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呢?”
赵大嫂也十分惊讶,“不过这事儿纸厂领导说了会处理,我想会给那姑娘做主的。”
“这别人的闲话能打得住?”田婶子气得不行,“就说这以后的事儿,谁愿意娶一个被说私生活不检点的?就算是愿意,说不定还会被指着说,就是他们两个不检点,所以张大力才会退婚……”
听田婶子这么分析,赵大嫂和封映月也忍不住叹气。
这世道,特别是乡下,对女子确实严苛了些。
“希望她能遇良人。”赵大嫂说。
封映月点头。
唐文生洗了澡回来,封映月便和他进了屋,家里干干净净的,再进里屋一瞧,床上居然放着两件棉衣和两件棉裤。
一件棉衣是黑底白花,另外一件是蓝底白花,裤子都是黑色的,她拿起来摸了摸,里面的棉花很充实,再看针脚,不像是手工缝的。
“我去师娘家,借用她的缝纫机做的,你试试合身不。”
唐文生掀开门帘,笑看着她。
封映月回过头:“难怪你提议我回老家住几天,这些天都在忙这个?”
“嗯,喜欢吗?”
“喜欢,你的呢?”
“我有棉服,”他走进来,抱住封映月,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师娘说黑色的耐脏,冬天棉服洗了不容易干,所以我选了这个布,但我的阿月这么年轻,肯定喜欢鲜一点的颜色,所以我又做了一件蓝色的。”
“很好,我很喜欢。”
封映月转过身,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
唐文生笑着摸了摸她的辫子:“喜欢就好。”
两套棉服都很合身,封映月试了试后,便小心地收进柜子里,等天再冷些的时候穿。
一个在她这补习的孩子送来了一碗豆皮,唐文生直接用干辣椒炒了,味道还不错。
几日不见,二人晚上睡得挺早,赵大嫂本想过来请教毛衣织法的,结果一过来发现门已经关了,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发生了啥事儿。
见赵天把囡囡哄睡着了,赵大嫂把门一关,红着脸道:“你不是想要老二吗?什么时候……”
然后赵天就把囡囡送到田婶子家睡了。
第二天赵天和唐文生打开门时,正好撞了个面。
“今儿你做饭?”
唐文生惊讶道。
“嗯,睡着呢。”赵天嘿嘿一笑,唐文生没理他,煮了红薯粥,再把中午要带的饭菜装进铁盒里。
赵天直接煮的面,中午就在食堂吃。
十点左右,封映月醒了,她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起来,看见桌上摆着的早饭,笑了笑后拿着瓷盆和毛巾等去洗水池那边洗漱。
正好碰上打着哈欠的赵大嫂也在那边。
“昨儿本想找你来着,发现你们睡得早。”赵大嫂刚打趣完封映月,就被田婶子跟着打趣她自己。
“今儿晚上也让囡囡来我家睡?”
封映月立马明白为啥一向喜欢早起的赵大嫂,今天会晚起了。
赵大嫂脸微微一红,但还是道:“今儿算了,我还是给他补补身体吧。”
“哟,这一听是对昨晚上不满意呢?”
吴二嫂掩嘴一笑。
封映月不敢再多待,就怕自己也被逮着开黄腔。
因为明天学校又要考试,所以封映月便一直在看书。
家里还有一斤多的排骨,是唐文生昨天出发前买的,家里留着一点,带回老家一些。
加上他们昨天又从老家带回来一些芋头,所以晚上封映月做的排骨焖芋头,炒了个葵瓜丝,以及白菜汤。
唐文生他们回来得比往日晚一点,纸厂在下工的时候,特意召集各个部门开了会,强调作风问题,其中张大力站在最前面自我检讨。
封映月听完后摇头。
赵大嫂这会儿也在做饭,她问道:“那这张大力和供销社那位的事儿还能继续吗?”
“没想到吧,”赵天从屋里出来,面带嘲讽说,“人家不仅继续,还跟我们说半个月后去喝喜酒呢。”
“谁去啊?恶心!”
赵大嫂呸了一声。
“我们结婚的时候,张大力是没来的,所以我们也不去了。”
封映月对唐文生道。
“嗯,”唐文生点头,“纸厂去的人不多。”
第二天封映月和唐文生一道出门,她去学校考试,唐文生则是去纸厂。
考试完后,封映月还去买了菜回家,吃过午饭休息了半个小时,下午又去接着考。
一共两天,第四天成绩就出来了。
封映月依旧稳在第一。
王老师笑眯眯地把试卷和奖品给她:“第一名有五块钱,还有一个搪瓷杯。”
“这么多?”
封映月惊讶道。
“往年也有,不过力度没有这么大。”王老师点头。
封映月道了谢,收进了布袋中。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您说。”
“能不能给我们班的同学说说学习方法,或者激励他们一下。”
王老师道。
“当然可以。”
封映月没有占用正课的时间,而是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和王老师去了他所教的初二年级。
半个小时后,教室里迸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封映月笑着被王老师送出来。
等她走后,王老师背着手笑眯眯地进了教室:“瞧见没?人家一个自学的,一开学就过了初三升年级的考试,现在不仅能跟上,每一次的考试,都是第一名,再听听她刚才总结的学习方法,你们还有谁不服气?”
“服气!”
“我觉得她站在上面一点都不怯场,比您还像老师。”
“就是,而且她好漂亮啊!”
一个女生捂住脸道。
听着同学们的赞美,王老师也高兴:“多读书,学无止境,瞧瞧人家那气质,就是读书读出来的。”
家里的搪瓷杯不少,因为唐文生同志几乎每一年都会得到纸厂的嘉奖,不管是老家还是这儿的搪瓷杯、瓷盆,都是他拿回来的。
现在封映月拿回一个新的,被唐文生拿去喝茶了。
“以后我就用这个。”唐文生笑道。
“好,”封映月又把那五块钱拿出来,“我还不知道,考试第一名还有钱呢。”
“你这个成绩,在咱们周边几个县评比后,也是第一名的。”
唐文生说。
“啊?”
封映月一愣。
“所以你期末考试再考第一,那个时候就不是在县里比,而是要拿去市里比。”
唐文生笑道,“我们县,也只有我读书时,才有机会把成绩拿上去,现在是我媳妇儿了。”
见他这么骄傲,封映月倒是脸红了,毕竟自己是学了那么多年的人,再回来和孩子们比较,占了很大的便宜。
“好好学,争取再拿第一。”唐文生还给她揉肩,封映月连连点头。
转眼就进入了十一月,天更冷了,筒子楼的人也开始在屋子里长时间放着炭炉或者是柴炉。
总的来说用炭炉的比较多,因为比较贴地面,整个脚都是暖呼呼的,柴炉就比较高,热乎的只有膝盖周边。
家里的炭是去年剩下的了,所以用不了多久,唐文生本来跟封映月说了,等他去买回来,但因为最近纸厂有些忙,正好赵大嫂说要去买炭,所以封映月便拿上票,和她们一道去了。
“听说李婶那房子租金太高,所以空了这么久都没有人租,吴大叔说李婶松了口,便宜了一点,说不定不久后,就有人住进来了。”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就是啊,咱们五楼现在就挺好的,可别再来一个喜欢说闲话的,那多糟心啊。”
一路上,封映月听各位嫂子和婶子说起那房子的事,她也希望能住进一家好相处的,不然确实糟心。
这人多买炭啊,是要送上门的,大家把票给了,对方送完别的地儿,就会送到筒子楼去。
封映月顺带去买了点菜,回到家不久,吴大爷的声音就从坝子里传来。
“炭来咯!快下来领!”
“晓得咯。”王婶从阳台上往下看了看后大声回着。
封映月提起背篓,赵大嫂也在门口等她,二人一前一后往下走。
囡囡这两天不在家,前些天赵大嫂的娘过寿,回去的时候囡囡留下玩几天。
“也不知道囡囡听话不,有没有偷偷玩水。”
“囡囡就是在筒子楼的时候都不怎么玩,你放心吧。”
封映月道。
赵大嫂叹气:“昨晚做梦都梦见她掉河里了,我心里想得很,不行,等把炭弄回来,我就坐牛车去接她回来。”
“也行。”封映月应着。
她买的炭不多也不少,一背篓背上楼有些太重,所以分了两次。
唐文生傍晚回来时,见木柴旁边堆了一百多斤炭,当下就过来看封映月的肩膀。
“没事儿。”
封映月笑道,“就这样我还分了两次背呢,人家赵大嫂一次就背上楼了,和咱们一样多。”
“嗯,”唐文生虽然应着,可还是不放心,拉开她的衣领看肩膀没有红后,这才给她拉上,“以后我去买,你别弄。”
“知道了,今儿也是凑巧,大伙儿都去买,我也就凑个热闹,快去洗手,今晚吃酸菜粉丝,里面加了滑肉。”
封映月把碗筷拿上,让他赶紧去走廊的水桶那洗手。
水桶里是封映月做饭前烧的开水,虽然上面有干毛巾盖着,可这会儿也是温水了。
囡囡已经接回来了,瞧着没啥问题,她这会儿端来了一碗煎鸭蛋。
一共四个。
封映月接过后,挑了粉丝和滑肉进去,最后再舀了些汤汁,因为囡囡小,怕她烫着手,所以是唐文生端过去的。
鸭蛋煎出来黄灿灿的,盐味也合适,一个人两个,很快便吃完了。
“明天我休息,杨大哥请我们去他老家摘柿子。”
杨大哥指的是杨保国,就是借他们自行车,以及卖给他们手表那位。
“杨大哥的老家不是县里的?”
封映月有些惊讶。
“他父亲是县城上门女婿,老家有一位伯伯,已经去世了,家里的姑娘又招了女婿,这几年一直和杨大哥有联系,所以关系也比较好。”
唐文生解释道。
“这样啊。”封映月点头,这会的柿子就是软柿了,不是脆柿,脆柿吃的时间要比软柿早一些。
第二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唐文生戴着封映月给他钩的手套,把自行车挪出来,封映月刚坐上去,王大嫂就跑了过来。
“等等!映月啊,下午我那娘家侄女要来,想请你帮着量尺寸,织红毛线衣那位。”
封映月一下就想起来了,之前王大嫂就提过,说军子穿着封映月做的毛线衣回姥姥家玩儿,被她侄儿瞧见后,很是喜欢,加上腊月就要结婚,所以想做一件。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封映月问唐文生。
“吃过午饭就回来,不远,能赶上。”
唐文生说。
王大嫂闻言眉开眼笑的。
“行,反正她也是下午三点多才能到,不着急。”
只要今儿能回来都不是问题。
杨保国夫妇一人一辆自行车,他们家的小姑娘坐在杨保国自行车的后面,穿得挺厚实,戴着的帽子也是封映月钩的。
这段时间,封映月靠着这个手艺,收益十分可观。
小姑娘话还是那么少,但熟悉起来后,已经会伸手让封映月抱了。
杨保国的老家确实不远,十公里左右。
老家的房子是木房,带着一个大院子,院子的右边有两棵很大的柿子树,树下掉了一些被鸟或者是松树弄下来的坏柿子。
“我和文生还有妹夫上去摘,你们就在一旁瞧着,我们要是把树枝压下来,你们就好摘一些。”
杨保国挽起袖子道。
封映月和杨大嫂还有杨家小妹就站在一旁,小姑娘则是和堂弟在一边玩儿。
“这柿子已经熟了,有些熟透了的,轻轻一碰落下来就成了一摊泥。”杨小妹道。
“是啊,我刚才瞧见一个红透了,本想着摇一下树枝掉下来就能拿起来,结果啪嗒一声,”杨大嫂一摊手,“只有蚂蚁吃了。”
封映月抬起头看着那柿子树顶上,瞧着柿子更红:“这两棵柿子树好大啊,多少年了?”
杨小妹道:“你猜猜。”
“二十年总有的。”
封映月说。
“不止呢,”杨大嫂轻笑,“再猜猜。”
封映月看了看树干:“六十年?”
“倒也没有这么久,四十多年,”杨小妹哈哈一笑,“我爹娘结婚的时候种下的。”
“那很有纪念意义啊。”
封映月道。
“确实,”杨大嫂点头,“那不如我也和你哥种两棵树,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也上树打柿子吃。”
“可以啊,柿子苗后面就有好几棵,之前的多少都让人移走了……”
封映月他们中午吃过饭后,便准备先离开了,那柿子也装了一篮子。
“弟妹,”杨保国将他们送出院子,“就孩子那帽子,你一天能钩多少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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