容钦疑惑不解。
梁束缓慢下山,路上给魏导打了一通电话说自己先回酒店。
还好刚刚他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已经拍完。
梁束没叫车,也没跟剧组的车。一路沿着山路徒步行走。
夏日阳光炙热,没一会儿晒出一身汗。
梁束脑袋里,心里都乱糟糟的。
原来是他对不起安涴。
这些年,他怨她恨她,重逢以来也没跟她说几句好话。可她呢,还如往常那样温柔地包容他。
想到这,心脏被撕裂一样疼,他眼里浮现出痛苦。
梁束捂住眼,脚步快起来,他急切地想回去找安涴。想对她道歉,想抱抱她,想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给她求她原谅自己。
一路回到酒店,天已经黑了。
他浑身是汗,进电梯按楼层时手顿住,最终没有按下九楼。而是按了余遇所住的楼层。
他得去余遇那洗个澡。
敲开门,余遇惊愕迎老板进门。
“你去帮我买点东西。”
余遇应声出门。
梁束却没有动,沉默地站在门口。
许久过后,他摸出手机给赵阔打了一通电话。
“你有没有好的律师推荐?”
电话那头赵阔大惊,“啥事啊?要主攻哪方便的律师啊?”
“我要跟楚氏解约,跟容钦解除合作关系。”
“我操!这是咋的了兄弟!你别冲动啊,你这不是要弄死自己吗?”
-=-
楼上。
安涴一直看着窗外,从天亮到天黑都没听到隔壁开门的动静。她愈发不安,晚饭也没胃口吃。
安涴懊悔不已,她在车上怎么非得嘴欠问容钦那句话呢?
他这才过上有亲有友的好日子,反正他们都过去了,她这是在这犯什么浑呢?
“安老师”,
不安的喊声和着急促的敲门声,安涴扑腾一下从沙发上弹起一路小跑到门口,豁然开门。
然后就见余遇站在门口,满面焦急,脸颊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心脏鼓噪,空跳一拍。
“您快点去看看我们老板吧!”
余遇都急出了哭腔,“您快去看看他,他……”
安涴利落出门,拽着余遇隔壁一路疾走,“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狗狗生气!!!
下章预告:“我不走!”
“我就不走!”
第25章
余遇的房间条件不如梁束, 是间双床标间。也不是他自己住,他跟其他工作人员共住一间。
老板现在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发呆,还让他买了酒。余遇不敢大意,这要是让室友碰到不就完了。这圈子哪是能藏住秘密的地方。
余遇求爷爷告奶奶, 老板颓丧地垂着头不搭理他。室友给他发了信息, 眼瞅着快回来, 他只能一咬牙一跺脚跑上楼找老板娘求助。
他在老板身边两年多了,他是看出来了, 他老板嘴硬的程度大概是天塌了都有嘴顶着的程度。明明把人家当成眼珠子, 却还……
唉!
还好老板娘人美心善,二话不说跟他走。当他扫开门卡老板娘第一时间冲进去蹲在老板面前,老板一下子把老板娘揽入怀中时, 他就知道妥了。
赶紧对老板娘使眼色,老板娘对他点头, 可靠极了。余遇不禁折服!
安涴一路疾走,待门开后从缝隙挤进去,蹲到梁束面前。
他屈膝坐着,双臂搭在膝盖上, 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漆黑的短发还在滴水, 明明近在咫尺, 却孤零零的。
安涴心脏紧缩, 挣扎着蜷起手指,最终还是伸过去轻轻抚了抚他毛茸茸的头顶。
有了第一下, 第二下就很容易。梁束的头发跟他人一样, 质硬桀骜, 细密的毛茬跟小刷子似的。没一会儿她手心就被刮红。
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往前轻轻一拽,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泛红的掌心。揉着揉着翻手将她的小手攥进掌心,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
他抬眼看她,好看的凤眼通红。
“安涴…”
嗓子哑的不像样,几乎发不出声。叫了她名字之后就再说不下去。抿着嘴唇,干巴巴地看她。
可怜兮兮的,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大狗。
唉。
安涴再硬的心也软下来,她看不得他这副模样,看不得他过得不好。
于是没有挣开他的手,而是温声哄他,“先回房间好不好?”
梁束胸腹中汹涌澎湃的情绪瞬间溃堤,睫毛颤了颤,就这样看着安涴啪嗒啪嗒掉起眼泪。
安涴哑然,起身拽他,“走吧。”
“嗯。”
梁束抹把眼泪,顺着她的劲起身,被她牵着往外走。
余遇目瞪口呆,等看不到老板老板娘的身影后才闭上嘴,收回敬佩的目光。
同时对老板娘的地位重要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电梯间人多,安涴不想让别人看到梁束这样,扯着他的手往楼梯间走。
进去之后,安涴松开手,梁束身体僵滞,不情不愿撒手。垂着的眼睫一颤。
明明盛夏,他却觉得冷。
从三楼到九楼,安静的楼道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梁束在后面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好希望这个楼梯没有尽头。
可惜希望无法成真。
当回到房间门口时,梁束站着不动,他看安涴要刷门卡,不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在她推门那瞬,往左跨一步握住她手腕,“…我门卡找不到了。”
说完抿着嘴唇静静看她,等待宣判。
“那你进来吧。”
安涴推门进去,甚至还贴心地站在门口帮他扶门。一点没有之前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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