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现在就滚吧!”她反手指着身后的人,“你不是早就找好继承人了吗,我走了,正好给他腾位置。”
“你确实不如他。”
“不如他妈妈和您的感情是吗?”纪渺的声音由小到大,最后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吼,“我是你和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是你爱的人的儿子,我当然不如他!好啊,那我就把这个家让给他,把自己父亲让给他!你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
“……”
在纪渺吼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得可怕。
“爸爸,”用尽全力的大吼完,让她的身体和声音都在发抖,“既然你不爱妈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还生下我?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抛弃所爱之人?为了仕途是吧?所以我和妈妈是自甘堕落,而你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在陈正回过神冲过去时,纪渺已经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纪伯耀这一下出手狠辣,力道大得她的脸都被打歪。半边脸发木,耳朵更是失聪了十几秒。
“纪……纪叔叔……”连陈正自己都没发觉出口的声音在发抖。
纪伯耀在看见纪渺嘴角边的血色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冲动之下做了什么。
他身体不禁晃了下,陈正赶紧扶住他。
“纪叔叔,没事吧?”
苏芸也跑过来,“先生您感觉怎么样,又头晕了?”
纪伯耀推开他们,沉声道:“纪渺,从今天开始你被禁足,除了学校和舞蹈室,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凭什么!”她怒目而视。
“你可以违抗,那我就照你妈妈的提议,把你送去她那里。”
“先生您要让渺渺去英国?”苏芸吃惊道。
陈正的脸色一变。
“我给你两个选择,”纪伯耀强硬道,“去英国,念你妈妈推荐的全封闭式舞蹈学校;或者留在国内,但在你艺考结束前,必须把你那些心思给我全部断干净。”
被打了一巴掌也倔强得没哭的纪渺,终于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
“你凭什么让我去英国!我不会去!”
父母离婚时,她妈妈为了事业把年幼的她留在国内。
现在她爸爸觉得她丢人现眼,又要一脚踢去国外!
她就像个没人要的包袱,总是在被他们踢来踢去,都当她是累赘,都不想要她!
纪伯耀无视纪渺的泪水和痛苦,冷漠地说:“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送你出去。”
纪渺知道她爸爸说一不二,送她去英国,不会只是说说。
而她绝对不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学十几年跳舞。
见她似有松动,纪伯耀给她下最后通牒——
“别以为你能瞒过我,以后除了学校和家里之外,你去任何地方,都必须和阿正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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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夺回来
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陈正拧开门直接走进去。
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面前飞过来,他偏头躲过。
两万毫安的充电宝将门框砸出个坑,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如果这一下砸在脑袋上,必定血流如注。
他却仿佛看不到,抬脚走到书桌旁。
他一把手机拿出来,就被纪渺抢走。
她马上打开手机查看。
在发现手机中的通讯录、聊天记录和相册里的东西全部被清空后,她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就是愤怒绝望到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栗。
纪渺眼里布满血丝,“你把我手机格式化了?”
纪伯耀让陈正把纪渺手机里的所有东西删除。
陈正偏开视线,“通讯录里有纪叔叔、芸姨还有我……”
“你是不是有病!”纪渺将手机用力掷在陈正身上。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成串落下。
陈正把手机捡起来放回桌上,纪渺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他手背上。
灼热滚烫。
他垂眸看了很久才抽了张纸巾给她,却被她突然抓住手腕。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帮我把手机恢复,你一定可以恢复的,对吗?”
陈正任凭她抓在自己手上,视线从两人相触的肌肤一点点移到她脸上。
纪伯耀那一巴掌打得太狠,虽然苏芸给她上了药,但依然红肿不堪。
嘴角的破口结成暗红的痂,长发凌乱地遮住大半张脸。
苍白、虚弱、可怜。
这是陈正从没见过的纪渺。
就算刚才在一楼客厅和纪伯耀争锋相对,她也没让自己处于弱势。
永远将最尖利的獠牙对外,撕咬试图改变她的一切。
但她此时却在向他示弱,把他当成希望和倚靠。
“手机已经被格式化了,不可能再恢复,”陈正像是怕吓着她,尽量轻声说,“通讯录可以慢慢加回来。”
“我不要慢慢加回来,我要它马上恢复原样。”她固执地说。
手机里不仅有很多联系方式,还有她用各种形式记录下的生活点滴,是属于“纪渺”的东西。
可他们连最后这点东西也不允许她保留。
“你知道不可能了。”
随着陈正这句话,纪渺眼神中仅剩的一点期望彻底消失。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装出来的那点楚楚可怜不再,恢复成她对他一贯的冷漠和不屑。
她冷笑道:“你一定很得意吧?”
纪渺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A HALF的?是谁把视频发给我爸爸的?我被打那一巴掌时,你心里一定很爽吧?你很聪明,一边做着孝子贤孙带我回来,一边又出卖我。想让我们父女间生出嫌隙,你好趁虚而入。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凭我爸爸对你妈妈的喜欢,纪家和他的一切不都是你的?我根本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你何必非要让他把我赶去英国!”
面对纪渺的咄咄逼人,陈正虽然没吭声,但脸色却在一点点往下沉,抓在桌沿上的手指不断收紧。
但纪渺仿佛看不见,或者她就是故意在激怒他。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果然啊,会咬人的狗不叫。”
纪渺嫌恶地看了眼面前的人,像是要把今天晚上在自己身上所受到的所有屈辱不甘,都一并算在他身上。
她不管不顾地说:“到别人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当我爸爸的哈巴狗……陈正,你过去的生活到底有多不堪,才肯做到这种地步,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掠夺侵占别人的家庭和人生,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正嘴角抿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浮起。
而他一再的隐忍和沉默,让纪渺在他身上获得了发泄的快乐。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扯起嘴角,恶劣道:“虽然你们长得不像,但我现在开始怀疑……”
纪渺眼里的深意不言而喻,只需一眼陈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在想什么。
他一手撑在书桌,一手搭在她椅子后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冷才散去。
他俯下身,第一次主动靠近她,呼出的气息不断吹动她脸庞散乱的发丝。
两人实在靠得太近,近到纪渺能在他浅褐色的瞳仁里,清晰地看见故作镇定的自己。
近到两人身上的气息不断纠缠冲撞,试图摧毁彼此紧绷的神经。
然后她听见他说:“那就夺回来。”
纪渺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蓄在眼角的一滴泪滚落脸庞。
陈正抬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变得软弱无能,”温润干燥的指腹反复摩挲她的眼尾,擦出片瑰丽漂亮的红,“纪渺,被人抢走了的东西,你可以再夺回来。”
陈正:“除非你不敢。”
喝醉酒的后遗症显现出来。
纪渺一时有些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陈正,任由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她分明从他清冷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是她看不懂。
这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令人捉摸不透。
“疼不疼?”陈正的手不知何时从眼角抚上她的脸。
脸上突如其来的刺痛终于让纪渺回过神,她用力推开他,“别碰我!”
陈正忽视她眼里的厌恶,直起身,低声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周末,好好睡一觉。”
“你到底要怎么样?”
陈正离开的脚步顿住。
“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纪渺看着他的背影,“想让我继续留在纪家,拿来和你比较,以彰显你的优秀是吧?不用这么麻烦。”
陈正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跳舞,更不想去英国,但你们休想囚困住我,”纪渺抬手指向身后大开着的窗,平静地说,“二楼而已,死不了,但腿会摔断。摔断就没法跳舞了,对吧?”
说完纪渺飞速攀上窗台飘窗。
陈正浑身一震,冲过去将她拖下来。
“你疯了!”陈正把人摁在床上。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呜呜呜——”她半张脸被压在被子里,手腕折得酸疼,却还在不停地奋力挣扎。
怕被人发现,陈正只能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挣扎和抵抗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闹了也疯了一晚上,纪渺早就撑不住。
即使陈正放开了她的手,她也再没任何挣扎反抗的气力。
趴在床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卧室里再一次陷入沉默。
就在纪渺累得半阖上眼睛前,身后的人突然俯下身。
他贴近她耳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底聚起浓到化不开的渴望。
“你错了纪渺,我一直都有资格管你。”
两个月前。
“阿正,这是家里钥匙,”纪伯耀把陈正带进家门,两人往楼上走,“你刚来怕你拘束,我把渺渺那间带独卫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下,你以后就住这间。”
纪伯耀带着陈正在家里各处转了转后,两人回到书房。
发现陈正在看展示柜上的照片,纪伯耀笑着说:“都是渺渺小时候的照片,她小不点的时候最爱拍照,你看笑得多甜。长大了就……有个性了。哦,她去她苏市外婆家了。来,坐。”
陈正走到书桌前坐下。
纪伯耀从抽屉里拿出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摊开在桌上。
他指着其中一份说:“这些是你的户籍资料,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户口迁过来。”
陈正淡漠的视线从桌上移到纪伯耀脸上。
纪伯耀真诚地说:“阿正,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我们能真正成为一家人,不仅仅是怕你把自己当外人融入不进这个家。而是……纪家和京圈绝大多数的家族一样,必须有人担负起家族传承的使命。我手上的这些人脉和纪家的未来,最后会全部交到你手上。也因此,你必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刻意掠过自己的另一个继承人,甚至连提都没提。
因为在他心里,纪渺那样的性格,根本没法负担起这么重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的私心,是希望她能生活得更简单纯粹。
永远是照片里甜笑着的小女孩。
而陈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的才学、人品和心性,无可挑剔,甚至比他期望得更好。
“纪叔叔,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再决定。”
纪伯耀把桌上陈正的身份证件收起来,将文件袋放回原位。
“其实除了把你户口迁过来,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让我们成为一家人。成为最亲密的关系,也同样受到法律保护。”纪伯耀将摆在自己书桌上的相框正面朝外。
陈正沉默地看着照片中露出小虎牙,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
“如果你愿意,除了纪家,我也会把渺渺交给你。”
陈正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纪伯耀。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纪伯耀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安抚道,“阿正,我不会逼你,以何种身份留在纪家,一切都取决于你。”
纪伯耀把选择权交到了陈正手里。
如果他答应把户口迁过来,从此以后他就是纪渺的哥哥,是她的亲人。
而如果是另一种方式,那他们就是——
最亲密的关系。
“你错了纪渺,我一直都有资格管你。”
陈正单腿跨在床沿,手臂撑在她头顶两侧。
虽然没有碰到她,但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投射下的阴影中。
“纪渺,你喝醉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他声线偏低,少了少年的朝气,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内敛而深沉,更令人不寒而栗,“再有下次,不止不能出门,连房间的门你都跨不出去半步。”
第9章 猜不到
纪渺的性子,小时候少不了和她爸爸争锋相对。
纪伯耀对付她的方法,从来都只有一招——
禁足。
但纪伯耀太忙,管不了她。
有苏芸和陆宇飞他们打掩护,禁足对她造不成多大影响。
纪渺像往常一样穿着家居服,假意去小区里散步再偷偷溜走,但身后的人却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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