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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三月蜜糖【完结】

时间:2023-02-22 12:19:45  作者:三月蜜糖【完结】
  “皇后看中谁了?”
  “新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崔远。”
  ....
  殿中,一种婢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发抖。
  她们皆被剥去外衣,只着及胸襦裙,打眼看去,是一片玉白。
  顾香君拢好衣裳,广袖滑到肘间,她慢慢走到墙根处,取下鞭子,折起来,轻轻打在左手手心,眉眼含笑,却是朝这些婢女缓步走去。
  “是谁告的状,嗯?”
  她虽笑着,可语气分外森寒。
  婢女们快被吓死了,之前殿中总有人不明不白失踪,都道是被顾香君杀了,她们很怕今日会有同样的遭遇。
  “啪”的一声,鞭子打横甩开,不偏不倚甩到当中婢女脸上,她咬着牙不敢吭声,怕顾香君打的更狠。
  “殿下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说。”
  “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她语气忽然暴戾起来,一连数鞭,抽的婢女后背全是血痕。
  外面人低着头,同样汗毛耸立。
  “父皇母后从何得知的,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那夜饮酒,她不过拉了个侍卫上床,翌日高兰晔便知道了,私底下暗暗训斥过,本以为足以,谁知又叫顾辅成得知,立时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大哥能睡丫鬟,她如何睡不得侍卫。
  顾香君满心不服,怨恨积压着,难免想起当年被萧云虐待的场景,心里就像烧起烈火,隐忍着,蓄积着,恨不能一下将这宫殿全都焚了。
  她记得,父皇说过,等萧云死了,她要谁都可以,她同他提过,要崔远,可父皇怎么做的?
  撂下一句“别妄想”,把她当什么了!
  父皇重用崔远,道崔家忠诚可用,崔远若是成了驸马,很多事便不好托付。
  她就要崔远,已经成了魔怔。
  人被堵到牛角尖,便无论如何出不来。
  她便是放纵,取乐,故意气他们。
  “贱婢该死!”
  她打着不解气,殿内一片抽泣声,呻/吟声。
  “混账东西!”一声厉斥。
  顾香君吓得手抖,回头看见顾辅成,当即扔了鞭子,低头站定。
  “都下去,给她们上药,每人补贴十两银子。”
  顾辅成看都不看她一眼,与内监沉声吩咐,“自即日起,撤去殿中丫鬟内监,只留两人侍奉,没有朕的准允,不许公主踏出门去!”
  殿门关上,顾香君双目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当夜,顾云慕便来了。
  从地上揪起喝得烂醉的顾香君,抱回床上。
  “大哥,我还不如死了。”
  她反抱住顾云慕的腰身,鼻涕眼泪掉下来。
  顾云慕叹了声,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你最近愈发胡闹了,不该这般对待宫人,父皇生气,理所当然。”
  顾香君抽噎着,不反驳,却楚楚可怜说道:“我心里苦,你不是不知道。他们背地里都说我是残花败柳,没人要,先前我便与大哥说过,我只要崔远,对不对?你们答应我的,进宫时便应下我了。”
  那句“残花败柳”落在顾云慕耳中,犹如针扎。
  他长长吁了口气,像小时候那般抱着她:“我们三娘不是,我们三娘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顾香君在他怀里醉了过去。
  翌日醒来,顾云慕已经离开,她便重新换了身衣裙,对镜描眉,忽然便扯开嘴唇一笑。
  侍奉妆面的丫鬟被她的笑脸吓到,不可查觉的哆嗦了下,顾香君当即扭头。
  手中的金钗朝她腰间狠狠刺去,嘴中咒骂:“贱婢,去死!”
  “你们都去死!”
  ...
  紫宸殿,顾云慕因为顾香君而顶撞顾辅成,被斥责后愤愤离宫。
  顾辅成扶额,心思衰竭。
  内监不忍,捡起掉落的衣裳为他披好,“殿下是性情中人,说话虽直,却与陛下没有遮掩。”
  “呵,”顾辅成笑,“难为你找个如此牵强的由头给他的愚蠢开脱。”
  内监讪讪地退下。
  宫中传闻他不是不知道,当日与二郎那番谈话,虽屏退所有人,但不妨有躲在暗处的小人,顾辅成猜想,顾云慕定也知道了,且半信半疑,从他对自己日渐不耐的态度,便足以说明一切。
  或许有一日,亲子也会弑父。
  他不敢想,觉得寒心。
  二郎还活着,这很好,他活着,顾家的天下便能保全,便是自己死了,也没甚好遗憾的。
  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徐徐图之,为二郎将局面打好。
  ....
  屋外下起雨,屋内燃着炭火。
  顾云庭怕冷,总是在深秋便将屋内弄得热气腾腾。
  膳桌上摆着两壶秋露白,珍馐美馔散发着香气,周遭是数盏明晃晃的罩纱灯,灯影摇曳,将彼此的面庞映照的尤其雪润。
  邵明姮穿着一袭豆绿色长裙,腰间系着葱色绸带,纤腰一拢,只手可握,乌黑的发随意挽着,只有一枚靛青色玉兰簪子,明眸善睐,玉雪玲珑,殷红的唇似抹了脂膏,光泽细腻。
  顾云庭同样一身青色锦服,束玉冠,端方正,芝兰玉树地立在对面。
  他挪开玫瑰椅,待她坐下后,便挨着她拉开另一方。
  细长的手指握住酒壶,眼睛却盯着她。
  两盏酒,各自举着。
  他动了动唇,说道:“阿姮,先别喝。”
  邵明姮抬眼,他握酒盏的手靠过来,圈过邵明姮的手臂,复又举到自己唇边,理所当然道。
  “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好肥的一章!
  顾大人:要吃肉了,感觉有点激动
  某:挑一挑刀子,试试刀刃
  顾大人:亲妈肯定只是说说,并不舍得当真刀我
 
 
第102章 
  ◎顾云庭觉得骨头都软了◎
  烛光分外柔和, 像一层层薄纱洒在他白皙如玉的面庞,他的眼睛很是深邃,虽素日瞧着冷清, 可此时此刻这般荡漾着水光,竟令邵明姮一时恍惚。
  一瞬的错觉。
  手臂被圈住,她抬起眼睛,看见他唇角的笑。
  双臂交缠,意喻交杯。
  琴瑟和鸣,休戚与共。
  “好。”
  闻言,对面那人会心一笑,酒水入肚, 两人的腮颊跟着浮上红晕。
  邵明姮握着空杯,睫毛垂在眼底,投下淡淡的影子, 她想了很久, 决计今日同他将一切说开。
  比如宋昂, 比如将来。
  “我喜欢宋昂。”
  “我知道,我不介意。”他虽这么说, 心里却划了一刀。
  邵明姮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故而没有迟疑, 又道:“你对我太好了, 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愿意。”
  “你别说话,让我说完。”邵明姮被他打断,便有些底气不足, 瞪他一眼, 顾云庭便抿紧唇瓣。
  他看着邵明姮, 邵明姮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隐隐火光剧烈跳跃。
  “你先把眼睛闭上。”邵明姮抬手,拂落他的眼皮,看不见他的眼眸,她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是寡淡,但有情有义。你面上很冷,心里却热。你话不多,消遣也少,但是个知冷知热,晓得顾家的人。
  你和宋昂不一样,你也永远取代不了宋昂。”
  顾云庭又要张嘴,被邵明姮连忙捂上,有些话,若非一鼓作气说完,恐怕下回便没有勇气提了,借着酒劲儿,她脑中恍惚又清醒。
  “他虽然死了,但我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我和他发生的一切。一颗心劈成两半,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们便在一起,若果你介意,那便算了。”
  说完,她便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他细微的反应。
  睫毛翕动,他抬起眼皮,眸光深邃像一枉不见底的水潭。
  “留给我一半便足够了。”他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里。
  邵明姮被他抱着,额头抵在他的胸膛,那心跳声由平稳变得急促,隔着锦衣,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渡到她的面颊,手指蜷缩着,慢慢伸开,继而环住他的腰。
  极小心的试探,却让顾云庭唇角忍不住颤抖。
  他双臂抱得更紧,呼出的气息也越发炽热。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占得一半,是他想象的一半吗?
  还是说,满满都是宋昂,他只占一角?
  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问了又能如何,横竖他不在意,他活着,便比宋昂占尽先机,余生那么长,他总有法子取代他,这些话暂且搁在心里,他知道,他可以,足够了。
  唇瓣擦着左脸划过,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心跳更快,也更紧绷。
  但在此前,他仍不忘克制,抱着她后腰一字一句说道:“我与你不同,这里没有旁人,眼下只你一个。”
  他握着她的后,一路引到自己心脏处。
  “我知道,往后也只你一个。”
  熏香破开一绺,沿着窗沿坠落。
  秋夜的风夹着凉寒,拍的楹窗啪啪作响,落叶不停地盘桓,堆积,一捧捧的枯黄聚在树根,又是一阵疾风,唰啦啦,满地碎开。
  顾云庭将人打横抱起,抬手落了帷帐,跪进榻间。
  烧灼的炭火不时噼啪作响,冷风想要钻进毡帘,又被狠狠挡了回去。
  床头小几上摆着青玉花囊,里头插着几朵洁白的贡菊,香气与熏香混在一块儿,扑入帘中。
  他圈住她的腰,沉落前,犹如对她起誓一般。
  “阿姮,我只要你。”
  邵明姮揪住绸被,合上眸眼。
  他欺来。
  起初是一团雾,后来便是清澈淅沥的雨,渐明渐亮。
  秋日的雨大抵与夏日不同,绞着夏的狂躁,带着冬的森寒,雨声凌乱,楹窗已然被打的湿透。
  罩纱内的灯烛摇摇欲熄,晦涩的光影中,帐内的热气透了出来。
  一绺细微的哭声,与冷雨交织在一起。
  她的睫毛濡湿,腮颊滚烫。
  “阿姮,阿姮...”
  他抓住她的手,用最温柔的语气唤她的名字,叫她知道,真真切切知道,与她在一起的,不是宋昂,是他顾云庭。
  “叫我名字,好不好?”
  他蹭了蹭她的发丝,带着浓重的鼻音。
  邵明姮便挤出三个字:“顾云庭。”
  “唤我顾郎。”
  打死邵明姮都叫不出来,她咬着唇,别开脑袋。
  “那你叫我维璟。”
  他不依不饶,偏要听她亲口说出。
  邵明姮睁开眼,脑子里想的却是高宛宁唤他维璟的样子,她摇头,不喜,“我唤你这个,你不会想起高娘子吗?”
  顾云庭哼了声,邵明姮跟着难受。
  忍不住拍打他的后背,恼怒道:“顾二!”
  顾云庭一愣,忽然咧开唇角:“再叫一声。”
  邵明姮皮肤雪白,腮颊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出过汗,就像水蜜桃挂着的露珠,她却是放缓了声音,凑到他耳边,极小的又喊了一声:“顾二。”
  顾云庭只觉得骨头都软了。
  ....
  一夜秋雨,天气骤然凉转。
  院中铺了满满一地枯黄,夹着泥土的腥气,鸟雀似冻得难受,停在枝头脑袋缩进羽毛中。
  长荣与小厮清理了落叶,便去准备洗漱的物件,小厨房开始收拾做饭,青烟袅袅,静谧的庭院开始了一日的忙活。
  邵明姮睁眼时,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又被他揽着抱了回来。
  额头蹭了蹭,呢喃:“再睡会儿。”
  雨天容易多眠,但在邵明姮的记忆中,顾云庭的早起雷打不动。
  她推他,开口:“你... ”
  嗓子又哑又干,她忙闭上嘴,顾云庭撑着手臂起身,从床头小几上摸了一盏蜂蜜水,喂给她。
  昨儿是夜里,再怎么疯好歹灯光没这般亮堂,眼下是青天白日,日光甚至透过帷帐洒在身上,便是她想装看不见,也不能了。
  顾云庭横出被面的手臂,线条修长,肌肉匀称,素白瘦削的手指像是白玉雕成,蜷起后搭在腰间,墨发垂在枕面,嵌出白皙的俊脸,邵明姮看了一眼,立时扭开头。
  也不知是怎么了,过了一夜,他仿佛变了神韵。
  就像石头雕像骤然有了温度,她默默喝完蜂蜜水,便要去扯小几上的衣裳,还未够到,又被顾云庭拽到跟前。
  “像在做梦。”他温和的笑起来,手指抚触着她的眉眼。
  邵明姮抓着他的手指,不允他再胡闹。
  “你还记得昨夜的话吧。”
  “嗯。”顾云庭点头,又问:“怎么了?”
  “再晚便要迟了,我得去书堂看看。”
  邵明姮又请了先生,而今便稍稍能分出神来料理别的,术业有专攻,新请的先生都是远近闻名的举子,各种原因没有踏入仕途,授课自然没有问题。
  顾云庭近日清闲,便都跟着她去书堂陪读,偶尔也替她教习,在她疲惫时帮忙讲几个通俗易懂的故事,他读书多,故而总能信手拈来。
  久而久之,书堂的孩子也就熟悉他,唤他一声“姜先生”。
  连苗苗都说,姜先生讲的故事有趣且不乏味,希望姜先生每天都去讲故事。
  邵明姮把话告诉顾云庭时,他很是受用。
  临摹了一幅大家之作,他收起笔,招呼邵明姮过来品鉴。
  “这是徐崇嗣的赏雪图。”
  邵明姮扫了眼,随后细细看来,忍不住笑道:“你是临摹,怎的连手笔都改了,徐崇嗣的画从不勾勒,而是惯以色彩晕染,像这里,还有这一片梅花,不该这样画的,倒显得不伦不类了。”
  邵明姮说完,他便从后拥住,提笔放在她手中,又握住她的手,“那你画来与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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