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问:“你现在总不生气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执着说,“我没生气。”
“还说没有呢。”她挺郁闷地看着他,“你这个总是让我觉得别扭,说你大方呢,你又总有那么多小心思。”
他敛着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的笑一笑,无可奈何的模样,曲指敲了一下苏弥的ʝƨɢℓℓ脑壳,“傻子。”
“……”
算了。苏弥心道,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
晚宴当天。
谢潇言西服上身,系上一个显得俏皮的领结。郑重场合,他戴了副稍显斯文的眼镜压了压身上的乖戾。是苏弥给挑的,然而唯一用处是衬得他脸更小,整个人悠闲散漫的姿态和气场丝毫不掩嚣张。
车上。
在后座歇着,谢潇言问陈柏丛,他今天这身行头如何。
陈特助马屁拍得响:“那是相当的英俊潇洒、帅气有型、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意气风发。”
不知道在他甩出多少个四个成语之后,苏弥大为震撼地感叹,已经被压迫到如此地步了吗。
谢潇言听得心情舒畅,嘴角扬起。还装模作样说句:“低调。”
苏弥确信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自恋的人。
她挪眼看向窗外。
“谢太太,”某人已经捕捉到她的眼神,幽幽说,“解释一下你的白眼。”
苏弥:“送给极度不要脸的人。”
谢潇言微微一笑:“诋毁亲夫,该当何罪。”
苏弥回避他的幼稚发难:“说正经的,一会儿我就埋头坐那里吃好吃的,有什么事你帮我应付。”
他通情达理地应一声:“明白。”
几家珠宝商联合举办的慈善晚宴,主办方还请来了一些明星撑场子。二人从车上下去,碰到不少记者的相机涌过来,苏弥提着裙,乖乖静静挽着谢潇言往前走。尽管不适应那些快怼到她脸上的镜头,但她表情控制得还算得体。
不是第一回 出席这样场合,但是第一次跟他一起。
谢潇言抬手扫了扫指,机器就识趣地撤远了。
到酒店门口,迎宾小姐喊了声苏小姐、谢先生。
闻声,走在前面的男人回头看过来。
居然是丁起。
“谢总,幸会。”丁起忙走过来,伸手跟谢潇言要握。
谢潇言挺得体地笑了下,倒也没有摆出让人打哆嗦的架势,礼貌回握,微微一笑说:“好久不见,丁总。”
丁起像是难得逮着和他碰面讲话的机会,急不可耐就说:“谢总有没有时间商量一下——”
谢潇言没再看他,视线在场内扫了一圈。
他的眼神几乎同时,和苏弥一同落在了不远处的长餐桌上。
在花里胡哨的面孔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到韩舟和童小园。
韩舟的白衬穿得还是那么优雅有型,而苏弥现在看他,戴上有色眼镜,总觉得他脸上的笑显得有几分谄媚。
谢潇言说意外也不意外:“啧,老熟人。”
丁起懵了下:“什么?”
他微笑回视:“丁老板不着急,吃饱喝足再谈也不晚。”
说罢,他拍拍丁起的肩,牵着苏弥就要走过去。
苏弥下意识抗拒,握紧他的手臂,脚步也顿了顿。
“怕什么?”谢潇言不以为意,拉着她往前走,淡定地一笑,“去会会童小姐——和她的男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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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少惦记别人家老婆◎
苏弥那天没有接到韩舟的电话,过后他仍旧死皮赖脸地发来不少消息。
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让苏弥烦躁,于是一怒之下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之前给面子没有拉黑,是因为她没有跟人结过仇,她的心性向来宽厚平和,对人彬彬有礼。直到被骚扰烦了才意识到那句“好的前男友应该像死了一样”是什么意思。
韩舟凭本事占据了她黑名单的唯一名额。
没人再来质问她跟谢潇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人再来催她听她根本就不关心的新专辑。
世界一下清净了不少。
原来拉黑人的感觉这么爽。
没想到这还没爽上几天,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碰上。
韩舟作为小明星出席活动,多半不会直接拿到VIP贵宾区的入场券。
他借谁的东风坐在这里,可想而知。
苏弥眼下确实是有些回避他的想法,但是谢潇言说要会会,于是揪紧他衣料的手指坦然放松下来,从容的姿态挽住他的手臂:“嗯。”
谢潇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微微抬起下颌看向韩舟,唇边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很难让人看出他笑意里是嘲弄还是礼貌占多数。
他脚下生风似的,迈步走上前时,周边人有意无意地张望过来。
原因无他,他太拽了。
苏弥跟在他身边都狐假虎威地得到了一些注目。
作为影视行业的半壁江山,岭文还是有几分地位跟威望的。
加上谢潇言自吹自擂的那几句浅显道理——他是场上最帅的,她是场上最美的。两人站一起就是风光无两。
在车上光顾着翻白眼了。真正走在这些热切的视线中,她才领教什么叫全场焦点。
他执了一杯香槟。
童小园开口寒暄:“这不是谢家的公子?新婚燕尔,人看着果然喜庆不少。”
谢潇言噙着笑,话里暗藏机锋:“听说童家也喜事将近,怎么身边还留着这些小花小草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韩舟。
韩舟和童小园都挺尴尬地愣了下。
苏弥轻轻捏了捏谢潇言的胳膊,怕他太放肆。
谢潇言并不顾及谁的颜面,微微一笑:“情丝难断,我懂。”
童小园笑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况且我和韩舟不过是商业合作关系,谢总还是少听一些流言为好。”
童小园是十分冷艳的长相,她笑时只很吝啬地挤出一点点笑意,因而显得讥诮十足。
没什么好脾气的样子。
尽管跟谢潇言还算恭敬,但也没那么低微的姿态,满脸写着懒得应付。
韩舟倒在这时显得人精许多,他忙站起来,让位姿态。唇角微弯:“二位坐一下吧?”
视线扫到跟在谢潇言身侧的苏弥,韩舟呼吸滞了滞,而后体面地将笑容也匀给苏弥半分。
苏弥冷笑一下,“不”字将要脱口而出。
谢潇言已然应声:“坐就不坐了,敬你一杯吧老同学。”
说着,哐一声,酒杯利落地碰过去。
苏弥看着谢潇言一口仰下那一杯酒,内心都不免咂舌。
她隐约记得他的酒量不是很好……
很快,杯子喝空了。
韩舟的视线定格在谢潇言带着垫圈的戒指上,久久没有挪开。
像在发愣。
“亮不亮?”
谢潇言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
他浅浅地笑着,不无得意地上扬了语调:“苏弥给我买的。”
韩舟笑意有点撑不住,但在资本面前,还有种敢怒不敢言的卑微姿态。
“啊,你没有,不好意思。”谢潇言通情达理地收回手,道,“那不说了。”
“……”
苏弥几乎看到韩舟额角的青筋在抽跳,她垂眸忍笑。
谢潇言表现得很大方从容:“祝你尽快找到给你买戒指的老婆,再见。”
虽然只是为了秀一下戒指,多幼稚的示威行为,但好在他收敛气性,没让韩舟在这场合满地找牙,也没给童小园难堪。
说来说去,也只不过是为了秀一下戒指。
跟韩舟道了别,谢潇言领了苏弥到一个隐蔽的圆桌落座,让她好吃好喝。
只有两个人在这。
苏弥在社交场上诚惶诚恐的防备姿态终于有机会放下,她休憩下来,肩头披上谢潇言的西服外套,用叉子搅着碟子里看起来难以下咽的草,不解问:“你就非得婊他一下吗?”
他不假思索:“非得。”
昂着下巴,语气拽得要命。
苏弥说:“我忽然想起来,上一次我还跟他说,如果我跟你真的结婚,要请他吃喜糖。”
谢潇言:“你是这么说的?”
“对。”
他欠兮兮的:“行啊,那高低得送他个三万盒,吃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带进土里去高兴高兴。”
苏弥被逗得笑了下,口里酸涩的沙拉又让她皱眉不止,吐没地方吐,只要统统咽了下去。
谢潇言看她这样有点想笑,他轻轻拨了下苏弥坠下来的头发:“还是留着点肚子,回家吃老公做的夜宵。”
他信手拈来的老公一词让她警觉地抬眼。
谢潇言笑得挺得意,眉目里藏着调戏成功的快感。
“怎么样?”
苏弥坦然说:“确实没有你做的好吃。”
“有目共睹。”他很自信。
“……”
香槟喝上瘾了,他又斟满一杯,在心情大好地浅浅酌着。
苏弥正要劝他别再喝,然而轻松的话没聊上几句,谢潇言一抬眼看到丁起漫步过来的身影,他啧一声:“又来了,真够执着的。”
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苏弥的劝阻也有卡在喉咙里。
他起身说:“你吃着,我去聊几句。”
“……嗯。”
-
苏弥就不该对这种场子里的美食抱有期待。
她又嚼了几颗草,就放下了餐具。回眸去看玻璃门外的风景,宴厅在ʝƨɢℓℓ高层,外面摆满琳琅的花架,还有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年轻名媛。
苏弥想去看看花,她捏着西服的衣襟,往肩膀上紧了紧,起身走到露台上。
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过来的人。
在花坛前刚刚站定,熟悉的声线传来:“弥弥。”
是喑哑低沉的,完全褪去方才那惺惺作态的虚伪友好。韩舟略显痛苦地蹙着眉:“我好想你。”
苏弥:“……”大可不必。
“我不想你。”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你和他木已成舟。我的挽留在你的心里可能没有什么分量,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说我的心里话。”
苏弥转过身去,看暗黑的天际流淌的云。
她没说话,对他的陈述表示默许。
“我对童小园丝毫没有感情,你不知道每一次我和她在一起有多煎熬,你了解我,我一向不喜欢太过精明阴险的女人,跟她相处完全没有和你相处自在。我写的那些歌,她完全不放在眼里,但是又答应帮我做,完全就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
苏弥有点听不下去地打断:“你有什么立场说别人精明阴险?是别人挑你,不是你挑她,好吗?”
她还想说,人家给你做音乐也算是出钱出力。你写的那些东西,也就只有粉丝愿意硬着头皮花钱了。
为了给他保留最后一点和才华有关的尊严,苏弥还是大发慈悲地把这句咽了回去。
韩舟说:“总之,童小园只是看上我的脸。我很清楚我和她不会维持太长时间的关系,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接近她完全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苏弥反问,“她给你下降头了是吗?”
“当然没有。”韩舟摇着头,神色痛苦说,“或许你不再愿意听我说这些话,但我还是要为我辩解一遍,你不是我,你有良好的家世,从小锦衣玉食,你不知道对于一个没有这些的人来说,要取得一些成绩比登天还难。童小园是我的无奈之选,她是我离成功最近的一条路。我不可能轻易放手。”
苏弥正要开口,韩舟抬手说:“我猜到你会说我自私、狭隘、虚伪。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从现在开始我承认。因为我太想要得到了,我太想要扬眉吐气一次,证明给我妈看,同样也证明给我自己。”
“……”
苏弥听韩舟说起过他的妈妈。
有幸见过一次,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女强人。
韩舟单亲家庭出身,母亲做服装生意,他的童年过得尚且富足。变故发生在初中,家中公司经营不善倒闭,还欠一屁股债,债主常常上门,妈妈在外要整顿事业,在内又要盯着韩舟考学,因而性情大变。
韩舟在喜怒无常的母亲的监督之下,战战兢兢地度过他穷困潦倒的青春。亦步亦趋、提心吊胆。人一穷,志气和自信也随之慢慢被消磨。
他从前也理想化地觉得,唱歌是一件纯粹而温暖的事,是能够治愈到他的良药。
可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韩舟发现理想不能够当饭吃。
最起码,对他来说很艰难。
他不能够只唱歌,还要接受公司的包装,还要被框在那个特定的人设里面,演一个粉丝钟情的形象。演着演着,他就忘记了最初的自己。
最初的自己,空有一腔热忱。
而明明从最开始,他就已经低人一等。他的失败有迹可循。
韩舟没有和苏弥说过的是,他认识谢潇言,比认识她还要早一些。
那是在一个很潮湿的阴雨天气,那天不是个好日子,他实在点背,起床晚了不说,山地车还在路上爆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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