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戏骨演戏都是入戏派的,在剧组时都是以戏里角色的人际关系相处。
“你媳妇今天戏挺好,我抛出去的都接住了,可惜你没看着。”
赵琼月嗔怪瞪一眼丈夫,“剧本里是女朋友,没结婚。”
“哦对,女朋友。””
可以说是非常严谨了。
“儿子你得加油啊!”
梁束好脾气应一声,暗暗注意她。
自他过来,安涴动作就不如刚刚自然。
夹菜胳膊跟突然上锈了似的,有点卡顿。
梁束余光看到,愉悦地弯起唇角,自然接话,“是吗?下次有机会我好好看看。”
刘仲和:“听魏导说你请假去医院了?生病了?”
梁束:“……没事,有点小毛病。”
两位前辈上了岁数饭量不大,刚刚已经吃了一会儿,这会跟梁束说会话就不太饿,放下筷子。
“行了,你们小两口待着吧。我俩先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遮阳棚里重新安静下来。
梁束揭开盒饭的塑料盖,盖子上水蒸气凝结的水珠四处乱蹦,不少全崩到安涴手背上。
梁束随手拿过纸抽,抽出两张纸递给安涴。安涴反应有点慢,没接。梁束就扯开她的手指,将纸团塞进她手里。然后埋头吃饭,直到吃完离开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安涴这心里不上不下的,怎么回事?
他怎么一反常态一句话没有?
今天早上安涴跑回房间冷静下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简直是掩耳盗铃。
梁束的房间,她喝多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的他房间,他肯定知道啊。
她坐那许久,想问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索性做把装死的骆驼,不问了。
反正看他刚刚也没提,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他不会捏着这事当把柄嘲笑她,那就好。反正床戏都拍了,戏里亲都亲了,盖着棉被纯睡觉也不算什么……吧?
这么一想,安涴焦躁悬起的心脏居然诡异地安定下来。
梁束在不远处跟人说话,眼神一直没离开她。
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神情的转变,梁束冷哼,这死丫头跟以前似的又开始跟他玩起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不是。
打不过就装死。
不知道余遇跑哪去了,他摸出手机给余遇发了条信息。
五分钟后。
余遇抱着大箱子站在片场中央吆喝,“梁老师给全剧组买了钙片,每人领一瓶都补补。”
将大箱子往地上一放,余遇第一个就将钙片送到安涴手上。
安涴突然怔住,倏地扭头看向梁束。好巧,他也在看她。安涴撞进他幽深双眸。
突然梁束弯唇,以遥祝敬酒的姿态对她举起手中的钙片药瓶。
安涴:……
瞬间反应过来,那时他醒了。
啪。
握在手中的钙片药瓶掉落,砸到湿润的草地上扑棱弹远。
梁束目光往下落在上面,大步过来,捡起药瓶,向她走来。
“安老师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他锐利的目光直直撞入她眼里,意味深长地问,“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容钦嗓音清淡,却杀人诛心。
第23章
“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话音落下, 安涴半晌没有回答,梁束也没有走开,好脾气地站在她身侧把玩手里的钙片瓶。
硬质的钙片随着她的动作在塑料瓶里翻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安涴喉咙发紧, 咽了咽口水。
“我睡得还行。”
“哦”
梁束挑眉, 瞥过她轻笑, “我睡得不大好呢,安老师知道为什么吗?”
“……抱歉,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脸上浮现一层羞赧的红, 安涴恨不得指天为逝,“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梁束垂着眼,脸上浅淡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真是没皮没脸, 上赶子过来让她打脸。
他也知道,安涴是真不打算吃他这口回头草了。
可惜他向来浑身反骨。
她不想吃回头草, 他非得逼她张嘴,吃的香喷喷,撑得肚子圆溜溜的。
“是呢”,梁束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我也不想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 毕竟总去医院看那也挺尴尬。”
说罢那边有人喊梁束准备下场戏, 他迈出两步又回来, 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说是吧?安老师。”
安涴一脸茫然, 但不妨碍她糊弄他,连连点头。
“是是是, 魏导叫你, 你快去吧。”
梁束深深凝她一眼, 将钙片抛到她怀里, “多吃点。”
说罢离开。
梁束去化妆准备,片场现在拍戏中父母的回忆戏。
戏里秦婉摔倒在地紧攥应天良裤腿祈求她不要离开,应天良一脚踢开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秦婉伏在地面上失声痛哭,幼年应朔跑过去用小胳膊紧紧抱住妈妈。
演员们情感丰沛,演得格外好。安涴看得心里难受,忍不住去寻梁束的身影,环视一圈没看到,她回到遮阳棚下面休息。
找到自己的沙滩椅,王希慷和柳白都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因为刚刚梁束跟她挑明,安涴心烦意乱,加上昨夜酒意未散,本来是闭目养神,结果片刻后睡着了。
梦里。
安涴又梦见自己在玩艮揪揪的橡皮泥,可能这次入梦姿势不对,她只是看着自己玩,手上却没什么触感。
好奇怪,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远处一声闷响,吓得安涴立刻睁眼。
原来后面箱子倒了,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醒来就听见不远处梁束低沉怒斥,她反应了一会儿,是戏里的台词。
侧耳倾听,是男主角应朔带任务潜伏回父亲身边后带父亲回到曾经的家。在应朔眼里,应天良就是贴富家小姐抛妻弃子的渣男,父子俩在这发生冲突。
安涴醒了醒神,瞥见旁边小桌上突然出现她的保温杯,拿过来打开。
温热的红枣红糖水,她抿一口,抱着保温杯往前走。
梁束今日状态不错,正在跟戏中父亲飙戏。
安涴站在人群中遥遥看着,摩挲着手里的保温杯出神。
心潮涌动,激起眼角细微湿意。
魏导一喊开始,他好像开始发光,让人挪不开眼。
他握着□□,动作利落别到身后,整个人锐利如刀,与对面的人无声对峙。
跟老戏骨对戏,丝毫没落下乘。
每个眼神,每丝表情变化都恰到好处。
安涴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认真看他,三年不见,他整个人沉下去,让他硬质凌厉的英俊更迷人。怪不得有无数铁粉,他光站在那里就非常有故事感。
她真为他骄傲,也替他欣喜。这么多年,他终于熬出来。
没了她这个累赘,他终于能摆脱梁家,他也很开心吧?
喉咙哽住,她悄悄喝口红糖水压下翻涌的泪意。
看到这一幕好像看到他真的做了警察,遗憾的梦想成真一般。安涴目光落在他右臂,旋即垂眼压住眼底的愧疚。
突然有人点了点她的肩膀,一触即分。
安涴回头,看到言桥站在一步之遥。
“聊聊?”
“好。”
正在拍戏的男人如有顺风耳一般瞥眼看过来。
安涴随言桥走出人群,到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
“进了这个剧组,我们还没怎么说过话。”
安涴点头,“上次魏导说一起吃饭也没吃成。”
“你在剧组怎么样?跟梁老师演对手戏感觉如何?”
“还可以,就是魏导喜欢让演员即兴发挥,我还没适应。”
“嗯,我也发现了。但是我看你之前演得都很好。”
言桥眼里闪着笑意,他好像真是来找安涴闲聊几句,并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两个人顺着羊肠小路缓行,又绕回片场时,言桥突然问,“你和梁老师是旧识吗?”
几息沉默,安涴答了句是,“以前认识。”
言桥垂眸看她面色平淡,轻抿嘴唇,没再问下去。
应该不止是认识。
男人最了解男人,最初扫楼见面那次,他就看到梁束眼里浓烈的排斥和敌意。
可进组之后,看安涴和梁束的相处,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言桥没想明白,但是他不打算打草惊蛇。
“上次你给朋友要的签名照,朋友喜欢吗?”
“喜欢,她特别喜欢。”
言桥似乎沉吟片刻低声调笑,“这部戏上映之后,估计要签名照的人更多。”
“如果梁老师到时没时间签名,你可不要放过我。”
安涴弯唇,一双杏眼笑成月牙,“好啊!到时候可就麻烦言老师了。”
“好说好说。”
跟言桥分道扬镳之后,安涴准备去找梁束助理余遇。
她总觉得刚刚梁束那番话好像暗示她什么。
他今天去医院,看得什么科?
她准备去问问余遇。
真是因为昨晚照顾她不舒服,于情于理她也得有些表示。
放眼望去没看到余遇。
安涴想想,准备去梁束的保姆车上找人。
刚绕过白色保姆车,就撞见容钦站在车边垂着头抽烟。
见她过来,容钦捻灭烟头,“聊聊。”
安涴要笑了。
这一会儿言桥找她说话。
容钦也找她聊聊,虽然可以预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今天还挺忙。
捧着保温杯不紧不慢跟在容钦身后走向不远处白色的保姆车。
容钦开门,站在车边示意她先上。
安涴不愿和容钦在密闭空间,容钦看出她犹豫,“你也不想他看到吧?”
他是谁,他们彼此都知道。
安涴面色不善,依言上车。
这是她第一次登上梁束的房车,浅扫一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车内装修奢华。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用,非得跟他们挤剧组巴士。
旋即收回思绪,坐在容钦对面。
“你要跟我聊什么?”
安涴率先开口。
容钦直视她半晌无言,安涴不甘示弱地沉默对视。
片刻,他沉声开口,“之前我以为安小姐自重自爱,不会接这部戏。”
“哦?”
安涴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不自重不自爱了?”
容钦未答,掀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意思很明显。
倒给安涴气笑了,握着保温杯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发白。
容钦目光扫过,波澜不惊继续道,“当初分手,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意思?”
言外之意,别纠缠了。不好看。
“他重情义,许多事他只是自己忍耐不会说。但是身边的人得有眼力见,不是吗安小姐。”
“梁束因为你已经废了一只手,也因为你跟梁家反目成仇,你还想他失去什么呢?”
“你可能不知道,在魏导处得知邀请你演女主角之后,他第一时间拒绝与你搭档。”
“他的原话是——只要你接,他就不接。”
容钦嗓音清淡,却杀人诛心。
话语化成刀剑,使劲往她软肋上扎。
点到即止。
容钦开始收尾,“现在退演已经不现实,但我希望,以后除片场之外的地方,安小姐不要打扰他。”
“嗯?”
“比如昨天酒吧,如果有下次,安小姐不要再耍心机让梁束去接。”
“梁束艰难走到今天,不是为了像从前那样围着你转。”
“……”
原来昨天是梁束接她回来的,怪不得她睡在他房间。
一股疲惫无语席卷她,安涴无语看向对面冷血无情的男人,“容钦,你不觉得你像个封建年代的老太太吗?”
容钦凝滞。
安涴深觉匪夷所思,“知道你俩是表兄弟,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投成男胎的妈妈。”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安涴无意纠缠,收回目光再不多看他一眼。
与他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开口,“当时我给梁束的留言,是你删的吧?”
容钦抬头与她对视,未有言语。
在她转眸那一刻,他突然弯唇很淡的笑了一下。
这抹笑意,令安涴毛骨悚然。
她提步就走,下车之前,想到楚时卿满面泪光可怜兮兮的样子,安涴扭头看他,“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
“你今天做的所有事情,未来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容钦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安涴掀唇冷笑,“那真是恭喜你。”
扶住扶手下车,安涴才惊觉冷汗沁湿身后衣料。风吹来,她揉了揉鼻子。
余光瞧见旁边有人,一扭头就见梁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手指突然僵住,金属保温杯落地一声闷响。梁束弯腰捡起来,递给她。沉默不语,就直勾勾地看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涴艰涩地问。
作者有话说:
安安疑惑:这橡皮泥真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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