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是上古便存留的物种,看来除了你这珠子,没什么能阻挡住他们的魅惑。”
白岑也发现了这点,她犹豫片刻:“不然先把他们送出去?万一他们醒了,岂不是又要陷入危险。”
叶弄池知道她是担心这两位同门,倒是没嘲讽她的天真,只是认真解释:“进来容易出去难,送他们出去,不是易事,况且……”
他指了指困住那群修士的湖泊:“你不被歌声所惑,找到这里也是困难。”
白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的意思是?”
叶弄池并未直言,只是示意白岑凑近湖水。
白岑小心翼翼地往前,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她心里稍定,猜测这鲛人最大的手段大概就是幻术。
越走越近,白岑这才发现,原来这湖水表面上寂静,但水面之下却有不少气泡。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气泡只是浮在水中,好像静止了一般。
叶弄池没有叫她停的意思,白岑犹豫着又走近一些,临到水边才停下。
这一下她倒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些气泡这么奇怪,原来一个一个,里面都包裹着一些手掌大小的人鱼幼崽。
有些是鱼卵,有些已经成型,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个气泡里面都能看出尾巴尖。
“这是……?”
白岑呆呆出声。
叶弄池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他眯起眼睛,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就变了模样。
从修士身体中延伸出数不清的金线,而这些金线又深入湖底,最终又弯弯曲曲浮上来,链接每一个气泡。
叶弄池闭了眼又重新睁开,明白了眼前这一幕。
“里面有东西在吸收他们的灵力,然后又喂给了这群幼崽。”
白岑有些惊讶,盯着这群小家伙看了半天。
叶弄池解释道:“鲛人一族从前遭过难,险些全族被灭,这些大概是后人,吸食灵气……大概是催长。”
这样一解释白岑就懂了,不过要钱这些泡水的修士又叫她犯了难。
“那先把他们救出来?”
叶弄池点点头。
“这鲛人还算有分寸,吸食的灵力不足以致命,只是叫人虚弱几天。不过你不仅要救出来,水里那个东西也要一并捞出来。”
白岑点点头,想一想又问。
“他们是不是靠水里的东西活着?”
叶弄池知道她在顾及什么,鲛人虽然行为诡异了些,但却没有真的要害人的心思,不然这里早就堆满白骨了。
而目前情形,水里那东西显然是幼崽生存的根本,她是怕自己这一举动却害了人家一族。
叶弄池摇摇头:“鲛人成长本就是缓慢,三百年才算成年,他们这一行为是逆天而行,即便能把他们催生长大,到时候生出来的要么遭天谴,要么会长成怪物。鲛人一族成长本就不易,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
这样一说,白岑的顾忌才算放下。
万剑归宗已被她练得炉火纯青,不再像当初那样笨拙,两把剑应声出鞘,飞到这群修士身边,随后乖巧被白岑操控着,一个一个把他们抬上了岸,整整齐齐躺了一排。
人是剑抬上来的,受累的却是白岑,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狠狠喘了两口气。
“人家都说修仙者身轻如燕,我今日可算领教了。”
叶弄池没忍住笑了一声。
“行了,轮到底下了。”
白岑也就是随口抱怨,该做的还是得任劳任怨。
水下都是脆弱的幼崽,白岑不敢大意,只能寄出默契更高的本命剑烧火棍。
烧火棍下水,白岑明显感觉到阻碍。
这感觉跟她陷入流沙的感觉竟然极其相似。
来不及多想,她凝神贯注控制着烧火棍,小心地避开幼崽,操控着它寻找水下根源。
而就在此时,歌手似乎终于休息好了,又响了起来。
不同的是,她似乎终于发现了白岑的所作所为,歌声徒然变得凄厉,大有歇斯底里的架势。
白岑不敢大意,一边操控烧火棍一边注意雾气,确保有危险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歌声越来越近,就像唱歌的人正在极速接近。
终于,歌声停下。
白岑身后不愿出响起了一个清丽女声。
这声音没有方才唱歌时的疯狂,也没有了魅惑,更没有白岑以为的针锋相对,反而显出一丝单纯。
她似乎只是单纯疑惑,只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叫白岑更疑惑。
只听那女声迟疑着,从嘴里突出吐出个问句。
“恩公?”
作者有话说:
景芍: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千万不要笑。我被食人鱼追着咬。食人鱼啊!电影有没有看,就是半人半鱼的那种,明白吗?
白岑:人在家中坐,恩公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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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大概要加快一点节奏啦
第39章 、砍三十九刀
白岑浑身一颤。
这声音倒不吓人,只是这时候响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白岑拿捏不好她的目的,只能谨慎回头,时刻提防她有什么动作。
女子的面容映入眼帘,白岑不由一愣。
她穿着一袭白衣,只是那纱却与平时所见不同,即便隔着很远,白岑也恍惚看得到上面的波光粼粼,并不张扬,反而如水润泽。
与她出尘的气质相比,她卧着的那把椅子就俗了些,上面不知镶着多少宝石,每一颗都耀眼。
女子原本该是腿的地方被鱼尾代替,青色的鳞片熠熠生辉,无一不宣告着她的身份。
果真是鲛人。
这都不是叫白岑惊讶的,白岑惊的是,她的眼睛上也覆着一层纱。
竟是眼盲。
鲛人没听到回答,侧了侧耳朵,雾气流动,她似乎是从中得到了什么信息,再次开口。
“恩公?为何不开口,可是被我如今的模样吓到了?”
白岑皱了皱眉,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不论是她还是原主,都没有这个记忆啊。
鲛人的眉头蹙了一下,显然有些失落。
“恩公不记得我也是应当的,毕竟当时我并未与恩公相见。但我绝不会认错,恩公命剑的气息,我始终是记得的。”
白岑一愣,有些懂了。
她收回烧火棍,握在手里。
“你说的是我手里这把?”
鲛人笑了笑:“正是。当时我族被人迫害,是恩公一剑斩杀妖魔,救我们于水火。对您来说那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与我们,这是天大的恩情,致死不敢忘。”
白岑完全明白了。
这恩不是自己的,是叶弄池的。
她低下头,与叶弄池对视,本想从他这儿看出个所以然,却见他也是挠了挠头。
“有这回事?”
白岑沉默了一下,彻底放弃对他的希望。
看到白岑的神情,叶弄池徒劳补充:“我当年是这天下第一人,随便挥挥剑就能救千军万马,总不能每个都记得。”
这话言之凿凿,活像个渣男。
白岑瞪了他一眼。
收到这眼神的叶弄池觉得又无辜又委屈,忘了救的人而已,又不是抛妻弃子,做什么用这幅……这幅表情看着他!
他自顾自愤愤不平,白岑却早挪了目光,看着鲛人殷切的表情,她思忖片刻才开口。
“姑娘怕是误会了,这烧……这剑是我派开山祖师传给我的,你的救命恩人应当是他。”
听到白岑的话,她显然有些疑惑。
“传承?可那是本命剑,怎能传承?”
白岑没说话。
问出之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否认:“不可能,恩公是当世第一人,如今不过几百年,恩公怎会身死?!”
说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你骗我,你害了恩公!”
白岑不明白她这个逻辑怎么来的。
她恩公是天下第一人,怎么会被她害了?
但显然鲛人并不理会这些逻辑,鱼尾一抬,周遭雾气纷纷聚集,竟然凝起滔天巨浪。
白岑一惊,顾不得许多:“没死没死!他只是渡劫时受了些伤!”
鲛人的动作一顿,歪了歪头,竟有一种动物独有的警惕和天真。
“你说的话当真?”
“当然。我若是有杀他取刀的实力,这会儿为何不干脆杀了你了事?”
这话是实话,鲛人侧耳听了听,没听见白岑有什么动作,这才犹疑着驱散了身旁的水汽。
“如此……那你是恩公的什么人?”
这话问得,白岑一噎。
其实本质上来说,叶弄池现在和烧火棍是一体,她又是烧火棍的主人,那是不是能算做她是叶弄池的……?
鲛人没等她回答,猜测道:“能叫本命剑接受你,你一定是他很亲密的人。”
……好像是,又好像很怪。
白岑低头看了看叶弄池,他还在记恨她刚才的眼神,感受到视线顿时把头扭到了一边。
既然是问你的话,那你就自己回答!
白岑无语地闭了闭眼,同时给自己顺气安慰自己。
这能怪叶弄池吗?不能。毕竟他人就这么大点,心眼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鲛人还在猜:“你是他的徒弟?”
这倒是好否认,有揽月在,叶弄池如何也越不过去。
听到白岑否认,鲛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随后她恍然大悟:“那您一定是恩公的道侣了!”
白岑瞠目结舌,手上的叶弄池也明显僵了一下。
不是,怎么就从师徒变成道侣了?
自觉找到了真相,鲛人快乐起来。
“原来如此,有了道侣印,让
命剑认同你便是情理之中了。既然是恩人的道侣,那也是我的恩人了。”
白岑的狡辩卡在了喉咙。
这怎么说,道侣印确实结结实实在识海呢。
这时候否认,就相当于拿着结婚证却告诉大家我们不是夫妻一样,不仅可信程度低,还像个和叶弄池一样的渣男。
渣男叶弄池轻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受到同属性雾气影响,他的声音有些故作镇定的不稳。
“罢了罢了,左右是个陌生人,皆是那么多做什么,还是问些正事吧。”
白岑也正有此意,虽然她早就知道且接受了道侣印的存在,但这么被人说出来,还是有点挥之不去的尴尬,还有些无所适从。
鲛人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并没有再深究,只是在白岑问正事之前,她倒是先问出口了。
“恩公的命剑方才可是在找着什么?我或许可以帮忙。”
白岑差点呛到。
完了,在别人家大翻特翻被主人撞了个正着不说,主人还贴心问她要不要帮忙。
叶弄池平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会儿也是难得脸红。
这鲛人看着实在天真,不自觉就叫人心里起了愧疚。
“快编个理由。”
他催促着白岑,白岑牙一酸,差点把他丢出去。
你自己编好了!
白岑眼睛一转,恢复了镇定。
“我见同门被定在水中,找他们的东西。话说回来,你为何要残害修士?”
白岑话风一转,顺利把道德握在了自己手里。
“残害?”鲛人茫然抬了抬头,随后猛摇起来:“恩公是那般心怀大义之人,我又怎会行宵小之事?实在是无奈之举。”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青色的鱼尾:“恩公也看到了,我是鲛族唯一一个幸存的成年鲛,我的使命便是守着我的族人,只是……我学艺不精,恐怕等不到同族长大,这才想借各位修士的灵力一用。况且,他们也是奔着鲛珠而来,算不得好人,我小惩一下,又有何不可?”
白岑心虚地移开眼:“……嗯,的确算不得好人。”
“不过,”她话风一转,把方才叶弄池的话原封不动转述:“如此莽撞逆天而行,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还要遭天谴甚至连累全族,这些你可知道?”
鲛人一愣:“会吗?”
白岑一个踉跄,还是坚强回答了:“会。”
“这样啊。”鲛人点点头,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笑:“既然恩公说不好,那一定是不好,此事是我鲁莽了,以后不会了。”
……就这么完了?
她还做好文说不行就物理劝服的准备呢。
先前她就有猜测,觉得这鲛人太过单纯,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怪不得她只能用歌声惑人,若是真的对话,恐怕会被那帮修士骗得把整个秘境拱手奉上吧。
白岑的担忧不无道理,下一瞬,她的手抬了抬,立刻有一物从水中飞了出来,落在了她手里。
她伸出手展在白岑面前,白岑一瞧,竟是片七彩鱼鳞。
“若真如恩公所言,我差点酿成大祸,那今日便是恩公又救了我一次。”
她笑了笑,操控着椅子离白岑近了些。
“这是先祖化龙时留下庇佑后人的龙鳞,有它护着鲛族,我们才不至于全族倾覆。只是这鳞片意义重大,我实在不好赠与恩公,便送恩公一个愿望吧。”
说罢,她用龙鳞在手上划了个缺口,献血渗入龙鳞,转瞬不见。
鲛人催促道:“好了,恩公快许愿吧。只要是能力范围内,龙鳞都会为你实现。”
白岑犹豫片刻。
这个行为看起来真的有些傻。
若是龙鳞真的能实现愿望,这位鲛人也不会守着一族在这小小的秘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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