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清先看到了她,神色怔怔的望着她,小嘴都合不上了。
“你,你是年年姐?”她僵硬着身子问。
苏年年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她挑了挑眉,状似疑惑道:“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一会不见,连姐姐都不认了?”
苏清清咬了咬唇,眸子中还带着些不可置信,扭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沉默内向的姐姐,会长的如此标致美貌。在她的印象中,苏年年一直都是瘦弱苍白的模样,每次在她和张氏的面前,苏年年都是受了委屈也默不吭声的,甚至在两个时辰前,苏年年也还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张氏和苏爹看到苏年年,两人也是一愣。
苏爹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亮,乐呵呵的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年儿是个美人坯子,这一打扮果然是比清儿还俊些。往后我就不用愁年儿的婚嫁了,年儿定能嫁个好人家的......”
张氏的眼睛也是一亮,她心想她就知道苏年年是个妖媚的狐狸精,难怪村里最富有的傻子家会看上苏年年,还想用三十两银子的天价买下苏年年。
三十两,够家里吃粮食吃个两三年的,还可以给苏清清备下许多嫁妆。
幸亏她当时因为害怕苏爹发怒,没敢轻易答应。本来她想再过几日,就以没银子买药了威胁苏年年应下这桩婚事。现在看来,苏年年长得这么美貌脱俗,倒是可以卖个更高的价钱,可不能贱卖给傻子家了。
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心中对于苏年年今日犯下的错也宽容了许多,她的面上挂起了一抹笑意。
“年年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年年平静的望着笑的奸诈的张氏,心中知晓,张氏定然是见她的样貌不凡,起了不好的心思。
“这些日子干活太累,出了不少的汗,我去擦了擦身子。”她淡淡笑道。
苏爹对着她挥了挥手,心疼道:“年儿干活太累了,这两日便在家里歇一歇陪陪爹,让你妹妹去田里做活吧。”
苏清清本来还在失神,听到苏爹的话后,目瞪口呆的,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她红着眼眶走到了张氏身边,噙着泪水道:“爹,我去做活倒是没关系。但爹在家里自己一个人,我是不放心的。”
张氏根本没想到苏年年会在他面前抱怨干活太累,毕竟她之前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为了怕他忧心,从来都是一声不吭的自己扛着。这还是张氏第一次听见她在他面前,说起干活的事。
张氏刚才消了的怒火又被苏爹的一句话拱了出来,她怒不可歇的瞪着苏爹,恶狠狠道:“又不是富贵人家的闺秀千金,身子骨哪有这么金贵?”
苏年年笑了,她点点头道:“娘说的是,我是不如妹妹的身子娇贵的,不然爹病了之后,娘也不会只让我做活。”
张氏一怔,苏爹也是愣了愣。
紧接着,苏爹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一巴掌扇在了张氏的脸上,胸口气愤的来回起伏着,手指在空中虚点着张氏:“我说清儿怎么会把今晚上的饭做糊了,你这个虎婆娘,竟然把所有活都扔给年儿做!你是不是觉得我病倒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张氏被打的脸一偏,直接从床边上滚到了地上,她的腮帮子上红肿了一片,看起来骇人的很。
张氏恨恨的挖了一眼苏年年,嘴上却不敢再吱声了。
苏清清也是第一次看到苏爹这么生气,她想去扶张氏,又怕惹怒了苏爹,一时间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苏年年心中一乐,苏爹这一巴掌打的真不错,可算是报了她这两日被张氏虐待的仇。她这两日可是没少被张氏打,张氏不是给她一巴掌就是掐她一下的,偏偏她刚来这里,没有摸清楚每个人的性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昨日她才摸索出来,不管张氏再凶悍,不过也只是个纸老虎,她还是要顾忌几分苏爹的面子。
这个地方就是如此,出嫁从夫,若是被夫家休弃,娘家人也不会收留被休弃的妇人。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家中如果出了被休弃的妇人,是一种耻辱,会被别人瞧不起的。因此如果出嫁后被休弃,不光会被娘家人嫌弃,而且大部分娘家人都会选择偷偷将被休了的妇人处死,以保全娘家的名声。
被夫家休弃就相当于死路一条,但如果夫君因为各种缘由死了,妇人成了寡妇却是没事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苏爹重病后,张氏还不离不弃的照顾他的原因。
虽然心里高兴,但她面上却完全没有显露出来。她上前挽住苏爹的胳膊,低声安抚道:“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为娘分担是应该的,而且娘对我也不错的。你看我身上的新衣裳,便是娘给我做的。”
苏爹有些半信半疑的望着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的张氏,面上尽是狐疑之色,张氏以前就不喜年儿,会这么好心给她做新衣裳?
苏年年见他不信,冲着张氏一笑,温和的问道:“娘,这新衣裳是你做给我穿的对不对?”
这次别说张氏,就连苏清清都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明明她之前说的是借走穿一穿,苏清清虽然不情愿,但当时张氏不在身边,也不好直接反驳她。
苏清清在张氏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跑去跟张氏告了状。本想着等苏年年回来后,就让苏年年把衣裳脱下来还给她。
可现在,苏年年竟然借着苏爹生气,妄想趁机直接占有这套新衣裳。
要知道,她往年虽然的新衣裳不少,却都是棉麻布匹做出来的。
但这衣裳却是绸缎做的,她求了张氏小半年,张氏才咬着牙去城里用两大袋麦子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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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虐一虐白莲花~啊~爽
第4章 真假千金
苏清清哀求的望着张氏,希望她能说出一个‘不’字。张氏收到自家女儿求助的目光,刚张了张口,便瞥见了似笑非笑的苏年年。
张氏看见微笑的苏年年,就觉得自己被打的火辣辣的腮帮子疼的更钻心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苏爹黑成锅底的脸子,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嚎啕大哭:“你这个老头子,我何时虐待过年年了,虽说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却也没有虐待过她。这衣裳就是我做给年年的,清儿都没有这么好的衣裳......”
见她认下了这件衣裳是给苏年年做的,苏清清的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望着张氏的表情,有着些不可思议。
到底谁才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以顺了苏年年的意思?!
那可是她求了小半年才得到的!
张氏见自家女儿一副怨怼的模样望着自己,泪水流了一脸,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挑起苏爹的怒火。
苏年年这是给她下了一个套,她如果顺着苏年年的台阶往下走,就得承认衣裳是给苏年年的。如果她不顺着台阶下,反而据理力争的指出那件衣裳其实是给清清的,那岂不是又给苏年年了挑拨她和苏爹之间关系的借口。
这个套,她是不想进也必须得进!
苏爹的表情总算缓和了许多,苏年年笑着上前扶起了张氏,对着张氏说道:“娘不要在意,爹也是无心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她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张氏却明显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嗅出了一丝的警告。
苏年年见张氏警觉的模样,心中满意的笑了。她就是想告诉张氏,如果张氏再敢欺辱她,那她可就要反击了。
张氏被扶起来坐在了凳子上,望了一眼桌子上烧糊了的饭菜,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蔫蔫道:“我去重新做些饭菜,你们坐着等着。”
苏爹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年年顺手扶起了苏清清的身子,笑着坐在了苏爹身旁,帮苏爹按摩起了僵硬的腿脚。
“爹,我明日想进趟城里。”她一边捏着腿,一边状似无意的提起此事。
苏爹舒适的靠在被褥上,疑惑道:“进城做什么?你一个小姑娘,万一碰见坏人,那可如何是好?”
苏年年笑了笑:“娘整日劳作也挣不了几个铜钱,我身上有块宝玉,进城当掉的话,就可以贴补些家用了。”
苏爹听了这话,不禁有些老泪纵横。什么贴补家用,她分明是想给他看病买药,又怕直接说出来伤了他的脸面,这才说是补贴家用,可真是一个细心又体贴的好闺女啊!
他苍老褶皱的眼眶里含着热泪,不住的摇着头:“不行,那块宝玉是爹捡到你时,你身上便有的信物。没准往后年儿你还能靠着那宝玉来寻亲,那可是你唯一的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是了!她身上能有这种不凡的宝玉,说明她定然家世非凡。若她是富贵人家的闺女,没有那块宝玉作为信物证明她的身份,如何能进的去人家的大门?
他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喝药不喝药的,也不过是早死两日或晚死两日的区别。
坐在板凳上沉默不语的苏清清骤然抬起了头,眸光闪烁的望向苏年年脖子上的那块宝玉。苏爹说得对,如若苏年年真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那块宝玉便是她身上唯一的凭证。
苏年年一岁多的时候被苏爹捡到,这么多年未见,那户人家定然记不得孩子长什么模样了。只要有了那块宝玉作为凭证,苏年年可以是闺秀千金,那她就也可以!
再说了,苏爹将她养育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她苏年年回报苏家的时候了......
苏年年没有漏掉苏清清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狂喜,她心中生出些挫败感,她都不知道原来早在原身说出要进城卖玉的时候,苏清清便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记得她笔下的苏清清除了白莲婊了些,好像也没做过什么无恶不赦的事。苏清清做过最错的一件事,也不过是在富贵荣华面前迷失了方向。
可现在看来,苏清清所做过的每件事,似乎都是早有预谋。
她摇了摇头,握住苏爹的手,认真道:“是爹将我捡回来养育成人,爹便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爹无需多说。”
看见她坚定的目光,苏爹便已经知道,他怕是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苏爹无奈的叹息一声:“年儿,是爹不中用,拖累了你。唉!罢了!”
“你此次前去京城,若是没有个可以彼此照应的人,那是不行的。”他皱起了眉头,担忧道。
苏清清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在了苏年年的身边,温柔的笑着:“爹,不如我陪姐姐去吧,我们姐妹两个也好互相照应。”
苏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有些犹豫。虽说让清儿陪年儿进京城是最好的,毕竟若是找个男人陪年儿去,他也不放心,但他就是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原先张氏进城换粮食的时候,让清儿跟着,他记得清儿便不愿意去。说是路途遥远,她的身子不舒服,最后还是年儿跟着张氏进的城。
现在怎么清儿倒一副很乐意进城的模样了?
苏年年看出了苏爹的迟疑,她缓缓一笑:“既然妹妹愿意陪我进城,那爹便不用再忧心了。爹只需将自己照顾好便可以了,我们两人会互相照应的。”
苏爹见她已经下了定论,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心酸的望了一眼她削瘦微白的小脸,心中有些不大好受。
苏清清也对她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笑容甜甜的,直把她看的一愣。
苏年年心中微叹一口气,心想对不住了闺女,她写文十多载,自诩是亲妈作者,从来没虐过自己笔下的女主。
但这一次,她只能做个恶毒的后妈了。
吃过饭后,几人便相顾无言的进了各自的屋睡觉去了。
翌日一早,苏清清换上了自己最贵的青烟百褶云水裙,穿着精美小巧的绣花鞋,又美美的描了淡眉,上了朱红色的口脂,整个人都如同富贵的闺秀千金一般。
张氏给苏清清收拾好了满满一包袱的吃食和衣裳,拽着她的手又嘱咐了好些话。
再看苏年年,她换下了从苏清清那里讹来的绸缎衣裙,换上了全身都是补丁的破衣裳,穿着一双从张氏那里要来的旧草鞋,就连拿的包袱上面,都是破破烂烂的补丁。
她的脸上明明昨夜里还白嫩着,今日却沾上了厨房的锅底灰,整个人看着就像是逃难的灾民一般。
张氏看见她那副脏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嫌弃的皱了皱眉。嫌弃归嫌弃,张氏却也没有提醒苏年年脸上沾了灰,苏清清看到她脸上的脏污也是一愣,心中更是莫名的升起一股优越感。
两人都没有说话,苏年年冲着她们一笑,悠悠的开口:“娘,清清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必如此难舍难分?”
张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清清不回来还能去哪?!”
苏年年瞥了一眼苏清清,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就得问清清了。”
“你说对吧,清清?”她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望着苏清清。
苏清清被她的目光盯得心虚,心中微微一梗,不由得想道,莫非她猜到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苏年年没那么聪明的,更何况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除非苏年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才会知道她的小算盘。
“姐姐真会说笑。”苏清清脸上挂上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柔柔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启程吧。”
苏年年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再多说,两人在张氏的注视下,一人一个包袱,迎着晨曦走的远了。
村庄离京城其实不怎么远,但因为她们只能靠着双脚赶路,所以即便这路程不远,两人若是光靠着走路,也是要走个五六个时辰的。
两人刚走了半个时辰,阳光便逐渐烈了起来,苏清清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哗啦啦的往下流着汗水。她身上穿的衣裙虽然华美,但却并不适合赶路穿,迈起步来都受了限制。
她特意打理过披散开来的三千墨发,也都被汗水打成一绺一绺的,像是清汤挂面一般挂在她的头上。
而且为了配上她今日穿的衣裙,她还换了双新的绣花鞋,因为之前从来没穿过,这双绣花鞋有些磨脚,直将她的后脚跟都磨得通红。
苏年年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了,她这个身体因为长期干粗活,身体素质极好,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竟然一点都没觉得累。再加上她的包袱里装的东西也少,身上穿的衣裳又是平日劳作穿的宽衣,走起路来都唰唰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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