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经纬赶紧道:“你说,我帮Eddie听着。”
“这个案子我和庄思邈也要参与。”
方经纬眼皮半阖,似乎在考虑。
Lisa:“分红还是按原来那样,各管各的。”
“那怎么行!”方经纬立即一副老大哥的模样,“可不能叫你们吃亏,能者多劳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他说完转向薄言,“Eddie,你觉得呢?”
“随便。”薄言说。
他的随便很宽泛,一时不知道他是对待遇无所谓,还是对他们的加入不关心。总之这件事就这么落定了。
Lisa暂时代表庄思邈留在这,三人临时开了个小会。
快到下班点,方经纬接到一通电话。
接完回来,他脸色显然没有之前那么从容。
“温家那边在接触其他几家投行,今天下午他们会过面。具体谈了什么还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已经落后了。”
让方经纬觉得不安的是,自晚宴以后温瓷一次都没约过他们。
即便他认为薄言送的那份厚礼温家理应很满意。
他想了想,问:“要不我再去联系一下温小姐?”
“不用。”薄言道。
“看来人家是有几手准备。”Lisa意有所指,“你确定我们要热脸贴冷屁股?”
“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顾虑,但碍于旧——”方经纬紧急刹了个车,“碍于旧识,温小姐没好意思提。”
“想象力不错。”薄言哂笑。
“确定没问题吗?”方经纬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真中意我们的话,怎么突然又接触了其他几家。是不是……”
薄言终于停下工作,视线短暂地掠过Lisa。
“可能是有点小脾气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温瓷:穿这么正式,原来是去见女人。
薄言: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原来是准备去抢婚的?
温瓷:???
第5章 挑衅
忙碌到后半周,方经纬终于收到温氏的会面邀请。
他能感觉到,温小姐忽冷忽热的态度应该跟自家那位金字招牌有关。临出发前,方经纬特意找到薄言:“你今天去吗?”
薄言扣上最后一颗衬衣袖扣,懒得抬眼:“你觉得我去不去。”
“去。”方经纬见缝插针地提醒,“还是那句话,女人很善变的。”
“所以?”薄言淡声问。
“……脾气别那么硬嘛。”
方经纬的担心多余了。
还没到温瓷公司楼下,前面那辆黑色MPV忽然转向,驶进了双子楼。
方经纬:“Eddie不去?”
“那位大小姐的父亲有事找他。”Lisa讥嘲道。
方经纬长长哦了一声,“不愧是Eddie。”
当初想搭上温氏集团的线,方经纬还犹豫过是从温小姐入手还是那位章总。
一个很少插手集团事务、却是唯一的继承人。另一个是在总部经营数年的温家女婿。他犹豫不定的事,薄言有本事两头搞定。
方经纬一万个舒坦。
但想到刚才Lisa的语气,他善意提醒:“不管你们对那位大小姐有什么看法,看在这么多天的努力上,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随机应变吧。”Lisa最后描了一遍红唇。
他们从独立电梯一路上行到顶楼。
顶楼很开阔,中间有一间由透明玻璃墙分隔开的弧形房间,带他们进来的人介绍说是会议室。即便如此,这里丝毫没有会议室该有的肃穆,随处可见的室内篱笆上爬满了玫瑰的珍稀品种。有些甚至顺着攀爬架缀到了天花板,像被花海包围了一般。没来得及惊叹,玻璃门再次应声而开。
Lisa望过去,终于见到了扎在薄言心里近十年的刺。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位大小姐,许多想法跑进脑海,最后只是觉得自己最后一次检查妆容的行为十分多余。
温瓷穿着浅色丝质衬衣,墨绿荷叶长裙。
浑身上下唯一的点缀只是一副款式极简的耳线,这样简单的搭配依然让人贵气不减。她什么都没说,淡淡颔首示意,Lisa几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薄言的影子。
对角线落座,温瓷同样注意到了Lisa。
只是短暂注视了几秒,她就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微妙敌意。这份敌意一闪即逝,收敛得很快。温瓷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也知道怎么应对。
她翻开企划书,置之不理。
整个方案由方经纬进行陈述,Lisa在重要处做注释说明。
虽然薄言不在,但整个方案都霸道地显示着他的风格。简单,高效,一针见血。就算不听说明,温瓷也知道至圣证券依然是最佳合作伙伴。
“我在坦桑尼亚看中一条矿脉,需要你们帮我融资拿下矿脉……”
“这很难。”Lisa直言,“温小姐恐怕不了解行情。这世界上名不见经传的珠宝公司千千万,坐拥矿脉的却屈指可数。”
“Lisa小姐的意思是做不到?”
“几乎做不到。我们是帮您融资,不是帮您印刷纸币。”
这几句话讽刺程度可见一斑。
方经纬没能拦住Lisa的嘴,他赶紧道:“Lisa的意思是虽然很难,但我们会尽力一试。”
温瓷脸上不见任何愠色:“好,那没别的问题了。”
温瓷离开会议室时,还能听到身后模糊不清的争辩。
“你明知道她在刁难!”
“注意你的态度,Lisa。”方经纬把声音压得极低,“你今天……”
还有一些细节留待商讨。
会议休息间隙,温瓷在露台咖啡厅再次遇见Lisa。
女人脱了西装外套,露出板正的衬衣轮廓。她单手下垂,另一只手夹着电话递在耳边。见到温瓷过来,她挂断电话丢回包里。
“温小姐也来透透气?”
温瓷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一点:“戒指不错。”
“还行吧,纽约一名挺有个性的设计师设计的。温小姐喜欢吗?我可以推个联系方式给你。”Lisa展示她的戒指,“不过她的档期很满,不一定约的到。”
话里话外流露出浓浓的优越感。
温瓷听出来了,不予置评。
Lisa笑了笑,收起展示戒指的手:“恕我直言,我觉得我们的工作理念并不契合。或许这个合作案本就不适合。”
“是吗,薄先生也这么认为?”温瓷随口道。
“我了解Eddie,他想碰这个case只是因为他觉得有挑战性。温小姐不要想太多,他这个人工作起来是无所谓旧情的。”Lisa说,“何况有些陈年旧事,早就翻篇了。”
温瓷忽然觉得这位Lisa小姐很有意思,说的话做的事都在逾矩却不自知。她露出柔和的笑:“是啊,翻篇儿的事就不用总挂在嘴上提了。”
Lisa面色一滞:“我只是出于好意提醒。”
私底下的交流并不愉快,温瓷不喜欢这样无意义的你来我往。
她转身往另一处露台走去,Lisa再度追问上来:“你确定要继续合作?”
温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温小姐,你并不会带给他任何积极影响,我劝你放弃。”Lisa的挑衅虽迟但到,“刚认识的时候,我和Eddie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要知道那段时间才是Eddie人生的腾飞期。我能带给他的——”
温瓷无害地弯了下唇,“看到那位咖啡师了吗?”
Lisa莫名:“什么?”
在她们谈话间隙,咖啡师已经无声无息退回了操作间。
“今年大学毕业,刚入职的我们公司。”温瓷向Lisa介绍,“一年的职场新人都知道不打听同事的私事。”
她说完微微停顿,没出口的话却已经摆到了台面上。
——管得太宽了吧你。
Lisa胜负欲很重:“我和Eddie不仅仅是同事,温小姐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做到No Judge。”
温瓷笑笑:“有些话还是建议摘下钻戒再说。”
“你什么意思?”
“听说Lisa小姐进入至圣之后苦苦纠缠薄先生数月未果,退而求其次才转投另一位庄姓合伙人的怀抱。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还这样摇摆不定,总说些没意思的话,你的那位未婚夫先生知道吗?”
这些事Lisa捂得紧紧的,连同事都不一定知道。
薄怒之后她警惕地看着温瓷:“你从哪知道的?”
视线落在那枚钻戒上,温瓷用可惜的语气说:“找设计师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
Lisa皱起眉,又听到她说。
“下次再订婚记得要注意……”温瓷把先前在会议室,Lisa说的话原封不动给送了回去:“别找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珠宝公司签的设计师了。”
留给她一个祝福的手势,温瓷转身回到会议室。
会议桌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方经纬正和他汇报今天开会的成果,听到她进来,两人都望了过来。
时光真是优待于他,褪去了青涩,他身上那种笃定与自信越发耀眼。
刚因为他的事惹得一身腥,温瓷心情并不大好。
她重新落座:“薄先生似乎来迟了。”
“抱歉,处理一些别的事。”薄言敏感于她的情绪,“是方案有什么问题?”
明知道他们这一次又一次的短兵相接,最没问题的就是方案。
温瓷的情绪有一瞬凝固,刚要开口,Lisa也回到会议室。视线在Lisa身上游离一圈,这次温瓷注意到,原本闪着宝石光彩的左手无名指变得一片素白。
温瓷松缓许多,敲了敲桌面:“开始吧。”
漫长的研讨进行到下午。
期间Lisa多次态度微妙地回呛温瓷,反观后者,倒像察觉不到似的反应冷淡。
会至中途,在某个小分歧点上。薄言停下讲解,面色冷峻地对Lisa说:“你今天的状态不适合工作。”
“我只是……”
“工作上不需要任何借口。”薄言做了个暂停手势,“介意给我五分钟吗?”
温瓷无所谓,“出门左转,有一间闲置办公室。”
这一层的办公室隔音极佳。
但为了会议室里这些珍贵玫瑰品种的栽种,整面玻璃墙使用了最新的温湿自我调节系统。也正是如此,只有这面墙的隔音受到了影响。
方经纬同温瓷留在会议室里,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句对话。
他内心焦灼,又不好特意提醒。
“我不会退出这个项目的!Eddie,你完全可以指派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过来,没必要亲自接触。那位大小姐懂什么?她除了提出无理的要求根本不了解行业里的事!这就是我今天态度欠佳的原因,难道她刁难的还不明显吗?”
“你是这么认为的?”薄言语气平淡。
“是。所以我认为你没必要在这个项目浪费时间。我和庄思邈都觉得——”
“我回来做什么庄思邈都知道。”薄言道,“所以你不用事事带上他。”
Lisa忽得沉静,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薄言眼眸半阖:“如果你觉得这个项目是在浪费时间。那么抱歉,你出局了。”
他俯身,肩膀微微下压,在Lisa身边留了最后一句。
再抬头,Lisa满眼震惊。
她看着薄言同她擦身而过,而后办公室大门嘭得一声关上。
门外,温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最后一句太小声了。”她低声说。
在薄言复杂的目光中,温瓷显得有些无辜:“我没听清。”
作者有话说:
温瓷:快啊快啊!快说给我听听!你是怎么怼她的!
第6章 梦境
温瓷听到了,只是想从他嘴里再确认一遍。
但薄言并没给她这个机会,绕开她,径直往前走:“什么都没说。”
“是吗?”温瓷好像真的无所谓。
她撇撇嘴,跟在他身后重新进入会议室。
在方经纬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他们各自入座,仿佛无事发生。
会议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温瓷并没有多作挽留。
她回到办公室,极少地完全放松脊背,任由自己陷进办公椅。没开灯,周围暮色沉沉,只有窗外高层警示灯的光芒在闪烁。她忽得想起薄言刚才同Lisa说的那句——沃顿,她的母校。你真觉得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吗。
那段求学经历她很少提起,外界也极少有人了解。
即便是时时刻刻关注温家的那几家杂志也没有登载过。
可他却知道。
温瓷闭上眼,再次忆起第一次同他搭话的那条长街。
夜幕初临,咖啡厅暖洋洋的灯光铺散在街边。
落他身上的夕阳余晖也被店里的灯光所替代。温瓷观察了他许久,从日落到月升。少年终于不再像一尊雕像。他站起身,拂了拂尘土,而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没像其他叛逆少年那样点燃,只是摸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眉心微皱。
是没火么?
温瓷猜测着,不知不觉走出咖啡厅。
他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一些,温瓷站到他身边才发现需要微微仰头才能迎上他的视线。她举起手里的打火机:“要火吗?”
少年不说话,默默偏开视线继续看向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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