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知道她吃过饭,没坐一会就催她下去做作业。
姜墨磨磨蹭蹭,先把自己身上一身火锅味洗掉才抱着课本作业本下去,刚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拿了下午买的小蛋糕。
莫阿姨给她开的门,听到贺星沉在书房学习那一刻,姜墨忽地松口气。
姜墨敲房门,里面没应声,但姜墨还是推了门进去。
贺星沉懒懒掀了掀眼皮,不搭理她。
姜墨走到他身边,把藏在身后的小蛋糕变戏法一样“铛”变出来。
“贺星沉,给你的。”
贺星沉瞥一眼,虎皮芋泥奶酪,她最喜欢吃的,整个申城只有新安路一家店卖,每次路过她都会买,要是知道他或者贺初曦有可能会经过,就央着他们给她买。
但他不吃甜,姜墨不可能不知道。
贺星沉放下笔,玩味笑:“给我的?”
“嗯!”姜墨非常大度,“给你的,特地给你买的,那什么,某个哲学家说过,朋友就是要彼此分享最喜欢的东西。”
她也不算失约吧……谁让贺星沉没提前跟她说,但还是得哄哄,毕竟物理还靠他。
“那谢谢了。”贺星沉淡淡说,把那盒小蛋糕从左边挪到右边,宣告它的所有权。
姜墨咽了咽口水,目光不舍从蛋糕上移开,回到对面自己位置。
过了会,他突然问:“早上去练琴了?”
“嗯”
“谁送你回来的?”
姜墨有问有答:“盛老师和他男朋友。”
贺星沉眉梢向上挑,语气缓和一些:“那见了我为什么要跑?”
姜墨呆了呆,耳朵又开始发热,嗫嚅道:“我,我着急上厕所……”
他好像信了,不再问,低头做作业,姜墨暗地松口气。
这周末的作业除了一些实在不会的她都做完,今天主要是复习预习,和问他。
复习了一个小时,姜墨抬眸,小蛋糕还在那个位置。
接着预习一个小时后,姜墨肚子没出息地响了声。
下午吃的火锅,没有主食,都是蔬菜和肉,饿得很快。
姜墨再次望向那盒诱人的虎皮奶酪,心里万分后悔。
也许是她目光太过火热,贺星沉抬头,她一点没注意到,仍然盯着蛋糕看,直到——
贺星沉把蛋糕放进抽屉,姜墨伸一只手:“哎哎哎,干嘛。”
“我才要问你,你在干嘛?”
“望梅止渴啊,你没学过这个成语吗?”
贺星沉没忍住,憋着笑,她倒是一本正经。
“我准备睡觉,你要是没有题问那今天......”
“有有有有。”姜墨立马拿了习题过来,并且主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椅子推过去。
讲完题,贺星沉收拾桌子。
姜墨:“那个......”
贺星沉把蛋糕从抽屉里拿出来,并不打算还给她。
并且很冷漠:“车还学不学?”
“学的。”姜墨有些难过,声音也没什么力气,可能是饿的。
“那明天放学等我。”
“嗯。”
说完留给她一个绝情背影。
姜墨这一刻觉得这人真不会做人,一点不会假客气,她都表现这么明白了......
晚上洗完澡,贺星沉到厨房倒水,看见那盒蛋糕,看了会,破天荒坐下来,拿勺子舀一口。
动物奶油入口即化,浓厚的芋泥香味残留齿间,化解奶油的甜腻。
贺星沉又吃了口。
吃到第五口的时候,贺汀正好出来,一见他:“贺星沉你没毛病吧?”
他这儿子从小到大别说蛋糕,糖都不吃,今天变性了?实在是惊悚。
贺星沉:“......”
......
周一,摸底考出成绩。
也许是刚学的知识不难,也许是姜墨准备充足,这次考试她发挥超常,班里排名十二,年级排名......附中只给年级前一百排名,她排不上号。
贺星沉就不一样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一,把他当初联考第一的位置坐得稳稳。
试卷一发下来,同学们纷纷过来祝贺,特别是江集,赖在他们位置不走。
江集:“星哥,以后求罩!”
祝嘉佑:“江集,一百块,下节课跟你换位置。”
贝云亭大喊:“祝嘉佑你干嘛不去抢钱啊!”
祝嘉佑嘿嘿笑:“这不就在抢吗?”
贝云亭瞄一眼黑板,“不对不对,下节英语课,你们该跟我换,我们墨墨英语满分!”
江集:“小墨墨,不错呀。”
“碰巧而已。”
不过物理82,化学78,她很满意,比之前成绩好了很多。
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贺星沉的功劳,摸底考前一晚,他没看书,专门给自己讲了一晚上题。
姜墨回头,贺星沉又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好像很困,也不在意考第一这回事。
第二节 课下课,姜墨再回头,贺星沉还在睡,隔壁祝嘉佑说:“都睡了一节课,小墨墨你说他昨晚干嘛去了,不会通宵学习吧?怪不得能考第一。”
“闭嘴。”
声音是趴着的人发出来的,低哑带着倦意,看来是真困。
几人随即压低声音说话,姜墨一直有个疑问:“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小墨墨啊?”
怪奇怪的。
祝嘉佑:“你那么小只不叫小墨墨叫什么?”
一开始只是江集喊,后来宿舍里讨论,他们听着听着也跟着一起喊了。
姜墨小小一个,脸圆圆的,可爱又乖巧,这个名字实在太适合她。
贝云亭:“你们别占我们墨墨便宜。”
“这怎么能算占便宜,是正常同学间的正常关系。”祝嘉佑上下打量贝云亭,“不过你嘛,大亭亭挺合适。”
贝云亭气死了,追着祝嘉佑打。
位置上只剩姜墨和贺星沉,姜墨双手搭在自己椅背上,下巴放进去,问:“所以你昨晚干嘛去了?”
贺星沉闭着眼睛,“姜黑土,别和我说话。”
谁他妈知道他晚上吃甜居然会睡不着?
怪不得不喜欢吃那玩意,原来身体和心理都同时抗拒。
姜墨直接扯他头发,用气音警告:“贺星沉,你不许叫这三个字!!!”
贺星沉被扯得头皮疼,“嘶”了声,睁眼睨她,“不这么叫怎么叫,叫小墨墨啊?”
“......”姜墨一怔,“总之不许叫,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死定了。”
警告的话从她嘴里出来一点震慑力没有,贺星沉懒得理,再次闭眼睡觉。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姜墨拿他桌面上的笔戳他,继续说:“贺星沉,我物理考了82。”
“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姜墨说不下去了。
“你就没点反应?”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贺星沉忽然笑:“真是不容易。”
姜墨觉得和这人沟通实在困难,但她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谢谢你。”
别别扭扭,枕在手臂下的脸双唇微抿,声音却又冷又淡:“收到了。”
姜墨无声扬拳头,收到你个大头鬼,没礼貌的家伙!
......
今天上学还是坐的公交,因为姜墨感冒好了,因为她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早上出门时看见在楼下等她的贺星沉她还挺惊奇,她以为他会骑车。
因而放学后姜墨乖乖换好衣服在他家等他,小区里不让骑车,俩人只能到最近的公园小广场。
姜墨前些天学过,机械记忆还在,上车、骑行都特别顺利。
等她转过一个小圈再次回到他面前,姜墨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不是嫌弃的眼色,姜墨骄傲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贺星沉瞅她那得意的小表情,觉得好笑,“骑个自行车把你骄傲的,人家孩子三四岁就会了好吗?”
姜墨:“......”
好巧不巧,一个四岁孩子骑着四个轮的自行车经过,贺星沉笑得更大声。
等他笑完,姜墨实在忍不住,嘟着嘴:“贺星沉,你就不能夸夸我吗?”
她第一次碰自行车哎!
她英语考满分哎!还被老师推荐去参加演讲比赛!
她物理居然上80了!她考了班里十二名!不是倒数!
贝云亭她们都觉得她很厉害,就连江集几个男生都夸了她好几句,可她一句好话没听他说过,不是嘲讽就是看不起自己。
她有这么差劲吗?
姜墨委屈,一个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居然都比不上刚认识的新同学。
话一出,贺星沉笑意沉下来,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姜墨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这是干嘛,她又不是他妹妹,当即磕磕绊绊骑上车逃跑。
再一圈回来,姜墨仿佛已经忘记刚刚闹的小脾气,“你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教我?”
贺星沉回过神,扶着车,当真开始教起来,语气温柔:“你最大的问题是紧张,骑车不难,保持好平衡之后目视前方,不要再管你脚下的车。”
“还有,车把可以移动,你别太僵硬,也别抓太紧,手跟着脑子动,来,你去试试。”
贺星沉转变得太快,姜墨懵了,不敢置信。
不过按照他的教法,姜墨试着放松自己,骑行确实更加顺畅。
练到第四天的时候他让自己试着骑回家。
小广场离小区有三四百米,一个红绿灯。
姜墨心里还是害怕,推着车在路边回头,“贺星沉,我真要骑吗?”
“不然呢,练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上路?”
她其实一推再推,买车那天本来已经学得七七八八,第二天为了不练车选择和贝云亭她们出去玩,现在又重复在小广场练了四五天,早熟得不得了。
姜墨望向路上川流不息的轿车电瓶车,开始发怵。
那些车子不是开往前方,而是都朝她开来,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撞上来。
“怎么了?”贺星沉今天也骑了车,骑到她身边,“我在你边上,你要是摔了可以带你去医院。”
“......”
姜墨这几天练车没摔过,一是因为她骑得慢小心翼翼,二是小广场那个点没什么人,她不用担心会撞到人。
可是......
姜墨心底莫名有种上战场的不安,比中考还要紧张。
贺星沉忽然正经:“别怕。”
姜墨看向他闪着细碎光芒的双眼,鼓起些勇气。
那行吧。
准备那么多不就是要上战场的?
可到底太紧张,骑不到一百米,身后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鸣笛声,姜墨吓一跳,狠狠摔了。
车子压在她身上,不重,姜墨却疼得无以复加。
双手撑地,抬起来看,全是擦伤,血混着沙子,看起来很可怕。
贺星沉几乎是立即过来,先把自行车推开,再小心把人扶起来,“摔到哪里了?”
有路人靠过来,“小姑娘没事吧?”
姜墨咬着唇摇摇头,双眸凝起泪光。
路人见有个男孩在她身边,问过一两句后离开。
贺星沉把她扶到边上,再次问:“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我送你去医院?”
姜墨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掉下来,边哭边喊:“好疼,手疼,膝盖疼,呜呜,贺星沉,我好疼,我再也不想骑车了。”
手上的伤口明显,她为方便练车都是穿的裤子,现在膝盖处有磨擦的痕迹,但是看不出伤口。
她又哭得梨花带雨,贺星沉心慌,“你别哭,我们去医院。”
姜墨一抽一吸,“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却又喊疼,“贺星沉,好疼啊,都怪你,我恨死你了。”
“好好好,都怪我。”贺星沉哄完人,去把自己的车骑过来,“上来,先回家。”
姜墨慢慢挪过去,贺星沉侧了侧车子,方便她坐,姜墨一上来,手再次无措不知该怎么放。
现在手上都是伤痕肯定不能像上次那样抓紧坐垫的......
贺星沉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直接转身拉她一只手环上他腰,“另一只手,抱紧。”
姜墨哭着,听话照做,抱紧他。
三四百米,一路疾风,很快到家。
一下车,贺星沉问:“你妈在家吗?”
“不在,她在工作。”
“那能不能走。”
姜墨吸鼻子:“不能,疼。”
贺星沉没了办法,弯腰弓在她身前,“上来。”
姜墨爬上去,再抱住他脖子。
从车棚到楼下又是一段距离,进电梯后姜墨不哭了:“贺星沉,你放我下来......”
女孩子温热甜润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他本来就难受,她一动,更加难受。
“别动。”
“噢。”
进屋,贺星沉给她找了件贺初曦的睡裙,“换衣服,检查一下身上还有哪里受伤。”
姜墨接了衣服一瘸一拐进卫生间,三分钟后,卫生间传出一阵大喊,紧接着一阵呜咽,“呜呜呜。”
门口的人心一紧,“怎么了?”
“呜呜呜,贺星沉,出血了,好多血。”
出来后才发现两个膝盖上都有擦伤,比手上的严重,但还用不着上医院。
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在身娇肉贵的姜墨身上就不一样了,那皮肤白嫩得吹弹可破,破个皮都是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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