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放下勺子,抬眸看向纪渺,“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样?”
“你们男生不都喜欢吗?”纪渺理所当然地说。
她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子里在想什么,对女生有着怎样的好奇和冲动。
她曾经看到过陈正偷偷闻自己换下来的校服。
她虽不愿承认,但他某些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会让她全身起颤栗。
让她有一种被人盯入骨髓的感觉。
但事后她又说服自己,那只是他那个年纪男生的生理本能。
他好奇的是身为女生的自己,这个人可以是任婧文或者其他任何女生。
“这很正常,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不喜欢,”陈正斩钉截铁地说,“我对任婧文和其他女生没有任何你以为的那种想法。”
“我不信。”
纪渺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非要得到陈正的肯定。
被拿来当别人的陪衬和比较,她也会不服气,会反击,会想知道他凭什么比她好!
会想要将他拉下神坛。
她内心其实一直在安慰自己,他的克己复礼,自律优秀,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和其他男生并没什么两样,也许更加轻浮、虚伪和不堪。
“我不信,陈正,我不信你从没有过那些想法。”纪渺倾身向前,眸光中涌动着与人宣战的光芒。
陈正撞进她的视线,探寻着她眼神里的含义。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纪渺置于桌上的手,一点点往前移。
从中指指尖的轻触,到手指拂过他细长的指骨。
两人的手腕上戴着同款电子表,是纪伯耀国外出差时带回来的礼物。
他是黑色,她的则是白色。
黑色深沉,白色耀眼,各有各的优点,却也是无法调和的两个极端。
陈正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纤细漂亮的手。
这只手会翻花指,会侧空翻,会拿起两万毫安的充电宝往他脸上砸……
他茫然无措地再次抬头看着她。
“陈正,”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嘴角上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看,你的手在抖。”
陈正此刻的脸色很精彩,纪渺意犹未尽地欣赏着,捉弄人的心态一起,便上瘾了般。
纤巧食指微微曲起,绕着他手背上的某个点,打着圈地细细摩挲。
细微的、酥麻的触感从手背上的神经末梢一点点传进大脑中。
除了手在抖,陈正半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除了校服,还闻过我什么?”她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是不是还闻了我的枕头,我的被褥,我的……”
她用口型说出“内衣”两个字。
“纪渺!”
陈正低吼一声,同时将她作乱的手抓在手里。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
可纵然他再怒不可遏,恨不得撕了她,却没法对她造成任何实质的威胁。
她连纪伯耀的巴掌都无所畏惧,更可况是一个陈正?
“恼羞成怒?”她迎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避。
手指不断收紧,将她白净纤细的手腕紧扣在手中。
因为血液不流通,指尖泛起青紫。
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纪叔叔会信你这些话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就算陈正几乎要把她的手折断,她依然面不改色,“我能理解你做的那些事,我们这样的年纪,对异性产生好奇再正常不过。你当然会有幻想、冲动和渴望。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只是想和你做个小小的交易。”
陈正警惕地看着她。
她巧笑倩兮道:“我闭嘴,你闭眼。”
“你们……在干吗?”
任婧文的突然出现让一场战争戛然而止。
陈正收回手,垂下头不说话。
纪渺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陈正怪我吃了他的甜点。”
“那就再点一份吧?”任婧文看向陈正,“你喜欢吃什么甜点?”
“不用,谢谢,我不喜欢吃甜点。”
纪渺看了眼桌上被他清盘的甜点,不是太理解他的“不喜欢吃”……
“纪渺,你们后面还有什么打算吗?”
任婧文没再纠结陈正扣纪渺手腕这件事,换了话题。
“不是我们,”纪渺纠正,“是我,和你们。”
“什……什么意思?”任婧文看了眼纪渺又看向身边的人。
陈正也同样看着纪渺。
纪渺:“我觉得你们可以一起去趟书城,买点参考书。”
任婧文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边点头边问:“那你呢?”
“我再逛逛。”
陈正冷眼看着她,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分明是在警告她——
别妄想。
纪渺没理他,却突然问任婧文:“你身上好香,用的哪款香水啊?”
任婧文被她问得一愣,“我没用香水,不是我身上的味道吧?”
“哦……是吗?”纪渺意有所指地看着某人,故作惊讶道,“那我怎么闻着一股……少女的清香?”
陈正:“……”
任婧文被她说得满脸羞红,“纪渺,你用的是什么香水,我好几次闻到,怪好闻的。”
纪渺说了个香水品牌,“她家今年夏季新款,基调是柑橘。”
她视线不动声色地瞟到某人身上,勾了勾唇角,“好闻吧?连我爸养的狗都喜欢得很。”
“狗不喜欢香水吧?”任婧文怀疑道。
“是吗?”纪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可我在他的狗窝里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她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她说你是我爸爸养的哈巴狗。
陈正掀起眼皮,浅褐色的瞳仁里,映出纪渺手腕上那圈正在消退的红痕。
那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会让她疼,让她难受,却也足以令她铭记在心。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纪渺抬眸看过去。
纪渺觉得陈正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就算被骂得再过分,也永远一副冷淡的表情。
他不是不生气,而是把情绪掩藏得很好,然后静静地等待机会,等到一个把对方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已经成功过一次,她被禁足,被规定去哪里都必须由他监视。
但她在这一刻,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某些情绪他不打算再隐藏。
她向他开战,他亦准备反击。
第11章 轻一点
三人从甜品店出来。
去书城的事没了下文,任婧文也就没再问。
但也没走,跟在陈正身边,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交谈几句。
纪渺想走,但她有贼心没贼胆,只要没和陈正谈妥,她前脚刚溜纪伯耀后脚就能给她定好去英国的机票。
受制于人,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纪渺无聊地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陈正就不用多说了,肩宽腿长,跟模特似地。
至于任婧文……
这是纪渺第一次认真打量任婧文。
京大附中有好事的把任婧文和纪渺放在一起比较,称她们为京大附中双姝。
一个温柔知性,一个大胆热烈,同样的漂亮迷人。
不同的地方在于,任婧文的漂亮不带攻击性,随着不断接触,会一点点浸透到人心里去;而纪渺,恨不得第一眼就扎进你心里去,在你心上蛮横生长,直到占据你整个人,整颗心。
纪渺看到过纪伯耀书桌抽屉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上三个人在游乐园的海盗船前拍照。
除了纪伯耀和陈正,照片上有一个她没见过的女人。
纪渺很认真地回忆,照片中那人给自己的感觉和任婧文相似。
温婉知性,像水一样温柔平和的女人。
虽然纪渺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她和她妈妈白厘是一类人。
她们不是水,也不是火,而是黑透了的天空中突然绽放的一簇烟花,绚烂却也短暂。
为了绽放,愿意付出一切,不惜与这个世界对抗。
但世人爱的是她们惊艳的皮囊,却无法接受热烈到能灼烧一切的灵魂。
纪伯耀不喜欢,陈正也一样。
强扭的瓜不甜,就像她的父母,所以任婧文这样的女生才是与他们最般配的人生伴侣。
“纪渺。”任婧文突然回头叫了纪渺一声。
“啊?”突然被叫到名字,纪渺被吓了一跳,更是一脸心虚。
任婧文疑惑地看着她,连陈正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任婧文:“陈正提议去天文馆,一起吧?”
纪渺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你想去哪里?”陈正先一步任婧文问出口。
不管是天文馆还是陈正,她都没兴趣,更是急于摆脱,于是随意指着旁边一家店,“我去这里。”
任婧文看了眼那家店,“你……要去玩密室逃脱?”
不等另外两人有所反应,纪渺道了声别就匆匆离开。
她以为终于能摆脱陈正,没想到一进这家店她就后悔了。
这家店专门玩恐怖密室逃脱。
而纪渺……
怕鬼。
“几个人啊小妹妹?”老板看到顾客上门,热情地迎上来。
“一个人。”
“想玩哪个?”
纪渺抗拒地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几张巨幅海报,指着其中一个看上去不算太恐怖的,“这个吧。”
老板看了眼电脑里的订单,“‘瞳灵人’最少四人参加,一个人不能玩,要不换一个吧?”
老板刚说完,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人,改口道:“人来了,要不问问人家玩不玩?”
纪渺转头,看见不久前才道别的两个人出现在店里。
任婧文环顾一圈,既害怕又兴奋,“纪渺,你玩哪个,我们一起?”
“你们不是去天文馆了吗?”
“刚才订票时才发现今天周六闭馆。”任婧文遗憾道。
“这个看上去还行,要不玩这个?”任婧文看了眼海报。
“巧了,你们朋友也正好想玩这个,”老板说,“差一个人,工作人员会充当一下玩家。”
陈正走到纪渺身边,觑了眼海报上阴森恐怖的画面,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玩?”
纪渺心里其实早就打退堂鼓了,但被陈正这么一问,自负心作祟。
她打开手机支付扫码,二话不说付了钱,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
但事实上,她一进去就后悔不迭。
搭建出的场馆里,漆黑一片,在被蒙着眼睛带进去时,她差点掉头就跑。
但走在她后面的陈正,双手搭在她肩上,似乎察觉到了她想跑的心思,一个劲把她往里推。
她发誓结束后一定要杀了他!
一个半小时后
从密室出来,任婧文吓得直哆嗦。
纪渺没她那么夸张,但也是脸色煞白,早没了玩之前要杀了某人的狠劲儿。
两个女生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原先说好的一起吃晚饭也没人再有心思。
在目送任婧文坐上车开远后,纪渺和陈正才打车离开。
一路上,纪渺都没说过话,倒是一向冷言冷语的陈正和司机师傅聊上两句。
到了家,她把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正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她还和刚才一样,连坐姿都没换过。
晚上吃饭时,苏芸发现了她的古怪,用眼神询问陈正发生了什么事,后者只是微微摇头。
苏芸感到古怪,但也没细问,没想到吃完饭,她还坐沙发上看电视,被苏芸催了几次才磨磨蹭蹭上楼。
但走到哪儿就把灯开到哪儿,开了也不关。
进了房间后,更是敞开着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
苏芸收拾完厨房出来,看见陈正趴在电视柜前翻抽屉。
“找什么呢?”
“药箱。”
“我给放厨房了,”苏芸担心地问,“你哪儿不舒服?”
陈正站起身往厨房走,出来时手里多了板润嗓含片。
“嗓子不舒服啊?”
“嗯。”
“换季,天气干燥,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爱喝水……”
陈正在苏芸的嘀咕中上楼,经过某间房间时停住脚步。
虽然门开着,但他依然规规矩矩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在里面传来句冷冰冰的“已死勿扰”后,他站在门口无声地笑了下。
“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听不懂人话啊!”开着门也非得敲两下的,这个家里独一无二。
纪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就算听见进房间的脚步声,也懒得动。
“既然死了,是鬼在说话?”陈正边说边走到床边。
只是才看了她一眼就匆忙偏过头,脸色微红。
她穿个短裙,竟然大大咧咧地躺着。
“别提那个字。”她没好气地说。
他语调轻快,带着点调侃道:“你怕鬼啊?”
恐怖密室里,被“鬼”追时,她慌不择路下往他怀里不知撞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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