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是第一个到的,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只是殿内气氛严肃,倒是没人交头接耳,又等了片刻,邬方带着白纤竹几人进了内殿,白岑敏锐地发现,跟着白纤竹的人少了不少。
想必是没能通过心境试炼吧。
邬方开口:“通过试炼攻十二人,已全数到齐,几位尊者可以挑选徒弟了。”
闻言,位在首列的女长老先是笑了笑,娇然开口。
“总是我们选有什么意思?我选回来的那几个徒弟闷得很,不如今日就叫这几个小家伙来选吧。”
显然,她平日便是极受宠爱之人,这番话说出来竟然没人反对,只能无奈对视一眼。
这番话倒是逗乐了叶弄池。
“如此甚好。”
邬方对此也是无奈,只能摇了摇头,随即正色。
“那便按到达顺序来选吧。白岑何在?”
白岑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上前一步。
“弟子在。”
她恭敬行礼,邬方满意点头。
“你想拜入何人门下?”
这倒是难为白岑了。
她连这几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挑选一说。
还是叶弄池带着笑意提醒:“你说要拜入揽月师尊门下。”
白岑没有多想,立即复述。
“弟子想拜入揽月师尊门下。”
话一出口,满堂寂静。
白岑察觉不对,有些迟疑。
也就在此时,上方传来怒喝。
“荒唐!”
白岑惊讶抬头,就见一络腮胡长老怒而站起。
“你是有意戏耍不成?!”
白岑愕然,不明白此时是什么情况。
先前开口的女子此时也没了方才的娇媚,看向白岑的眼里满是冰冷。
“你也配?”
白岑弄不清状况,但也知道,事情似乎糟糕了。
她就知道,不该听信叶弄池的过期情报。
叶弄池是靠不住了,就在白岑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圆场的时候,殿外缓步踏入一红衣女子。
她看不出年纪,似乎只有双十,又好似早已参透生死。
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不厌烦,进了门第一句也是直接对着上面长老说的。
“我还没死呢,轮得到你们瞎编排?!”
没等她想明白,就见上头那八人纷纷下了高台,对着女子拜了又拜。
“揽月仙尊!”
女子根本没理他们,只是烦躁地挠了挠头。
“白岑是吧?行,跟我来吧。”
第20章 、砍二十刀
突如其来的状况叫白岑懵了懵。
揽月这个名字极近温柔,但显然这位揽月仙尊的脾气跟这个名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白岑观望一番。
几位长老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这几个内门弟子也是茫然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乖觉地选择跟着长老们一起低头。
从神情来看,似乎这些弟子也不认得揽月仙尊这号人物。
揽月仙尊倒是没再说什么,一双凤眼冷冷横了这几个仙尊,随即略一挑眉,抬步走上台阶。
路过几位长老的时候,他们纷纷避让,给她留了一条路出来。
揽月仙尊终于走到了终点,在主位坐了下来。
白岑有点吃惊,不太明白为何他能坐在属于宗主的位置。
叶弄池却早就料到了一般,飘在空中还惬意翘起了二郎腿,仿佛陷在这个紧张的气氛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他没有解释的意思,白岑也只能收了视线。
她悄悄转头,对上了景芍的眼神。
景芍冲她挤挤眼睛:怎么回事?
白岑皱了皱鼻子:不知道啊。
两人茫然对视一眼,就听落座主位的揽月仙尊开口了。
“都别闲着了,该干嘛干嘛。”
这话一出,原本被按了暂停键的几位长老这才纷纷动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依次落座。
对于揽月仙尊坐在主位这一点,他们竟然没有一点不满,习以为常一样。
揽月仙尊身形小小一个,在宽大的主座更显瘦弱。
她丝毫不觉得这位置有何特别,甚至往座里歪了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即指了指白岑。
“你到我身边来。”
白岑像是上课突然被点名的学生一样,茫然地抬了头,两人的眼神撞上,揽月仙尊又指了指自己旁边。
“既然要入我门下,当然要与我在一处。”
叶弄池来了精神,短手一挥,指挥交通一样:“快去快去,俯视他们!”
白岑:……
叶弄池这模样,竟然比她还兴奋。
白岑觉得怪异,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做出违背的事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之后,在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下,就上了高台,站在了揽月仙尊身旁。
揽月仙尊满意了。
“继续吧。”
看得出来,她的话极有威信,邬方长老得了应允,略一行礼,站出来继续主持大局。
“景芍,你愿拜入何人门下?”
景芍还在美滋滋看热闹,乍一被点到名字吓得一抖,冷静下来后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
“弟子想拜入承印长老门下!”
叶弄池大概是飘累了,也可能是白岑现在位处高位,他就算不自己飘着也能俯视着人,这会儿又懒洋洋地落在了白岑肩膀上。
“承印是左边第三个,炼器疯子,你看他这会儿一言不发好像很严肃,实际魂早就飘走了,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府上那几个炉灶。”
白岑依言看去,很快就看到了承印长老。
他的面容倒是严肃,只是有了叶弄池的话在先,白岑总觉得他眼神飘忽,似乎真的没在意殿上发生的事。
被景芍这么一点名,他好像刚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点头:“嗯,可。”
说罢,就再没了言语,眼神再次涣散,又是刚才那副麻木的样子。
白岑甚至怀疑,他可能都不知景芍叫他是在拜师。
殿上无人有异议,景芍的师父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裴镜月:“弟子对于符咒只是知些皮毛,若玉璟长老能指点一二,弟子感激不尽。”
“哟呵。”叶弄池一乐:“他倒是会选。玉璟是难得的极具天赋的符修,不过对于弟子也是极为严苛,若是拜在她门下,那倒有这小子苦头吃了。”
有没有苦头不好说,不过玉璟也是个话少的,浅略看了裴镜月的资质,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成了对师徒。
接下来的弟子白岑都不认得,当然也没心思关心,到了白纤竹的时候,白岑才勉强打了些精神。
却不料,白纤竹竟又出了幺蛾子。
“弟子想拜入灵淮峰。”
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不是各位长老,而是景芍。
她掏了掏耳朵:“……啊?”
景芍一个吸气,后退了一步,上下看了看白纤竹,连连拒绝:“我是不会要你这样的师妹的!”
白纤竹额角跳了跳,隐忍下来,没有回话。
邬方长老身形一晃,闭了闭眼。
怪了,太怪了。
要么没有幺蛾子,要么就一来来俩。
还都姓白。
邬方觉得她的长老生涯可能要断在这里了。
叶弄池更是直接,声音里满满都是不解:“她没事吧?”
灵淮峰收不收徒连他都掌控不了,更何况若是景芍说的不错,那更是早就不收徒了,这个白纤竹倒是敢说。
敢说归敢说,内门长老倒是没几个人吃她这一套,故此话她这话说出来也只引了人发笑。
“灵淮峰早已不再收徒,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白纤竹咬了咬唇,唇上留下细细的咬痕。
“弟子虽是剑修,但对丹修极为向往,还请各位长老……”
“好了。”
说这话的是揽月仙尊,她是直接盖棺定论了。
“灵淮峰的事不归我们管,你若真是决心已定,便把这个内门弟子的名额让给旁人,你自己上灵淮峰求去。”
这话是相当不客气,白纤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最后也只能认了下来。
“是弟子莽撞,请仙尊恕罪。”
白岑没忍住多看了白纤竹两眼。
难怪她能叫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当真是神秘。
她是何时对丹修感兴趣?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先前在她院落时遇到的诡异幻术,莫非也同这有关?
白岑都有点拿捏不准她要做什么了。
最终她被分到柳耳门下,便是一开始那位女长老。
不过柳耳看她时面露不善,白纤竹的修炼生涯怕是不会太好过。
通过内门选拔的本就没几人,很快就都分配到了各位长老门下,揽月仙尊伸了个懒腰,大概是坐得久了,她有点没精神。
“走吧。”
众人恭送的目光下,白岑跟着揽月仙尊离开了大殿。
在白岑的注视下,揽月仙尊祭出命剑,轻飘飘地站了上去。
……随即腾空而起,眨眼间消失了身影。
留在原地的白岑:??
这个状况,哪里是傻眼两个字能形容。
什么情况。
人就这么飞走了?
她呢??
叶弄池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直接笑出了声,身子都忍不住蜷缩起来,成了个大白团子。
“哈哈哈!你的新师父看起来是把你忘了!”
白岑满脸无语。
还真是把她忘了。
其他长老也陆续出来,外面早有自家弟子在候着,面对这些新鲜的师弟师妹,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是脸挂亲切,把小师妹师弟接到剑上,带着他们一同回山门。
这就显得白岑孤零零的,更加尴尬。
不一会儿,景芍也出来了,看到白岑还在原地,不由好奇起来。
“白岑?你在这里做什么?”
……
做什么。
总不能说是她师父把她忘了吧。
她师父承印长老也听到了她的话,闻言看了过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空荡荡的身后,向来麻木的脸上有了一点了然。
“揽月仙尊向来行踪不定,既然你选择拜入她门下,而她也认同了你,那……”
他话没说完,留了个悬念叫白岑自己品。
“多谢长老指点。”
叶弄池直接补全了他的后半句话。
“那你就忍着吧,哈哈哈哈!”
他倒是看热闹看得开心。
白岑捉摸着,迟早有一天她要让烧火棍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去烧火房烧火。
大概是揽月仙尊行至一半终于觉得自己剑上有点轻,好似少了什么,没等白岑想出来怎么办,她终于折返回来。
看到白岑的瞬间,她拍了下脑门儿。
“我就说怎么忘了点什么,你怎么没叫我?”
白岑心道那也得你给我机会叫你才行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影就没了,这跟谁说理去。
揽月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人家都有师兄师姐带,这才有点愧疚,轻咳了一声:“咱们峰人少,你只有两个师兄,一个死了,一个不如死了,所以只能为师带你回去了。”
说罢,她操着命剑向下飞了些许。
“上来。”
“快去快去。”叶弄池又一次兴奋起来:“这剑名为霜寒剑,上一次赚一次。”
嘱咐完白岑还不算完,他从白岑肩膀上跳了下去,落在剑上还蹦跶了两下。
“快来!脚感不错!”
白岑沉默着看着他,又一次没了言语。
他这个模样,真的叫她有点脚痒,很想踩点什么。
揽月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见到白岑没动,控制着命剑晃了晃。
“还不上来?”
突如其来的晃动叫叶弄池脚下一滑,差点就从剑上摔了下来,还好眼疾手快,吧唧一下黏在了剑上,这才避免了凄惨结局。
活该!
白岑猛地咳嗽起来,差点就没控制住破口而出的笑意。
“咳咳咳咳……是,多谢师尊。”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剑。
虽说现在还不高,但这是第一次双脚离地,白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下一瞬间,这个有点紧张就变成了相当紧张。
‘离弦之箭’这个词,竟然不是个形容词,而是个写实动词。
揽月竟然一言未发,‘唰’地就操控着寒霜剑飞了起来!
白岑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抓紧揽月的衣摆。
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
揽月哈哈一笑:“吓到你了?抓紧了!”
叶弄池早就飘了起来,这会儿正艰难地抓着揽月的衣带,白岑艰难地用余光一瞧,他整个团都被吹得有些发散,甚至连轮廓都失去了,外扩被晕开,像被晕开的白色水墨画。
他的声音更是缥缈:“这婆娘竟然不开护体灵气就飞——!!”
话被风吹得很散,白岑也听得七扭八歪,压根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揽月倒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坏了,忘了你受不住了。”
语罢,白岑只觉得周遭一清,风声虽还在,却不再吹到她分毫。
叶弄池也终于从空中飘了下来,轨迹虚浮地落回了白岑肩上,声音也极其虚弱,几乎能与先前受伤时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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