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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起跃【完结】

时间:2023-02-11 12:20:31  作者:起跃【完结】
  博输了,同如今一样。
  赢了,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多少动了心。
  当夜去了皇后那儿,心情也好了许多,搂着她道,“凤凰腾图得天下,你说,你当真会是朕的福星吗?”
  ―
  皇帝收到了裴安的信,芸娘也收到了。
  他留在了襄州。
  没回来。
  芸娘捏着信,说不出高兴还是难受。
  一番下来,阴差阳错,俩人竟然调了个位,他替她上了战场,她替他回来守住裴家。
  两人都没往回走,都一样,想守住对方心中紧要之事。
  这两日传回临安的消息,芸娘都听说了,旁人不知道襄州的情况,她清楚,百姓个个都在欢呼,只有她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就算外祖父的兵马,和王荆的兵马加起来,也只能抵御一阵,北人嚣张了这么多年,一直当软柿子捏的南人,突然硬了起来,必然不会罢休。
  裴安能放此消息出来,是想要援兵。
  芸娘一刻都不敢松懈,却一时又揣摩不透皇帝如今是什么心思,正犹豫,当夜皇后便派了人出来,带了一句话,“陛下近日心情不错......”
  芸娘明白了,皇帝动了心。
  得凤凰得天下......她再推他一把。
  芸娘叫来了青玉,让她去了一趟柳巷的布桩,“让钟清使个法子......”
  自从捷报不断传入临安后,朝中支持应战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就在皇帝犹豫不决之时,临安河道上,突然冲出了一块石头。
  石头很是奇特,上面的纹路,是一块凤凰图案,几乎和皇后后脖子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据见到的人说,刚被水冲出来的那阵,水浪飞溅起来,宛如一条真龙。
  消息传进皇帝的耳里,皇帝赶紧让人将石头打捞上来,果真是一只凤凰,纹路栩栩如生,比皇后脖子后的印记还要清晰。
  皇帝极为高兴,当夜让人放在了寝宫外。
  半夜时迷迷糊糊听到一句,“龙身显灵,神仙庇佑,一代明君......”
  皇帝一醒来,浑身都是劲儿,堵在胸口的郁气也没了影,连脚步都轻松了不少,当下让人将石头拉在了大殿上,早朝时让所有的臣子观赏了一遍。
  边境被犯偏生天降龙凤,臣子们也是啧啧称奇,齐齐跪上朝堂,“恭喜陛下,陛下圣明,天佑我南国。”
  皇帝心气儿彻底被捧了起来,一代明君,谁人不想,当着百官员的面,皇帝一扬手,“宣江将军进殿。”
  江将军一到,皇帝便下了圣旨,“北人欺我南国公主,犯我疆土,即刻起,派两万兵马,增援襄州。”
 
 
第88章 
  皇帝派援兵的决定一出,朝堂上下一片高呼,“陛下圣明。”南国百姓一时之间编造出了许多赞美他的歌谣,什么明君显世,苍生的救世主......
  传进耳里,皇帝的一颗虚荣心算是彻底地得到了满足,加上襄州的捷报,顿觉眼前一片光明,瞬间开阔了起来。
  但他派去的两万人马,不单是御敌,他还有旁的打算。
  百姓起义的兵马,除了他之外,不能落到任何人手上,派江将军增援的那日,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明阳公主到底是一介女辈,手握兵权不适合,等到了襄州,传朕旨意,让她交出兵权,连同朝堂两万援兵,均由裴大人支配。”
  他裴安此时便是案板上的鱼,所有的筹码都在自己手上,不怕他耍花招。
  明阳再如何,也是他南国的公主,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他的意向。
  让裴安去攻打北人,打输了,他能同北人谈筹码,大不了将他裴安的人头送给北人解气。
  若赢了......
  皇帝脸上一道阴郁之色闪过,轻声吩咐道,“待北人一退,寻个机会杀了裴安。”
  是输是赢,裴安都得死。
  之前他一心想要召回裴安,如今突然改变了主意,北人一退,他是一代明君,南国臣子众心归顺,自己便不再需要他这把刀。
  无论萧世子说的是真是假,裴安于他而言,始终是个危险。
  襄州大胜,百姓必定会奉他为英雄,之前自己的一番心思便也白忙乎了。
  若是死了便不一样了,张不了嘴,一切由自己说了算,到时寻个败军之将,贪生怕死的名头还不简单。
  裴安不用再回临安,他裴家永世都别想翻身。
  ―
  皇帝是什么人,芸娘心中有数,那日皇后交代她的那句话,她早有掂量。
  趁皇帝放松警惕这阵,必须得送老夫人离开临安。
  可此时要从皇帝眼皮子底下送走老夫人,还能让他不生疑,唯有一人能办到。
  灵石现世的当夜,芸娘便一人骑马去了一趟王家,黑色斗篷挡住了脸,也没报自己的姓名,敲门后,只将随身携带的一个荷包,递给了门口小厮,“拿给老夫人,我有要事相禀。”
  小厮进去报信,芸娘立在门外候着。
  中秋当夜她在路上,月亮都顾不得看上一眼,现下快月底了,月亮依旧明亮,圆圆的如同一个大玉盘子,银光洒下来,照向王家的府门,头上那块‘王宅’的牌匾,泛出了莹莹光辉。
  当初皇帝赐下府邸后,祖母便让人制作了这幅牌匾,王姓撞上了天家的‘王’,特意改成了‘宅’字。
  在此住了十几年,也算是最熟悉的地方。
  自从上回出嫁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当日离开临安走得匆忙,连门都没回,只让连颖给王家祖母带了个信。
  如今人倒是回来了,走的却不是明路。
  芸娘等了一阵,小厮打开门,提着一盏灯笼引路,“姑娘请吧。”
  夜里府上没什么,廊下一片安静,芸娘趁机左右打探了一番,倒是一点都没变,尽管外面闹翻了天,这座深门宅院永远一片宁静。
  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气息压下来,心头不由闷了闷,芸娘不再看,埋头跟着小厮一路到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似是已准备歇息了,外间的灯火已灭,只留了里屋一盏油灯,星豆灯光,模糊不清,瞧路都有些吃力。
  芸娘被丫鬟带进屋内,这才揭开头上的斗篷帽子,跪地同跟前坐在软榻上的老夫人请安,“孙女拜见祖母,问祖母安。”
  秋季天凉了,王老夫人披了一件披风在身上,灯火太暗,看不清楚神色,听声音,倒和之前一样平淡,“起来吧。”
  芸娘起身,陈嬷嬷赶紧给她搬了一张凳子,一脸高兴地道,“三娘子总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心头一直挂记着呢。”
  王老夫人开口却完全没她所说的那样热情,“你怎么来了。”
  芸娘回临安已快半月,王家人自然听说了,她没回娘家,夜里却走了这么一趟,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多半也不是好事。
  芸娘没有兜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孙女有一事相求。”
  王老夫人一笑,语气生疏,“你已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要什么没有,我能有什么好帮的。”
  换做往日,芸娘定会打退弹鼓,从小她就怕这位祖母,一脸严厉,谁都不亲,如今却没有半分退却,再次跪了下来,神色不畏不惧,“孙女出嫁之前,祖母曾对孙女说过,到了夫家,一切以夫家为重,体贴夫君,孝敬长辈,不要让王家脸上蒙羞,祖母教导孙女的这一席话,孙女一直谨记在心,且严苛遵守,孙女已是裴家人,如今家人有难,孙女不能坐视不管。”
  王老夫人眸光动了动,仍没松口,缓声道,“你的家人你想保护,自己使力便是,何须来求我,我一把年纪,哪能帮到你。”
  “能不能帮,端看祖母想不想。”芸娘抬起头来,看向跟前的老人,生平头一回直视那双眼睛,“祖母乃大儒之后,一生饱读诗书,受世人尊敬,自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但祖母能冒风险,将父亲的两千兵马交到孙女的手上,必然也早料到了朝堂的动荡,想为王家谋一份出路。”
  往日芸娘见到老夫人,都是一副怕被吞了的模样,何曾这般硬邦邦地同老夫人说过话。
  边上的陈嬷嬷一震,朝王老夫人望去,王老夫人倒是一脸平静,轻飘飘地道,“不是姓裴了吗。”
  襄州开战之后,所有的消息都是姜大人和姜夫人在把控,连皇帝都听不出个真实的来,芸娘没料到老夫人会如此清楚。
  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王荆她能同王荆联络多年,两千兵马即便是给了她,也会留下她的眼线。
  芸娘今日过来用的是裴少夫人的身份,一切都是以裴家为主,同娘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算是划清了界线,断然不会因此放弃。
  芸娘埋下头,灯火照不见的地方,一双眸子清冷坚决,“当今圣上多疑,孙女姓王。”
  两千兵马能抹得干净,她这个人不能。
  她一日活着,便一日顶着王家血脉,王家拖不了干系。
  这回王老夫人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看了好一阵,轻嗤一笑,“你这是在威胁祖母?”
  芸娘磕头,“孙女不敢。”
  “孙女只是想告诉祖母,裴家乃一代枭雄,裴国公之所以而亡,是因他心怀天下,甘愿而亡,其子裴安,承父之才,文武双全,有智有谋,不一定会输,祖母谋的这一条出路,是目前最有希望的一条,凡事都有代价,孙女愿意来做这个代价,今日孙女在此承诺祖母,若来日有难,我王芸绝不牵连王家。”
  这一番话,句句肺腑,深更半夜不惜与自己娘家谈起了筹码,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为的全是裴国公府。
  看来那裴安,待她确实不错。
  王老夫人顿了顿,问道,“你想如何。”
  “孙女恳求祖母,送裴老夫人出城。”
  外面的消息一传进来,皇帝第一个会揪裴家,届时一个都跑不掉,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呢,不打算走?”
  “临安乃裴家生根之地,裴家在,孙女在。”
  王家自父亲那辈之后,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如今,没一个拿得上台面,很少再出这等不畏生死之辈。
  襄州的消息她都收到了,没想到昔日的瘟猪子,倒有了他王家的几分骨气,王老夫人沉默片刻,应了下来,“好。”
  芸娘再次磕头,“多谢祖母。”
  王老夫人没再留她,转头看向陈嬷嬷,“送客。”
  芸娘起身告退,人走出屋子了,陈嬷嬷才看向王老夫人,叹了一声,“老夫人,你这是何必......”
  没消息的时候,一路派人打听,好不容易人上门来了,却是这番态度,三娘子见了不寒心才怪.....
  王老夫人伸手让她来扶,走往床榻,不急不慌地道,“既然决定淌这浑水,更需要明哲保身。”
  陈嬷嬷似懂非懂,又道,“三娘子变化挺大。”
  王老夫人没应,过了一会儿才道,“像她娘。”
  王老夫人自己也是个女流之辈,在她眼里,倒也没有什么男女歧视,人是她王家的,只要姓王,当真是个有出息的,王家门楣自会沾光。
  “最近抄写的佛经整理好带上,明日进一趟宫,呈给圣上,天赐的灵石,应受香火供养。”
  “是。”
  ―
  芸娘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走到前院的长廊时,对面突然多了一盏灯笼,王家二公子喝了花酒刚回来。
  这大半夜,府上来了人,主仆二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廊下每隔一段,都放置了一盏油灯,二公子身旁的小厮看了一阵,突然一愣,“怎么像是三娘子?”
  二公子一扇子敲到他脑袋上,“三娘子回家用得着赶这大晚上,不知道白天来?”
  小厮立马捂头,“也是。”
  “赶紧走,别让母亲看到,明儿要事出不去,拿你是问......”
  说话声传入耳,芸娘脚步未停,埋着头匆匆出了府门,去了西南角,牵出马匹翻身上马。
  回到国公府,月亮已升上了高空,青玉和童义立在门口正等着,见她回来了,童义上前去牵缰绳,青玉举着灯笼上前。
  随她进了门,走了一段,青玉才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宫里来了消息,陛下增兵两万,支援襄州。”
  能从皇帝手里要出两万兵马,实属不易,芸娘松了一口气,有了两万兵马,襄州的胜算又加了几成,定能再坚持一阵。
  但留给她的时间却不多了。
  两万兵马一到襄州,襄州的局势再也瞒不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把控得再严实,风声也会传进皇帝的耳朵。
  届时知道明阳公主并不在,而是裴安和顾家在襄州同北人抵抗,皇帝定会勃然大怒。
  而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此次皇帝派兵攻打北国,得了民心,再天降神石,寓示着天子圣明,朝中反动他的声音彻底地消失,个个归顺于他,便也不再需要裴安这把刀,有裴安在,反而成了他的一个污点。且张治的人头也已经拿到,加上国公府同他的恩怨,无论是从哪一点考虑,皇帝都不会再让裴安活着回到临安。
  可皇帝圣君的形象一旦树立了起来,便没有那么容易脱得掉。
  待襄州的真相传回来。
  不只是皇帝,世人都会知道,襄州并非是南国公主明阳在把守,而是‘死’去的顾家老将军,被世人唾骂的‘奸臣’裴家、还有两千余名没有身份的活死人王家军、在拼死守护,只会让皇帝骑虎难下,纵然他心中再恨,也不会明面上去为难,裴安反倒更安全。
  她便借此机会,恢复裴家的名声。
  北人攻入南国时,是顾家,是王家,还有国公府世子裴安以死在抵抗,此番功劳,谁也别想抢了去。
  可唯一一点弊端,皇帝虽不能对裴安怎么样,国公府却还在临安,他的妻儿,老祖宗还在。
  如今,老夫人已有了着落,便只剩下了自己。
  她不会走,她要留下来,即便是最后一刻,她也要将皇帝堵死在临安,等着裴安归来。
  芸娘将脑子里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转头同青玉道,“明儿再同宫中递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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