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澹抿唇,点头。
“而且,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朕听着像是呼呼的风声,还有人的求救声,溺在水中的求救声。”
霍澹也奇怪,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他就是敢肯定,那声音是溺水的呼救声。
第124章 干事业第一百二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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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之人的求救声?
赵婳愕然, 眸光流转,最终停留到两人手腕上的朱砂手串上。
原身被秦介推下水,那霍澹听到的溺水之人的求救声, 莫不是原身?
赵婳眸色复杂, 有种不祥的预感,紧张问道:“陛下能分清是男子的呼救声,还是女子的呼救声?”
倘若是女子的呼救声, 那霍澹梦见的是不是同她往日一样, 是原身。
之前赵婳也是频繁梦见原身, 还与原身在梦中说过话, 后来她被困在梦中,而原身回来了。
“是男声。”霍澹甚至有几分不敢相信,垂眸迎上她担忧的眸子, 缓缓启唇,道:“似乎是, 朕的声音。”
赵婳怔住。
霍澹开口时便猜到了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是如此表情。
握住女子细软的手掌, 怕一眨眼功夫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霍澹喉结滚滚, 声音有些微沉, 道:“朕也不知为何会做如此奇怪的梦,想着是否是神佛在暗示什么,便一直未跟你说。直到摸到你未戴那朱砂手串, 朕着实心急了。”
倘若这一切与开过光的朱砂手串无关,那又如何解释他在此之前从未做过此等奇怪的梦,甚至是有几分荒谬。
赵婳秀眉紧蹙, 一阵沉默。
她经历过一次, 所以太清楚霍澹的梦境,看似是莫须有, 但实则恐怕是某种暗示。
笑了笑,赵婳双臂环住霍澹脖子,将男子往她身边拉近几分,“陛下,忧思过多无益,这只是一场巧合罢了,莫要在意。陛下恰好做了这样的怪梦,又恰好是方丈将朱砂手串给了陛下和臣妾。臣妾经历过此事,倘若真如陛下所说,一切皆因开过光的朱砂手串,那也应该是臣妾梦见这怪异的事情,毕竟臣妾不是原身。”
鼻尖蹭了蹭男子高挺的鼻梁,淡淡的龙涎香味道萦绕在赵婳鼻腔。
赵婳手臂稍稍用力,霍澹的头稍稍低了几分靠近她。
两人一个坐在书案上,一个双手撑在桌面环着她站在书案边。
女子双脚悬空,裙摆下的绣足若隐若现,只需稍稍往前一动,足尖便会踢到男子的龙袍。
温润的唇瓣在霍澹额头落下一吻,赵婳额头贴着他额头,道:“今后陛下再做此梦,不准再瞒着臣妾。”
霍澹“嗯”一声,顺势将头埋进她肩颈。
娇软的脖颈,每每呼吸皆是女子的馨香。
“嘉嘉,朕每次与你亲近些,都会感到心安。”霍澹贪婪,眷恋她身上的味道。
内心的焦灼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赵婳悬着的手掌动了动,轻轻抚摸背脊,像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拍着他背。
既是能让他心安,那便让他都留一会儿,赵婳没有着急赶霍澹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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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边,丹红偷听到令她惊讶的消息后匆匆忙忙回到凤栖宫,在赵婳和霍澹尚未传唤时,她是不会擅作主张进殿去的。
丹红看得出来,陛下明是不愿让旁人打扰他与娘娘,故而才支开她,派她去送昭仁长公主出宫。
回到自己屋中,丹红打了盆热水准备洗手,正挽着袖子,忽地摸到袖中放的桃花发簪不见了。
丹红愣住,将两只袖子反反复复摸了摸,仍旧未找到赵婳送她的桃花发簪。
今日她本想戴这支发簪的,但晨间梳妆时,有位共事的宫婢急急来敲她门,向她借月事带。因要得急,丹红随手便将那桃花簪子放进衣袖中,哪知过后她便去寝殿伺候赵婳穿衣梳洗了,那桃花发簪便一直放在了她衣袖中。
此时发簪不见了,丹红在屋中仔细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莫不是掉到了宫道上?”丹红自言自语,随即脸色苍白,若是被那两人发现,那便糟糕了!
丹红匆匆回到那宫道上,在水缸附近,宫墙周围寻了一遍又一遍,别说是发簪,就连枯枝落叶也没有。
她记得是在这出跌了一跤差点被绊倒,还好及时扶住宫墙,才稳了身子。
发簪不在此处,那会掉到何处了?
丹红着急,回了凤栖宫。
………
瑶光殿。
“丹红?就赵婳带进宫的那贴身宫女?”许明嫣侧卧在软榻上,纤长的指甲抚摸狐裘上的绒毛。
冬儿将剥好的橘子瓣递到琉璃盏中,“奴婢适才同娘娘说后,又回那地方看了看,结果便瞧见丹红在那地方鬼鬼祟祟找东西。还能找什么?不就是找掉的桃花发簪。”
许明嫣殷红的唇瓣勾勒出一抹笑容,“照这般看,那偷听之人,便是丹红了。赵婳不好対付,本宫対付一名宫婢,那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须臾之后,那笑容便渐渐消逝,许明嫣目光沉沉,神色有几分复杂。
弄死名宫婢,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是,丹红是赵婳身边的宫女,対付起来,倒还是不那么简单。
许明嫣万万不能惊动赵婳,否则她与季扬的事情败露,她就全完了。
冬儿问道:“娘娘打算如何?”
“夜长梦多,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许明嫣纤长的手指搭上榻边横木上,一下一下敲着,“得想个法子,让丹红与赵婳主仆二人反目,如此一来,便好対付多了。”
思忖片刻,许明嫣招手,示意冬儿附耳过来,“速去找几个机灵的内侍……”
冬儿明了,立刻出殿物色人选。
她是许明嫣从丞相府一路带出来的贴身丫鬟,自是対许明嫣忠心不二,倘若许明嫣出事,她也难逃一劫。
……
这日天色渐暗,丹红去尚衣局去赵婳的衣裳,回来的宫道上遇见三名内侍。
匆匆一瞥,那三名内侍的眼神让丹红莫名有几分不舒服,她不由加紧步子,打算快些回到凤栖宫。
忽地,其中一名内侍快步上前,拦住丹红,上下打量她。
丹红指尖下意思握住托盘,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退着退着,后背却被一名上前的内侍抵得死死。
“你们要作甚?”
面対三名比自己高壮的内侍,丹红惶恐不安,被逼得退到墙角,竟没想到在宫中也能遇到这种事情。
“深宫寂寞,姑娘这朵娇花独自在宫中着实难捱,与其凋零,不如与咱们一起凑合凑合。”
丹红不是头一天入宫,早已听说在宫中内侍常偷偷与宫女対食。
“大胆!我是赵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婢……”丹红被他们三人吓住了,就连呵斥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颤抖,底气明显不足。
话未说完便被叫那内侍捂着嘴巴。
丹红情急之下,张嘴狠狠咬住那内侍一口,趁机逃脱,却被他拉住,狠狠推到地上,托盘中的衣裳落到地上。
“给脸不要脸!”
丹红吃痛,手掌被石砾磨伤,两道阴影投下,她顾不上疼痛,手掌撑在地上,下意识往后挪,被这凶神恶煞的三人逼到墙边,惶恐不安。
“把她劈晕了带到荒废的冷宫去。”一内侍弓身,俯视那受惊的女子。
丹红后颈一痛,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却是在一张贵妃榻上。
丹红惊起,慌忙看了看衣裳,好在衣衫完整,除了后颈上的疼痛感,身上各处没有异样。
长舒一口气,丹红听见珠帘后面一阵女声,紧接着便瞧见冬儿扶着许明嫣出来。
丹红急急下榻,跪下行礼。
许明嫣一副平易近人的温柔模样,亲自扶丹红起身。
坐在榻上,望着跟前站着的女子,许明嫣道:“这可人模样,难怪男人见了心动。”
冬儿与许明嫣一唱一和,道:“丹红,你可知若非娘娘恰巧路过宫道,你早就被那三名内侍拖到不知何处去了。你还不感谢贵妃娘娘!”
许明嫣慢条斯理顺了顺衣袖,端端坐在榻上,听着丹红一声声的感谢。
“本宫就当做了一件好事。”许明嫣目光落到丹红容颜上,道:“见你这般被人欺负,本宫于心不忍。以你的姿色,配那三名内侍,简直是暴殄天物。”
许明嫣探身,红甲长长,指腹落到丹红脸颊,随后又将手收了回去,高高在上道:“本宫见到你,便想起了昔日的赵婳。”
丹红一愣,不知许明嫣为何这般讲。
侧卧在软榻上,许明嫣细细说道:“你主子,曾经在昭仁长公主身边伺候,陛下常去霁华宫,那时候本宫便瞧出你主子容色姝丽,是大富大贵之人,瞧瞧这还不到半年,便得了陛下垂爱,宠冠后宫,一度从侍奉人的宫女,摇身一变成了万人敬仰的贵妃娘娘。”
“你容貌不错,陛下又常常出现在凤栖宫,抓紧这机会,一样也能得到陛下垂怜,也便不用在这深宫中受气。哪怕是小小的才人,那些内侍也不敢造次,你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差点被人欺侮。”顺了顺衣袖,许明嫣道:“本宫倒是可以帮你,让你脱离这低微的身份。”
丹红深知许明嫣素来与赵婳不合,她这番话一听便是另有所图,“贵妃娘娘,你休要挑拨,奴婢不会背叛我家娘娘的!”
许明嫣凤眸一挑,冷眼看着丹红,“丹红,你不会真认为,她还是你认识的主子么?”
第125章 干事业第一百二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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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红怔住。
许明嫣优哉游哉道:“赵婳在霁华宫当值那段日子, 陛下常去霁华宫看望昭仁长公主,正因如此,她才有了接近陛下的机会。后来不知用了什么花招, 能让陛下心甘情愿将她调到御前侍奉。顶撞陛下的事情, 她赵婳又不是第一次做,堂堂刺史千金,竟敢如此放肆, 她还是你认识的小姐么?你认识的小姐, 应是一位端庄守礼的姑娘, 不是么?”
丹红愕然, 确实如此。
早前在益州,她伺候的赵婳,除了因为要与秦介在一起而贸然顶撞长辈, 其他时候皆是恭恭敬敬的。
后来丹红在京城重新见到赵婳,赵婳的性子以及言行, 与她落水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倒是如今的她判若两人。
“你可知道为何?为何赵婳变了么?”许明嫣抛出疑惑, 却不等丹红回答, 自说自话,道:“因为没人能拒绝这荣华富贵的诱.惑。你家主子在陛下面前频频露脸,以色侍君, 博得陛下欢心,这才从低贱的宫人身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备受宠爱的地位。你的容貌不比赵婳差, 她能如此, 难道你就不能么?”
赵婳是如此成为赵贵妃的,这点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许明嫣要让丹红下意识认为,赵婳是凭借容貌和在霍澹面前频频露面,才得了霍澹宠幸。
伸出手去,许明嫣示好道:“本宫可以帮你。”
面对许明嫣的示好,丹红往后退了一大步,摆头道:“贵妃娘娘抬举,奴婢一心一意伺候我家娘娘,忠仁不二,贵妃娘娘休要挑拨奴婢!”
许明嫣笑了笑,倒也不急,拍拍手,道:“是想要富贵人生,还是想永远做一名连内侍都敢欺侮的宫婢,全在你一念之间。”
她递给冬儿一个眼神,冬儿将桌上的托盘交到丹红手中,那托盘中装的正是丹红去尚衣局取的衣裳。
“回去好生想想,本宫不急一时。”许明嫣道。
丹红踏出瑶光殿时,天黑了几分,端着木托匆匆往凤栖宫去。
“娘娘,咱们费了如此大劲找来三名内侍演戏,娘娘怎如此轻松就放丹红离开?娘娘适才说了那么多,奴婢还是没明白为何。娘娘真要帮助丹红?咱们不是怕丹红将那事说出去,才设计了这一环么。”冬儿不解,问道。
指腹揉了揉额角,许明嫣道:“本宫如此,看似是在帮丹红,实则是在要让丹红失去赵婳的信任。”
红唇勾勒出一抹笑容,许明嫣道:“丹红在瑶光殿待了有一阵功夫了,回凤栖宫的时辰晚,赵婳能不问?丹红适才口口声声说对赵婳忠心不二,倘若真是如此,那她便会对赵婳道出实情。本宫此前也是像今日这般对赵婳说,倘若赵婳知道本宫故技重施,她还会信任她那贴身侍女丹红么?赵婳便是从低微的身份,一步一步登上这宠妃的位子,本宫不相信赵婳会如此大度,留着这么个隐患。退一步讲,丹红只字未提今日发生的一切,但是她听了本宫这一通话,如何看待她主子从地位低微的宫女,一路攀着高枝,成了备受皇帝宠爱的贵妃娘娘?丹红因本宫的话分心,便无暇顾及偷听到的事情。”
“如此看来,丹红是不会轻易将那事说出去了。”冬儿窃喜。
“至少这段时间,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许明嫣一阵笑意,道:“便等着哪日赵婳不再护着丹红时,本宫处理此宫婢还不是信手拈来?”
人心,珍贵,但总是经不住挑拨。
有了疑虑,纵使这疑虑是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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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尚衣局的宫婢来给赵婳量了身量,准备做春衣了,今日刚巧有一件能做好,赵婳便让丹红去取来。
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赵婳左等右等,也不见丹红回来,正巧此时霍澹又在思政殿处理政事,她闲来无事,便念着丹红能快些回来,好试试新衣裳。
殿中挂上了第一盏宫灯时,丹红才端着木托盘进殿。
赵婳放下茶盏,打趣道:“让你去尚衣局拿衣裳,你又跑哪里去玩了,再不回来,本宫还以为你出事了。”
丹红沉默不语,手指紧了紧木托,被磨破的掌心一碰到木托便疼,惹得她没忍住微微蹙眉。
“怎了?”赵婳瞧出丹红有一丝不对劲,忙去到她身边。
托盘上的衣裳有些脏,赵婳从丹红手中拿过托盘,丹红本能地将手掌缩到背后去,不过赵婳先她一步,抓住她手。
“手掌怎磨破了?”赵婳拉着丹红坐在绣墩上,回想丹红一进来的异样,她不由猜到几分,“摔跤了?还是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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