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您还不懂么?”
时眉从他手中拿回委托案,月牙眼眯弯,慢慢露出笑容,离开之前告诉他:
“我的业绩是您留我至今的原因,所以,我的实力,就是Libra的实力。”
……
在时眉离开没多久,岑浪也很快被叫到主任办公室。
不过。
在黄世仁开口之前,岑浪坐在时眉坐过的位置,扫了眼他摆桌上的全家福,倏尔懒洋洋问道:“主任家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黄世仁被他问得有点懵,也跟着看向桌上照片,无意识回了句:“26了。”
“做什么工作的?”
黄世仁还没回过神,又答:“学音乐的,在港岛大当声乐老师。”
岑浪半垂眼皮,长指速拧着手中的魔方,漫不经心地再次提问:
“有男朋友了么?”
黄世仁这下倒反应过来,像是误以为岑浪看上他家闺女了,登时双眼放亮,思忖好一会儿之后才说:“谈了一个,但我跟她妈都没相中,要是有――”
“挺好。”岑浪打断他,眼也不抬地来了句:“小姑娘挺幸运。”
黄世仁听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岑浪撩眸瞟他一眼,笑了声,又继续低头飞转指间的魔方块,说:
“有您这样的律师父亲坐镇,就算以后遇人不淑,对方也不敢乱来。”
黄世仁隐约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味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又听见他补充道:
“夏婕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岑浪懒懒抬眼,视线平静,口吻客观得仿佛是在陈述某件事实。
但听起来,却残忍得难堪。
他说:“被虐待、被囚禁、被摧毁人生,受害者被日日夜夜困锁泣血,抬头地狱,脚下深渊,施暴者却能混迹上流,风光无限。”
岑浪扬手丢起魔方,又精准接住,恹恹掠了眼黄世仁,眉尾微动,意有所指的语调剥离出完全不加掩饰的讽刺:
“好不容易幸运一次,遇到一位愿意且具有实力帮助她的律师,可惜,她的上司…”
他故意顿住,没再继续,只是别有深意地“啧”了一声。
黄世仁被他说得瞬间脸上挂不住,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
“我也不是不接这案子,但时律的身份确实不合适,除非有人能顶上来打主力,倒是可以考虑让她从旁辅助……”
“我来。”
岑浪等得就是他这句。
黄世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据我了解,岑律的主辩方向是刑事案吧?”
魔方色调全部归位,岑浪起身将它墩在黄世仁面前,懒腔懒调地向他宣布:
“这案子,我打的就是刑事。”
地下酒庄,暗室。
“教授,教授求求您,您饶我一条狗命吧,我真的不敢了……”许昌良跪在地上,鼻青脸肿,血糊了一脸也顾不上擦,只双手合十不停向面前的男人哭着求饶,
“许会长真是好大的胃口啊。”在他面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单手抄兜,另一手勾转着一根高尔夫球杆,语气散漫,
“我要的是岑浪的半条命,你居然为了十个亿,敢擅自做主坏我的事?”
音落,他双手握举球杆,架起一副打洞球的标准姿势,照着许昌良的大腿直直挥杆砍去。
“啊!!!”
整间暗室充斥回荡起他的嚎声。
这时,旗袍女人推门摇曳走进来,经过瘫在地上的许昌良,轻蔑鄙弃地瞥了眼,随后走到白色西装的男人身边,将一份档案袋双手递交上去,汇报说:
“查到了教授,岑浪的母亲名叫杭露侬,外界人都以为其背后的杭氏集团实力雄厚,与岑祚舟结婚算是豪门联姻,其实不然。”
“哦?”被称为“教授”的男人挑挑眉。
“当年,因内部股东与同为制药集团的竞品公司暗中勾结,加上杭家人自相残杀,几方交迫近乎挖空了杭氏。”
旗袍女人嗤声道,“那个时候的杭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几乎就剩个空壳子。所以,与其说岑家与杭氏商业联姻,不如说是岑祚舟单方面救助。”
教授眯起眼,缓缓勾唇:“他岑祚舟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教授您看。”旗袍女人又将另一份档案袋拆开,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根据我们调查,杭露侬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怀孕生产的经历。”
“你的意思是?”
旗袍女人给出结论:
“他们当年应该是做了一笔交易,岑祚舟出手救助杭氏,代价是杭露侬需要给岑浪一个母亲的身份。”
第42章
“这么说,黄世仁同意了?”
客厅里,时眉趴在沙发上正翻着卷宗,听到岑浪的话悦然抬头,挑挑眉,“可以嘛浪浪,黄世仁都能被你搞定,挺上道啊。”
“老师教得好。”
岑浪吊儿郎当戏谑道。
时眉嘁笑一声,眼也不抬地顺嘴接了句,“这就叫老师了?我好像也没有教你什么吧~”
岑浪在沙发靠背后站定,稀微弯唇,下一瞬低下身伸手箍紧她的腰肢,手臂施力,直接将人抱住翻了个身,让她平躺过来看着自己,反问:
“梦里教得还少么,时老师?”
“咳咳…”时眉一口气差点呛到。
她瞬间涨红耳根,颈侧皙白肤脂隐隐侵染薄粉色,似将将轻熟的蜜桃肉,饱满丰沃,斥足凌虐性的美感。
很香,很甜,一掐就出水。
“什么呀…”时眉眼神乱飘,稍稍偏开头,没什么力气地推了他一下,想翻身逃开。
却被岑浪更快一步勾回来。他牢牢握住她的细腰在掌心,拇指浅浅摩挲过她的性感腰窝,倏尔略微用力揉按两下。
惹得时眉不自觉挺腰仰起头,睫毛乱颤,咬住唇,鼻腔哼唧着叫了一声,黑色长发凌乱铺陈在沙发上,茂密柔顺,几根细软发丝缠黏在嘴角处,若隐若现圆润通红的耳肉。
原来,这里是她的敏感点么。
岑浪松散半靠着沙发背,手臂从她腰下缓缓抽出来,筋脉分明的指骨径直抚压住她的一侧胯骨,将人按在沙发上,吐字慵懒:
“你不是挺会的么。”
他凑近了些,食指屈蜷刮蹭了下她的脸颊,尾音轻扬:“脸红什么,嗯?”
时眉被他逗得身上都热了。
就算她平时再怎么喜欢玩挑衅,
可这青天白日的不说,
当下没有任何气氛情调做遮掩,自己就这样被岑浪桎梏在掌下,她一切错乱的心率、呼吸、眸光都如此清明地尽数倾投在他眼底。
他们离得有多近,近到鼻尖相触近到气息交濡,近到只要她一个抬头便可以满足亲吻的距离。
然后听他莫名提起那场梦,
无论怎么样都……
有点羞耻啊…
所幸,岑浪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算是好心放过她,可紧接而来的另一个问题,也并不算容易。
他问:“上次我说的事,想好了么?”
“上次?什么事啊……?”
甚至还没问完,她已经想起来了。
上次的事,
当然是指在医院那晚,他没有任何前提铺垫做准备地突然问她:
“如果我追求你的话,会让你感觉困扰么?”
这样的问题要让她怎么回答?
回答不会,
不就代表她间接答应了他的告白,连追求的必要都没有。
可如果回答会……
怎么会呢?
她当然不会感觉有半点困扰,
如果岑浪追求她的话,如果追求的人是他的话,时眉大概只会觉得期待、心动,还有在岑浪身上体会到一点无法言明的征服欲。所以,他为什么要问?
正常来说他不是应该直接追求吗?
到底有谁会在告白的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啊!
等等,告白……?
“你是在告白吗?岑浪。”
时眉想知道,没由来地,现在就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他竟然说。
像被猛烈灌注满腔湿潮阴凉的水,时眉心底一沉,蹙起眉尖,眸色缺乏情绪地注视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蓦然轻弯嘴角,眼尾挑抹起疏疏凉凉的弧度,扬手拨开他的身子就要起来,字音微嘲:
“没心思陪你玩,让开――”
“我的意思是说,”知道让她误会了,岑浪笑了声,纹丝不动地重新将她揽过来,耐着性子解释,
“至少我不会、不能、也不应该连一束花都没准备,就开口向你告白。”
单臂搂紧她的腰,腕骨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捞起来,让她跪在沙发上,正过身子面对自己。
“但如果我可以追求你,”
岑浪略微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背上,看着她的眼睛与她视线齐平,嗓音低柔地这样告诉她:
“那么在你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告白。”
是他的声音有什么魔力吗?
为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几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矫饰,可经过他喑磁嗓线的稀释,就能自大脑迅疾流窜下尾椎,溅弹细细密密的绵痒。
那汪冰冷凄涩的水转而便膨胀生温,融化,裂淌,充溢绞酥她的一颗心,涌流入感官的毛细血管,在神经末梢上盛放小朵小朵薄软的花。
“试试。”时眉扭捏了下身子,眼波亮闪闪的,在他微愣的一刹从他怀里轻巧脱离出来,转身坐回沙发上,声音很轻,“看你本事。”
她给出了答案,
一个给他留足余地的答案,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这时,岑浪像是恍然想到什么,二话不说突然转身就飞快跑出去。
“诶你去哪――”
时眉话都没说完,人已经没影儿了。她眨眨眼,盯着门口不明所以地嗫喏一句,“跑得还挺快……”
随即,没过一会儿,
岑浪便捧着满满一大束鲜花进来,
花束多到甚至看不见他的脸。
时眉整个人几乎傻住,眼也不眨地看着岑浪绕过来,将整捧巨大的花束直接搬到她身旁。
然后。
然后岑浪倏然沉默下来。
时眉见过他许多时候的神态。
冷漠傲慢的、讥诮讽刺的、睥睨高贵的,或者还有颓靡情动的……
但他此刻,
眼下这一刻的神情,
像什么呢?
他垂着头,喉结微动,手掌有几分不自然地抚了下后颈,视线瞟向她又很快撤开,半晌,他指了指那捧过分夸张的花束,低哑沉沉地告诉她:
“这是送给你的。”
似乎觉得这么说并不妥当,他舔舔唇,又补充一句:“别误会,我不是要用一束花就追到你。”
他的神情像什么呢?
嗯,她知道了。
像青涩内敛的少年,在最贫瘠荒芜的炙烤末世里见到一束花。花很美,正配心尖上的她,于是顾不得烫手也要带走这束花。
带回来送给她,
再把一颗心也捧给她,
可他甚至没有想好一句台词,来私心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
只是。
“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时眉问他。
“没有为什么。”岑浪的声音更低了,耳骨也要红飞了,
“就是好看,花和你都是。”
――只是,这样忠诚如赤子,笨拙似少年。
时眉低睫望向眼前的花束。
花开得正艳。
花芯留白,蕊瓣层叠饱满,裹着高饱和度的珠光,浓艳绮丽,却并不浮俗,如烈火般W红欲滴。
岑浪没有说错,
花就如她一般鲜活,热情,健康,舒展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朝气高亢的绽放美好,野心勃勃。
这是整一千朵。
花的名字叫:珍妮小姐。
花语是:追求你。
随后,岑浪走到她面前,单膝半跪,打开手中一方粉紫交融的丝绒盒,长指从里面挑出那根脚链。
――粉钻莓果,紫钻海浪。
“这次再别扔掉了。”
岑浪握起她的一只脚踝,让她踩在自己的膝头上,低着头,眉眼乖顺而耐心地为她再次戴回去。
时眉紧紧抿唇,一眨不眨地安静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专注,他的认真,他虔诚得仿佛当下不是在送她礼物,而是在……
求婚。
求婚?!
时眉被自己猝然惊吓到,
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你要不要帮我一下?”在时眉完全走神之际,耳畔缓缓传来岑浪的求助。
原来。
这次的礼物不止有脚链。
还有一条项链,一根手链,分别都与脚链同款坠饰。
唯独耳饰不同。
是分开的,
左耳紫钻海浪,右耳粉钻莓果。
犹如寓意着他们可以是勾缠交织的完美情人,他们也可以分开,保持各自绝对自我的完整个体。
岑浪替她顺利戴好项链与手链,偏偏到了耳饰,手法生涩得有些无措,大抵也是怕弄疼他。
时眉极力克制住心底几乎要膨炸的酥痒感,告诉自己不要这么轻易被追到手,可从他手中接过耳饰的一瞬,
还是没忍住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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