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巴拉一大堆,像是要去县城多久的模样。
文莉微嘟了一下嘴,眼睛里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等看到最后那个乖字,还有他画的那副一只大手摸着小脑袋的简笔画后,她忍不住抿着唇轻笑出来。
“画得还不错嘛。”文莉自语一声。
她把纸条仔细折好,放去了梳妆台上她先前用小罐头瓶做的心愿瓶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留言,还挺好玩的,主要是这男人竟然还能想到画这样可爱的小画,她得好好收着。
放好字条,文莉去了厨房。
江元这段时间对炉子火候的掌控已经很好,这会儿炉子上炖的鸡汤刚炖好不久,炉子里的煤也只剩一点红,即将燃尽。
边上另一个炉子上蒸的鸡蛋和饭也还热着。
文莉拿碗各自盛了点,慢吞吞的就坐在小凳子上吃起来。
吃完饭,她用蒸饭里剩下的热水洗了碗,再去锅炉里放了一点热水洗漱。
洗漱好出来,她想起江元让她在院子里走一走,透透气的留言。
她今天心情算好,愿意照他说的来。
不过,来回在院子里转圈也太傻了。
文莉想了想,回房间找了条没带过的丝巾,就开了小门去隔壁找江梅。
谢谢她昨天陪她去找江元的事。
昨天她的脚被冻得不成样,江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已经是初六,江老头是闲不住的人,一大早就去队里领了活儿上工去了。
江河自从确定下来要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就在每天往城里跑。
家里就江梅在,她正在屋里做鞋垫,看到文莉来了,她挺高兴。
“大嫂,你怎么来了,我还说等会儿去找你,把鞋垫给你送去呢。”
江梅说着,就去柜子前把她做好的鞋垫翻了出来。
因为是打算卖钱的东西,江梅给包了精致的细边,还在中间不影响穿着的位置绣了一支梅花。
文莉拿过鞋垫看一眼,做工细致,绣的花配色也很好,她有些讶异:“你绣花绣得这么好啊?有学过吗?”
“啊?”
江梅摸了下头,对大嫂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没学过的,就跟着村子里的老太太们一起做,偶尔添点自己的想法进去。”
这是李燕红先前唯一不反对她做的东西。
“那你手挺巧啊,你要喜欢做衣裳的话,去学裁缝应该也能学出来。”
这样将来自由经济的时候,稍微支个摊也能过得不错。
江梅很喜欢和文莉聊天,听到这话,她道:
“嫂子你别说,我还真挺喜欢做衣裳的,我身上的衣裳就是我用我妈的衣裳给改做出来的。”
“不过学裁缝这个事,我还真没想过。”
“学出来有用吗?村子里除了知青点的一些姐姐不会做衣裳,别的家里,好些人都是自己做衣裳的。”
这下轮到文莉惊讶了,她没想到江梅这么小已经会改衣裳了,她仔细看了一眼她今天的穿着。
杏色的短装棉袄,领子的地方裹了边,绣了缠枝,那线挺新的,应该是江梅自己想着加上去的。
但就因为这点裹边和刺绣,整件衣裳就看着不一样了。
精致耐看许多。
“你手真的挺巧,别耽搁了,你要是喜欢,村里有合适的师傅,可以去拜个师,给学一学。”
“你问我学这个有没有用,怎么说呢,我觉得肯定是有用的。”
“首先你自己会了一门手艺不是,你自己也能穿上更好看的衣裳了,要有人看上你的手艺,还可以换点东西什么的。”
“村子里会做衣裳的是多,但能做得好看又时尚的也不多啊。
像她们结婚嫁女儿这些,总要讲究下,你不是会绣花吗?像结婚当天的衣裳,稍微加点刺绣上去,滚个边什么的,就很特别了,你往这方面去发展的话,肯定能接到活。”
文莉没和她说什么县城卖衣裳什么的,都还没学呢,扯那些太远了。
“嫂子,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村马大娘就挺会做衣裳的,她偶尔能接点知青点的活,一件衣裳一块钱呢。”
“我和她关系还算好,我改身上这衣裳还去她家借过缝纫机,晚些我去问问,看看她能不能教我做衣裳。”
马大娘是个寡妇,她儿子前些年出意外没了,平时一个人独居着,她挺喜欢江梅的。
“嗯,你有主意了就行。”
文莉就是现在对江梅印象好了,加上她怎么也是江元的妹妹,能提点的就提点两句,她有主意了,她也不再多说,把带来的丝巾拿出来给了江梅。
“这是我年前买的,颜色嫩,我看挺适合你,就说拿来给你。”
“给我的?”
江梅看着文莉递过来的一条水粉色拼浅杏色丝巾,又惊喜难掩的看向文莉。
“嗯,送给你的。”
文莉点点头:“你看看喜欢吗?昨天你陪我去找江元,也冻了一路,辛苦了。”
“喜欢,可太喜欢了!”
江梅立即回道。她小心的从文莉手里把丝巾接过来,软滑的似缎子的丝巾握在手里,她喜不自禁,笑弯了眉。
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文莉说了什么,又赶紧说道:“嫂子,你别这么说,大哥也是我的亲人,陪你去找他是应该的。”
文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但还是谢谢你。”
确定江梅喜欢那条丝巾,文莉又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让江梅忙,回去了。
回到屋里,文莉看着有些暗的小屋子,莫名就感觉到有些冷清了。
原来在县城还没觉得,但这几天和江元腻歪着,没他在的日子她感觉还挺磨人的。
她连画画都有些提不上兴致。
想到画画,文莉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她不由脑袋空了空。
过了一会儿,她拍一下脑袋,想起来,她昨晚画的那些羞羞人的画呢!
昨晚她被他折腾得太惨了,最后画画的时候,眼睛都是花的,有泪花,也有眩晕产生的银光。
她只记得最后似乎是画着画着晕睡过去了 。
那她的画呢?
文莉去柜子里她放画板的地方找了找。
画板,画笔倒是看到了,应该是江元给她放的。
但上面就夹了几张空白还没画的画纸。
她的画呢。
文莉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和江元说过,明天要把画给毁了的话。
他不会已经当垃圾给她烧了或者撕了吧?
文莉懵了一瞬。
只感觉苍了个天,她的珍藏版没了?
她昨晚的苦都白受了?
天知道,她得知江元要她画他们两羞羞人的画的时候,有多吃惊。
但之后,她立马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她学画画的,曾经也有接触过裸.ti画。
那时候她不是很感兴趣。
但和江元在一起后,江元的身材,怎么说呢,特别值得画的那种。
就连他身上的疤都成了艺术,透着残损的美。
她早就想好好画一回江元了。
先前她当着他面画过他赤着上身的样子,他没什么反应,她就想着什么时候和他提一提。
如果能有他们两人的珍藏版,她留作纪念,想想...也不错。
但昨晚她高估了自己,她手抖的连线条都画不好,只能专注神态了。
她想着,第二天看着神态图再回忆着重新给画一画。
现在,画呢?画去哪儿了?
应该不会扔吧。
毕竟是他提出的,又画的他们两,他应该很宝贝才对。
他藏哪儿去了?
文莉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但小小的一间屋子,都快被她抄家了,她也没找到。
正找的心烦意乱,突然院子里传来动静,文莉直起身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就见江元开了院门,正要进来。
她赶紧跑了出去。
“你回来啦!”
“我的画呢?昨晚我画的我们两人羞羞的画......”
文莉说着,就要和往常一样朝江元扑去,这时,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绿军装的老者从外面跟着江元进了院,文莉猛地收声,往江元扑的动作也赶紧停了下来。
“你,你带了客人回来啊?”
文莉也不知道对方听到她后面那话没,又听懂没,她脸上起热,人也有些局促,她朝老者礼貌的笑一下,小声说了句。
“嗯。”
江元应一声,看出文莉的不自在,他朝她走过去,拉过她的手安抚的轻捏了捏,又自然的和谢清河介绍道:
“先前我结婚的事,您也知道,这就是文莉。”
江元说完,又和文莉介绍道:“这是我......”
“叫我谢叔吧。”
谢清河打断江元说道。
谢清河知道江元要和文莉介绍他是他领导,原来他这么介绍没问题,但现在,知道江元是媛媛的儿子了,他不想再听到这个介绍,至少这一刻,他不想。
“我和媛媛就算没能成......”
谢清河顿了一下,到底没说出那两个字,他碾捏一下手指节骨:“媛媛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也是我的妹妹,你是他儿子,叫我一声舅舅都可以。”
谢清河说完,没让江元介绍了,他轻轻吸口气,尽量慈和的笑一下和文莉招呼道:“我是江元妈妈的兄长,你叫我舅舅或者谢叔都行。”
“江元先前结婚的时候和我说过,那时候我就该来一趟的,一直也没得个时间。”
谢清河说完,正好这时候警卫员拿着一个檀木雕花的盒子进来了,他转身过去把木盒接过来递给文莉。
“这是我年轻时偶然得来的,我现在老了,东西也没个去处,做新婚礼祝贺你们新婚倒是正好。”
“这......”
文莉看着递到面前来,一看就很精致贵重的木盒子,有些懵。
她不知道要不要接下这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怎么江元出去了一趟,就带回来个客人。
对方穿着军装,气势一看就不一样,身后还跟着个警卫员,身份显然不寻常,却自称是江元妈妈的亲人。
难道说,江元出去一趟就把他妈妈的身世确定了,还认了亲了?
文莉不由看向了江元。
江元也有些诧异。
谢清河做事一贯雷厉风行。
在江元说了他妈妈葬在哪里之后,他接连打了两个电话出去,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要和他一道回来。
江元了解他性子,说一不二,也理解他的急切,他没有劝,和他一道回来了。
但他没想到谢清河会准备礼物,主要是临时,他也没时间去备礼物。
那只有一个可能。
这是一早备好的......
江元心绪繁杂,他低眸看向文莉,低声道:“收下吧,具体的,我等会儿和你说。”
“那,谢谢您。”
文莉闻言,不再迟疑,赶紧双手把东西接了过来,又说道:“外面冷,进屋坐吧。”
谢清河在江元开口要文莉把东西收下那刻,他眼里就有动容,这会儿文莉把东西收下来,他欣慰的笑了,又摆了摆手:
“就先不进去坐了,还得累你们一趟,陪我先去看看媛媛。”
几十年了,谢清河找人已经成了他一生的执念。
如今终于找到了,哪怕对方已经成了一一柸黄土,他也想赶紧见见她,片刻也等不了了。
“好,您先车上等我。”江元知道他的急切,应下来。
“嗯。”
谢清河点点头,和警卫员一道先出去了。
——
“这是怎么回事啊?”
等人出了院子,文莉赶紧小声问道江元:“妈妈的身世不是还在查吗?”
“也是凑了巧......”
江元轻声说一句,他看向文莉,把事情大概说了下。
“你是说,妈妈真的是革/命烈士的后代,而一直来提拔重用你的领导,是你妈妈在这世上所剩不多的亲人?还是曾经娃娃亲的未婚夫?”
文莉听完,震惊的看向江元。
这也太巧了。
江元也是满眼复杂。
得知一切后,他虽然表面平静,实际心里波澜并不小。
“嗯,就是这样,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妈妈。”
江元敛下思绪,简短回一声,又和文莉说道:
“他要去妈妈的坟上,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啊,我们不是本来就打算好走的时候再去看趟妈妈的吗?”
文莉想也不想的回道。
他们初三那天去姥姥家的时候,就去了妈妈坟上,但当时恰好碰见江元爸正趴在江元妈妈坟前哭,他们没好再过去。
下午从他们从姥姥家回来,带了些元宝去烧,但早上精心准备的东西已经凉了。
加上看出江元心情低落,文莉就和他说,他们回城的时候再去一趟,到时候再另外给妈妈做些好吃的带去。
“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换个外套就走。”
文莉说着,就抱着手里的盒子回了屋。
人在外面等,而且对方一定很着急想见到人,文莉没来得及看盒子里的东西,她急急忙去柜子里拿了件偏厚的外套,把她出门必带的小包包挎在身上,就去叫了正靠在门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元:
“我好了,我们走吧。”
——
谢清河是开车来的,上溪村这边路虽然差,但还算宽,过一辆车没问题。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车子停在山脚,警卫员在下面守着,谢清河,江元和文莉三个走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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