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正在被人拍着,他没有拒绝,撕开旁侧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捏起其中一颗喂到她嘴边,“张嘴。”
有人在拍,时眉不能叫他的名字。
于是喊他:“宝贝。”
岑浪淡淡眯眼,
那一刻的直觉并不太好,他已然足够了解这个女人。预感告诉他,
她又要玩花样了。
――只是……
“你是知道的,我心眼小。可偏偏你今天还要欺负我两次。”
她垂睫看了眼他指尖的树莓,说。
――只是他从不讨厌她的花样。
“不怕我报复你么?”
她弯起月牙眼,稍稍偏头,张嘴含走那颗红艳艳的树莓,下一刻齿尖用力,一口咬住他的食指。
――不对,不能说不讨厌。
反而是,期待。
一种要人命的,
完全满足猎奇感的,该死的着迷。
岑浪稀微皱眉,试图从她嘴中抽出手指,时眉却更加用力咬紧他,眸波淬足戏弄,挑衅般朝他扬起唇角。
岑浪食指一个用力,将她勾近眼前,稍稍侧头凑抵在她耳边,压沉字音,耐着性子警告她:
“你的‘剧本’里可没这条。”
时眉歪头看他,哧哧地笑起来,她仍然不肯松口,甚至坏心思地用舌尖轻轻划过他的指腹,留给他一抹湿热,如一尾小鱼自他摆曳尾尖。
岑浪没说话,将她推开一点。他屈蜷食指,轻易便顶起她的口腔上颚,分明这样他已经可以抽离出来。
可他却被那抹湿热所挽留。
这让事情变得失控。
他弯曲指节探索到她的舌尖,勾缠软腻,那里是如何的温软绵柔,如何甜美罪恶,他已经品尝过了。
但这次是不同的。
岑浪不露声色地凝视着她眼睛,眼底旋即扭结暗色,深晦难辨。
不同的是,
亲吻她时,是没办法看到她的眼睛的,这难免让他觉得遗憾。
这次却可以。
他可以清楚分明地发现,她整张脸都染上薄红色,唇瓣微张,双眸盈动湿亮,随他指腹拨逗挑弄的动作,她会轻哼出声,眼波不受控地溅起轻微波澜。
这简直比想象之中,
更惹人兴奋。
更刺激。
直到时眉受不住这样的耻意。
男人指节骨感坚硬,可舌尖却被他勾弄得泛痒,煎熬的割裂感再次将她体内的古怪情绪撕扯出来,让她脸颊发烫,让她止不住促喘。
让她第三次被他主导。
时眉真的生气了,无比愠恼地狠力朝他的指腹咬下去,可岑浪早有防备,迅速抽手出来,扑了个空的齿尖在混乱中一口咬破那颗树莓。
岑浪抽过纸巾擦干净手指,无意间瞥她一眼,手中动作倏然滞住,额角青筋突起,眼色沉郁得不成样子,耳边迷蒙上难以言喻的杂音。
树莓破裂在她口中,饱满丰沛的殷红汁液顺沿她的嘴角淌下,凝结成滴,弹落在她凝脂皙白的胸前。
红与白的极致反差,太过鲜明。
因为她看上去是那样适合碾压,
亢奋因子几近顷刻猛烈袭击向岑浪,破坏他的理智,摧垮他的神经,洞穿血液狠狠撞向他的脆弱。
岑浪开始有变化。
他无法放松蓦然紧张的部位,他必须极力掩饰住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会有的一些小麻烦。
这让他有些难堪。
他很快从她身上撤开注视,探手拎起纸巾盒丢给她,转过身子默不吭声地打算离开――
时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下一瞬抬起屁股,整个人侧坐上他的双腿,逼得他眉骨紧皱,嘶声沉沉地喘了下。
顽劣的女人却只顾着接二连三被他捉弄的气恼心情,身体用力贴近他,告诉他说:“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答案么?”
‘你讨厌我碰你么?’
这句的答案。
“我现在很清醒。”她抬指轻轻戳弄他性感浮动的喉结,湿漉漉的眸子里闪动着恶劣报复的玩味,说,
“所以,不如你自己来。”
寻找答案。
彼此紧密贴合发生尤为敏感的美妙回馈,仿若最勾人的调剂品,使岑浪的变化越发强烈,颈侧青筋暴起,脉跳错颤,令血液激涌起无法平复的吞噬力。
他太亢奋了。
脑内紧绷的神经已然被抻拉到最大弹性值,再这样下去的话,
他会毁掉她。
“我道歉,好不好?”他偏头避开她的吻,沉着嗓子,声线沙哑得不像话。
他承认是他发现了她也会害羞,并为她害羞的姿态而痴迷,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地逗弄她。
没错,
关于那个答案,他也太想知道了。
但现在不行。
可是。
可是如果他突然这样放低姿态的话,对时眉来说,对苦于寻找报复的机会而终于找到的她来说,
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
“太晚了,宝贝。”
时眉轻轻发出一声喟叹,不由分说地掰正他的脸,下一刻,霸道又蛮横地低头强吻他。
杂音再次笼罩耳畔。
岑浪拧紧眉,略微失神,清晰感受到眼前充斥起血红色的边缘,滚烫的情绪无可遏制地怒涨在体内。
唇齿交濡温软触感,剧烈交缠,灼热,滑腻,又羞耻得粘稠。岑浪此刻实实在在地从她口中,在她舌尖,尝到一丝甘洌酸甜的,树莓味道。
而时眉的报复心有多强,吻他吻得就有多凶,岑浪甚至不必回应,她自会摩擦主动。
于是他便退开一点,
这样她会被自然而然地勾过来,黏得更紧,吻得更深,更急迫,纵使不得要领也想跟他争做主导方,压着他亲,齿尖偶尔磕蹭到他的薄唇。
但她还是那样不争气地脆弱。
先强吻的人,居然最先软下来。
如果岑浪不抱她,她便根本无所依傍,一如坐在泳池台那般失重落空。
她也体会到难受。
唯有凭借本能摸到他的手腕,抓紧他搂上腰后,要他给她自己一个沉稳有力的支撑。
岑浪不再忍,腕骨一个用力勾她过来,仰头凶狠地回吻她,攻势很疯,带着些许刺激的痛感,很快将她逼得喘不上气,舌尖发麻,只好主动叫停这场由她而起的强吻。
离开时,她甚至在他的唇上嘬起一道响儿,银丝断连,交织充血的靡滟。
时眉还沉浸在上一秒的疯狂与激烈中,眼神发懵,努力缓喘破碎短促的气息,然而――
脑中的乱象还没能得到平息,紧接而来地,是岑浪咬上她的耳肉,嗓音湿哑低涩,吐字慵懒地问她:
“怎么湿了,宝宝。”
第36章
时眉挺直脊背,
整个人完全僵滞在他腿上,随即后知后觉地醒过来。
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坐姿在两人错乱接吻的疯狂间隙中发生改变,不知什么时候,她从原本的偏身侧坐变成跨坐着他的右腿。
于是事情变得有些微妙。
在接受她莽撞又蛮横的强吻过程中,岑浪腿上的半裤裤边被胡乱蹭卷上去,释放紧实的腿部肌肉。
而她,穿的是一件连体泳衣裙。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她的变化之所以被岑浪轻易感受到,是因为他们之间,坐姿改变得如此自然且直观,令他直观体会她似软水般变得虚弱,变得阴柔,变得敏感又不知足。
而岑浪在这方面的经验为零。
所以起初他是不懂的。
直到他无意做了某个动作。
比如。
他懒散颠了下右腿,黑不见底的视线如有实质,低音哑哑:“还玩么?”
惹得时眉瞬间轻哼出声,她蹙起眉尖,落在他颈侧的指尖抓力骤然收紧,没有半点骨气地虚弱推阻:“别…”
“嗯?”
好像,更明显了。
她的变化。
时眉蹙紧眉,感觉到很不舒服。
气息越发不稳,她抬起薄睫湿洇着眸波望入他眼里,鼻尖泛红,总是蔫然楚楚,可就算在这种时刻被岑浪欺负狠了,也偏不肯服软。
她真的很漂亮,
此刻,看上去也真的很可怜。
带给他这样新鲜的猎奇感,一半欣快,一半忏悔,他分不清该追逐哪边,他只知道自己所有不风度的罪恶行为都与她有关。
然后,岑浪在她的反应里学到一些什么,薄唇松开她的耳垂,视线捉住她琉璃珠般黑亮湿漉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然后带一点好奇地问她:
“你喜欢这样,是不是?”
没有戏弄,
他提问的语气很真诚,某种程度上,听起来更像是虚心地求教。
他居然在这种事上,虚心求教。
“谁喜欢了…”
时眉有些崩溃,愤懑控诉的音腔又倔强又僵硬,可双手却越发搂紧他。
不喜欢么?
于是岑浪没有再给她任何动作。
于是先忍不住的,是时眉。
呼吸碎落在他颈窝,她迫切地轻蹭着他,仿佛在以这种方式向他索要一点难以启齿的抚慰。只是这会让她更难过,更脆弱,烫得一塌糊涂。
岑浪很快在她毫无章法的动作中,读懂了她的意图。
“不喜欢?”抬指将她嘴角的碎发别去耳后,温柔亲吻她的脸颊,喑磁沉哑的嗓音勾着笑,“又在撒谎。”
时眉觉得痒,本能缩了下肩头,极力藏起被洞穿心思的眼神,藏起身体动荡不安的空缺,不想承认自己再一次输给他的事实。
都怪这身连体泳衣。
实在太薄了,太紧身了,太容易被对方觉察到她的变化。
不过呢。
岑浪瞟了眼后方暗中窥伺的镜头,轻柔拍拍她的腰侧,决定放过她,说:“差不多了,你先回酒店房间。”
――不过也不是只她自己有变化。
时眉坐在他怀里,没有立刻下来。缓了好一会儿后,她挺直腰臀慢慢撑起上半身,目光俯低,无声注视着他。
岑浪撩起眼皮,“怎么――”
他倏然拧起眉,沙哑尾声湮没在郁郁低沉的喘音里。
时眉轻轻弯起嘴角。
是她坏心思地膝盖微动,小心又大胆地,笨拙地重重蹭压过他。
岑浪眼神一黯,腾出手迅速扣住她的腿,制止她如此乱来的举动。
他强行压下紧张部位的不适感,皱眉凝定她,表情隐忍,喉结滚动咽下贪婪的渴望,眼底凝结晦色可见的情动,幽深得仿若在燃烧般淬炼危险。
时眉却对他毫无惧色,细眉弯弯地看着他,眼色澄明通透,沾点无辜,坦然直白地告诉他说:
“下次不会让你赢得这么容易。”
说完她从岑浪身上下来,理好连体泳裙的超短衣料,转身离开。
独留岑浪自己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攥住沙发边缘,小臂青筋虬结,脉骨清晰。平阔肩脊线弓蜷弯曲,咬紧牙关,仍有一丝短促而急的低喘溢出喉咙。
过了很长时间。
等他从情动的泛滥情绪中抽离时,懒恹颓靡地抬眼,瞥见面前那碟树莓,略晃了下神。
岑浪抬起左手,拇指擦拭过下唇渗出的一点血迹,是在刚才的意乱情迷中被时眉颤抖着咬破的。
临走前,她说过什么?
下次不会让他赢得这么容易是么,
下次,还有下次。
淡淡低笑一声,岑浪挑起眉,舌尖轻舔了下唇角,尝到一丝饱胀甜美的,
嗯,她的味道。
……
时眉回到酒店的顶楼套房,知道岑浪没那么快回来,她也没着急,不慌不忙地泡了个澡,换好衣服又心满意足地吃了顿晚餐。
敷好面膜,刚洗完脸,门铃响了。
以为是岑浪,她起身去开门,“查到他们――”
话到嘴边儿蓦地顿滞。
不是岑浪,
是那位,纹身男模。
“时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纹身男这会儿倒是穿上了衣服,朝时眉身后的房间逡巡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时眉下意识把住门,挡他在外面,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台词,皮笑肉不笑:“抱歉,今晚已经有人陪我了呢。”
纹身男扬扬眉,也没有任何被拒绝的窘迫,反倒大方一笑,说:
“误会了,我可不是来陪你的。”
时眉这才恍悟过来。
这就开始……敲诈勒索了?
比她想象中快太多。
亏她还制定了好几天的演戏计划,合着这群人是怕她这位“壹浪太子爷的未婚妻”跑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当晚明晃晃地找上门来了。
时眉忽然就松开了门,轻轻挑眉,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不关门?”
纹身男注意到门口大敞着。
时眉不太在意地看也没看,顾自趁着转身倒水的功夫,快速按下录音笔,漫不经心道:“没必要。”为了这次行动方便,临出发之前,岑浪已经让喻卓将录音笔的传输终端转移到他的手机上。
在时眉按下录音开关的一刻,岑浪的手机会立即响起警报声,之后两人的全部谈话内容都可以被他实时监听。
就像现在这样。
“啪”一下,纹身男甩出一沓厚度不薄的照片在桌面上,扬了扬下巴,说:“来,欣赏欣赏。”
时眉不明所以地望向桌面,登时脸色大变,手抖着胡乱翻动眼前那些画面香艳的照片,逐一查看,神色慌乱道:“谁让你们拍的?!”
纹身男似乎非常满意她的表现,身体往后倚靠,轻蔑一笑:“怎么样,我们专业摄影师傅的技术,还不错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啊,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纹身男将全部照片全数推到时眉面前,又掏出一个小型U盘,敲敲桌面,胜券在握地告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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