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眼神充满忌惮与仇视。
第三十九章 神女
许问枫手指骨漫不经心捏着巴桑婆婆的脖颈,笑语晏晏道:“你要真心疼她,不如赶紧谈正事。”
多吉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很快隐去,归于平静:“我答应你放了他们。”
巴桑婆婆干系到整个哈克族的未来,是全族的守护神,是护她成长的长者,她赌不起,也不愿赌,权宜之计是先救下巴桑婆婆,报仇有的是机会,迟早一雪前耻。
“你答应,我不答应,你说放就放?”许问枫眉眼一弯,唇角嘲弄:“你在教我做事?”
答案太令人意外了,多吉和巴桑婆婆俱是一怔。
多吉终于尝到了捉摸不定的苦果:“那你想怎样?”
许问枫不咸不淡丢个眼神过去:“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叔他们,我能解决困扰你们已久的麻烦。”
她倒不是善心发作,首先她不可能直接把人灭族了,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第二她不可能当着里正村民的面展露出凶残的一面,她现在是良民,是个弱女子。
其三,观哈克族随心所欲地的行事作风,骨子里天然具有睚眦必报的基因。她折辱了地位至高无上的大巫,多吉必定对她怀恨在心。
保不齐哪天多吉脑子一热,深夜摸进村,岩滩村必然要吃大亏,届时分身乏术,死伤难免。
是以,要从根源着手,打蛇打七寸,掐人掐命门。
杀戮从来不是最优选择。
多吉双目忽然精光暴涨:“是您吗,神女!”
这是个什么神转折?
许问枫一愣,神叨叨说啥呢?
多吉语速飞快道:“十日前,巴桑婆婆卜算了一卦!测出哈克族将会迎来转机,若我们足够虔诚,或有神女降临身边,拯救哈克族。”
巴桑婆婆头如捣蒜点头:“对对对,神女,是您吗?”
对上四束绿油油的眼光,许问枫有点遭不住,有病赶紧治呀!
吐槽归吐槽,许问枫面上不露声色。
显然,这俩疯婆子疯虽疯,却是在给她递磨刀石。
许问枫表情神秘莫测,不置可否。
不否认,不承认,就不算渣。
看在多吉和桑巴婆婆眼中,等同于默认,多吉啪叽跪地,以跪拜蚂蚱的虔诚姿势俯地:“哈克族二十八代族长多吉参拜神女........”
巴桑婆婆身子佝偻的更厉害了,嘴里念念有词。
许问枫抹把脸:“那什么,你先起来,你也别念了,谈正事。”
多吉激动起身,站姿规整:“神女请讲。”
“你族的烦忧,我确有解决之道,”许问枫顿了顿,松开了掐住巴桑婆婆的手:“不过我能力受限,一次只能医治五对。”
巴桑颤颤巍巍抖抖骨瘦如柴的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许问枫。
多吉一通脑补,神女贵脚落凡地,神力受限很正常:“不知神女治愈他们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一两个月。”许问枫模模糊糊道。
多吉与巴桑婆婆对视一眼,又是一通跪拜。
许问枫对她们动不动就拜来拜去很是无语:“先别忙着谢,我有附加条件的。”
多吉心中戒备顿起,外露的态度却十分温恭:“神女但说无妨。”
许问枫笑着看她一眼:“放心,不会令你为难,就想跟你们来个友好合作,我的要求就是,你们要为岩滩村持续提供猎物和草药,不白要,不过收购价嘛,需低于市价的两成,你可有异议?”
白嫖虽爽,却非长久之计。
莫名其妙被冠上神女称号,许问枫怀疑这两人在套路自己,不过人在江湖,不就是你套路我,我套路你吗,最终就看谁技高一筹。
所以,神女这虚假的光环也不晓得能维持多久,还是要靠利益羁绊最为稳妥。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岩滩村地界是没有异族盘踞的,哈克族应是出于某种无奈何的原因,从哪疙瘩迁徙至此,隐居避世。
里正叔做为土著都不知道山里头藏匿着一个族群,说明他们平时很小心,畏惧露脸于人前。
哈克族的猎物草药有了安全的销售渠道,彼此互惠互利。
互利共赢的关系最是稳固。
“无异议!”多吉喜出望外,继而面露难色道:“只是我的族人们只识得一些常见草药。”
哈克族离群索居,无法抛头露面,神女的提议正中下怀。
许问枫:“无妨,到时我会给你一本图册。”
心下叫苦不迭,这发展,是要专研医术的节奏啊!
这世界有毒!一茬一茬的人,一茬一茬的事,都在虎虎生威冲她甩皮鞭,鞭策她上进。
可能怎么办,外头22活生生的个人,整个岩滩村的凶吉,沉甸甸压下来,推不脱呀!
岩滩村克我!!!
事情谈妥,许问枫问了一句题外话:“你族为什么会有拜蚂...拜螽斯的习俗?”
多吉回道:“螽斯,是繁衍旺盛,多子多福的象征。”
许问枫怪异一笑:“繁衍旺盛吗?那你们干嘛不拜蟑螂?”
那玩意不但繁衍旺盛,生命力也旺盛。
多吉诚心请教:“蟑螂是何物?”
许问枫抽抽嘴角:“算了,螽斯挺好,我真心祝福你们把此优良传统千年万年传承下去。”
多吉笑容诚挚:“承神女吉言祝祷。”
许问枫牵起唇角:“客气。”
多吉正欲跟神女探听治愈族人的方法,就听外间传出嘈杂混乱的声音,许问枫心中一突,一向没正形的脸顿时染上几分冷色:“你的人冲他们下手了?”
多吉面皮一抖:“哈克族近十年未有新生婴儿出生,眼瞅要灭族,族人难免急切。神女莫急,我这便去与她们说清楚。”
要不是哈克族有祭拜螽斯的习俗传统,昨儿个人一俘回寨,怕是就猴急的拉回屋耕田配种去了。
第四十章 我不干净了
“爹,爹,救我!”一个一脸横肉的女人提溜起余明德,余明德扯嗓子嚎,吓的魂要掉了。
呜呜呜,他要被人架火上,当乳猪烤来吃了.......
余宏义踉跄起身去拦,却见那满脸横肉的女子,嫌弃地推开余明德:“这瓜没熟,不当用,我要换一个。”
拽起来才发现余明德不高的身量,跟个矮冬瓜似的。
调头去拽二毛,任余宏义平时再沉稳,这时也绷不住了,心急如焚喝道:“放下他,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去,我替他。”
他心里没底,摸不清这些蛮子究竟意欲何为,这就很让人烧心了。
“就你?呵呵,”横肉女子揶揄的目光在他腰和裆部流连,余味深长地说:“你不配!一块老木头,嚼之无味。”
浓浓的嫌弃鄙夷跃然于脸上。
余宏义心里又慌又特别的不爽,他堪堪四十,耍得动大刀,砍得了流寇,咋就成老木头了?
哈克族民风本就彪悍,作风豪放,从族地逃出来,当个流寇,干过土匪,一身匪气痞气。
二毛他们哪见过这般如狼似虎的女子,吓也吓死,行动又不便,根本无力挣扎。
余宏义眼睁睁看着自家壮小伙,被野蛮粗暴的女人挑挑拣拣,选猪肉一样,一人拖一个给拉走了。
最后徒留他和小儿子孤零零绑在树下,余宏义满腔愤恨,却又无能为力。
二毛从横肉女胳子窝伸出头来,冷汗淋漓地冲余宏义喊话:“叔,给我爹带个话,儿子不孝,不能为他养老送终。”
还好自家兄弟多,死就死吧。
听得他的话,余宏义心如刀绞。
“米玛,等等!”多吉快步走来,喊住已经把人夹至门口的横肉女。
米玛站定,困惑眨眨眼,不是说好有汉子紧着族里正值生育年龄的女族人使吗?
族长也看上这小子啦?
多吉大步走过去,抽出匕首割断捆缚二毛的绳索,二毛得了自由,撂脚就跑,跟后面有鬼撵似的跑回树下,哆嗦着手悄悄去解余宏义手腕上的绳子。
机会千载难逢。
二毛心里着急,可越慌绳子越是难解。
“别慌,镇定点。”余宏义轻声安抚,抬眼望向多吉那边,见多吉叫来丹巴等人,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丹巴带人四散开,挨个绑绑绑敲门。
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机会来了就要把握住,余宏义快速活动一下手脚,正准备趁乱带俩小子找地方藏起来再说,蓦然看见夜色中走来一个脸涂的花花绿绿的人。
这寨里的男人女人无一例外都长的五大三粗,这位身板倒是少见的纤细,余宏义稍一思忖,低声对二毛和余明德说:“一会她走近,我们合力擒住她,拖去树后,绑起来带走。”
准备把来人捉了作人质。
“嗯。”二毛紧张点头。
就在三人严阵以待时,许问枫开口喊道:“叔。”
夜色朦胧看不清面目,但声音熟耳,余宏义惊疑:“二,二丫?”
“嗯是我。”
“快跟叔走。”余宏义来不及去思考这丫头怎么会出现在寨子里,上去拽住她手就往暗处拖。
许问枫被他拉的一趔趄:“叔,没事了,解决了。”
“解决了?”余宏义怔神,有些反应不过来。
“多吉族长答应放了我们,”许问枫言简意赅将哈克族虏他们来的原由说明。
“荒唐!”荒天下之大谬!”余宏义表情龟裂,任他见多识广,也万万猜不到丹巴抓他们来竟然是配种!
难怪嫌弃他老木头,也没亏他们的饭食,这是怕饿着他们,余宏义一张老脸又臊又囧。
二毛和余明德呆滞脸,这哈克族好生放浪,只听说过土匪抢女人上山当压寨夫人,就没听说抢男人干那档子事的。
天下奇谈,闻所未闻!!!
消化完荒谬之极的消息,余宏义说起正事:“你有法子医治他们的隐疾?可有把握?”
他倒不是对哈克族生了恻隐之心,哈克族行事手法粗暴混账,蛮不讲理,活该他们灭族。
主要是因为二丫是以此与哈克族长谈的条件,男人那方面的隐疾复杂着呢,万一治疗效果不理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了二丫泄愤。
许问枫话没说满:“有六七成把握。”
她脱离队伍之后,一直尾随在丹巴他们后面,脚跟脚摸进寨子,观察过后发现寨子里没有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后来又在伙房听半天墙角,才得知哈克族的男人在七八年前忽然就丧失了功能。
哈克族迁至此地已有十一二年,没道理突然就变成这样,定有蹊跷,故而按兵不动,在寨子各处隐秘查探一天,于水源处发现了罪魁祸首
——白铅石。
白铅石是一种有毒的重金属,主要通过呼吸道和消化道进入人体,长期接触可引起慢性中毒。
损害肾脏。
对男性生殖的毒性表现在,萎靡,jing.子数量大幅度减少,活动力减弱,形态改变,畸形。
对女性同样有生殖方面的影响,月经失调啦、流产、死产、早产,就算侥幸生下来,孩子缺陷率也是相当的高。
男女在那方面迥然不同,所以,他们就以为问题出在男人身上,真实情况是,哈克族男女都有病,都得治。
余宏义正要细问,一栋屋子里窜出来一个人,铁树双眼呆滞无神,看见余宏义,跌跌撞撞跑过来,虎目含泪:“叔,我脏了。”
余宏义瞳孔震动:“啥,啥脏啦?”
铁树凄凄然抹一把泪,哇的一声哭出来:“叔,我被玷污了!”
许问枫一惊,这么快的吗?
余宏义震的半晌说不出话,铁青着脸,不可思议的问:“这么一小会儿,成事了?”
第四十一章 精神损失
铁树泪眼滂沱,哭的稀里哗啦。
“莫哭了,又不是姑娘家,不就失身嘛,天塌不了,洗洗还是条汉子。”知道他受了委屈,余宏义也恼怒哈克族女子放浪不羁,可生米已然煮熟,还能咋地
只能想开些,到底不是姑娘家,亏不亏的不好说。
堂堂男子汉!哭天抢地着实有些辣眼睛。
“算了,认命吧,细说起来你也不亏,权当交学费了。”余宏义无奈劝道。
有些话又不好当着许问枫面讲的太直白。
啥就不亏啊!铁树满目悲怆,他还是个雏,被不知廉耻的女人强压,满心惊惶骇然,全然没体验到一丝初尝青果的愉快。
就这么稀里糊涂丢了清白,亏大啦!
也对不起未来媳妇!
“听里正叔的,看开些,就当免费逛回窑子,学习经验了。”虽是男人,可毕竟是被强迫的,个中滋味不好受,许问枫拍拍他肩膀安慰:“木已成舟,我去找他们族长,弥补你损失可好?”
事已至此,经济赔偿呗。
铁树:…………
岩滩村的后生们陆陆续续回到树下,看他们个个衣衫凌乱,余宏义挨个询问。
他们挣扎的比较厉害,都还没成事。
余宏义松了口气,就铁树经验浅,当时懵圈儿了,忘了反抗才让人得了手。
这时,多吉拉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过来,铁树哭声骤然一卡,连忙躲去余宏义背后。
“久闻吉族长大名,却缘铿一面。”哈克全族都指望着二丫,余宏义底气足了,心里又有气,说话自然呛人:“乍一露面,我等受宠若惊。”
多吉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讥讽之意,咧嘴笑:“你看这事闹的,余里正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家来娜年芳二十,尚未许配人家,两人既已有夫妻之实,不如顺水推舟成就一桩美事。有神女牵线搭桥,以后我们少不了要频繁打交道,你村与我族结一门亲,亲上加亲,可谓两相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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