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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后第二天,蕾娅与欧佩尔被奥托的祖母接去奥地利度假了。再等两天,纳瓦尔也要回波尔多。
目前,他在准备提前把所有事处理好,二ᴶˢᴳ*月才能空出时间。
这晚,别墅客厅内,助理尼诺正在汇报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
尼诺按往常的语速念着计划表,可是,平时能在工作时一心二用听他汇报并用脑子记下来的人,这会心不在焉,坐在沙发上专门听报告,都走神了。
直到尼诺谈到一个会议时,他才抬头,“中国?什么中国?”
尼诺一怔,“啊,先生,我刚才是在说中国的投资商……”
纳瓦尔跷起腿,顿了顿,漫不经心道:“噢,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女朋友邀请我去中国过他们的传统节日了,我正想说,这没什么好羡慕的。”
尼诺:?
尼诺一脸迷惑,重新整理好思绪,继续汇报。
纳瓦尔又将视线转向身旁电话机,盯着拨号盘看了好一会。
三小时前拨的那通电话无人接听,十分钟前又拨过一次,还是无人接听,他预感不是很好。
他靠着沙发背,注视墙上的油画出神,无意识喃喃道:
“打电话给我,莉莉安。”
“打过来……”
“现在——”
尼诺再次露出一脸迷惑表情。
这是在念魔咒?
尼诺陷入了沉思,看来,无论是多聪明、多成功的人士都不要谈恋爱,会变傻的。
在纳瓦尔准备起身出门时,电话铃声终于响了,可是一接起来,就传出略显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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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屋顶上,可眺望到璀璨的巴黎夜景,鳞次栉比的房屋点亮了一扇扇窗户,美如繁星。
白绒坐在天窗旁边的位置,靠在身旁男人的怀里,晃了晃酒杯,在微醺状态下念道:“一定是我把话说重了。可是……可是我就是这样,一着急就会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上次,在波尔多收到的那封信,你知道吗?那个人在信上说我以前自私、偏执、好胜……我不知道,我也不了解自己。”
冬风吹得女孩耳朵、脸颊通红,但因为喝了酒,身体很暖和。
纳瓦尔将她的白色毛线帽拉下来些,盖住她的耳朵,然后收手,将人揽得更紧些,低头用淡淡的语气诱说道:“那封信上还写了什么?是谁寄来的?”
白绒盯着远处的铁塔,感觉重影了,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回想着:“嗯……他说,是我害死了我的外祖父……寄信人没有姓名,留的是单位地址……但我记起了一些事,然后,我好像猜到是谁写的了。”
“谁?”纳瓦尔伸出手,摊开手心,“把中文名字写给我看看。”
女孩半睁着眼,拿指尖在他的掌心轻划,迷糊道:“就是这个。似乎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
等她写完,纳瓦尔收回手。
他是能说中文,但目前还不能认太多汉字,只好先记下来。
然后,他轻轻扳过怀中人的脸颊,捋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低头,浅吻一下唇,“男同学?”
刚才她用的人称是“IL(他)”。
白绒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他缓缓抚摸着那醉红的脸颊,不紧不慢道:“他还说什么了?让你记起了以前的哪些事?”
“这……具体的事情……其实没有,都是些很乱的画面。我只是感觉——”女孩顿了顿,怔怔地望着眼前人,有点走神,手指不自觉攀上他的胳膊,用力握住了,“我的本性大概有一点怪,好像……不管在哪种感情上,都有一种占有欲……”
手越握越紧。
她在酒意中闭上了眼,似乎就要睡过去了。
纳瓦尔垂眸,瞧着在他手腕上方捏紧的纤细手指,那手指用力得仿佛要掐出深刻痕迹来。
他拿开她的酒杯,放到旁边的天窗玻璃上,抬起她的脸,吻了起来。
甜型葡萄酒无法给他带来味觉,但这种甜淡的香气,他还是能嗅到的,于是,就像被刺激了食欲般,开始贪婪地在那红唇上品味起来。巴黎古建筑的屋顶上,古老月亮挂在天窗后方,他坐在月色下,掠过怀中女孩唇齿间每一寸酒液,吸取每一阵带着酒气的呼吸。那小巧温软的舌头仿若美食,叫他每一次都难以克制地深入吸舔、轻咬,一直到女孩透不过气。
最后,他松开她,低声接了一句话:“那很好,很合我心意。”
第66章 、作曲
夜风中吻了又吻, 直至将她口中的甜液汲取完,企图借她来品尝不能尝到的红酒甜味。
手掌揉着心跳、脉搏。
冬夜里冷热交加。
一口红酒喝得像做了一次。
终于, 女孩闷哼出声, 握拳拼命推他的肩,才获得自由呼吸。
白绒迷糊睁眼,望着眼前男人。
酒意带来重叠的光影,却无法模糊英俊的容颜。
她开始羡慕屋顶的月色与埃菲尔铁塔的灯光, 可以照亮他没有杂质的、迷人的褐色眼睛。巴黎所有的夜色都会沉溺进这双眼眸里, 这里面似乎无任何灰暗情绪。
她躺倒在他腿上, 醉酒间,埋怨地小声问他为什么吻个不停。
“吻个不停的原因?”
他俯向她耳边, 回答的每一个法语单词,都很直接而清晰:“Tu es si belle(你太美丽了)。”
说完,他起身,抱着女孩离开了屋顶, 回到阁楼下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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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瓦尔本是准备后天早上回波尔多的, 但计划有变, 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下次再返回巴黎,应该是在去中国的前一天晚上。
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时间——
在只亮着一盏床头灯的房间里, 他刚解开衣领,回头, 见床上的女孩居然已经沉沉睡去了, 呼吸平稳, 一副安稳到谁也别想来喊醒她的样子。
那眼窝间还显露出一些疲惫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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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白绒没想到, 俞甄艺竟改了主意, 回公寓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国了。
她的那位哥哥陪她一起来的。
白绒看对方比俞甄艺大不了几岁, 但是很沉稳成熟的样子,听说是一位书法家。他注视俞甄艺的眼神,可一点也不像哥哥看妹妹的。
白绒觉得有故事。
但她懒得探究了,反正,俞甄艺肯跟对方回国去,她就放心了。
人总是要回家的,不是吗?怎么可能一辈子漂泊在外呢。
想想看,为什么雅库特那些出生在零下几十度城镇的人还留在那里生活?难道,人离开家乡是那么容易、那么理所当然的吗?为了跟家人赌气,一张机票就可以撇下一切?
白绒每一次随乐团在外地演出,结束后飞回巴黎,带着一身风雨推开房门,想到洗完热水澡后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觉,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在那样的时刻,巴黎有着跟老家一样的温暖,恍惚间,会让她以为它就是故乡。
但巴黎一定不是的。
北纬三十度有一个地方,才是她的梦中所想。全世界有太多美丽的城市,只有其中一个是她的故乡。
从少女时期开始,每一次参加国际赛事归家,白绒都无比期待下飞机那一刻,扑到父母的怀里。
她知道,有很多同行的优秀青年都骄傲于带着荣誉回去。
他们的梦都是凯旋。
她的梦却只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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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倒计时最后几天,白绒上完格鲁伯先生的课,感觉身心俱疲,默默计划好回老家后要如何吃够定胜糕、片儿川之类美食了。
回国前一晚,她站在客厅里最后整理一遍行李。
整理好之后,她想去把俞甄艺空出来的房间打扫干净,便推开次卧的门,这才看见放在角落里的几幅画。
是俞甄艺留下来的,画的内容都是关于她。
其中,有一幅是在派对上画的她与纳瓦尔。别的则都只是关于她。放置在最上面的那幅画上是一串金色的铃兰花——世上没有这种颜色的铃兰,也没有金色——那只是调出来的一种接近金子色泽的颜色,但这幅画就是十分梦幻美丽。
整理完房间,白绒见四处空空荡荡的,心情渐渐变得低沉。
天已经黑下来很久了。
屋内静悄悄,她百无聊赖,喝了点红酒,坐在沙发上发呆。
以前,不管音乐厅有多么热情,深夜回到房间,她就总是这样独自一人。在外越是受鲜花与掌声环绕,热闹后的荒凉就越是让人难忍。
也许是酒精作祟,此刻她意识不太清醒,竟开始想念一个人的吻,和他身体的温度,甚至想念宽阔的手掌握着怦然的心房……
她迷迷糊糊转头,托着下巴看窗外亮闪闪的巴黎城市。
那些璀璨的灯光渐渐灭了一些。
她面朝着电话方向,不禁失神低声自语:“已经很晚了。他还会来吗?”
纳瓦尔是在今夜返回巴黎的。
他在那边刚躺下,正准备早点休息,但白绒忽然拨来一个电话,问你睡得着吗。
“有什么事?”
“你想过来一起看电视吗?”
一个女孩子,在深夜用软软沉沉的嗓音这样问,正常男人谁受得住。
但纳瓦尔忙了一天,眼睛快闭上了,躺在床上,握着听筒没动,“有点晚了。为了保证我们明天早上能正常乘机,你需要早点休息,别看电视了ᴶˢᴳ*。”
白绒坐在寂静的客厅中央。
她顿了顿,“今晚好冷。”
至此,纳瓦尔终于听出这女孩喝酒了,轻笑道:“那你多穿点。”
“……”
哼,白绒阖上眼,躺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慢悠悠道:“是啊,我的确穿得太少了。毕竟,裙子里面什么都没穿。”
纳瓦尔:“!”
他立即睁开眼,坐起来,感觉嗓子有点干哑。
“莉莉安,你是故意的吗?”
女孩窝在沙发上,揉了揉昏沉的额头,小声嘟囔道:“我现在想教你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
“浮生若梦。”
“……这是什么意思?”
“它的意思是,假如今晚你出门,可能会在路上捡到钱,或是凭空遇上一桩大生意,甚至还有可能看到一场流星雨,总之要出门……”
对方嗤笑一声,“抱歉,虽然这个词听起来很美,但我不信它的寓意会如此丰富。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泄了气:“比喻人生短暂。”
醉酒的语气怎么这样可爱?
纳瓦尔想,他不能再跟她多说了,再多聊几句就要动摇了。
他可不想耽误去中国的时间。
“记住,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去机场,你的所有行李都整理好了吧?现在就去睡。”
“好吧,晚安。”
电话这头的女孩不情愿道。
接着,她又拿起一页五线谱纸,“等等,我给你唱一首曲子当催眠曲吧。这是我在维也纳写的,本来撕碎了,后来我又把废纸粘起来了。不是为你写的。不是。灵感也与你无关。你睡吧,我唱完会记得挂电话。”
纳瓦尔顿了一下,说好。
学乐器嘛,唱谱是基本的,白绒就像小时候每次给老师唱谱那样简单哼了一遍。她不能用琴,深夜拉小提琴是会有邻居来敲门的。
听筒那头听来,女孩嗓音轻轻柔柔的,新奇旋律像云层在口中崩裂开来,化作一片片雪花,温柔地浸入冰凉透明的夜里。每一片都是依恋的感觉。
她带着酒意,唱得糊里糊涂,柔和声线挠得人心痒。
唱完,白绒要挂电话了,却听见对方起身穿衣的窸窣动静。
那暗哑低沉的嗓音刺破黑暗,没了一点倦意:“等着,别睡——”
作者有话说:
省略三千字,这一处没必要写。后面在该写的章节会写啦。
第67章 、家乡
天刚蒙蒙亮, 白绒惊醒了。
每当第二天有重要的事,她就容易自发早醒, 无需闹钟反复呼唤。
睁眼, 只见镜前的男人正在不疾不徐地整理外衣衣领,一副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他的着装整洁干净、一丝不苟,头发、领口各细节都已打理好。
白绒陷入醉酒后的回忆,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 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再看时间——离登机竟然只剩两个小时了!
她立即坐起来, 揉着睡眼埋怨地说:“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对方扫她一眼,不慌不忙道:“看你睡得那么安稳, 怎么忍心打扰你?”
——那你昨晚怎么忍心!
白绒瞪着他。
纳瓦尔笑了笑,走过来,坐在床边,捋顺她的头发, “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来得及。你如果觉得太赶时间, 是不是需要改一趟航班, 明天再走?我现在就通知尼诺去……”
“不要改时间!”白绒下了床。
跟他在一起,也许……明天早上也还是一样的匆忙情况。
床边, 乱七八糟散了一堆衣物,白绒只能踮脚绕过去, 随便捞了桌上一件衣服, 飞快地套在身上去洗漱了。
卫生间镜子前, 视线下落, 她从领口旁隐约看见一些红色圆痕, 不觉回忆起昨晚的某些画面, 顿感脸红心跳。
她想怪他,但她知道,自己也在对方的肩膀与腰际留下过深红的抓痕。
时间太紧,她赶紧甩掉了脑子里的混乱场景,迅速洗漱完,到衣柜前拿出新衣物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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