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孩子照顾,封映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握住元蛋的小手捏了捏:“元蛋。”
“嗯?”
元蛋还贴心地把耳朵凑到封映月唇边,结果被封映月亲了一下耳朵。
“嗷!”
元蛋立马捂住耳朵,脸红红地叫。
唐文生听见动静,长腿迈进来一看,便知道什么情况,他一把抱起元蛋:“我带他出去,你好好休息。”
走的时候还不忘提着元蛋的鞋子。
元蛋趴在唐文生的肩膀上看封映月,封映月对他挥了挥手。
元蛋立马把头埋在唐文生的脖子里。
“娘亲我耳朵。”
他带着点小炫耀道。
结果就被唐文生直接放在走廊上:“去玩儿吧。”
甚至还冲他挥了挥手,有种你赶紧走的感觉。
元蛋笑嘻嘻地抓起自己的鞋子,小跑到隔壁找囡囡去了。
封映月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很快就感觉到困意,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乎。
睡久了。
侧头一看窗户外,阳光正烈,拿起枕头边放着的手表看了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外面传来做饭的声音。
她整理了一番走出去,元蛋正坐在小板凳上,剥着四季豆的豆子,这四季豆是王大嫂在他们父子回来时,塞给唐文生带回来的。
外面已经很老了,瞧着黄巴巴的,可就是这样的四季豆豆子才好吃。
封映月也没从后面吓唬他,而是轻轻咳了一声,元蛋一扭头看见她出来,立马指着桌上的红糖姜汤道:“爹刚蒸好的。”
是赵大嫂早上送过来那一大瓷碗。元蛋走过来,仰起头道:“里面又加了一点姜。”
唐文生从外面进来:“还加了红糖,味道会重一点,要是喝不习惯,咱们就吃那个西药。”
“好。”
封映月坐下,元蛋跑出去拿了一个木勺,洗干净了后才递给她。
“谢谢元蛋。”
“不客气。”元蛋扭了一下小身子,然后把小木凳挪到她身旁,继续剥四季豆的豆子。
唐文生从外往里面看了一眼,见他又开始老实地剥东西后,才没有出声。
封映月见此小声问元蛋:“出啥事儿了?”
元蛋小小声地回着:“吴二叔问我和我爹洗澡的时候好不好玩儿,还说有没有和我爹比过哔~大哔~小,我老实说了,我爹脸红得很,把我提溜回来就不让我到处跑了。”
好多婶子也红着脸笑呢,可元蛋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在乡下二伯带他去河里洗脚的时候,栓子哥还和他爹比谁尿得远呢。
封映月差点被呛住,外面的唐文生敏感地往里面一瞧,见封映月脸红不已,元蛋还在那小声说着啥,便知道这小混蛋又说那话了!
“元蛋!”
元蛋浑身一抖,转头就看见他爹又红又难看的脸,“出来看炉火!”
这个天看炉火可热了。
元蛋立马举起手里的豆子:“我剥豆子!”
“文生,过去了,不提了。”封映月忍着笑道。
听出她的调笑,唐文生的脸更红了:“这孩子什么都往外说。”
赵天今儿也休假,闻言哈哈大笑:“这有啥,军子还说他爹屁股上长了两个红疮呢!”
他嗓门大,这么一说,旁边做饭的婶子嫂子们,也明白唐文生又在生元蛋的气了。
田婶子扯着嗓门道:“小唐同志,你又没和元蛋比,不羞人!”
“就是,元蛋都说你身体好,你该骄傲。”赵天拍着唐文生的肩膀大笑,被唐文生反扣住手,连声求饶后,才被放开。
这话还说得比较温和了,因为元蛋说的原话是,爹的哔可大了,比他大好几个呢。
也难怪唐文生臊得慌。
本来封映月还调笑他呢,结果等她出门时,被婶子、嫂子们满脸打趣地瞧着,别小看她们,这开起黄腔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映月好福气啊,小唐同志工钱多,长得也好看,那方面本钱也足。”
“是啊,之前还说人家不行,元蛋是个孩子,可不会说谎。”
“瞧瞧他们小两口甜蜜蜜的样子,也知道人家小唐同志没问题咯,映月啊,你们一晚上几次啊?我先说我家那个,刚结婚的时候晚上都不想睡觉。”
那嫂子啧了一声,“现在我一给他做猪腰子,他就和其他工友调班,晚上都不在家!”
封映月听得脸通红,特别是脑子里出现这嫂子的丈夫那张黑脸后,更觉得不能再听了。
结果赵大嫂拉着她继续坐在听人聊。
说着说着,陈婶子倒是先爆了自己男人的料:“不行了,和猪一样,倒头就睡,一点精神都没有,撩拨不起来。”
“猪怎么了?”
元蛋凑过来好奇地问。
“小孩子不能听这些,快跟你燕子姐姐他们玩儿去。”张大嫂也红着脸,但是是兴奋红的,这可是难得的八卦啊。
封映月也赶紧冲元蛋挥手。
元蛋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封映月的红脸后,这才钻进孩子堆里继续玩儿。
“你们有没有认识的老大夫啊?我家那口子腰不行,我才三十出头,可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我还想添个姑娘呢!”
一嫂子低声问道。
要说这坐着的脸皮最薄的,就是刚结婚没多久的封映月,还有狄凤仙和李美芳了。
闻言三人更是不敢说话。
倒是邱婶子笑道:“这简单,饿他半年,看他馋不。”
那嫂子掩嘴一笑:“我忍不住啊。”
封映月不行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狄凤仙和李美芳是又害羞又爱听她们嘀嘀咕咕,痛并快乐着。
唐文生努力当没发生那件事,可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赵天这个大嘴巴在厂里给说了出去,于是杨师傅在休息时,便找到唐文生。
“我之前还担心你的身体呢,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文生低喊了一声:“师父!您也取笑我!”
“我这不是取笑,”杨师傅哈哈一笑,“是高兴。”
谁也没想到,唐文生“能行”的这个事儿,是被元蛋给打破的。
当然封映月也知道他没毛病,毕竟每天早上,她能感觉到硌人。
暂且不说这个事儿,就说郑文文没来这补习后,封映月又闲了下来。
这个年代,没有一点关系,或者是身后没人什么人掩护,想做一点小生意那是不可能的。
不仅会查出你自己,还会查出你家人的情况,搞不好会连累到唐文生。
这还是赵大嫂跟封映月说的呢。
“这投机倒把,别看别人做得风生水起的,可轮到咱们自己,那准出事,人家可不是谁都不打点的,所以这种事儿,最好别有那想法。”
封映月连连点头,心跳得不行,晚上吃饭时,她还有些后怕,跟唐文生说起这个事儿。
唐文生笑道:“其实一般来说,金额没有达到也不算什么事儿。”
“多少算事儿?”
封映月好奇道。
唐文生脸上的笑一淡:“要是看你不顺眼,你就是一分钱没挣,也是事儿。
“当年二哥为了给娘治病,挖了山货去偷卖,被人给倒了,山货被收走,还差点被剃了阴阳头,只因为那个查过来的人,和我不对付。”
封映月一愣:“……那个人现在还在那位置吗?”
唐文生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爬起来了,他当然得倒下去,我唐文生向来有仇必报,只有一件事,我现在还没报复回去。”
那就是乔家。
封映月自然听明白了,侧头看元蛋啃馒头啃得美滋滋的,便反手握住对方:“我知道。”
唐文生当着元蛋的面,亲了亲封映月的脸颊,元蛋小嘴张得圆乎乎的。
封映月踢了他一下:“吃饭呢!”
“我擦了嘴的。”唐文生道。
“不是这个事儿。”封映月红着脸又踢了他一下。
元蛋缓过来后摇了摇头:“奶奶说了,要是看见爹亲热娘,我得当没瞧见,不然眼睛会长针眼的。”
于是他扭过小身子,吃一口馒头,转过头喝了一口鸡蛋汤,又把小身子扭过去,再转过来喝汤。
这行为可把二人逗笑了。
“行了,好好吃饭。”
唐文生轻轻敲了敲桌子,元蛋老实了。
“映月啊。”赵大嫂的声音从外传来,封映月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大嫂咋了?”
赵大嫂端着碗筷,见她出来立马道:“三楼曾步胜家几天后娶媳妇儿,刚才他来找你们,你们不在家,说是想请你掌厨嘞。”
“我掌厨?”
封映月一愣。
“我吹的牛,”赵大嫂冲她一阵挤眉弄眼,“就冲你那酸菜鱼,你也能行,要是不行,你就说自己有点累,抗不过来,再换个人呗。”
封映月闻言好笑又感激:“得,这个情我记下了,下次再有人找我,你可劲儿吹,我能行!”
毕竟掌厨的人是有红包的。
刚吃过饭没多久,曾步胜提着东西,拿着红包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八章
曾步胜是计件间的人, 在封映月做临时工的时候,也混了个脸熟,说过些话。
“我老丈人的意思是, 我们这边就在筒子楼办, 老家那边就不办了,所以这席面得做得好些。”
封映月表示理解, 又问了曾步胜属意些什么菜,曾步胜忙道:“菜这方面,结婚前一天,我会带着我丈母娘来和封同志确认的, 第二天一早我丈母娘带着人去买回来,剩下的就要麻烦封同志了。”
“行。”封映月点头, 又得知帮忙打下手的婶子和嫂子是谁后,心里更是有数。
等曾步胜走后, 唐文生对封映月道:“他父亲早逝, 后来母亲再嫁, 老家那边的感情并不深,能进纸厂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但刚开始的时候, 他老家那边还想用钱买了他的工作。”
后面闹得难看,如今和断亲差不多了。
“难怪老家那边不办,”封映月明白过来, “也厉害, 什么都靠自己。”
元蛋半夜想要尿尿,是会起来推唐文生的, 唐文生一把将其抱起, 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里屋, 抱着元蛋直接来到一楼。
一般不会吵醒封映月。
晚上睡得挺好,封映月第二天也很有精神,想到赵大嫂又帮了一次忙,正好卖鱼的也来到附近,于是封映月买了两条鲤鱼,大一点的中午吃酸菜鱼,请赵大嫂母女过来一起吃。
有两个孩子在,她们理鱼刺也会慢一些,等孩子吃好,她们自己吃起来就快了。
晚上那一条做的红烧鱼。
元蛋面前多了一碗黄灿灿的蛋羹,上面滴了些香油,还加了点葱花。
他用小木勺先给封映月和唐文生一人舀了一大勺后,才自己慢慢地吃。
“自己吃,”唐文生摸了摸他的小光头,“吃鱼吗?”
“不吃了。”元蛋指了指自己碗里那一大块鱼,摇了摇头。
他说不吃就是不吃了,二人也没再劝,唐文生说起李主任:“刚才在纸厂门口遇见了,她说文文开学后,数学是被老师再三夸奖的,很感谢你。”
“还是文文自己肯努力,我能帮她的只是讲解一点层次上的东西,她要想一直进步,就得更努力。”
封映月笑道。
之前泡的野葱头如今入味极了,好吃得很。
唐文生也很喜欢。
又过了一天的下午,曾步胜带着一位穿着十分干净,笑眯眯的婶子过来。
这就是他的岳母。
封映月和赵大嫂正在门前坐着说话呢,这下一来人,便加了两根凳子,毕竟赵大嫂明儿也要帮忙做饭的。
等他们走后,赵大嫂啧了一声:“我听吴二嫂说,这曾步胜的丈母娘可是他们公社那边的干部,那家庭属实不错,再瞧人家刚才说的那些话,漂漂亮亮的,人也不小气,厉害啊。”
“是不错。”
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说话十分有章理,而且安排得也好。
说话间,李婶子又凑了过来,她也啧啧两声,挤眉弄眼道:“你们不知道吧?这曾步胜的老丈人家,只有一个姑娘,他这是攀高枝儿了!以后老丈人一家都是他的,瞧瞧人家这命,多好啊。”
里外话都不中听,封映月和赵大嫂听得皱眉。
虽然曾步胜老丈人家的条件确实不错,可从刚才二人的相处中能发现,曾步胜并不是觍着脸奉承对方,对方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扬的人。
李婶子这话有些太绝对了。
二人寻了个借口,各自回屋了。
没人继续听她说,李婶子就又去别家串门,说的都是不中听的话。
第二天早上忙活儿的时候,封映月才从田婶子那得知里面的缘由。
“这原本啊,你李婶瞧上了曾同志,想让对方做自己女婿,以后女儿就嫁在筒子楼,多好啊,可她姑娘不乐意,人家曾同志呢,也说有心上人,过两年就娶进门,这人啊,就是现在要娶的姑娘。”
“这么回事啊,”封映月手下不停,“我就说她酸得太厉害了,还有这层原因。”
田婶子摇头:“以前没住在筒子楼的时候,我们只有在纸厂过年,让工人带家属去热闹的时候说过几次话,觉得她人还不错,可现在走近了,又是邻居,一下就看明白了。”
远香近臭,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是这样的。
封映月第一次挑大梁,处处用心,活儿自然干得漂亮,不管是曾步胜,还是他媳妇儿那边的亲戚,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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