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幽阁等级森严,一层压制一层,到了四大护法的位置,已算是顶峰。
阁中以阁主为尊,嫡系传承,不容挑战。
而阁主之下有四大护法,皆以幽排名,只听命于阁主。
四大护法之下是各地方令主,以水排名,苏州城逢幽阁的令主便是水汀,负责监管巡视和所辖地生意。
再下头才是逢幽榜。
逢幽榜往下排到了多少名,大约只有阁主与四大护法知晓。
而往上,前一百名才有资格接逢幽令。
逢幽榜的挑战规则是阶梯式,比如排名六十到六十九的,只可以挑战五十到五十九的,后者也只可以挑战四十到四十九的人,不可越级挑战,也不可同级。
至于最开始的排名,则以出四方潭的顺序排。
姜滢出四方潭时排名一百一十五。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到了二十九,在去年中秋节,打败了上一任十五名。
逢幽帮上前二十名,不再以排名相称,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前十以雾取名,后十以慕取名,但就算到了前二十也随时有可能被后来者代替,所以他们的名字几乎都是自个儿呈上去,四大护法点了头即可入册,哪怕后来被人代替,只要能打回来便还是原先的名字。
不过能到前二十的都有些手段,轻易不会被人取代。
姜滢当时呈上去的名字,是慕岁。
幽兰护法还曾问她‘岁’是不是有何由头。
她答,为了纪念兄长。
她的兄长,名唤慕年。
“嘶,放着这么个美人儿不睡?”幽兰护法无视姜滢的窘迫,凑近她轻声问:“他是不是不行啊?”
姜滢:“......”
“幽兰护法有何要事,红铃不多时便要过来。”
她疯了才会与她在这儿谈论明郡王行不行。
幽兰对她的反应颇感无趣,便也不再继续询问,从怀中取出印有兰花印记的帖子给她:“喏。”
逢幽榜前二十名不仅能拥有自己的名字,他们所接的逢幽令,皆由四大护法亲自派送。
当然,在难度上也与其他人所接的不一样。
而逢幽令各有不同,总共分为黑,白,红三种。
黑色代表消息,不论哪一道的消息,江湖朝廷皆可。
白色代表物件,奇珍异宝,救命药材等等。
红色则是人。
所以红又分两种,暗红找人或保人,血红则为杀人。
而此时,姜滢眼前的乃血红帖。
姜滢轻轻拧了拧眉头。
能送到前二十手上的血红帖,必很是棘手。
“看吧,有什么不清楚的赶紧问。”
幽兰倚在假山上,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她很赶时间的。
听出某个楼里来了个很是俊俏的小郎君,她得去见识见识。
姜滢没有多言,翻开了血红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男子约莫三十余,一副清秀书生样,但能出现在逢幽令血红贴上的人,自然不会是书生。
姜滢的目光挪向一旁。
‘玉红梅,就地诛杀’
姜滢眼神蓦地一冷。
她知道此人,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又盯着那张画像沉疑了半晌,才熟练的取出帖子里另外一张纸。
这张纸上详细的叙述此人的生平,包括外貌特征,性情,年纪,武功等。
与她所知道的差不多,只是现在这人又多了一桩血案。
十日前,他屠了一个门派,三十二人。
姜滢将逢幽令收进怀中,看向幽兰:
“此人眼下在何处?”
幽兰:“苏州城。”
姜滢轻轻松了口气。
在苏州城便好,若是远些她还得想法子出门。
姜滢:“我一人?”
幽兰耸了耸肩:“水汀会协助你。”
姜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像这样难以对付的人物,一般他所在辖地的令主都会从旁协助。
幽兰直离开前又不死心的又问了句:“他真的不行吗?”
姜滢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幽兰也眼也不眨的看着她:“你不说我下次还问。”
姜滢脸颊微红:“...我不知道。”
她没幽兰脸皮厚,在这种事上犟不过她。
可她又没有与他...她如何知道行不行。
幽兰略显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好吧。”
“等你知道了我再来问你。”
姜滢:“......”
希望在她知道前,有一位令主可以将幽兰护法从四大护法的位子上拉下来。
能挑战护法的,只有各地方令主。
而能挑战各地令主的,前二十皆可。
空气中的兰香逐渐淡了,红铃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姜滢缓缓走出假山。
她九岁进入的逢幽阁,那时的逢幽阁还是江湖上最具盛名的杀手门派。
但凡入逢幽阁,必先进四方潭,从那里头出来的人,才能成为逢幽阁杀手。
那年与她一并进入四方潭的有五十人,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五岁。
那时候的四方潭残忍且凶险,她至今记得,那一年有四个死在了前三年的训练中,另外二十六个,死于后两年的厮杀。
五十人只能出去二十,这是当年四方潭的规矩。
自从阁主接手逢幽阁,拿到实权后,这个规矩便废了。
她是四方潭最后一批延续旧制出来的。
如今的四方潭,只是新人的训练场。
如今的逢幽阁,也早不再是当年培养杀手的江湖门派。
老阁主在她进入逢幽阁那年故去,她进四方潭时曲少主刚接逢幽阁,她封闭在四方潭五年并不知外头事,出来那年,阁主已一步步让逢幽阁走向了正派。
逢幽阁已不再接杀人的勾当,而是经营各道消息,奇珍异宝,名贵药材等物,只要有人找,只要世间有,逢幽阁就能做这生意。
在她出四方潭的当月,阁主曲拂方在五年一次的比武中胜出,成了武林盟主。
逢幽阁也就成了江湖门派之首。
阁中派发下来的任务便也随之多了起来。
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武林有武林的规矩,武林中人犯事,便交由武林盟主处置,包括朝廷抓不到的穷凶极恶之徒,只要是绿林众人,就在逢幽阁的管辖之中。
上了血红帖的多是罪大恶极之人,皆是经盟主与各大门派长老商议后,做出的决策。
就如朝廷按律法处置罪犯一样。
而逢幽榜上的前一百名,也是维系江湖规则的那把刀。
“姜姑娘。”
红铃走近姜滢,将披风给她披上。
姜滢轻笑着致了谢。
“这是奴婢应当做的,姜姑娘不必同奴婢客气。”
红铃道。
姜滢不置可否。
她如今在明郡王的地盘,又无名无份,哪里能心安理得使唤他的丫鬟。
“奴婢备了山楂汤,姑娘可要用些?”红铃又道。
姜滢闻言不由感叹:“红铃姐姐心细。”
如若那人也心细些,不逼她多吃一碟点心便好了。
姜滢又逛了一小会儿,便回披香院用了些山楂汤。
但这碗山楂汤的作用并不大。
姜滢虽说有武功傍身,但当年那场病着实严重,有些病根至今未改善太多,平日里她都很注意,饮食用的都是很好克化的,今儿被逼着多吃了些,便几番欲吐。
红铃赶紧去请了大夫,大夫诊完脉开了方子,临走前还嘱咐饮食不宜过多,将姜滢臊得耳尖发红。
这话跟她说有甚用,该同郡王说才是。
-
前院,萧瑢刚召来樊管家让他去问问姜滢的喜好,吩咐厨房多做些她爱吃的,樊管家还没来得及离开,便听说红铃去请了大夫。
萧瑢对此很有些震惊。
这才来他府中第一天,就病了?
着实过于娇气些。
樊管家心领神会的将大夫请了过来,一问之下,才知是早饭用多了。
萧瑢:“......”
明郡王盯着大夫瞧了许久,将大夫瞧得额头冒汗才神色古怪的挥了挥手,放人离开。
他难得有些耐心,可养第一天就养出问题了。
明郡王的心情很复杂。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这章给小可爱们发红包,么么哒。
女鹅:他为什么要逼我吃饭?
亲妈:你猜呢,喝喝哈哈哈(猥琐的笑)
萧瑢:你早晚会知道我行不行
女鹅:....
第19章
姜滢七岁那场重病后,肠胃便格外娇气,许多东西吃不得,饿不得也撑不得,她不重口腹之欲,这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平素注意些就无碍,只是偶尔疏忽了才有些磨人。
不过这种呕吐症状一般也持续不了太久,便是不用汤药一日也就熬过去了。
她向来不爱喝药,大多时候都是自个儿熬,今儿是见红铃吓着了她才喝的汤药。
大夫的方子也很管用,午憩后便已没了不适。
姜滢醒来后没有立刻起身,被中的暖意让人很留恋,熏香也很好闻,与明郡王身上的冷香一模一样。
而这时姜滢才突然惊觉,郡王昨日才回的魏宅,午时又出了趟门,所以,有很大可能他回府还没有睡过这张床。
精心为郡王布置的寝房,最后反倒是便宜了她。
如此想着,姜滢翘长的睫轻轻颤了颤,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也不知他昨夜宿在了何处,今儿午憩她又占了他的床...
就在此时,珠帘轻响,姜滢初以为是红铃,但很快便意识到不是。
脚步声不一样。
她不必多想,便知来的是谁。
姜滢绷直身子,心中万分挣扎,她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起身见礼。
随后一想到昨夜装睡被发现,姜滢果断选择了后者。
明郡王脾气再好,也不容她再三挑战他的耐心。
况且,她并不觉得他脾气有多好。
但姜滢才刚坐起身,萧瑢便掀开青帐居高临下盯着她道:“别动。”
萧瑢看了眼她单薄的里衣,心道若是再着了凉,又是麻烦事。
姜滢不敢抬头看他,略有些紧张的颔首唤道:“郡王。”
萧瑢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漂亮白皙的脖颈下,因她的动作能瞧见乳白色小衣。
再往下隐约可见圆润。
他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压下心中几丝异样。
他清楚那是他身体的某种欲望。
生在帝王家,明郡王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以往不曾沾过女色是因他不曾对谁动过这个心思,而今有了,他自没有必要隐忍,可是.....
萧瑢缓缓坐到床边,看着他床上的姑娘。
双肩纤薄,手臂过于细软,那小腰仿若一掐就能断似的...
明郡王深吸一口气,伸手拉起落在她腿上的软被,将她整个人裹在里头。
眼不见心不烦!
姜滢虽一直未抬头,但她能感受到他的靠近和在她身上扫过的视线。
即便她不懂床笫之事,也明白他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心里也清楚,若他想,便是青天白日她也只能顺从。
可她并不知道该要如何做才是。
就在她无措间他突然动了,她屏气凝神心慌不已,却没想到他只是用软被将她裹住。
姜滢下意识抬头,眼里带着未来得及消散的讶异。
蚕丝被中仅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来,扰的人心神微乱。
萧瑢眼神渐暗,突地倾身压过去,却在靠近姜滢一拳之距停住,嗓音低沉道:“别勾人。”
身子还得再养养。
他可不想在这事上弄出什么人命来。
姜滢眼里的讶异换成了疑惑。
他此言何意。
她何曾勾他?
萧瑢却已松开姜滢,端坐在床边,再未瞧她一眼:“可好些了?”
姜滢迟疑片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乖顺回答:“多谢郡王关怀,妾无碍了。”
萧瑢不轻不重的嗯了声,没再开口。
姜滢拢着软被偷偷瞧他一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寝房中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萧瑢才道:“你的饮食习惯与红铃仔细交代清楚。”
今儿这遭说到底是他的不是,他属实是没想到她的胃口竟如此小。
不怪柔弱成这样。
姜滢心道大约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遂柔声应下:“是。”
萧瑢没再多留,随意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姜滢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发了许久的愣。
他方才分明是有那个心思,却不知为何还是没碰她。
她如今除了他已没了别的选择,他虽说过会带她入京,但是之后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不论是要暗查当年的真相,还是之后求他为齐家翻案,首先都要得到他的心。
不管有几分真心,总归是得有,若进京后没有他的庇护,别说查案,她在宸王府恐怕都是寸步难行。
若是明郡王对她失了耐心,她这步棋便是走废了。
姜滢轻轻垂眸咬了咬唇,她或许可以去问问水汀,她嫁过人,应是懂那档子事的。
-
接下来好几日,姜滢再没见过萧瑢。
自那日萧瑢离开后,红铃便带她住进了皎月阁,连带着那一口箱子也搬了过去。
姜滢大致数了数,大约有五十几份卷宗。
她再是不喜抄书也不得不认命。
只有十日的时间,况且她还有任务在身,拖延不得。
于是那几日,她整日都在案前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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