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工作日,启明大楼很冷清。
安保认出人,刷了卡让夏矜进去,她特意叮嘱人家不要告诉徐正则,熟门熟路去乘电梯。
徐正则办公室的灯果然亮着,外面三位负责不同事务的助理工位,今日只有一人在。
夏矜与助理打了声招呼,他认出她来,要去敲徐正则办公室的门,夏矜立即做了个手势拦住。
恰好这时外卖员送来几杯咖啡。
夏矜低声询问:“有你们徐总的吗?”
助理将那杯意式浓缩挑出来。
夏矜接过,做口型说:“你忙你的,我去送。”
停在门外,预演了一遍画面,才抬手叩门。
徐正则清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夏矜轻轻拧开门把手,尽力将动静降到最低。
入目便看到徐正则坐在办工作前。
新风系统在十一月中旬便已经开始运作,室内很温暖。
墙边的一只胡桃木立式衣架上挂着件深灰色西服,男人只着衬衫和马甲,电脑屏幕亮着,鼠标旁边还放着几份翻开的文件。
他戴了眼镜,银色细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平添三分斯文。
夏矜望着他,不由唇角弯了弯。
才知道,原来有时候只要见到某个人,什么都不用做,便会感受到蝴蝶在心中振翅。
她欣赏了片刻,才要开口,伏案工作的人抬起头来。
看到是她,徐正则目露诧异:“怎么过来了?”
说着也不由笑了下。
夏矜原地跺脚,计划全部被打破了,气道:“你怎么能现在就抬头!”
细眉都快拧成波浪线了,只一眼,徐正则便明了她的怨念来自何处。
笑着说了句:“那重新来?”
“那好吧。”
勉强才答应的语气。
见桌后的男人重新低头看文件,夏矜清了清嗓子,脚步轻轻靠近。
到桌前,伸手将咖啡杯放在他手边最近的位置,故意捏着嗓子,换了把又甜又腻的音色开口:“徐总,您的咖啡到啦。”
徐正则装作从工作中抬眸的样子,视线扫过她,又落在那杯咖啡之上,眼尾不由带了三分笑意,大概也能明白夏矜在演什么剧本,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谢谢,很好喝。”
夏矜撂下手中的包,还有一只小盒子。
暂时顾不上它们,踩着高跟鞋,几步绕到徐正则桌边,,屁股一抬,便在他椅子扶手上坐下来。
“徐总还没有忙完吗?”
“嗯。”徐正则扫过她的身姿,划了下鼠标,说,“这份报表看完就差不多了。”
夏矜瞧了眼屏幕右侧的进度条,还有一大半呢。
手伸出去,落在徐正则两侧肩颈。
软绵绵地揉了揉:“那秘书小夏为徐总服务。”
徐正则笑了笑,松了鼠标,右掌落在她腰侧,道:“别闹。”
“你忙你的嘛。”夏矜眨眨眼睛,用最无辜的语气说,“我又没有打扰你,帮你按肩膀还不乐意呀?”
她毫无手法地按了按,也不管什么穴位与部位,按照自己平常画稿时间长了最容易累的位置,给徐正则揉捏。
才揉了两下,徐正则右掌收了下,夏矜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揽着坐在了他腿上。
她小声轻呼,努起眉毛,推拒徐正则右手:“别……别动这儿,昨晚被你掐得酸死了。”
话音落下,腰侧的力度就全部撤走了。
徐正则的手却没离开,改了动作,在夏矜侧腰一下一下地轻揉。
“今天还酸?”
“……嗯。”夏矜说,“我下午和朋友去玩保龄球,差点在她们面前丢人,还好我反应快,装摔倒才骗过去。”
“很严重吗?”徐正则顿了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夏矜捏住他一只耳朵,用力揪了两下,抿唇说:“你要让医生看我腰上你的手掌印吗?我才不去丢人。”
徐正则不由低声笑了下,揉腰的掌心微微加重力气,“是我的错,今晚帮你揉一揉,好吗?”
夏矜轻轻“嗯”了声,才意识到又被他不动声色扰乱了自己的剧本。
“你又打断我了!”
徐正则却松了手,托住夏矜让她去对面的椅子坐:“乖,再过半小时左右就忙完了。”
夏矜来之前并没有想打扰他工作。
心中却不知哪里开始撩拨起来的小火苗,莫名冲动,想要试探他的原则底线。
表面上乖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背地里却踢掉了一只高跟鞋,脚尖伸过去,准确找到男人的小腿,一下轻一下重地点在徐正则脚踝处。
徐正则感觉到,看过来一眼。
神色依旧如常。
也只有这么一眼。
敲门声蓦地响起。
夏矜的胆量也就那么大一点儿,脚尖都顿了一下,还以为徐正则不会让人进来。
下一秒却听他淡淡开口:“进来。”
助理旋即推门:“徐总,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拿过来吧。”
夏矜僵了一下,慌乱之间连踢掉的鞋子在哪儿都没找到,又不能低头去看,睁大了眼睛瞪徐正则,却见他眼尾藏着三分浅笑。
故、意、的。
夏矜已经感觉到耳廓的烫意。
但还有外人在,只能尽力克制,保持表面的镇定。
眼看着徐正则旋开钢笔笔帽,她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刚才正在和徐正则聊公事的样子,脚尖却伸过去,挑开了男人西裤裤脚的衣料,脚趾贴在温热的皮肤上。
徐正则抬眸,看了过来。
夏矜朝他轻轻挑了下细眉,眸光清澈透亮。
单纯无害的样子:“看我干嘛?签字啊,人家还等着呢。”
说完语调正经地询问一旁等候的助理:“着急用对不对?”
助理:“是……”
夏矜又冲徐正则眨眨眼:“喏,听见了吧,快点。”
最后一个字音上扬着看,脚趾尖也停在他脚踝处,一会儿点一下,一会儿又抚摸似的上下动着。
只有四五份需要签字的文件。
徐正则三个字并不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没片刻,助理就收好文件带上门出去了。
门锁咔哒合上的瞬间,夏矜还没有来得及见好就收,作乱的那只脚脚踝被人一手捉住。
“你、你松开……”
撞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夏矜平时很少见他戴眼镜,今天第一次发现,薄薄的镜片遮挡之后,连人的目光好像都多了丝不可名状的意味。
落在她身上,像要将她从外到里都看透。
夏矜气焰顿消:“不是有洁癖吗,你快点松开……”
“还乱动吗?”徐正则问。
“不动了还不行嘛……”夏矜声音很软,不由带了分求饶,“你快点松开我。”
徐正则这才松手,侧眸看电脑上的报表,随口似的一句:“这儿不行。”
夏矜一下子脸红,一声比一声低:“你乱说什么,谁要和你办公室play,你真变态。”
徐正则:“……”
他轻轻笑了下:“办公室没有安全措施。”
夏矜:“……”
她耳朵已经红透了,板着脸佯装镇定道:“好哇你徐正则,居然都想到这儿了,表面斯文,实际败类。”
怕自己又是赢在嘴巴上,行动上输个彻底,转移话题。
伸手拿来包包旁边的盒子,亲自打开,里面是一块三角慕斯蛋糕。
用勺子挖了一小口,伸长了手臂,喂给徐正则。
他张口吃掉,才说:“你吃吧。”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夏矜问:“味道怎么样?我尝过了,不太甜,刚刚好。”
“给我的?”
“是呀,你快说好吃。”
徐正则不觉笑了下:“很好吃,甜度刚好。”
夏矜开心起来:“原来你真的喜欢吃甜食啊。”
“我妈跟你说的?”
“嗯嗯。”夏矜道,“之前去玉澜别苑,阿姨说的。”
徐正则按在鼠标上的手微微一顿。
夏矜补充了句:“所以阿姨才会送那么多甜品给你吧,还是自己做的。”
隔了会儿,才听徐正则“嗯”了一声:“或许吧。”
夏矜有些累了,反正办公室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在乎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望着在工作的人,又道:“但你想不想原谅都可以,我说过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选择什么都可以,我都支持你。”
徐正则怔住,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夏矜故意夸张地说:“你有没有听过,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正经不过三秒。
徐正则笑着摇头:“这都是是从哪儿听来的?”
“冲浪的时候看到的。”夏矜自己也尝了一口蛋糕,暗自决定下次也带徐正则去这家店吃,别的不说,甜品师傅手艺不错,“你小时候一定受过很多委屈,现在送再多亲手做的蛋糕,在我看来也不能弥补。”
“你之前总说让我不要因为你对我的好产生压力。”夏矜停了一下,轻声说,“那你也不要对自己太苛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在情感上却拥有比谁都敏锐的细腻触觉。
徐正则低沉而郑重地点头答应:“好。”
他伸手在她发顶轻抚了一下:“谢谢矜矜,我知道了。”
夏矜晃走他的手:“不准摸我头发,你快点工作,我们早点回家。”
回家。
徐正则已经无法计算,这个概念多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但此刻,望着面前的人,他心中生出暌违多年的眷念。
“好,回家。”
徐正则说。
夏矜从包里找到自己随身的小笔记本,趁着等候的时间,想画一画稿子。
没想到铅笔却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徐正则看到,将自己的钢笔递过来:“将就用这个?”
“也行。”夏矜接过来,是支万宝龙,看上去却已经因为多年的使用留下了时间痕迹,他也没有换掉。
夏矜低头画稿,随口问:“这支笔你用了几年了?”
“十二年。”徐正则说。
“竟然这么久了?”
“还记得之前在伦敦,在伊顿广场附近碰到我去拜访的那位老师吗?是她送给我的。”
“原来是这样,你们认识那么早?”
“嗯,很多年了。”
夏矜注意力已经专注于设计上,没再开口说话。
两人一个看报表和文件,一个画稿,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直到夏矜忽然感觉到小腹传来微妙又熟悉的感觉,直起身揉了下。
“怎么了?”
夏矜自言自语:“不对啊,应该还有一周才来。”
她没动,对徐正则说:“……你帮我个忙。”
“怎么了?”
“我好像生理期到了,但是今天没有带卫生巾,你们启明楼下有便利店吧?应该有卖的。”
夏矜还在打量,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她去买。
徐正则起身走过来,眉宇微蹙:“肚子疼?”
他握住她的手起身:“跟我来。”
“你先去帮我买卫生巾。”夏矜说。
“厕所里面有。”徐正则推开办公室的门,朝这一层的卫生间走去,“虽然不是工作日,但保洁应该会在每天下班前及时补充卫生间的所有用品。”
他陪着夏矜到女厕所门外,这才顿了顿语调说:“你进去找找看,没有的话发微信告诉我,我下楼去买。”
夏矜不由错愕,但现在也没时间细问。
从女厕所走进去,一眼便看到洗手池旁边的墙壁上,装了一个存放卫生巾的盒子,日用夜用都有,连棉棒都有。
夏矜拿了一片,去厕所才发现并不是月经提前到达。
恐怕是因为临近周期,又吃了冰淇淋,才会产生类似的感觉。
她洗完手出去,徐正则仍站在女厕所门口几米之外。
还好今天启明没有几个人加班,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他们老板当变态。
“有吗?”
夏矜点头。
他走过来,又问:“生理期到了?肚子难受吗?”
“没有,我感觉错了。”两人重新往回走,夏矜才问。“你怎么知道女厕所有卫生巾?”
徐正则说:“后勤递交的文件都是我签字。”
夏矜不禁感慨:“怪不得启明挣钱,你连这种小事都想得到。”
徐正则却说:“其实并不是我提出来的,还记得你第一次过来,在我办公室门口见到的那位刚休完产假的孙副总吗?”
“是她提出来的?”
“嗯,我并非女性,所以其实并不能体会到这种需求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孙副总提出来,我也想不到。”徐正则笑了下,跟她说,“听说因此,招聘季递到启明的简历多了很多。”
“那人家孙副总立了很大的功劳,你有好好犒劳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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