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就是猪狗不如,就是会被人肆意践踏。
落后一步的许问枫看着前面一道道无精打采、萧索落寞的背影,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世界,审视自我的抉择。
她沉下心思考,自省自问想了很多。
乱世之中要如何独善其身?
真要带着他们,苟去原始森林当野人吗?
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无论去到哪里,想要发展就无法规避接触外界,有接触就有斗争,就会遭来觊觎。
完全封闭,最终只能走向落后愚昧。
他们的未来,他们子孙的未来一眼望穿。
只图吃饱,与野兽何异?
是人就有梦想,譬如曾大勇有一个将军梦,吴满贯想做一个日进斗金的富翁,二毛向往成为一名勇士,她家幺妹立志要当一个尝尽天下美味佳肴的老饕客......
自己真要因一己私欲的咸鱼梦,就把他们禁锢在一方世界,断绝他们施展才华的可能,剥夺他们做梦的权利?
汜减 56sknET* 汜。无疑,这条路是错的!
前面的路该拐道了!
回到正确的路上去,推进发展一方势力,不只是求一个自保,要让四方势力忌惮胆惧。
权势......
寇可往,吾亦可往。
队伍闷头前进,到山下时,一份新拟定的规划在许问枫脑海里渐渐成型。
“媳妇!”余宏义早早候在外边,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下山的队伍,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
“当家的,呜呜呜......”刘秀娘等人受辱一事,让伍秋雨良心备受煎熬,在大伙和许问枫面前一直强撑着,看到自家男人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眼眶就跟决了堤似的,泪如滂沱。
余宏义唬一跳,粗声粗气道:“你哭啥,莫不是有人.......?”丧了命。
伍秋雨有点不好意思了,别过头扯袖擦泪:“都在,好好的。”
“都在就好!”余宏义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然后又一脸不解道:“那你哭个什么劲儿?”
平白吓人一跳。
伍秋雨啐了一口:“大老粗。”
余宏义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伍秋雨又是个爽利性子,老夫老妻的突然整这一出,搞的他很莫名。
潦草安抚媳妇两句,撂脚就去找许问枫了。
伍秋雨:“......”
看到他过来,许问枫开口道:“叔,下面还顺利吧?”
余宏义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来:“顺利,全歼,就燕都统逃了。”
许问枫没把燕都统的逃逸放在心上,转头问起:“马匹清点出来,有多少?”
燕都统逃逸事小,抓紧时间筹备出关才是眼前的头等大事。
反正有人会收拾他。
刘瑾若打算继续蛰伏在薛公子身边,燕都统就必须死,整件事其实是经不起细细推敲的,刘瑾必不会留下活口。
退一万步,就算刘瑾击杀失败,燕都统这一趟啥也没捞着,带出来的精兵还全军覆灭,回去也没他好果子吃。
余宏义笑意深了些:“不老少,我听祁公子的人说,燕都统带来的军队有300骑兵,完好的良驹有一百多匹,还有六架拉矿的车架子,拾掇拾掇坐人没问题。”
是他们在拗口损失的牲口好几倍,财富又增加了。
许问枫道:“够用了。”
“对了,祁公子带着如意去了矿仓那边,他让你回来去那儿一趟。”余宏义隐秘地挑了挑眉。
铁矿石稀有难得,肯定要变走。
许问枫道:“呆会再去,我得再上趟山。”
计划有变,搞基建少不得要开矿钻井,既然碰到熟手,自然要带走,山上的矿石和人她都要,顺便把挖掘出来矿洞毁了。
姓薛的不让她好过,他也休想安生,能给他添堵的事许问枫就很乐意干。
“你安排他们把收缴的武器领回来,车厢规整好,四下再搜搜能用得上的物什,衣物炊具咱都没了,缺的东西挺多。
不方便带走的揽到一边,我晚点回来收,另外趁着这点时间抽些人把死了的马打整出来,烤炙成干粮。”已经转变思维的许问枫细致安排道。
“成。”余宏义一副了然态。
想来是去搬没来得及运下来的铁矿石,倒是不知道队伍马上又要添丁进口。
第150章 看,我给你画个饼
许问枫上山不久后,山间传出几声轰隆隆的巨响。
已开采或开采到一半的矿洞纷纷垮塌,那阵仗感觉整个山体都在微微颤动。
山下的人不由跳了起来,惶惶然,吱哇乱叫:“怎么了,怎么了?”
“莫不是天杀的狗贼子又来了?”
青壮们唰唰抽刀,如绷紧的一根弦,警惕张望。
众人刚历经一场磨难,尚未缓得过来,心理上的创伤后遗症还比较严重,稍有动静就紧张恐惧,草木皆兵。
多吉正带人四处收刮战利品,耳闻响动,先是小惊了下,而后想到什么,不以为然道:“不怕,没事,没事。宵小触怒神女,小惩大诫而已。”
“咱跟神女是一伙的,能有什么事。别愣着了,抓紧把吃的用的打包,一会神女下山就该启程了。”
在多吉和余宏义的安抚下,大伙才慢慢冷静下来,重新投入各自的工作中。
何以解忧,当买买买,这儿没条件靠购物来发泄,但战利品也是一种安慰剂。
于是乎,负责收集物什吃食的人,在石屋之间来回窜,见啥薅啥,草席破锣都没放过,恨不得把石屋都给拆下来搬走。
雁过拔毛刮地三尺疯狂收刮,暂时用不上和不便运走的就用板车拖到矿仓那边去,等待二丫来收。
至于二丫要怎么弄走,他们虽有些好奇却也习惯了不去问。
胆子大的青壮甚至组队跑去焚烧坑那边摸尸,兵卒的武器战甲早被祁寻的人统一捡走,堆在了矿仓外边。
能扒的就只有靴子衣服了,大伙也不嫌弃,衣服靴子有一件算一件,通通扒下来,遇到合脚的靴子干脆直接换上了。
燕都统率领的精兵装备都不差,战甲里面穿的是细棉布,脚蹬铆钉战靴,比他们的脚上破破烂烂的草鞋不知道好多少倍。
越摸越兴奋,心头的憋闷都消散了一二分,一个个给剥的光溜溜再踹下焚烧坑,真正做到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伙食组那边因为炊具悉数丢失,这边收集到的锅也不多,摆不开索性找些薄石板,架在火上。
随即把一块块巴掌大的马肉丢上去烤熟。
石板烤肉又没油,烤出来的肉焦糊焦糊黑乎乎的。
卖相一言难尽,却没有一个人有嫌弃的意思,只要能填饱肚子,管它是黑的黄的,好歹是肉食。
伙食组对面的空地上坐着十数名手巧的老妇,不断有人把收集到的干净衣裳送过来,老妇们将过长的裤管裁剪掉,袖口收一收让刘秀娘她们换上。
整理的差不多时,许问枫收获满满,领着一群面黄肌瘦的矿工浩浩荡荡下山了。
她带走的都是被薛家强制押来开矿的穷苦劳工,走狗监工统统被许问枫抹了脖子送往极乐地狱。
看到许问枫身后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余宏义惊疑道:“二丫,这是?”
我滴娘呢,咋又捡这么老些人回来!捡人捡上瘾了,二丫难道是有捡人的癖好不成?
要老命了!
余宏义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人瘦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没少挨饿受渴,一个个还是壮劳力。
饥渴得紧那种,敞开吃绝对能把人吃穷吃垮。
况且他们在拗口丢失了十几车粮食,自家都要闹粮荒了,这又新增二百多张嘴,岂不是雪上加霜。
余宏义尚不知许问枫已然决心换一条道走,排斥很正常,外人当然远远不及自己人重要。
“叔,我自有用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晚点跟你细说。”许问枫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余宏义抹了一把脸:“已准备妥,伤员一早就抬上了车,由你爹和老人们照看着,随时可以动身。”
许问枫点点头,转身朝矿仓走去,将里面的铁矿原石和外面的几堆小山收入空间,豪气一挥手:“出发。”
发号施令,而后爬上马车。
这辆马车是刘瑾留给他“儿子”坐的,有减震功能,内部设施齐全,松木车厢,内铺虎皮地毯,设有书柜茶具,可以说相当奢豪。
弯腰进入车厢,许问枫动作一顿,眼神询问祁寻:他怎么还在?
许问枫说的人正是狄蒙,他是刘瑾的人,老疯批走了,他怎么留下来了?
阉狗着狄蒙留下保护他安全,实则是安插的眼线,祁寻眸色凉凉盯一眼狄蒙,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要看着烦,出关杀了就是。”
对面的狄蒙脑壳一麻:妈的,敢不敢再小声点,我听见了!
这对狗男女,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动不动就杀人灭口。
说起来还真是跟他家那位疯主子不遑多让。
许问枫失笑:“倒也不必。”
来都来了,就别想走了,勉强收为己用吧,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人可以当人用,也可以当牲口用,端看他怎么选择。
许问枫坐稳,牛饮了一口祁寻递过来的茶,把茶杯递回去,撩开帘子:“多吉族长,里正叔你俩上来,我们开个小会。”
既然打定主意要干一番事业,路上的时间也不能浪费。
啧啧,我认真起来自己都害怕!
多吉余宏义相继上了车。
没等余宏义屁股坐稳,许问枫直截了当来了句:“叔,想不想干一番大事业?”
余宏义目露茫然,这没头没脑的,说啥呢,他脑子短了下路,才试探道:“什么大事业啊,多大?”
关外有马匪,难道二丫又想黑吃黑,马匪跟土匪可不一样,好战凶悍着呢。
他目前的境界能想到的,抵死也就黑吃黑了,不然呢。
身份地位限制了想象啊。
许问枫想了想:“多大啊,”
嗯~我能(画的饼)X掉。
“我能许你最大的官,应该是大司农吧。”
逃难都不忘用瓦盆种田,大司农,你值得拥有。
“啥啥玩意儿?”余宏义脑子浆糊了好一会才理解了她说的话,磕巴道:“我、我没听错吧,你说的大司农是我知道的那个大司农吗?”
得亏他有点见识,不然一般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大司农是个啥官,那是他们接触不到的阶级官层,顶天了县大老爷,再往上他们一辈子也没机会见。
许问枫笑:“是。”
余宏义脑子宕机半晌,磕巴的更厉害了:“二,二丫,你,你.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
许问枫答的相当干脆:“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大司农为朝廷九卿之一,掌管贡赋农政,治粟内史,农桑水利,为司农司最高长官,正二品。
这是他能想的?做梦都没敢想过!余宏义脑子彻底糊掉。
我滴祖宗呢,我滴神呢,灶王菩萨观世音菩萨呢,二丫竟、竟想造反称帝啊!!!
心脏有点负荷不过来了。
第151章 偏见
其实余宏义只猜对一半,许问枫不想造反,她的目标是
——平地建国。
圈地划拉地盘,从零开始。
给未来的大司农画完饼,许问枫面上带着姐妹情深的款款笑意看向多吉。
多吉也是被震得不轻,半天没说得出话,见神女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咽了口吐沫:“神女的意思不去南边了?”
许问枫:“嗯。”
目前不去,但早晚会辐射到南边,从战略纵深上来说,圈地建城只是一个起点,
未来必然要纵向横向朝四面发展,不若主城太容易遭到围攻了,也极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管辖辐射的区域面积越大,一旦打起仗来,战略性运动的地域空间就越大,对战中己方军队才能腾挪出更多的喘息时间,并很好的利用时间差去进行重新集结,部署修整。
战略纵深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多吉沉默了。
举族追随神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问枫的终点是南域边境,神女改道不去了,哈克族的血海深仇岂不是又要变得遥遥无期?
哈克族要报的世仇牵扯到十几个大族,没有神女襄助,便是以卵击石。
如此,在她有生之年报仇还有望吗?!
唉,多吉神情黯淡,心情很复杂,难受又无助,她了解神女秉性,神女决定的事,是不容更改的。
多吉的想法许问枫大体能猜到,她直视着多吉的眼睛道:“你的族人若能暂时听用于我,起始助我一臂之力,届时不管对方是谁,势力有多大,你们之间的仇怨有多深,且给我两年时间,我定让你痛快淋漓一雪前耻。”
多吉眼神豁然一亮:“神女此话当真?”
十年都等了,两年她还等得起。
许问枫掷地有声承诺:“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好!”多吉伸手与她击掌:“多吉信神女!哈克全族愿为神女效犬马之劳!”
合作达成,许问枫将自己初期的规划一一道来。
余宏义晕晕乎乎的听着,整个人就跟飘在云端似的,就很虚幻。
逃难,逃着逃着咋就发展成建国?
哎呀,妈呀,头疼。
祁寻若有所思。
狄蒙就很操蛋了。
救命啊!妖女同族人商议造反建城的机密要事,也不知道避着点人,他这么大个人杵那儿瞧不见咋地?
心大的咧。
不对,妖女一脸奸诈精明相,一肚子坏水,怎么可能疏忽掉他,绝逼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哎呀完蛋了,我就不应该在车里!
刘瑾要他留下明为保护,暗中打探消息,当时接到命令的狄蒙真是如遭雷劈,实想撂挑子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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