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顺着我的手运转三周天,随后便可感知天地灵气。”
白岑放下心来。
她试着调动体内灵气,聚集在额间后,肩上传来痒意。
“这里。”
……
揽月仙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白岑,眉眼间满是欣慰,还有一丝怀念。
片刻后,周遭灵气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争先恐后地向白岑体内流去,揽月看着她,不自觉夸赞出声。
“倒是有悟性。”
然而下一瞬,揽月眼睁睁看着这些灵气进了白岑身体,后又丝毫没有留恋地从她体内出来。
揽月的笑容消失了,直起身子,眉间也皱了起来,紧盯着白岑不放。
不是错觉,那些灵气好似只是短暂地穿过白岑的身子,一丝一毫也没留下。
白岑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她依言照着叶弄池所说运转灵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真觉得体内浊气去了不少。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白岑睁开眼,所见竟真的比先前清明,人也没了疲态。
所谓吐纳之法,竟真有此奇效。
这是白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练气,不由有些兴奋,只是叶弄池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在看哪儿,她睁眼半天,他竟然毫无动作。
白岑挑了挑眉,只当他今夜故人重逢,是敏感的少年心发作,转而把视线投给了揽月。
对上她的视线,揽月笑意盈盈。
“修炼完了?”
“是,师父。”
白岑有些兴奋:“青麓崖的灵气当真纯粹。”
“自然。”
揽月走了过来,同白岑坐在一处,共同俯瞰百年间风头无两的宗派。
“不仅是青麓雅崖,整个飞羽宗都是灵气汇集之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白岑当真佩服起来了。
“能选在此处作为宗派立足之地,师父当真有眼光。”
揽月略一挑眉,笑了起来。
“你当这几座山原本就是我的?”
见到白岑茫然的神情,揽月失笑。
“我们那个时候,正是乱的时候,有点本事的都占山为王。当时我能保住的,也只有一个青麓崖罢了。”
说着,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其余几座峰。
“余下的这些,都是我那徒弟打下来的。”
“打下来的?”
白岑惊讶。
叶弄池好似这会儿才回神,听到这话不满了,又飘了起来。
“哪里是打下来的,说得好像我很好斗一样。分明是他们来挑衅,敌不过我,自然就交了山峰。”
叶弄池与揽月当真是师徒,就在叶弄池说完这句后,揽月自然地又补了一句。
“说是打也不对,有些是主动上门挑衅的,至于剩下的那些嘛,我那徒弟说,收一座也是收,不如多收一点,还好开山立派。”
话语间,白岑似乎能看到红衣少年意气风发指着这些山峰说这话的模样。
万法相斗,在叶弄池口中也不过是个‘顺手’。
许久不同人说起这些,揽月一时间也有些停不下来。
“我那二徒弟倒是个沉稳的,就是太老实,他师兄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好好的两个少年天才,硬生生成了混世魔王,也就是他们都打赢了,这才留下了美名,不然指不定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白岑只见过宗主一面,但也觉得‘老实’这个词放在他身上似乎不适用。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大概他那时真的是个老实人吧。
这么一想,叶弄池带着老实师弟上山点火的画面又呼之欲出了。
叶弄池难得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权当默认。
揽月笑了半天,眼角都笑出了泪,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指了一出黑黢黢的山峰。
“你瞧那处,还记得是哪里吗?”
白岑努力辨认了半天,同那日揽月带她游览时对了一番,试探回答:“思过崖?”
“对。”
揽月点了点头,像是随口一说:“也是宗主闭关的地方。”
白岑愕然。
早就听说宗主长年闭关,竟是在思过崖闭关?
揽月又指着另一处高峰。
那处与思过崖相对,高耸入云,但当时揽月却并没有介绍那是何处。
揽月点了点:“那处原本是驻神峰,后来改名叫囚神峰。”
说着,她的神色淡了下来,语气间似有千言万语,细听有好似只是单纯陈述。
“是我那大徒弟埋骨之地。”
作者有话说:
叶弄池: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第23章 、砍二十三刀
叶弄池的埋骨之地。
大抵是夜色太静,揽月的声音进了白岑耳朵,显得震耳欲聋。
白岑好似睡梦中的人突然被砸醒。
她这时才真真切切有了概念,那个惊才绝艳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就死在了三百年前。
听到这句话,叶弄池并没有过多情绪,好似揽月说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句陈述。
他只是歪了歪头,漫不经心:
“陈年旧事罢了。”
白岑一时心绪翻涌,说不上的滋味儿。
她的伤春悲秋刚酝酿出个雏形,揽月下一句又砸了过来。
“哎呀,埋骨之地这个词有点不准,毕竟我那破烂徒弟被炸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哈哈!”
白岑:……
真的不是很懂这个师门。
叶弄池对方才那句是漫不经心,听到这儿又被打开了开关,气得绕着揽月‘你你你’了半天,咽下了不知多少大逆不道的话。
他气哼哼地飞回白岑面前:“我后悔了!你去拜别人!跟你那个好朋友拜在一处!不用这个疯婆娘教了!”
白岑轻咳一声,勉强敛住笑意。
揽月神色如常,掸掸衣袖,对着白岑挥手:“回去了。”
白岑顺从起身,跟在揽月身后。
此时天边已经犯了白,她这一沉浸式修炼竟然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
揽月顺嘴一问:“对了,你应该快金丹了?”
她探查过白岑灵府,自然知道白岑修为,如今问这么一句,白岑不解其意,老实地点了点头。
“筑基五层了。”
揽月‘嗯’了一声:“试炼之地快开了,天下宗派都会派小辈前往。你夺个魁首回来。”
“是,师父。”
白岑下意识应承下来,随后尾音拐了个弯。
“……嗯?”
听到她疑惑的语气,揽月回过头,满眼不解。
“怎么了?”
叶弄池本来跟着她飞在前面,也跟着回头,和揽月不同的是,他立刻就明白了白岑的疑惑,自发当起新手导航。
“试炼之地十年开放一次,元婴以下皆可参与,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越多,越能证明实力,每年的魁首都会获得额外奖励,也是宗门实力的一种象征。你拿个魁首回来,也能为你日后登上宗主之位铺铺路。”
解释得很清楚了,白岑面色古怪地点头。
‘试炼之地’她明白,‘魁首’她也懂。
两者相加,师门门风竟恐怖如斯。
白岑觉得,自己要走的路,当真还有很长。
回到住处天已经大亮,揽月看了看天色:“寻常弟子这时应该在做早课,但你既然是我的徒弟,自然不必跟他们一处。你吃个早饭,待我回来便开始今日修炼。”
“好。”
白岑双眼亮了亮,隐隐期待起来。
她心情极好,做饭的时候都哼着歌,怪的是叶弄池也跟着高兴,跟在白岑身后‘噗嗤噗嗤’笑个不停。
两人相处久了,就算白岑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总能感知到一些他的情绪。
比如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叶弄池此时的高兴,多少都有着不正常。
白岑警惕起来,叶弄池却卖起关子,假意安慰:“揽月仙尊自有一套体系,你期待着便是。”
白岑更警惕了,先前那点期待都变成了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揽月当真没有辜负白岑的期待,御剑回了青麓崖,剑上还带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
他模样有些狼狈,头发被风吹得不成样子,衣襟处也布满褶皱。
白岑怎么看他都觉得不是自愿。
那张脸倒是生得温文尔雅,纵然无奈,眉宇间也是柔色。
揽月自顾自跳下灵剑,顺手一收,青年猝不及防,险些跌倒,踉跄一下勉强站稳。
听到声音,揽月一怔,随后拍了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又忘了剑上有人了。”
对于她说出的这句话,白岑竟然已经完全不惊讶了。
青年面相上就是好脾气,也当真是好脾气,他嘴角噙着笑意,十分无奈地抚平身上的褶皱,又拢了拢被风吹开的黑发,恭敬地对着揽月行礼:“仙尊说笑了。”
揽月把他拎到白岑面前,介绍道:“这是上界魁首明奉,试炼之地开启前把他打赢。”
说罢,她略有疲色,活动了下身体,又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回去休息了,赢了叫我。”
白岑一声‘师父’哽在喉咙,眼睁睁看着揽月锤着胳膊回了房间。
她竟然丝毫没有再解释一句的意思。
叶弄池终于绷不住了,在空中笑得直打滚。
“瞧瞧,咱们师父多严谨的逻辑?打赢了上界魁首,你可不就是这届魁首了嘛!”
白岑一哽,完全笑不出来。
明奉也是揉了揉额角,颇为无奈。
“你就是白岑小师妹?早就听闻仙尊收了徒弟,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白岑回过神,连忙回礼。
“师兄见笑了。”
明奉又道:“小师妹可知,师尊叫我来此是何用意?”
这一问叫白岑茫然了:“师尊她……没说吗?”
明奉摇头,哭笑不得:“我本是这届师弟师妹的授课先生,然而刚到修行场,就被仙尊抓……请了过来。”
这下白岑当真是是欲语还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的师父把人抓过来,竟然一句解释都没有!
白岑哭笑不得,又觉得揽月做出这种事,似乎也是合乎道理。
叶弄池终于笑累了,喘着气坐在白岑肩上,言语间的笑意还是很重,说话也是说三句笑两声。
“这就是咱们师父的授课手法,若想成为最强,那便叫来最强的打一架,打赢了,自然也就成长了。”
说着,他的语气有些怀念,又有些嫌弃:“当年我还在炼气的时候,她抓了一只野猪过来,说什么打赢了山间大王就能带我出山,我追着野猪跑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追上了,皮也扒了,她转头就把火架上了,分明是自己想吃,还骗我这是提升实力。”
叶弄池越说越气,随后又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面前儒雅男子,笃定道:“当然,这个明奉跟野猪不一样,打赢只是单纯的打赢。”
这可真是有用的消息。
白岑睫毛一颤,深吸一口气后露出个笑来。
“想必师父自有用意……不过我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当真要同师兄打吗?”
话是对着明奉问的,答案却是等着叶弄池说的。
这种含沙射影的事情做多了,叶弄池不用再暗示也知道自己接话。
“有基础剑招就够了,本门剑法本就是基础剑法再真刀真枪不断演变,教死板剑招都是蠢材才做的。”
白岑总觉得他这话也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大概不是错觉。
明奉听了这话,笑容越发苦涩。
“既然揽月仙尊这样说,那大概就是要如此吧……师妹是何种修为了?”
这倒没必要瞒着,白岑老实托出,明奉眉头一皱,随后释然。
“原来仙尊想叫你参加下一次试炼,那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这话说得白岑摸不着头脑,下一刻明奉就做了解释。
“十年间达到元婴打败我的话,凭着师妹的资质,想必是绰绰有余。”
“等等,”白岑一个头两个大,皱起了眉头:“师兄是何种修为?”
明奉没想到她连这个都不知道,惊讶一瞬后解释道:“不才刚刚元婴。”
白岑:……
意思是让她一个筑基五层并且只会基础剑招的新人,去打败元婴师兄?
看出她在想什么,叶弄池拍拍她的肩膀:“遇强则强向来是师门传统,实力与修为并不能对等,击败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这是师门传统第一课。”
话是如此,越级打怪这事白岑也不是没做过,但当初打许如归也不过是利用他的掉以轻心,加上其本身也是实力不济,如今真刀真枪地对上个元婴,她再自大也不觉得这事很轻松。
叶弄池飞到白岑面前,指着她的额头,十分严肃:“你不会想成为师门唯一一个修行失败的人吧?”
白岑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白岑脸色不对,明奉关心道:“师妹怎么了?”
白岑深吸一口气:“师兄大概是误会了,师尊说的是这次的试炼。这几日……劳烦师兄了。”
明奉愕然。
不过他应该是早就听闻了揽月仙尊的性子,惊讶过后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只是收了笑意,严肃起来。
“若是如此,那师妹当真要吃些苦头了。事不宜迟,今日便开始吧。”
“好。”白岑应道:“辛苦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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