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萧淮身侧当透明人的小厮,余光关切着萧淮,见此画面,连忙上前支扶住他的身子。
并咬着牙看向那群男孩,强撑着胆子愤恨道:“你们别欺人太甚!”
“无事。”萧淮站直身体,对小厮说道。
萧淮冷眼扫过那几个脸上幸灾乐祸的男孩,但面对男孩们有意的欺压,他的反抗也仅是如此。
萧淮轻轻吸了口气,抬步欲走。
但那只靴底还没沾地,就又被那个为首的男孩再次拉着背包带扯了回去。
这次男孩用的力气更大,直接将萧淮扯得摔坐在地上。
月白雅致的衣袍沾染上泥尘,狼狈不堪。
为首的男孩冷笑一声,言语带着浓浓的戏谑:“你跑什么?我们不过是想和你多说会话,玩一玩而已。”
“我看你不光身体弱,胆子还小的跟只老鼠一样。”
这一场挺大的闹剧,自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书院门口还走完的学子们转过头,等看到这经常发生的一幕。
胆子稍微大点或家室好的学子,驻足不前,停下来围观看戏。
而那些胆子小又怕给自己家族惹事的学子,匆匆看过一眼便远远避开,快步走出老远生怕被迁怒。
萧淮抿紧唇,手撑着地要从地上站起来。
但刚起来一点,肩膀便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按了回去。
男孩按住他的肩,笑得可恶。
萧淮盯着男孩满是恶意的眼睛,默了默,抬起另一只手,就冲着按在肩上的那只手挥去。
肩上的手被打掉。
萧淮知道男孩顾及着他世子的身份,不敢做的太过分。
他站起身,拍拍衣袍上的脏污,就要重新离开。
只是,藏着冷漠与阴郁的眼里突然出现一道黛蓝倩影。
萧淮目光上移,落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
萧淮愣在原地,他从没想过自己在书院里被同窗欺负会被家人看到,尤其是他的阿姊。
紧抿得唇张开,萧淮身侧的手却攥紧了。
他语气惶然地试探:“阿姊,你怎么来了?”
“你……”
萧淮想问她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但看到女子黑沉的眼眸,他嚅嗫地闭上嘴,没敢继续问下去。
那群男孩的嚣张气焰顿时歇气,脸上嘲讽的笑也消失无影。
甚至有些男孩看到向他们走来的女子,唯唯诺诺地低下头,眼睛里闪过浓浓的忐忑。
他们敢在书院里欺负萧淮,还欺负了半年之久的时间。
就是拿准了萧淮性子软绵,只知道一味忍让,不会跟家里告状。
但他们和萧淮一样没想到,萧淮的嫡姐安乐长郡主会突然来书院接他。
并且还极大可能的亲眼目睹了,刚才他们欺负萧淮的一切言语和行为。
为首的男孩刘进辉倒是比其他男孩要镇定的多,他是左相家里的嫡次孙。
如今在皇上眼里,除了萧知玉这个权高位重的镇北侯外,最有可能造反而且最可能造反成功的就是左相。
虽然左相不同萧知玉势高,见了萧知玉还得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
但左相也是朝中地位与他旗鼓相当的地位,所以作为左相的嫡孙刘进辉并没有多怕萧淮的嫡姐。
只是想起安乐长郡主在皇城里广为流传娇纵嚣张的名声。
刘进辉心里也有点害怕,但越是害怕他的胸膛却挺得越高,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打气一般。
狐酒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只看了萧淮一眼,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随后,眼神不以为意地扫视过,面前这几个堂皇失措的男孩。
淡声吩咐后面跟着的几名小厮:“按住那个男孩。”
说着,纤细修长的玉指一指挺着胸膛,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刘进辉。
狐酒来书院接萧淮是为了带他去庄子散心的,她自己当然得留在庄子住上两天。
所以,这次出行跟了四个粗使小厮,他们要抬行李还要兼得保护狐酒与萧淮的能力。
面对宝贝闺女的需求,女儿奴萧知玉一向是有求必应。
这四个小厮是他从军营里拨过来的,各个身强体壮打眼看过去,身上都是厚厚的腱子肉。
往那一站,看着就挺唬人的。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彪形大汉,刘进辉不自觉地缩回挺着的胸膛。
脚底下也看似没站稳地后退了几步。
刘进辉身边跟着的小厮见此,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面对两个肌肉大汉他也是恐惧的不行。
只是哪怕两股战战,背着书箱的小厮也不敢躲开。
因为,就算现在能躲开。
要是刘进辉出了半丝差错,回了府,他也躲不开主人家的责罚。
这般想着,小厮眼睛一闭,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
那滴汗珠还没淌到下巴,小厮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扯开摔在地上。
小厮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忙爬起身,还要冲到刘进辉面前,看样子拼死也要护着他。
那个把他甩到一边的肌肉大汉,见状,直接捞住他的双臂不让他去。
小厮被擒着,挣扎着半丝不得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住往后退的刘进辉,同样,被另一肌肉大汉抓住双臂往后一箍。
“放开我——”
刘进辉像只被酒蛰了的蚯蚓,身体扭动挣扎个不停。
只不过他这点力气就算用尽了,也挣脱不了那只铁手一毫。
脸上很快渗出汗水,刘进辉反抗得面色涨红。
他注意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视线,心里更觉丢人难看。
刘进辉充满怨恨的眼向后看,死死盯着抓住他的肌肉大汉,怒斥着威胁:“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放开我!不然我要了你的狗——”
“啪!”
侮辱人的话语还未喊完,便被一声掌与肉击打的清脆声打断,响亮的声音转瞬消逝。
刘进辉原本就涨红的脸上,很快浮现红肿的指印,格外清晰得印在他的右脸。
围观的学子以及他们身后的小厮,都被这盛气凌人的巴掌吓得一抖。
原本窃窃私语的环境也瞬间噤若寒蝉。
“闭嘴。”狐酒徐徐收回手,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脑子本就被打懵的刘进辉眼睛更加呆滞,本能的想要张口辱骂嘶叫。
但嘴唇就是不受控制地颤抖,哆哆嗦嗦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老实的被小厮按住,不再扯着那张公鸭嗓尖声嚎叫。
狐酒眉头微松,她回身单膝蹲下。
黛蓝裙摆沾在地上也不在意。
她微微低眼,注视着满脸忐忑不安和紧张的萧淮。
既然接了这具身体的管理权,除了完成有缘人的心愿外,她也得承担起这具身体所牵连的责任。
且这半年的相处,狐酒对萧淮这个乖巧的弟弟感官也不错。
是以,狐酒轻轻揽住萧淮瘦弱的肩,让他眼神不能躲避得和自己对视。
她眸光认真,声音严肃:“阿姊清楚你性格温文和顺,在某些事情上还有些软弱,总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样的你没什么不好,阿姊打心眼里疼爱你,能保护你的敏感怯弱,但别人不能,尤其是那些对你存有恶意的人。”
萧淮抿着唇,手指焦急地扣着指甲缝,眼神很惶然以及忐忑。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避开狐酒的眼睛,从始至终认真安静的看着她。
狐酒眼睫微低,注意到他用手指一下一下扣指甲缝的动作。
细嫩的指甲缝被扣得血红,甚至还有些破皮。
她闭着唇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缓缓下滑拉住那只手。
并力道轻柔地分开他的两只手,分别握在掌心里。
萧淮的身体一僵,随而放松。
狐酒认真的眼神追到他的眼睛里,音量不轻不重地继续道:“阿姊希望你能把心里的软弱藏起来,也不用一直藏起来,你可以向阿姊和父亲以及你未来的妻子儿女,毫无设防的展露。”
“但面对外人,尤其是对你怀有恶意并攻击你的人,阿姊希望你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即便被人踢到悬崖边,你也要无坚不摧的全身而退,然后跃起用尽全力砸向伤害你的那个人。”
“纵使不能让那个人头破血流,你也要拼尽全力去反击。”
狐酒握着他的小手捏了捏,庄重地询问:“清楚了吗?”
萧淮迟疑一下,望见狐酒眼里盛着的坚定和信任。
终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说话。”
萧淮抿唇,声音坚定道:“清楚。”
狐酒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
“打回去。”
平静而熟悉的女声传进萧淮耳中,他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狐酒。
狐酒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神下移,与他对视。
她不用再重复一遍,那双眼睛明晰得将她的言语诠释干净。
看懂了她的意思,萧淮紧握起身侧的手。
深吸气,萧淮脱离狐酒身后侧的位置。
走向被擒住手脚无法动弹的刘进辉。
萧淮步子刚在刘进辉面前站定,就听到他的阿姊淡声吩咐道:“先放开他。”
听此,萧淮一愣。
脸涨得跟个番茄的刘进辉,也是一愣。
但被小厮听令放开,身上没有了束缚的刘进辉,想起方才挨了狐酒一巴掌的憋屈。
很快回过神,仗着比萧淮高一头的优势,助跑两步,跳起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腹部剧痛,萧淮脑海里回绕着狐酒所说的话,小白兔的性子也被激出几分血性。
迅速爬起来,喘着粗气,一拳朝刘进辉脸上砸去。
但这一拳的力气太小,刘进辉只感觉脸上一阵疼,连脚步都未晃半分。
刘进辉轻而易举的稳稳站着,身体像青蛙扑虫似的一跳。
把萧淮猛地扑在地上,用拳头往他身上一下一下地捶。
萧淮身上不断传来沉闷的疼痛,他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刘进辉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而他任凭怎么挣扎反抗,都不可能压倒这座山。
萧淮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无法反抗,他只能将手臂并着,挡住自己的头和脸。
第19章 权谋文男主的悲惨青梅
萧淮的整个世界寂静无比,但又矛盾相驳的吵闹嘈杂极了。
周围的空间里,好像都充斥着刘进辉兴奋的喘气声,和自己狼狈痛苦忍不住发出来的闷哼声。
但突然间,犹如山间灵鸟般清脆婉转的女声破开重重黯霾。
直直达到萧淮耳畔与心间,仿佛那些让他纷扰的声音全都消失,唯余阿姊熟悉温暖的声音。
“阿姊知道你因是早产儿身子骨比同龄人弱,平时说话也轻声细语,更别说跟别人逞凶斗狠了。”
“只是面对别人的伤害攻击,不要怕疼不要怕受伤更不要退缩,即使你最后落了一身很重的伤,但只要你胜利了,那你打到的就不只是这个男孩,同样打倒了回忆里软弱可欺的自己。”
狐酒的眼神始终落在那个被刘进辉压在地上打的小少年,清醒的眼里掠过一丝心疼。
但她没移开视线,只轻轻地注视着这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末了她道:“多的我也不说了,阿姊只告诉你一句话,你不用考虑这顾忌那,放宽心了打。”
“无论后果如何,阿姊都给你担着,就算阿姊这个没有实权的长郡主顶不住事,父亲还在你身后。”
萧淮紧闭着眼,突然撤开挡在脸前与头上的手臂,他盯着刘进辉的眼睛里藏着一抹狠厉的怨气。
萧淮出拳的速度不再迟疑,更不再控制力道和顾及下拳的位置。
小而攥得极紧的拳头破开空气,用力砸向刘进辉的右眼。
刘进辉正单方面揍得爽,忽然迎面一拳,来不急躲避,他条件反射地紧闭上眼睛。
下一秒,右眼便酸胀疼痛不已。
“啊——”
刘进辉当即控制不住放开嗓子干嗷一声,他比萧淮大两岁又发育的早,正处于变声期。
这么一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杀老鸭了呢。
萧淮趁他停下动作去捂眼的工夫,忍着身上无时无刻不传来的疼痛。
迅速屈起腿,咬紧牙,使出全部力气朝刘进辉左胯骨踹去。
如萧淮所预想般,他挣开了这个前一秒还对他来说如大山的束缚。
而刘进辉被这一脚踹得,仰面倒在地上。
用力过竭,萧淮的胸口剧烈起伏。
但他没有任何迟疑地爬起身,迅速压在刘进辉身上。
并用腿横压住他的双腿,随后举起拳头接连不断地专挑疼的地方砸。
局势的转变颠倒就在一瞬息。
刘进辉被打得痛呼不止,一个劲的喊着他小厮的名字,喊叫着威胁着让他快过来救他。
被大汉按住的小厮急得干瞪眼,而刘进辉的呼叫声威胁声传到他耳边,就像一道道催命符。
来催他下地狱的。
萧淮是早产儿,身体从小就比同龄人要弱。
就更不用说跟大他两岁,壮得跟牛一样的刘进辉比了。
但萧家毕竟是武将世家,他是萧家的嫡系子弟。
在萧知玉的耐心教导下,对拳法与招式还是懂得一些的。
只不过,萧淮不喜麻烦性子和顺,平时能忍则忍能退便退,打架斗殴经验为零,更没有与人实战过。
拳法难免有些生疏,但他听了狐酒的话。
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败这个曾无数次来找自己麻烦,并带领别的学子排斥自己的小人。
心有所向,身体自然遵循着心跟脑。
所以,萧淮拳法出招方式生疏不错,但他每一下都用尽全力,落在刘进辉身上的拳头又快又恨。
打着打着,萧淮盯着刘进辉青紫红肿的脸,曾经在书院里各种难堪委屈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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