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十分认真地叮嘱:“缸里有条活鱼,要红烧的,多放辣椒。”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米饭煮你自己的就好,为师已经辟谷,不用食米饭,不过茶再煮一壶。”
白岑:……
白岑:?
白岑看向叶弄池,叶弄池一摊手:“怕你饿是借口,实际是她贪吃。”
白岑了然。
原来也不是所有大能都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她并不抗拒为师父做饭,但问题是,她并不会做饭。
白岑有点为难,直接坦白:“弟子不会做饭。”
“无碍。”
揽月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进去就会了。”
说罢,她一挥手,白岑就被推进了厨房。
看着陌生厨具而格外局促的白岑:?
她两辈子加一起,除了食堂,只吃过外卖。
最大限额的动手,也就是炒了个鸡蛋。
叶弄池倒是咬了牙:“……这个疯婆娘。”
白岑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思忖一下,觉着若按辈分,此时自己应当叫他一声师兄。
“怎么办啊,师兄。”
她这话问得极为真诚,叶弄池却整个人一抖,转过来的时候整个雾气都炸开了。
“不许这么叫我!!”
白岑搞不清他在抗拒什么,只能继续以眼神示意。
白岑找准他大概是眼睛的位置,对视许久,终于,叶弄池败下阵来。
“……我指挥,你做。”
“哇,”白岑惊叹:“我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你真的会。”
“那当然。”叶弄池昂起头:“天才是这样的,而且我最会做的就是红烧鱼了。”
他倒是不谦虚。
白岑顿了顿,又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谦虚这个词,与叶弄池向来无缘。
他倒也不是完全自夸,有了他的指挥,白岑的确省力不少,不说色香味俱全,至少看上去能吃了。
叶弄池觉得差强人意:“还行吧,有我那么一点点点的神韵。”
他伸出手,比了短短一截。
白岑累得浑身酸痛,没理会他的昏话。
揽月看到这盘鱼愣了片刻,就在白岑以为她不太满意的时候,揽月缓缓执筷,夹了一块鱼肉。
入口之后她的眉睫垂下,白岑看不清里面的神情,只听她的声音闷闷想起。
“我那个死了的徒弟,生时最会做鱼了。”
不必多说,她说的就是叶弄池了。
白岑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叶弄池。
这样说来,她先前似乎说过,平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死了,一个不如死了。
死了的这个是叶弄池,那不如死了的那个……?
白岑抖了一下,不敢深想。
她正要安慰揽月,却见揽月抬起头来,满脸笑意:“死了个旧的,来了个新的,好事儿啊!”
白岑安慰的话噎住。
叶弄池一听,更是直接炸了。
“什么意思,她是什么意思?!”
她围着揽月骂了半天,发现是无用功后又绕回白岑身边:“你快斥责她!这是冷血行为!”
白岑陪着笑,没吭声。
看得出揽月的心情极好,尝了两口鱼后就放下了筷子,脸上还满是笑意:“快些吃吧,吃完后我来摸摸你的底子,明日就开始修炼。”
听到修炼,白岑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师父!”
片刻后,白岑执着一把木剑站在院子。
她虽是摆着姿势,但眼睛一直往揽月身上瞧。
这也不怪她,实在是她手里的藤条太过乍眼。
揽月顺着她的视线一瞧,恍然大悟:“哦,你别在意,我就是习惯了手里握点东西。男孩儿和女孩儿不同,师父不会打你的。”
“凭什么啊!”
这话说出来,叶弄池却是第一个不干了。
他不忿地飞来飞去,白岑眼睛都差点被晃花了。
叶弄池急了,语速都快了许多:“棍棒底下出人才,这是她当年说的,怎么这时候就不作数了!”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白岑大致也猜得出他从前是受得什么待遇了。
虽说是很想气气她,但白岑调出面板,看着静止在‘筑基四层’的进度条,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积极心情,十分诚恳:
“师父,这是我们第一次授课,我觉得还是要正式一点,不如你还是打我吧。”
揽月把弄藤条的手一顿,叶弄池也转头看向她。
两人表达的意思都是同一个:“你确定?”
白岑狠狠点了点头:“我觉得我是适合棍棒教育的,师父,请您鞭策!”
最好是一击之下送她上金丹!
揽月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奇异,大概也是没想到这次收的徒弟竟然如此……与众不同。
这样的要求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既然徒弟愿意,她还是会接受。
她点点头:“好吧,我先看看你的底子……入门剑法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
闻言,白岑起势,摆出被叶弄池纠正过无数次的姿势。
她自觉这不会出问题,下一瞬藤条却狠狠地挥到了她的手上。
白岑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她嘶了一声,猛地缩回了手,木剑也应声落地。
【叮!】
伴随这阵疼痛,系统音也如期而至。
白岑赌赢了,但也输了。
这一藤条带来的伤害竟然比一剑还要大。
她握着自己被抽红的手欲哭无泪:“师父,我改主意了,我觉得我还是不太适合棍棒教育。”
叶弄池幸灾乐祸:“这才对,是个修炼的模样。”
揽月方才那一鞭完全就是下意识,见到白岑要哭不哭的表情,立刻收了藤条,十分愧疚:“你方才的起势姿势叫我想起那个臭小子了,下意识就抽出去了。”
叶弄池也在一边符合:“的确,你身上我的影子太重了,她看错也是正常。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刚刚她的藤条已经被我震断了。”
说着,他还有点意犹未尽,似乎回忆什么。
白岑:……
不是很懂一些你们师徒的相处方式。
有了这个预警,揽月干脆把藤条缠在了自己手上,不叫自己有手滑的可能。
接下来的套招倒是顺利许多,揽月对她的基本功也有了一定了解:“虚浮又扎实,临时抱佛脚练的吧?”
白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都被看出来了,师父不愧是师父。
外力看完,接下来还要看内在。
揽月把手放在了她的额间,白岑明显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从揽月指尖溢出,从她的额间开始,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按理说身体里流进旁人的灵力该是件可怕的事,偏偏白岑这时并没有觉得不适,甚至觉得……十分温暖。
片刻后,揽月收回了手指,白岑还有些意犹未尽。
“怪事。”
揽月的眉间满是困惑。
“你的招式临时抱佛脚也就算了,怎么灵力也如此虚浮?好似一天堆上来的一样?”
白岑一惊,实在没想到揽月竟然如此敏锐。
她的灵力怎么来的,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那已经不是一天堆上来的问题了,那是一刀堆上来。
不过这还不算完,没等她想好怎么解释,就见揽月皱着眉,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而且你识海里,怎么还有道侣契?”
……?
道侣契?
白岑茫然起来。
她再没常识也是知道的,这东西就像是修真界的结婚证。
她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她的表情明显就是不知情,揽月一看,出离愤怒了。
她气愤地挥着藤条,抽出了猎猎风声:“你被哪个天杀的混蛋臭小子骗了?!你还这么小他都下得去手?畜生啊!畜生不如啊!我非抽死他不可!”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这一脉相承的装【】!是师父!
想不到吧!有人骗婚!
--
为了让夹子位置好看一点所以这两天先不更新啦!8号开始日更!
一定会有人等我的(握拳且暗示
第21章 、砍二十一刀
白岑对于眼下的情况拿捏不准,百思不得其解。
不应当啊。
怎会如此!
白岑想不出理由,下意识想跟叶弄池对视,问问他对此有什么见解。
垂眼却见了一个活似心虚畏罪潜逃的犯罪现场。
叶弄池一团雾气眼看着缩小了几分,像是正缩着身子,畏畏缩缩狗狗祟祟不引人注目探头探脑一步一步往外飘。
大概是察觉到了白岑的视线,白雾整个团一顿,在白岑逐渐凝起的目光下,雾气边缘开始不规则震动,似乎是正在经历很大的心理斗争,终于认清逃不过了一样,缓缓转过身,对着白岑歪了歪头。
“怎么啦?”
其声音两分好奇三分茫然,还有五分恰到好处的无辜。
白岑冷哼一声,随即嘴角勾出个阴恻恻的弧度。
他这反应太过明显,不必多言,这事儿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起来,她似乎只结过一次契。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结契就是结契,修为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道侣契,可不就是关系如此紧密的契约嘛。
揽月仙尊还在狂怒,藤条被她捏得紧紧的。
“你尽管说是谁做的好事,我的徒弟断然没有无端被人欺负了的道理。”
话里满是真情实感,活像只要白岑说出一个名字,下一瞬她就会御剑而起斩了那人一般。
白岑的笑容一顿,难免触动。
此时她好像才突然明白,有师父是一种什么含义。
白岑怕露了思绪,连忙低头掩下神色。
不过是谁做的好事……叶弄池这个名字还真不好说。
果不其然,就在白岑思量的功夫,叶弄池霎时忘了自己心虚的地位,急急飞了过来阻止她说出名字。
“这个事我待会儿跟你解释,你千万别跟她说我的事!”
这个不用他说,白岑也明白。
叶弄池身份敏感,加上如今这个模样,揽月仙尊看起来也不是个肯忍气吞声的,若是被她知道,说不准要闹出什么波澜来。
叶弄池见她沉默,十分焦急,又补了一句:
“万一被她知道,我是会被笑死的!”
……
他在意的原来是这个。
白岑移开视线,假装淡定地伸了个懒腰,同时眼疾手快地把这团白雾团子捏在手里。
虚渺的雾气在她手里被捏得变了形,却只能默默忍受,不发一言。
是她错了。
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对叶弄池瞎期待什么呢。
眼见揽月还在等着回话,白岑思量一番:
“这个契……是在一个很紧急情况下结成的。师父,这个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不好说。”揽月把手抵在唇间,一副思量的模样。
“道侣契也分很多种,寻常的道侣契自然是双方对等的,同进同退。还有一种就是一方完全依附于另一方,如菟丝子一般。用市井间的话来说,大抵就是入赘。”
“入赘?”
白岑一愣。
揽月点点头,眉间褶皱更深了些。
“若是寻常契倒还好,但若是依附契,那你往后的修为乃至性命,都握在另一个人手中了。”
白岑也正色起来。
这事说起来就大了。
与叶弄池虽说相识时间不长,但她不觉得他会害她。
可此事……
揽月继续道:“我如今空有境界,没有修为,也只看得出你身上有道侣契罢了,具体是哪一种,最好还是找到你的结契对象。”
她说着顿了顿,双眼一眯,嘴角上挑,说出的话却阴沉得不像话。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只要那人死了,这契也就解了。”
白岑肃然起敬。
她的师父竟恐怖如斯。
白岑察觉到手里的团子徒然一僵,随即猛烈挣扎起来。
“我能解释!”
白岑差点控制不住他,连忙偷偷弹了他一下当做警告。
她想一想,再见揽月的神色,恭敬道:“结契一事蹊跷,弟子还需再思索一番。今日时辰已晚,师尊不若早些歇息吧。”
揽月眉头一挑,看着白岑时嘴角竟然溢出一丝笑意。
不过她很快掩了下去。
“也好。”
……
入夜,房间内。
白岑把烧火棍往桌上一扔,发出‘哐啷’一阵声响。
桌子的另一端叶弄池正襟危坐,被这声音震得一跳,随后勉强压下惊慌,保留住严肃的气氛。
白岑往后一靠,眼神仿佛结成冰霜般冰冷。
“解释。”
两个字,叫叶弄池欲言又止。
白岑冷冷一笑:“怎么,刚刚不是很着急解释,这会儿没言语了?”
“有言语。”
叶弄池立刻否认,随即脑袋抬了又低,低了又抬,看模样是在打量白岑的脸色。
21/88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