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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怀南小山【完结】

时间:2023-02-22 12:32:18  作者:怀南小山【完结】
  谢潇言散漫地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尖:“也别为未来忧愁。”
  那时候讲的未来,转眼就成了现在。
  那时候还没有韩舟这么一号人物,苏弥大展宏图的热情都是对着谢潇言展开的。她说她需要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灯光去施展自己的才华。
  没上高中的时候,苏弥还没有觉得他有那么可恶。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可恶,只不过受到外界的影响,眼睛给身边的人带上了一层滤镜,无论好的坏的,都看不真切了。
  后来她真去了国际舞台,去了许多许多新鲜有趣的国家,却遗憾地没有机会让他见识到她破茧成蝶的那些时刻。
  如果现在还不算晚的话,苏弥得拼尽力气给他最货真价实的回答。让他亲眼看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锯木头的小姑娘了。
  ……
  表演结束,谢幕后,苏弥到后台收整乐器,忽而想起樊嘉玉,打算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夜宵,等她打开手机,对方的消息已经先一步传达。
  樊嘉玉发了两张她在观众席拍的苏弥的照片:今天没有带相机,手机效果也还可以。
  苏弥回道:谢谢。一起吃饭吗?
  樊嘉玉:不了,我明天还要回去拍戏,赶今晚的飞机。
  苏弥想留住她,在踌躇着怎么回复。
  走到音乐厅的一楼大厅,碰巧一抬头就看见低头在门口候车的人。
  苏弥赶过去拍一下她的肩膀:“真的今天走啊?”
  樊嘉玉戴着口罩,抬眼看她,露出一双微微讶异的眸,而后那双眼弯了下:“嗯,已经买好了票。”
  苏弥看一眼时间:“几点的?我请你吃个夜宵还来得及吧?”
  “不吃了,我……”
  见她言辞闪烁,苏弥问:“什么?”
  “我刚刚在里面,看到谢总了,你们要过二人世界嘛,我就不当电灯泡啦。”樊嘉玉生硬地挤出一点笑意,努力地在制造不符合她个性的甜,“改天一起吧,回燕城还有很多机会。”
  苏弥想到谢潇言,也觉得不大方便安排,于是没再勉强,点头说:“好。”
  她陪着她等了会儿车,也等着谢潇言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
  沉默着,苏弥在想博客相册的事。有没有必要和她说些什么?但樊嘉玉终究是局外人,苏弥用八卦语气和她说,从她的照片里发现“惊天秘密”,听起来也不合适。
  樊嘉玉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过了会儿她先开口,语气渐弱:“学姐,还是很谢谢你的好意。”
  “嗯?”苏弥不明所以看向她。
  她说:“今天医生给我打了电话,说我妈妈情况很危险,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弥稍怔。
  樊嘉玉接着说:“再好的医生、再好的医疗条件也无力回天,我知道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该她阳寿尽了,就算我求了佛牌也没有用。很多事情就像生老病死,无法预知,大多的时间人都在徒劳无功,只是为那一点点的可能在不停祈求。不过到现在我不遗憾了,妈妈应该也没有遗憾了。我跟大多数人比起来还是幸运的,起码我现在有条件能送她体面地走。”
  苏弥说:“红尘炼心,这是家里长辈和我说的。就把每一个坎坷当做成长的路标,有失必有得,时间会给你反馈。”
  樊嘉玉酸酸地笑了下:“嗯。”
  苏弥觉得这个女孩像一阵风,轻盈神秘,让人抓不住,掠过时不动声色,拂面后无影无踪。
  但她确确实实留下了一点东西,没有夸张的痕迹,就像洇湿在裙角的雨雾。薄薄的、凉凉的。
  “助理来了,我先走啦拜拜。”
  苏弥挥手说:“拜拜。”
  樊嘉玉走了大概两分钟,谢潇言的车紧跟着开了过来。天气渐热,他衬衣的领就系不紧了,半遮半掩地叠在身前,又浪又轻佻。等苏弥走近才发觉原来他锁骨上是有一处草莓,这心机半堆的衣领为的就是将那块艳色露出。
  苏弥上了车,忍不住伸手帮他拎拎衣襟,遮回原处。
  谢潇言又不以为意地扒开。
  苏弥:“……你平时在客户面前也这样吗?”
  “主要呢,好东西也不是天天都有,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苏弥懂了他的意思,她不是天天都要在他的身上留印子。
  谢潇言开着车,又说:“所以说,得在它消失之前物尽其用。可不能让老婆白费力气了。”
  见她面红耳赤别过脸去,他笑了下。问:“饿不饿?”
  她摇头:“我不吃了。”
  “那回去睡觉。”
  “嗯。”
  酒店到这里有些路程,车子开得不疾不徐。氛围有点安静,他今天也出奇的沉默,陪她排练一整天,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给对方留有休息的空间。
  又过一会儿,苏弥才问:“你为什么每场都来看啊?”
  “看看你也不行?”谢潇言对她这个突然的问题略感好奇,“你不想见我?”
  “不是……”
  “嫌我粘人了?”
  “没有,我以为你会觉得很枯燥。”
  他说:“枯燥不至于,确实听不太懂。”
  她点着头,又说:“昨天晚上韩舟找我了。”
  谢潇言警觉地瞄一眼:“然后?”
  “没什么,我把他骂回去了。”
  倒是新鲜,他笑了一声,挺想知道:“怎么骂的?”
  苏弥想了一想,又闷闷地说:“没事,这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可能是,”她稍稍一顿,语气低下去,几不可闻说,“我现在有了骂他的底气吧。”
  奇奇怪怪一段对话,莫名的开始,意味深长的结束。
  因为要泊车,谢潇言没接上她的话。
  回到酒店房间。一路上行没有人,谢潇言在电梯里用手指轻轻挑开衣领,对着反光镜、美滋滋欣赏“爱的痕迹”,不怀好意地打着主意让她今晚再印个轴对称的,成双成对的多好,爽死强迫症。
  他自顾自想着,勾起唇角。
  身侧的苏弥不动声色,平静打量他日常过度脑补的喜悦神色。
  进了房门,苏弥跟在他身后,将门关上,谢潇言走在玄关处,还没几步,忽然被她上前搂住。
  灯没全亮,只留一盏在头顶。像是突发奇想的宣泄,苏弥从身后抱住他,脸颊撞在他的肩胛骨。谢潇言皱着眉,都生怕她被撞疼,但苏弥没出ʝƨɢℓℓ声。
  他不明所以地转身,她仍不依不饶地贴住。像借机粘人,但又远非粘人这么轻松。
  “累了?”谢潇言握住苏弥的肩膀。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而后在他手掌之下,那只肩被内部的情绪推动,轻轻地、轻轻地瑟缩起来。
  她说:“我有几次起床的时候你不在,我就突然会觉得害怕,还以为我回到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婚姻是我做的一场梦。看到你我才会心安。”
  “我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回来,我现在会是什么样,爸爸现在会是什么样,可能谁都可以来踢一脚,谁都可以翻我一个白眼,可能谁都可以来欺负我一下。就像丁楚楚那样。”
  谢潇言渐渐松开紧皱的眉,揽住她的肩背,能感受到她眼角的湿热,融进他质地单薄的衬衣布料里:“苏弥……”
  她说:“谢潇言,我过得不快乐。在你回来之前,我没有人可以依靠。”
  许多的悲戚,她憋在心底,直到有了倾诉的对象,才变成委屈,变成眼泪。像开了闸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向目的地。
  苏弥吸了吸鼻子,声音轻颤嘶哑,继续往下说:“是我错怪了你,其实一直都是你。他对我明明一点都不好,我还鬼迷心窍想把他留住。”
  她本来哭得平静,说着说着忽而抽噎起来,话讲得断断续续,哽咽得说不下去。谢潇言只听了个零碎,轻抚住她湿漉漉的颊:“你在说什么?”
  苏弥抬起泪眼看向他,泪痕印在通红的颊面,她委屈地压下唇角:“我想说,我知道了,他没有吃我的寿司,陪我过生日的人也不是韩舟。他才是世上最坏的人,你不是。”
  谢潇言愣了愣,而后为她的措辞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就为这个掉眼泪?”
  没问她从何知晓,谢潇言只是摸摸她的头安抚,就像那一年在她最脆弱低潮的时候抱住她的米奇。他说:“过去就过去了,别总惦记着。”
  他说:往前看吧苏弥,别让自己不快乐。
  他说:你现在是我媳妇儿知不知道?可别为别的男人哭。
  苏弥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捉住他的手腕,咬在他虎口的位置。牙口软绵绵像小猫,轻轻啃了两下发泄,这回连牙印都没落下,而后她又抬起泪汪汪的眼问:“可以续约吗?”
  “什么?”
  不知道谢潇言把她当成什么,好友、知己,总不能是知心爱人吧?但不论如何,苏弥贪婪了,她说:“再陪我久一点好不好?”
 
 
第50章 
  ◎公主殿下◎
  续约?
  提到这个,谢潇言可就来精神了。
  他去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替苏弥擦一擦脸:“展开说说,打算续多久?”
  “续……”
  续多久?
  她噎了下,没有想到这么具体的。
  苏弥只不过是觉得做他妻子的感觉很好,谢潇言不会伤害她,是她选择结婚的理由,到如今变成他能够保护她,又成了她想要续约的关键。
  “一年、两年?你觉得呢?”
  苏弥擦干脸,又贴心地替他擦一擦洇透的衬衣。
  谢潇言有点好笑,抓住她的腕:“一年两年,这就是你跟我谈条件的诚意?”
  苏弥眨掉两滴煽情的泪,吸吸鼻子:“那你……”
  “我是应该惊喜地觉得,聊胜于无,还是生气地质问你,这和拖着不离有什么区别?”
  “……”她稍显心虚地垂下眼,“那你想要多久呢,我们可以商量。”
  他不假思索:“一生一世,你敢吗?”
  他开的筹码太大,苏弥愣了下,下意识往后退。
  谢潇言趁机往前一步,又逼退她,苏弥撞在玄关处的墙面。他折下身子,压在她半身一片阴影:“苏弥,你看着我。”
  她抬起眼。
  听见他说——“要续就续一辈子,意思是你以后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们做一辈子恩爱夫妻,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你得确保,今后不会再遇到唱歌好听的哥哥把你的魂勾走,你也得给我承诺,对我的感情是爱而不是感动。不是因为我拦住了你的伤心事,不是因为我恰好出现你的人生低谷,拯救了你一回,更不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友情的积累,从而觉得我很适合过日子,能够做好一个体贴的好丈夫,才想出这么个续约的念头。而仅仅是因为你爱我,所以你才想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等一等,”苏弥摇着头,抬手捂住他的唇:“好复杂,你让我想一想。”
  谢潇言说:“你犹豫了。”
  “不是的,你让我想一想……”
  “苏弥。”
  谢潇言勾住她的下巴,让她抬眼看自己:“一辈子听起来很可怕对吧?对相爱的人来说是甜蜜,对不爱的人来说是枷锁。”
  “我没有说不爱你。”
  “那你爱我吗?”
  他直勾勾看着她,抛出这样一个沉重又犀利的问题。
  苏弥怔了怔,低语道:“我应该是爱你的,我很需要你。”
  在这样极佳的氛围之下,她千不该万不该用了“应该”这个词,而将一切的暧昧与动情打破。她无法笃定地说爱。
  谢潇言问:“吊桥效应知不知道?”
  苏弥听说过,人在过吊桥时,因为深处险地而导致心跳加速,从而误把这种心动,当成对恰好此刻在身边的人产生的爱情。
  “你不觉得和你现在的想法很像吗?”
  她的需要是什么呢?
  是安全感,是抵御侵害的盾,是避风的港。而他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正中下怀地满足她所有的渴求。
  他恰到好处的出现,忍辱负重地背负罪名,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一切真的都是那么的正正好,他能那么有效地对她的人生做出力挽狂澜地转动?
  玩过十八猜,也试探过白月光,没问出个所以然。关于他心底的那一个人。
  然而在她凝视的眼中,谢潇言的高深莫测,在这一夜,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
  苏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问他什么,如释重负地露出一点笑意说:“你是上天派来的骑士对吧?”
  “骑士?”谢潇言闻言,嚼了嚼这两个字,散漫地笑了笑,“好头衔,以后公主殿下再掉眼泪,就是我的失职了。”
  苏弥破涕为笑,低低地应声。
  她的迟疑让续约又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关卡。
  到晚上没有再提。
  谢潇言给她发了两张照片,是今夜演出时的苏弥,她想起樊嘉玉临走前也发过来两张。
  两个人的照相水平不相上下,但因为拍摄方位有所区别,他在正中间,她买到的位置濒临山顶。
  他的相机像是一双目不转睛凝视着她的眼,她的视角则是来自人山人海之外一抹努力的眺望。
  苏弥怕第二天眼睛肿,睡前细心热敷。除了自己,没有人会为她矫情的泪买单。
  她闭眼休憩时,听见谢潇言从浴室出来的动静,又听见他款款迈进的脚步声,最终听见窸窸窣窣摇晃盒子的声响,苏弥咽了下口水,把眼罩掀起来,瞥一眼他夹在指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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