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
他放下手中咖啡, 伸手碰了下耳后。
回头时, 始作俑者早已上楼去了。
直到他吃完早餐, 打算去公司,夏矜都没下来。
小郑进来提醒已到晨会时间,徐正则没再久待,嘱咐方姨为夏矜准备针线, 又说:“她胃不太好,早餐不要放冷了, 再过两分钟还不下来的话,您上去喊一声。”
在车上便开了早会。
结束时,手机嗡嗡震动。
备注显示, 徐鸣曜。
徐正则顿了下, 才接。
“喂, 哥, 航班延误了,现在还没有登机, 我恐怕赶不及参加你的婚礼了。”
徐正则问:“在哪个机场?”
那边答了,他又说:“我让私人飞机去接你。”
“行。”徐鸣曜笑了起来,“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 你一定会喜欢。对了哥,你记得跟爸妈还有爷爷奶奶说一声我改坐专机了,我就不一个一个打电话了, 还要赶一个Deadline交篇报告, 跟他们通话又得唠叨我半天说我坐专机又不肯。”
到启明了, 徐正则下车,说:“好,我会告诉他们。”
助理等在启明一楼,手里好几份急需签字的文件,见到徐正则总算现身,立刻拿过来。
徐鸣曜听见有人喊徐总,问了声:“明天婚礼,你今天还去公司?”
徐正则换到左手握手机,一边签字,说:“有工作需要处理。”
“哥。”徐鸣曜低低喊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答应联姻,只不过是爷爷年轻时与夏家的口头约定而已,就算不认又能怎么样。你明明也不喜欢夏家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徐正则笔尖没有停,低头签着字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你。”
不等徐鸣曜再说其他,他神情淡淡地为这段通话划上了句号:“不是说要赶Deadline?公司也有事,我先挂了。专机准备好后我让人联系你。”
徐鸣曜应了声好。
的确只是有些比较紧急需要处理的公事,徐正则忙完,不到中午便回了寒山庄园。
却只剩下方姨一个人。
小徐宝宝乖巧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他一走过去,便看见棉花娃娃冲人笑着。
徐正则眉眼松动。
迈腿过去坐下,拿起小徐宝宝,瞧见玩偶左耳耳根处,果然多出来一颗浅棕色小痣。
方姨过来,问他午餐要不要在这儿吃。
徐正则摇头,又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你问矜矜啊?”方姨道,“吃过了早餐,没多久接到了家里电话,就走了。”
外头响起声喇叭。
方姨笑呵呵地说:“应该是司机送东西过来了,我去拿。“
高高兴兴的样子。
没几分钟,方姨和司机拎着几个袋子进来。
瞧见徐正则还在客厅里,说:“玉澜别苑那边已经装饰好了,我们这儿也该添点喜色。你要是忙,就先去书房?”
徐正则瞧见一个干洗店的袋子,还有抹瞩目的红色。
“是什么东西?”
方姨拎出一个角给他看,笑说:“当然是喜被。”
徐正则怔了怔。
手机又响,一连两通电话,先是季驰,说要过来找他。然后又是俞婉华,让徐正则回玉澜别苑一趟。
应下后,要离开前,徐正则拿起夏矜做的那只棉花娃娃,递给方姨说:“把他也放到主卧。”
“好,我记住了。”方姨并不知夏矜赋予这只棉花娃娃的身份,只当是普通玩偶,说,“矜矜喜欢这个娃娃,今早还搂着一直不停跟它说话呢。那我就放在婚房里?”
徐正则本已打算走,听见后问:“说什么?”
方姨只听了个大概,回忆道:“说什么宝宝、小猪什么的,其他的离得远,我也没听清,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徐正则笑了下:“她确实还小。”
-
玉澜别苑里的花和绿植修建了数遍,车在门前停下,喷泉的水声传入耳中。
车里的人却没有很快下去。
司机也习惯了似的,并未开口提醒。
徐正则在车里坐了会儿,才打开车门。
家里的佣人都在忙,俞婉华正指使着园丁,打理早已修剪了数次的花圃。
回头瞧见徐正则,吩咐了两句,便走过来。
“你爷爷奶奶回来了。”
“我知道。”徐正则淡淡地说,“快中午了,修剪的事交给园丁,您进去休息吧。”
闻言,俞婉华笑了笑。
母子俩一同朝别墅走去。
俞婉华看了眼儿子清隽的侧脸,瞧不见一个笑。
她刻意让自己抿了个笑,音调放轻放低了,主动开口道:“小楼三层那间主卧做你的婚房怎么样?有衣帽间和大阳台,南北通透,重新装修过了,不过还得等几个月才能住人。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下,让人先把你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换了新的布置和装饰,暂时将就一段时间可好?”
徐正则却说:“不用麻烦。我们住寒山庄园那边。”
俞婉华怔了下,又说:“总有回来的时候,你不喜欢的话,重新选一间,妈妈请设计师重新设计?”
徐正则脚步微微一滞。
拒绝的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口。
“不必那么麻烦,就小楼那间吧。”
得到这句答案,俞婉华脸上的笑瞬间变得真切:“那等会儿妈妈陪你去瞧瞧,有哪里不喜欢的我们再换掉。”
徐正则“嗯”了声,没有多说。
爷爷奶奶已经回来了,徐正则一踏进去,便听见正厅里面,父亲和爷爷讨论集团事务的声音。
喊了声“爷爷”、“爸”,徐老爷子肃着一张脸,招招手让他坐下:“你爸想要关停c市分公司,当初徐氏起家的时候,很是艰难,都是靠那间分公司撑起的整个集团,即使效益不好,那儿也有最多的集团老员工,他们为徐氏卖了一辈子的命,现在裁员关闭,让他们的生活怎么办?做生意不能不讲情分。你爸却一意孤行。正则,你认同哪边?”
徐鼎喝了口茶,道:“爸,我理解您的情怀,但即便集团再大,也不能白白养着数百人。我的决定不会变。”
两人估计已经争辩了许久,爷爷震怒道:“冥顽不灵!你就是行事太决断,当年那件事还没有让你记住教训!要是正则和鸣曜有一个出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徐鼎像是噎了一下。
徐正则垂眸,无意识地抚过右腕表带。
随后才淡淡道:“c市市场已经饱和,即便再怎么做,公司效益应该也不会有很大起伏。不过可以选择改型重组,c市那边的分公司里都是集团元老,连年亏损,除了本身市场原因,管理层肯定倚老卖老的人在,重组之前,最好让人查一查公司账务,再派一支新的管理团队接手。当然,这也需要集团继续提供一段时间的资金支持。”
爷爷听完便朗声笑了:“正则说的没错!”
还要继续,被人打断。
“行了,你们要在这儿聊一整天的公事不成?”奶奶下楼来,白发鹤颜,气质文秀舒雅,脸上却露出一层淡淡厌色,“家里全沾上你们三个身上的铜臭味了。”
爷爷当即起身:“不聊了还不成?你啊,多少年了脾气一点没变。”
“多少年了你们徐家人身上的铜臭味也一点没变。”
奶奶说着,看向徐正则:“我给鸣曜发消息,他说飞机延误了,让你们谁的私人飞机去接他回来。”
徐正则说:“您放心,已经派出去了。”
“那就好,哥哥的婚事虽然也是家里大事,但他研究和实验都还在进行,候机的时候都在写文章,我都说了让他可以不必特意回来一趟,还是非要回来。”说着便去指责丈夫,“要不是你答应夏家联姻……”
徐正则目光平静,看了眼窗外,又坐了会儿,再没有涉及自己的事,才起身,刚到门口,吴叔送进来一样东西。
“夏家那边让人送来的。我看了眼,是你的礼服。”
徐正则看过去,正要伸手接过,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夏矜。
示意吴叔先送去楼上,徐正则走去院子里,听不见正厅中的那些声音,才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啊?”夏矜的声音传来,“礼服我让人送去你们家了,看到没有?”
“嗯。”徐正则回头,透过客厅的玻璃看了一眼里面说说笑笑的人,收回目光道,“看到了,怎么有三套?”
“一套婚礼仪式穿,一套敬酒服,还有一套晚宴穿啊。”夏矜吐槽他,“你没有常识吗徐正则?”
徐正则望着院子里那处喷泉的水柱,音调含笑:“抱歉,我的确不太清楚,以为两套就足够了。”
他补充:“毕竟是第一次结婚。”
夏矜:“没关系,那等你第二次结婚就知道了。”
“……”
徐正则完整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夏矜。”
“干嘛?我在呢,又没有挂掉。”
徐正则问:“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那边静了半晌,道:“晚了,都领证了,这个婚你非结不可。”
附带一句威胁:“明天的婚礼你要是不出席让我丢脸,你就真的完蛋了,徐正则。”
徐正则没纠正她错误的理解,反倒顺着夏矜的话,笑问:“那你准备怎么惩罚我?”
“绑起来,大刑伺候。”
徐正则轻轻地问:“那绑去你家,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Flag,明天双更一下子,我必写到新婚夜
徐正则去上班后,夏矜抱着小徐宝宝KTV人家:宝宝,你是一头小猪……
第25章 婚礼
徐正则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夏矜听出来。
“你自愿的吗?”她瞎说, “不然我怕警察叔叔来抓我。”
话音落下,听筒那边笑了一声。
“我自愿的。”
夏矜才要回应,夏鸿声敲了下门走进来:“下楼吃饭——跟谁打电话呢, 笑成这样, 你妈?”
夏矜下意识把手机捂在胸前, 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想明白在心虚什么。
理直气壮道:“爸!我还没有说让你进来呢!”
夏鸿声道:“行行行,是爸爸错了。”
转身走出去:“快点下楼,等会儿饭都凉了。”
门重新关上, 夏矜才继续接听。
刚才的话题却早已被打断了。
“去吃饭吧。”徐正则说了句。
夏矜之前便听见模糊的水流声,问:“你在干什么?”
那边顿了下:“和你通话?”
人声有时候很奇妙, 即便看不见对方,仅凭声音,也能判断出他说这句话时, 是不是在笑。
可明显又不是刻意组织好的语句。
徐正则是认真地说出这个答案的。
夏矜居然在此刻, 想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
明明他和可爱这个形容词, 八竿子也打不着。
“我不是问这个!”夏矜揪着怀里床上的一只棉花娃娃, 道,“我是问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外面吗, 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徐正则这才道:“我在玉澜别苑,是喷泉的声音。”
“都十二点了,你们家还没有开饭吗?还在院子里玩喷泉, 我小姑姑家九岁的表弟都没这么幼稚了。”
徐正则笑了起来,侧眸又看见阳光照射在喷泉的水柱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但是现在喷泉旁边有一道小彩虹。”
说完, 打开相机, 拍了一张, 发到了夏矜的微信,瞧见她的昵称,轻笑着说:“拍照发给你了,小百灵鸟,括号,天赋失灵版。”
夏矜:“…………”
“啊啊啊你烦死了,说了不许再喊我的网名!!!”
夏矜怒挂电话:“不聊了,88。”
下楼时,餐厅的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因为婚事,大伯二伯姑姑几家全回来了。
夏矜几乎已经能想象到这顿饭有多吵,垫了肚子,敷衍回答了几个伯伯和姑姑的问题,以回公司取婚纱为由逃了出来。
去酒店找钟情女士时,钟女士正在处理工作。
夏矜抢占钟女士沙发,翻开一本放在桌面的绘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钟女士是一名插画师。
听见妈妈与电话那端的人约定好签约时间,又听见提及了计划订购下周的机票返程。
夏矜的眉毛便耷拉了下来。
等挂断了,立即问:“才回来几天,怎么又要走啊妈妈?”
钟情说:“有工作要处理。”
夏矜“哦”一声,问:“那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春节吧。”钟情女士抽走她手里的绘本,“我有样东西给你。”
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来一只薄荷紫绒面锦盒。
“打开看看。”
夏矜已经因为得知妈妈快要离开而难过了,动作慢吞吞地打开,盒子里里面居然是一只巴洛克时期精致漂亮的珐琅胸针,上面嵌着具有那个时代首饰典型特色的浓郁艳丽的彩色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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