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卡座,陆宇飞那几个朋友见到纪渺,眼睛都直了。
“我去,飞哥你怎么不早说纪渺会来,早知道我打扮打扮再出门啊!”
“就你这样的再打扮也没用,得整容换头才能挽救。”
“干脆变性吧,说不定还有机会和人家纪渺当闺蜜。”
一群人哄笑起来。
纪渺在京圈三代的圈子里小有名气,平日里借着和陆宇飞套关系想要接近她的人不少。
“纪渺,喝什么,我去给你拿?”有人借机献殷勤。
陆宇飞指着他们,一脸严肃道:“我警告你们啊,玩归玩,但谁也不准灌她酒。”
“来酒吧不喝酒有什么意思?”
“就是,啤酒而已,又喝不醉。”
“她喝不了。”
陆宇飞也不解释纪渺为什么喝不了,说完不再理他们,直接拿了瓶苏打水给她。
纪渺和大家聊了几句就独自窝在沙发角落。
A HALF的内场,场地宏伟,舞池里挤满了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舞台聚光灯不断闪过每个人的脸庞。
烟熏火燎,糜烂颓废。
陆宇飞发现她兴致缺缺,提议道:“去跳舞吗?”
纪渺咬着吸管,摇了摇头。
“再坐半小时,我送你回去吧?”陆宇飞看了眼时间,“你爸最近还查你岗吗?”
“能别提他吗?”纪渺的脸显而易见垮下去。
“OK,”陆宇飞点头,下一刻又想到了什么,“唉对了,我妈说白阿姨最近在亚洲巡演,她和你联系了吗,她什么时候回国?”
纪渺突然站起身。
“干吗去?”
“跳舞。”
“等等我!”
两人挤进舞池的人群中。
A HALF在京城众多酒吧中脱颖而出,到底是有些东西的。
刚才还觉得不过如此的纪渺,被舞池顶绚烂的灯光一闪,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
四个DJ同时打碟,将气氛烘托到极致。
灯光、音乐、酒精和肢体。
藏污纳垢,纸醉金迷,却也因此镀上了层保护色。
每一个人都是堕落的,身在其中,就没人会在意你到底有多烂。
纪渺很快与之融为一体。
陆宇飞对罗励他们说,你们没见过纪渺小时候跳舞有多灵动。
他们同样也没看见过,不在乎别人眼光,也不用循规蹈矩,彻底放飞自我的纪渺有多癫狂。
如痴如醉。
陆宇飞总觉得如果有一双翅膀,纪渺就会飞走,而谁都留不住她。
两人从舞池回到卡座,比起刚来A HALF那会儿,纪渺的表情生动得多。面泛红潮,整个人都处于亢奋中。
“牛逼!”
“飞哥牛逼!纪渺更牛逼!”
卡座里的人朝两人欢呼。
刚才在舞池,纪渺几乎成了全场的焦点,巨幅大屏幕上不断闪过她的身影。
陆宇飞扯着衣领,嫌热得扇了两下,“别拍照和视频。”
“懂懂懂。”
“光用眼睛看都看不够哪儿有时间拍照。”
陆宇飞最怕自家小舅舅陆沉,而他爸妈几乎把陆沉的话当圣旨。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来A HALF,高三毕业前都别想再自由出门。
几个人又玩了会儿才离开。
从内场往外走时,陆宇飞发现了纪渺的异样。
他看了她好几眼终于确认。
“你们他妈谁给她酒喝了!”陆宇飞吼道。
其他人面面相聚后纷纷摇头。
“不会是刚才她去吧台拿饮料,喝错什么了吧?”
陆宇飞回忆了下,纪渺手里好像确实出现过颜色怪异的“饮料”。
鸡尾酒兑了气泡水和果汁,入口好喝,也没什么酒精味,喝错也不奇怪。
只是……
陆宇飞脑袋顿时大起来。
“就一杯鸡尾酒,几乎没什么度数,喝一杯也不会怎么……”
这人话还没说话,就见纪渺脚步一晃,差点撞上坚硬的大理石柱子。
好在陆宇飞眼疾手快地把人“提溜”回来。
陆宇飞心惊胆战地看着不说话,全程黑脸,脚下还打飘的纪渺……
“纪渺酒量这么差的吗?”
“何止是差,”陆宇飞叹了口气,“她根本就没酒量这玩意儿。”
人家是一杯倒,她是一滴醉。
和其他人分开后,陆宇飞站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门口叫车,边分心盯着纪渺。
“喂,师傅,对,A HALF门口,就在……”陆宇飞抬头朝马路对面张望。
有人从他们身后的酒吧里出来,喝多了控制不住脚步,走路左摇右晃。
陆宇飞他们因为等车,就站在路边,眼前是车流如织的主干道。
谁也没料到那人会直接朝纪渺撞过去!
眼看就要撞上,在陆宇飞发现并伸手去拉纪渺时,有人快他一步,抓住她胳臂后一把将人往后拽。
下一秒,尖利的刹车声响起。
喝醉的那人直接冲到了马路上,好在经过的车刹车及时,没撞上去。
司机降下车窗骂了两句,那人的朋友把人扶起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陆宇飞提着的一口气刚放下,下一秒在看见眼前的人时却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
那人穿了一身黑,头上戴顶黑色鸭舌帽。
半张脸被压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只露出线条流畅凌厉的下颚线条。
但陆宇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刚才那一下拉扯,力道很大,纪渺脚步本就不稳,直接被拉进对方怀里。
陆宇飞想把纪渺拉回自己身边,没想到刚伸出手,对方便侧过身。
他这下避开的动作实在太刻意,陆宇飞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陈正,你什么意思?”
第7章 被禁足
陈正不说话,但抓在纪渺手臂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
“刚才谢谢你,”陆宇飞看了眼已经开到身边的出租车,再次伸出手,“我们要回去了。”
陈正没理陆宇飞,而是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眸光在她脸上巡视,“你喝酒了?”
纪渺虽然一滴就醉,但脑子还算清醒,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后,想也没想就把他推开。
推得太用力,陆宇飞上前扶了她一把才没往后摔。
陈正只往后退了半步就站定。
他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表情和目光隐匿在帽檐下的阴影中。
陆宇飞没再理他,拉开车门把纪渺扶进车。
就在他绕到另一边坐进去时,陈正突然拉开车门上车。
陆宇飞:“……”
“走不走啊?”司机等得不耐烦开始催促。
他们的后面,车很快排起了长龙。
陆宇飞只得先坐上车。
三个人都坐在后排,纪渺被挤在中间。
车开后,陆宇飞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上车干吗?想蹭车?”
“她喝醉了,你一个人不行。”陈正淡淡地说。
“和你有什么关系?”陆宇飞拔高嗓音。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一眼。
陈正没说话。
“你是不是有病?还是想在我们这里找你们牛逼轰轰学霸的存在感?”陆宇飞颇有些无奈。
“陈正,老实说吧,我是喜欢任婧文。但我陆宇飞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那些下作的事我不屑去做,你不用盯着我。还有,我虽然成绩不如你,不代表我没有竞争力,最后她还不一定会选谁……”
“我和任婧文没有任何关系。”陈正突然打断陆宇飞的话。
没等陆宇飞接口,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和任婧文只是同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低头,视线淡淡掠过身边的人。
陆宇飞没想到他否认得这么爽快,挑衅呛声的话被堵在喉咙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出租车在夜晚的高架路上飞驰,除了发动机的低鸣,车内静谧一片。
陆宇飞和陈正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干脆戴上耳机沉浸式打游戏。
纪渺一上车因为头疼闭目养神,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车租车的车窗不密封,风不断从车窗缝隙往里钻。
纪渺在A HALF跳舞时头发就散开了,披散在胸前的几根发丝被风带起又飘落。
昏暗寂静的车后座上,始终维持同一个坐姿,目视前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先是两件外套触碰在一起,随着车辆的颠簸,两幅肩膀不断依偎相贴……
不知过了多久,陈正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借着帽子的遮掩,视线肆无忌惮地落下。
纪渺带着凉意的发丝擦过陈正的脸庞,停留在他嘴角边。
淡色薄唇微启,轻抿。
对面车道的车灯闪过,出租车的车窗上映出少年英俊的脸,和隐藏在半明半暗中的……痴迷。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外,在陈正和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后,陆宇飞才知道他也住这里。
最后在纪渺家阿姨很熟稔地叫出陈正名字后,他才终于意识到——
陈正不仅住这儿,他根本就是住在纪渺家!
陆宇飞突然想到暑假里纪渺有一回问他,如果家里突然多了个同龄人,他会怎么处理。
他当时开玩笑问是不是她家老纪要二婚。
这事儿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个同龄人就是陈正。
陆宇飞由于太过于震惊,下车后发了一会儿愣,任由陈正扶着纪渺走进家门。
等他追过去时,苏芸不是太明显地把他拦在了门外。
“小飞你也快回去吧,挺晚了。”
因为两位母亲是闺蜜,纪渺和陆宇飞从小一块儿长大,苏芸也算是看着陆宇飞长大。
但就是对他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少爷脾性看不惯。
“我进去看看渺渺怎么样了。”
“都回到家了,能有什么事?”苏芸挡在门口,“赶紧回去吧。”
“可是……”陆宇飞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见陆宇飞不肯离开,苏芸说了句“先生在家”。
陆宇飞果然在知道纪伯耀在家后,彻底打消了进门的念头。
不用苏芸赶,自己麻溜地离开。
陆宇飞上车后,苏芸敲了下车窗,把什么东西塞进车里。
“阿正让我把衣服还给你。”
陆宇飞:“……”
纪伯耀不仅在家,一向作息规律的人,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
很明显是在等人。
看到走进门口的两人,手里文件被用力扔在桌上。
纪伯耀站起身,冷冷地看着纪渺。
“跟我去书房。”
“纪叔叔……”
“先生……”
“阿正,你们先去睡吧。”纪伯耀不容置疑道。
陈正并没有离开,反而往前站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把纪渺挡在身后。
苏芸在一边说:“明天一大早您不是还要出门吗?有什么事等您回来后再谈吧。”
“不用等到明天,”纪渺从陈正身后站出来,直面纪伯耀,“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也不用让谁避开,别搞得我有多见不得人似地。”
“渺渺!”苏芸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就连陈正的眸子里都划过一丝紧张。
平时的纪渺不一定敢和她爸爸硬刚,但她现在醉了,没人知道她的行为有多不可控。
“行啊,那就在这谈,”纪伯耀说着重新坐下,“我问你,今天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
“去玩了。”
“去哪里玩?”
“还有必要问吗?”纪渺反问,“您应该已经证据确凿,不需要我的口供了吧?”
纪伯耀抬头看她,“所以你觉得自己去那种地方没错?”
纪伯耀打开手机中的一段视频,客厅里很快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伴随着疯狂的尖叫声。
纪渺很认真地把视频看完,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跳得很不错吧?”
“去酒吧喝酒,和人跳贴身热舞,被人占尽便宜……”纪伯耀闭了闭眼睛,“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把这种东西发给我看时,我是什么心情?”
纪渺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需要我当庭认罪吗?”
纪伯耀没应声,沉默地看着她。
“不需要?”她一脸可惜道,“那就算了。”
说完她转身上楼,却听见身后传来她爸爸的声音。
“你需要的不是认罪,”在纪渺重新转过身看向自己后,纪伯耀才继续往下说,“法律能救赎的是还有良知底线的人。而你和你妈妈一样,自甘堕落到底的人,没有资格请求宽恕。”
“自甘堕落……”她重复这四个字,声音很轻很轻。
每说一遍,眼神便冷一分。
纪渺喝醉后脸色本就难看,现在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纪伯耀瞧她这幅不知悔改的样子,从知道她去酒吧,再到看到那些视频,一直强压在心头的火气终于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但他还是克制着,深吸两口气才开口:“纪渺,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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