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些不太好过。
――就像是,被她得到了一样。
不过,天赋异禀的男人不该只有过目不忘的速记能力,还应该要有绝对过人的学习能力。
很显然,
岑浪一定是这类人当中的翘楚。
他学得非常快。
而当他将如此过人的学习能力体现在这种事情上的时候,探索就变成了控制,引导也变成了被操纵。
他用指尖怜爱禁忌之果,
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足够掌控她,迅速激烈,或者节奏舒缓,慢刮重挑,让她神经高度紧绷,让她感官脆弱。
时间开始走向失真。
他举止的幅度频率犹如窗外不得停歇的夜雨,湿泞淅沥,声色淋漓,两个人都由不得自己。
时眉很快受不住,饱胀的酸楚感几乎让她哭出来,她没办法表现强硬,在彻底丧失理智之前,她必须向他求饶:
“别在这里…我不能……”
这里是窗边。
万一……
可能会被人看到的呀。
“没关系。”岑浪没有停下来,摒弃酷拽倨傲的他,这一刻温柔得令人想哭,
“这里没人能看到,只有我。”
“你可以的,宝宝。”
他安慰的口吻如此轻柔,可动作却急迫而重,甚至在某个过度兴奋的刻度没能把控好指尖的力度。
时眉的惊叫尖锐而高亢。
岑浪腾出手捂住她的嘴唇,嘶哑喑磁的字音自听觉神经一路烫到她的心尖,语调宠溺地低声笑她:
“乖,声音克制一点,我听得到。”
时眉感受得到,唇上他的指骨还弥留浸染着水光,紧密贴覆着她,身体剧烈颤抖时,她在混乱中伸出舌尖浅尝了一口。
说不上来的味道。
她的味道。
外面雨势渐大,铺天盖地地漫卷倾洒,天地浸润在湿霭水雾中宛若新生。
缓喘过上一秒的震颤,
时眉睁开眼睛,薄睫失神轻眨,
清醒过来的霎时近乎呆滞。
她用力眨眨眼睛,目光迟缓地扫量一圈眼前四周的环境,整个人傻住。
不是岑浪家的客厅,
是…私人病房;
她没有坐在飘窗台上,
而是…躺在病床上。
至于岑浪,他不在。所以刚才的一切并非现实,
居然是场梦。
时眉抿紧唇,鬼使神差地将手伸进被子里,试了试,摸到有点糟糕的湿意。
梦里什么都是假的。
只有她的绽放,
是真的。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岑浪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时眉醒了,忙迈步走近她,弯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声音微哑地问她:
“不烧了,还难受么?”
话进入她耳里,投射给大脑的却是他在梦里笑音低低地问她那句:
“很难过么?”
她眼神怔忪,仿佛还在愣神地发懵,岑浪抬手在她脸前晃了两下,语气有点着急地追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眉蓦然捉住他的手。
轻抬目光,视线里他的手指骨感瘦削,指节坚硬有力,指尖修剪得干净圆整,满足手控者所有需求的臆想。
就是这只手,
梦里就是这只手,
轻易一个拨挑逗弄,就能让她疯狂。
“时眉?”
岑浪被动接受她十指交缠的动作,略带疑惑地出声叫她。
可是不对,
明明在梦里,他是叫她“宝宝”的,
时眉居然为此而感到空落。
“我做了个梦,刚才。”时眉的声音沙哑到仿佛真的像在梦里那样惊叫过一般。
误以为她遭受过惊吓,一时留下了阴影,岑浪拧紧眉,在她的床边坐下来,手掌轻轻揉弄几下她的发顶,放柔语调问:
“做噩梦了么?”
噩梦?
不,当然不是。
她做了场春梦。
一场有他参与的春梦。
梦里,她很快乐。
因为岑浪。
岑浪没有继续逼问她什么,转而换了个话题,向她交代说:
“那些人都进去了。他们给你注射的那针药是一种新型迷幻剂,医生说会让人昏沉无力,产生幻觉,但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向她确认一遍:“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么?”
“有。”时眉说。
岑浪皱起眉,神色明显紧张了下,凑近她一些,问:“哪里?”
时眉指着自己的小腹,“这里。”
检查伤势时,
他记得医生说她那里遭受过踹力。
岑浪眸色冷下几分,或许出于着急,他没有在意那些绅士礼节,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腹部,说:
“很痛是么?我去叫护士帮你上药……”
“梦里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时眉忽然说了一句十分无厘头的话。
岑浪略微怔然,视线凝定着她的眼睛,决定待会儿再让医生看看,那针迷幻剂是否还存在一些其他潜在的副作用。
“梦到我了?”他捉住她话里的重点,轻轻挑眉,极具辩听性的嗓音透露些许欢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梦里,我是怎么对你的?”
时眉掀起长睫,沉默地与他对视了好半天,良久后,她忽然弯起嘴角,湿亮迷蒙的眸波斑驳灵动的底色,说:
“你手放的位置不对。”
“嗯?”岑浪没听懂。
这时,纤细温凉的手指接触他的腕骨,微微挪移。她的食指指腹落在他手背上,轻缓打着圈,急促蠕动,或者勾抹挑动,重复梦里他做出的积极尝试。
岑浪低敛眼睫,默不吭声地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还是不懂。
不懂,却又莫名觉得喉咙发涩。
“梦里我教过你的,手的位置还要再往下一些。”
时眉笑得野性又狡猾。
她突然停下指尖的动作,抬眼望向他,盈盈眯弯起月牙眼,嘴唇张合,向他发出没什么诚意的邀请。
她说:“岑浪,要再学一次吗?”
第41章
岑浪的掌温不算暖。
大抵是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携泛着夜雨寒凉的水汽,微微湿冷,对比下她异常潮热的体温更像在发起低烧。
可时眉却觉得很舒服。
忍不住朝他挪近一些,动作中本就露脐的短款衣边被她拱卷上去。
于是没有任何阻隔地,岑浪的掌心紧密贴合她盈弱纤软的小腹,肌肤薄透,肉脂丰腻,过分新奇的触感勾惹他不由地收指扣紧,激得时眉本能缩颤了下。
岑浪抬眼一瞥,
看到她略蹙起眉,洁白齿尖咬住下唇,从鼻端发出一声黏连的轻哼。
像只被玩弄的小猫。
岑浪艰涩地滚动喉结,视线缓缓滑下来,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白色被褥盖在女人身上,足够绵实的厚度并不能勒显出什么,例如她身体的曲弧线条。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除了,
除了她此刻平躺在床上,腰腹处存有一点稍稍突起的弧度,那个有点暧昧的位置,是他手掌伸入后停留的位置。
而这原本也正常,
毕竟他只是想替她检查伤势而已,
可关键是,
最关键的是,女人上一秒还在他手背上挑逗画圈的食指,忽然就改变了策略方向,自他手背无声收缩滑退,却没有离开,而是很快勾住他的尾指,指尖怯怯软软地反复刮蹭他的无名指指根。
她向他释放出一个信号,
只有彼此才读得懂的,
有求于他的信号。
当岑浪稀微抬指,给了她一个可以继续的余地,时眉迅速抓住这个机会,牵引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游移,下落。
时眉的变化很明显。
无需施力碾压,不必费心控制,
他仅仅只是轻缓温柔地动作,感受到她越绷越紧的腰腹肉脂,短促而急的低弱喘音,最终在她呜咽出声的一瞬,叫停他的指尖挪移。
他体会到她动情,两次。
上次是在他腿上。
这次,在他指下。
“梦里你教了我什么?”
岑浪压着浓烈的欲念,虚声问她。
“这样么?”他点了一下。
“还是这样?”
又蜷指挑抹了下。
即便梦是假的,可快乐是真的。时眉是真的才刚刚为他绽放过不久,要么就别碰她,要么就全给让她再来一次,被岑浪此刻这般逗猫儿一样地对待,比在梦里得不到释放的感觉更崩溃。
她小口喘着气,薄睫眨颤,像条被遗落搁浅在岸滩上的鱼,呼吸难以为继,红唇张合时能看见她粉嫩柔软的舌尖。
那里是什么滋味,
他也已经尝过。
所以瞧,他们已经有这样多的体验。
可她还是,
“岑浪…我不想……”
她不想玩了。
她发现梦就是梦。
梦里的岑浪是被她得到的,受她支配的,温柔得让她想哭。
而脱离梦境的岑浪,让她只敢嘴上挑衅,在真正践行某些实质行为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开始,她已然饱受折磨了。这跟她面对岑浪的情意,同理。
她其实并不迟钝,
或者说,她还没有那么迟钝。
这个世界上从事律师职业的女性有很多,比她条件优良的更多,而岑浪偏偏在如此众多的选择当中,只肯跟她不断纠缠到现在,至少证明他对自己是感兴趣的。
他们从互斥、到对峙、到交易,然后合作。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在较量中疯狂接吻,默契下表演亲密。
一边博弈,一边拉扯。
还有在冷库的那个夜晚,他来救她,危险面前,他毫不迟疑地想替她挡刀。
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
时眉知道,感受得到,也相信岑浪对她不单单只是兴趣而已。
是她还在犹豫。
并非因为担心被他伤害而犹豫,也不是害怕被抛弃,而是她无比厌恶被抛弃后落空感,这种感觉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能,所以深恶痛绝。
如果快乐注定会被收回,
那从一开始,
就不要给。
更何况,这些都还只是她的逻辑推断,岑浪还什么都没对她说过不是吗?
“时眉。”
岑浪在这时倏然叫住她。
时眉掀睫仰头,看到他早已抽指离开,神色从萎靡旖旎的情绪中恢复,坐在对面与她视线持平。
他眼神沉沉地凝着她,口吻平淡,可这种平淡之下细究是一种真挚。
溢满虔诚的直白。
岑浪这样问她:
“如果我追求你的话,会让你感觉困扰么?”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Libra律所,五楼。
黄世仁猛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嘭”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时眉的鼻子骂,
“反手告自己的委托人?!时眉你去整个律圈问问,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有一点职业操守的律师,有谁会干这种蠢事!”
“职业操守?”
比起自家主任的跳脚激动,时眉十分平静地坐在待客椅上,懒声轻笑,
“这种东西我已经没有很久了,您应该不是今天才知道吧?”
“你少跟我在这儿阴阳怪气!”黄世仁扯了扯领带,按着眉心平缓了好半天,勉强放低音量警告她,“这案子你绝对不准给我接,你不要名声律所还要――”
“晚了。”时眉非常干脆地打断他,从包内拿出一份文件,推去他面前敲了敲,
“夏婕的委托书,我已经签了。”
黄世仁一口气提上来,扬声就要继续骂:“谁给你的权力――”
“岑浪给的。”
时眉又一次截断他,慢慢弯唇,不留情面地告诉他说,
“这个案子现在归我们协作组名下,我请示过我们组长,他点头,我才签的。”
“那也不能你来干!”
黄世仁觉得自己血压都飚上来了,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语气强硬,
“你前脚刚帮他老公打赢了官司,这才过去多久?反手又帮他老婆告他老公,这要是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律所的声誉还要不要!你们做事情到底过不过脑子?!”
他拿起夏婕的委托书,厉声质问:
“时眉你办这么多年民事案,家暴这个罪有多难定你不是不知道,因为家暴而判离婚更是难上加难你心里没数吗!”
“是很难。”时眉放下二郎腿,身体前倾,表情隐约冷凝几分,用目光逼住他,
“不难,还花钱请律师做什么?”
她停在这里,蓦然话锋一转,嘴角勾扬的弧度带点讥诮,字音微嘲:
“可是主任,这年头干什么不难啊?”
“你别跟我扯没用的。”听出她想打岔,黄世仁不上她的当。
但骂归骂,带了时眉这么多年,黄世仁比谁都清楚她的倔性子一旦上来,没人拦得住。深呼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冷静下来退了一步,端肃坚决地命令她:
“夏婕要请律师,可以,我们能接。但你不行,这简直是胡闹,换别人来。”
“换别人就能赢么?”时眉话接得很快。
她轻轻挑眉,起身与黄世仁对立而站,眼波云淡风轻,不显山不露水地追问:
“在这里,比我办民事案经验更丰富的人,比我更擅长打离婚官司的人,比我还能帮您赚钱的人,您一共能数出几个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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