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念君侧眸。
陈穗没耐心的摆了摆手,怂恿她,“霍潇潇你这人就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可以理解,你害怕个屁?你要是抓抓紧,把卓进一举拿下,以后卓翼见了你,就得毕恭毕敬叫嫂子!”
陈穗这么一说,霍潇潇反应过来,顿时松开抱着的栏杆,挺了挺腰杆,踩着小碎步款款跟上。
“对啊,我可是他嫂子,我怕个什么劲儿。”
姚布在沈念君旁边擦汗,“霍潇潇脑子没事吧,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没把卓进拿下?现在就开始端起嫂子的架子了?”
沈念君摩挲着袖口锁着的精致花纹,楚楚动人的脸庞,亦染上不可思议,轻轻叹了口气。
是以,客厅餐桌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沈念君紧挨着卓翼而坐,男人垂首,视线吝啬抬起,慢条斯理吃午餐。
霍潇潇陈穗和姚布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就连碗碟和勺子,瓷器相撞的清脆声,都小心翼翼。
长辈倘若有幸看到这一幕,一定非常欣慰,从小耳提面命都没培养出来的餐桌礼仪,卓翼往这一坐,瞬间心领神会。
也就沈念君比较肆意,静静咀嚼食物的同时,视线一会儿落到霍潇潇她们身上,一会又抽离,款款落到卓翼安静时,如雕刻工艺一般精致的侧脸。
面对一言不发的众人,忍不住轻咳两声。
细声细气好奇:“你们三个为什么不说话?”
霍潇潇茫然抬头,“啊,不是要食不言寝不语吗?”
沈念君捏了印着一朵紫色菊花的白瓷勺,浅抿一口清淡正合适的猪脚汤。
纤细腰身尽显妖娆,“可是我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啊。”
说完,漫不经心叹了口气。
谁知不仅霍潇潇误会,就连陈穗都很惊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吗?”
沈念君唇间染上肉香,绵密睫毛眨了眨。
“没有啊,”放下餐桌询问她们,“你们家有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回答:“我们也没有。”
空气中静了静,三个人继续低着头吃饭。
沈念君脸上露出来一个动人笑容,“那你们怎么还不说话?”
谁知霍潇潇嘟哝一句:“因为我们是淑女。”
“……”
卓翼这才缓缓抬眸,看向三位淑女。
*
这场令大家都很难受的午餐,终于在卓翼率先吃完,拿起餐桌上的餐巾,擦了擦薄唇。
交代一句:“你们继续吃,公司下午有会议。”
然后起身离开以后,陈穗霍潇潇还有姚布才松了口气。
卓翼背影彻底消失,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穗第一个难以置信地说:“前两天在北宁山度假村一起吃饭,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原来卓小叔吃饭都是这么儒雅斯文的吗?这也太有范儿了!”
沈念君放下勺子,“嗯。”
他在床下一向都这样。
陈穗望着卓翼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托起腮,一脸憧憬地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斯文败类,最好在床上的时候,反差更大一点。”
“咳咳咳——”
沈念君心虚地咳嗽起来。
刚感叹一句床上床下判若两人,没想到陈穗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食物碎渣呛住她,梗着脸咳了好半天。
抬手摸了一杯温水,一时也忘记这是卓翼刚才喝的,蹙眉就送到唇边,还不等咽下去。
霍潇潇垂眸看着她,轻飘飘提醒了句:“这是卓小叔刚才喝的那杯。”
“啊?”
沈念君低头看了看,突然觉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看着手里的温水,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就在这个时候,姚布翻了白眼,“人家两个连体。液都交换过,喝同一杯水怎么?”
体。液?
倏然之间,沈念君脸庞顿时涨更红。
就连霍潇潇和陈穗,都被这句虎狼之词震慑,看过来。
姚布这才尴尬:“你们不要多想好不好?我的意思是口水!”
霍潇潇和陈穗才失望点头:“哦……”
午餐结束,下午三点多,三人才准备离开。
一向诡计多端的陈穗,给霍潇潇出了一个锦囊妙计。
她说:“卓进这次不是一反常态,没有对念君他们秋后算账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潇潇我建议你哈,不如就抱着Moni直接去找哥白尼,试探一下卓进的态度。”
霍潇潇想到什么,红着脸偏过去头。
“我不好意思再见他了,那天晚上太尴尬了。”
沈念君察觉到一些端倪,忍不住追问:“怎么尴尬了?”
霍潇潇这才别扭着,把自己全身解数使出来,都没让卓进有所反应,反而非常倒霉被他推倒,一不小心四仰八叉摔了个狗吃屎,彻底走光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们。
此事说完,沈念君抿着唇眨了眨眼,拿慵懒的眼神看她。
陈穗和姚布反应了好半天,只听“啪”一声,遇到震撼的事情,一向喜欢拍桌子的陈穗,又一次拍了桌子,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霍潇潇——
“你尴尬个毛线你尴尬,都已经勾引在先了,还差这临门一脚吗?干嘛要灰溜溜的逃走?”
霍潇潇梗着脖子辩解:“你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现眼,不会很伤心吗?”
陈穗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一脚踹给你,该伤心的时候不伤心,不该伤心的时候瞎伤心。”
话说的如此直白,霍潇潇反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环视她们,终于找到重点:“什么叫临门一脚?意思就是说,我无意间丢人的样子,反而震撼到卓进了?”
“嘶,胭脂色的蕾丝轻纱小内内,”姚布拖起来脸庞,迷了眼眸幻想着那个场景,“很香艳啊……可惜啊,哑火了。”
“!!!”
霍潇潇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原来,卓进喜欢这样式的?
六神无主地询问大家:“那我,还去找哥白尼吗?”
陈穗:“找,当然要找!”
姚布帮腔:“不仅要找哥白尼,还要找卓进,他敢不理你,就闹他!”
霍潇潇不解:“闹他,这样行吗?会不会适得其反?”
沈念君语气轻轻,一语中的:“他连你的胭脂色蕾丝轻纱小内内都看了,那是随便给别人看的?如果敢不理你,你还要哭着骂他。”
霍潇潇凑过来,“骂什么?”
沈念君想了想,“就骂……不负责任的臭流氓?”
*
晚上,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彻底停歇。
沈念君从楼上款款上来的时候,卧室内,男人立在落地窗旁边,背对床榻正在解领带。
沈念君轻飘飘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梳妆台坐下。
慢条斯理打开护手霜瓶盖,挤出来耐心涂到手背上。
斟酌了片刻,才故作不经意地问:“你知道么?你二哥那晚占了我闺蜜一些便宜。”
卓翼淡淡“嗯”一声,把领带丢到一旁。
腕表拆下来,“你闺蜜那晚,不就奔着被占便宜去的?”
沈念君哽了一下,“话不能这么说,卓进要负责的。”
说完之后,垂首好半晌,没等来卓翼的反应。
娇美的脸庞转过来,水波涟漪着,看过去。
“你怎么不理我?”
虽然是在表达不满,但嗓音低软,悦耳动听。
旋即乌黑深邃的眼眸,居高临下落下来。
不知怎地,有一丝锋利。
“卓太太。”
“嗯?”
“我是顾虑你的身体,才每次结束都让你休息几天,你是觉得为夫没有能力,日日挺银枪,夜夜做新郎?”
他果然听到了——他果然听到了——
就知道那个动静,有些不对劲!
狗男人听到了,结果没事人一样忍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回来找她算账?
真是忍者神龟。
沈念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迅速反应了一下,“你听我解释——”
卓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居高临下走过来,温和无害的看她。
用最温柔的语气,表达最狠的话:“不想听你解释,只想用行动证明,日日挺银枪,夜夜做新郎……并不是太看得起我的评价。”
“……”
下一秒,男人直接俯身,温热唇舌抵进来。
沈念君这次真被冤枉了。
铺天盖地的热,差点让她沉浸着,溺死其中。
紧接着两腿悬空,被卓翼推到梳妆台上。
某些被挤进狭窄的梳妆台上,无处着力之时,被迫在镜子上留下指印的深刻画面,顿时在脑海中浮现。
沈念君很担心他会故技重施,于是忍不住撇开头,低声骂他:“狗男人,不可以在梳妆台——”
卓翼轻咬一下红唇,流露着轻蔑的笑意,□□的嗓音,低沉而有力:“穿那个做,就听你的。”
唇齿间的碰触感,让沈念君眼眸微微迷离,水眸略扬,“什么?”
冷峻的下巴微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四个字。
一丝狡黠一闪而过,沈念君嘴角荡漾着得意,“找不到了。”
“是么。”
卓翼又是那句淡淡的话。
骨节分明,蕴藏着力量的手背探下去,微凉指尖轻轻拨开梳妆台最下面,沈念君搬到这里就没用到的最底层抽屉。
缓缓拉开,熟悉的包装盒,赫然呈现。
他微微扬眉,英朗俊美的脸庞,仿佛另美丽如画的山水都能黯然失色。
“!!!”
考虑这么周全,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他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帮她收起来的……
难不成,怡景溪园刚修整的时候,这男人就考虑到隐私,特地收起来了?
“我不穿!”
沈念君负气地说:“我不讲诚信,就抵赖了,你能怎么样?”
突然她低叫一声——
身体一轻,被卓翼抱起来。
随后倒在绵软地羽被上,与此同时,包装盒里的轻薄布料被拿出来,轻轻搭到床尾。
修长的指尖转而落到衬衫纽扣上。
卓翼双睫低垂,不急不慢地解衬衫纽扣。
“你会要穿的。”
第64章
后半夜又下了一小阵, 漫天雪花,像春天的柳絮一般不停地飘舞着,未清扫出来的马路,厚厚积雪勾勒出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温暖异香的房间, 只有一展台灯照耀, 整个房间沐浴上柔和的气息。
沈念君很不争气, 最后自然答应试穿。
纤白地手腕,顺着床沿垂落下去, 柔弱无骨的指尖, 轻轻蹭过地毯,繁琐复古的深色花纹落在指腹上,微微有些痒。
好半晌, 慵懒地轻阖眼眸,胸口浅浅起伏, 就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仿佛卓翼只要不催促,她就能继续抵赖,方才好声好气自己求着要做的事,全然忘记了。
“太太在等我帮你?”
卓翼居高临下, 淡眸轻扫, 下一秒竟然屈尊降贵, 抬了她的腕子亲自动手, 慢条斯理帮她穿起来。
沈念君认命地闭上眼眸, 没有力气挣扎,明艳动人的脸庞却越发热起来。
“啪”一声, 另外一盏灯打开, 刺眼的光线让她瞳仁紧缩, 极不适应。
她仰面朝上, 有气无力躺着,不多时才轻轻睁开眼。
四周恢复安静,静到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无限放大。
室内灯光大亮,卓翼坐在正对面沙发上,支着额角,清冷地眼眸深深凝视着,沈念君那几个大胆又有想法的闺蜜们精挑细选的妖娆款式,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语气淡淡:“腿打开一点。”
沐浴着一层光泽的白生生脸庞,顿时错愕。
此时此刻只觉得,骂人都没办法形容她的心情——
随即拿了枕头,朝他重重砸过去。
秋水一般的眼眸染上薄怒,咬唇轻斥:“你真是死变态!”
这句死变态,显然不能激怒此刻得逞的卓翼。
他侧头轻而易举躲开,面无波澜地沉吟片刻,倏然起身,按着她的腰肢不由拒绝地梅开二度。
鲜艳又散发着馨香的百合花,在空气中静静绽放,若有似无的香气,在鼻尖围绕。
不经意间,一枚花瓣飘然而地。
顺着桌角轻轻滑落,无声落在华为繁琐的深色复古地毯上。
窗外雪夜寂寂,大雪下的无声无息,若有似无的单调音律,穿过隔音尚好的窗棱,在深夜无人的夜幕下,悠然而起。
*
与画廊近两年合作密切的知名书法家,在江北疗养院不幸老去,沈念君作为经理人性质的合作方,自然要过去吊唁。
度假的事还没确定,柳馆长就帮沈念君安排了新的工作行程——去江北出差一趟。
一早打过来四个电话,震动声不断,尚在睡梦中的沈念君,竟然丝毫没听到。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对睡眠光线要求一向严格的卓翼,在妻子的锻炼下,已然没了特殊癖好。
沈念君眼眸还未睁开,展开掌心,无意识搭在脸上,遮挡住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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