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继续睡,我自己去吃点东西就行。”
周宴深揿开灯,指节抵着眉骨揉了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十分钟后。
虞乔靠在流理台边,看着咕噜咕噜煮着的番茄意面,周宴深在水龙头下冲洗着水果,透明的水流过他的长指,男人的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隐隐显露,极为赏心悦目。
水果和意面都被端上餐桌,虞乔却环视了一圈,下巴指指茶几:“我能在那儿吃吗?”
茶几和沙发之间空间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她走过去,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上次我喝醉酒,你带我来你家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坐过这儿。”
周宴深瞥了她一眼:“还记得呢。”
“有点儿印象。”虞乔盘腿坐下,周宴深把东西放到她面前,而后坐到她旁边,把人揽在怀里。
他眉眼里还染着倦意,虞乔侧眸看了一眼,从水果盘中捡了个青提,递到他唇边,讨好地笑:“谢谢周医生~”
周宴深睫毛稍抬,眼底是纤细白皙的手捏着色泽像翡翠的青提,他眉骨动了动,没接,反而先说了一句:“那你还记得你上次来对我做了什么吗?”
“什么?”虞乔有点儿迷糊。
下一秒,青提被人咬走,周宴深扶着她的后颈,偏头吻上她的唇,饱满的青提咬开,清甜的气息占据齿间。
一吻结束,周宴深的声音染上笑意,在她耳边说:“回想起来了吗?”
……
脑海里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那一晚,她踮起脚,搂着周宴深的脖颈,主动去吻他。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虞乔脸颊微烧,嘴上还是嘴硬道:“那你可以拒绝啊当时。”
“我为什么要拒绝。”周宴深反问。
虞乔微微瞪大眼睛,戳戳他:“难不成喝醉的女人要亲你,你都笑纳吗?”
周宴深笑出声。
“笑什么?”虞乔忽然看他不顺眼,“我给你打电话你还真来,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嗯。”他坦然承认。
“你还嗯?”
周宴深把她拉回来,从背后抱着她,漫不经心地说:“是有点不怀好意。想多见你两面。”
如果,如果此生无缘,能再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虞乔在他怀里微微沉默了会儿,片刻后,轻声说:“周宴深,你能找个东西给我看吗?”
“什么?”
“你毕业典礼的照片,有吗?”
周宴深松开她,微微思索:“我找一下。”
他不爱和别人拍照,毕业典礼的照片统共也只有几张和教授的合影,黑色学位袍,红色绶带,站在台上对教授微微鞠躬,端正沉静。
虞乔看着看着,情绪低落下来,指腹在照片上轻轻滑过。
这是她错过的时间,原本他们该一起携手走过的意气风发岁月。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忽然被人抽走,周宴深把照片塞进抽屉里,看到她隐隐发红的眼眶。
“是你告诉我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他揉揉她的指尖,合拢,“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我知道。”虞乔往他肩上靠,“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可惜。”
“不可惜。”
虞乔想了想:“我是不是情绪太敏感了?”
周宴深低眸,看着她笑:“这说明你是一个好演员,情绪敏感才能更好地入戏。”
虞乔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就你会说话。”
周宴深倾身把勺子递到她手里:“不是饿了吗,再不吃要冷了。”
“吃。”虞乔确实是饿了,想到这,她又侧眸看了一眼周宴深,“都怪你,否则我也不会被饿醒。”
周宴深微微挑眉,不说话,贴心地给她递水。
虞乔吃饭细嚼慢咽,碎发顺着侧脸弧度微垂,周宴深伸手给她挂到耳朵上去。
她是精致华丽的长相,五官每一处色彩都明艳,素颜也像上妆。
偏偏是微浅的瞳色,弱化了长相的攻击性,更多温柔妩媚。
天边隐隐破出一丝亮光,粉金色的微霞从云层之后渐渐露面,每一刻的颜色都不同。
等她吃完,才发现周宴深支颐着下巴看了她许久,目光映着窗外渐亮的天光。
“吃饱了?”
“嗯。”虞乔点点头,回眸,“天快亮了诶。”
“还想回去睡吗?”
……
虞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披肩滑落半个肩头,周宴深长指勾着流苏,唇角噙着笑意,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她被困在茶几和他怀间的方寸之地,腰后隐隐的灼意。
像是什么不言而喻。
周宴深姿态有点儿懒散,却锢得她半点都动不了,他若有若无碰着她的肌肤,询问的语气:
“那再做点别的?”
第46章 铜雀台
这一次的回笼觉虞乔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
好像把前些日子拍戏通过的宵都睡了回来, 浑身疲乏都解去,只有腰间和腿隐隐酸痛,原因无非是被一遍遍占有过。
听到被子的动静, 窗边的始作俑者放下手里的书, 看向她:“醒了?”
黄昏如画,卧室的落地窗浮着一层浅色的纱帘,过滤着如火的暮色,落到周宴深身上,衬出他清朗无二的气质。
“几点了?”
“四点。”
……
虞乔微微撑起, 头疼地揉着:“我是几点睡的,感觉睡了好久。”
她只记得在客厅,客厅的落地窗很大,三面弧形, 向外看过去, 日出的景致极好,晨光一寸寸从远方爬上透明的玻璃。
她的睡裙被沿着相反的方向一寸寸向上推。
沙发是真皮的, 材质凉又软, 雪白的肌肤陷入深黑的沙发里,色彩对比拉到极致,强烈的视觉冲击。
周宴深吻着她, 裙摆层层叠叠堆在他的手腕之上, 骨节如青山连绵蜿蜒, 雪水在山顶化开, 湿淋淋的。
他堵着她的唇,呜咽从齿间逸出, 虞乔的眼尾浸满了红色, 睫毛湿漉漉地微颤着, 推开他,伏在他身上喘气。
真丝的睡裙尚还好好地穿在她身上,只是材质娇贵,轻易被揉乱。裙长不过膝,裙摆之下,男人的指腹带着丝丝凉意和略磨人的薄茧。
他轻轻吻着她耳下最敏-感的地带,虞乔浑身仿佛被抽去了骨头,塌下去,任他为所欲为。
明亮的太阳逐渐占据东方,日色落进客厅,落在她薄薄的蝴蝶骨上,漂亮的脊背如同大师精心雕刻。
一室的荒唐无所遁形。
后来到几点,虞乔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攀着周宴深的肩,指甲和贝齿都深深嵌在他的肩头。
没想到一觉睡到了下午。
周宴深走过来,深灰色的家居服,清拓斐然,他坐在床边,一手把她抱过来:“嗓子怎么还哑了。”
这一次,是当真没有了力气。虞乔甚至懒得同他争辩,只吐出一个字:“渴。”
他笑了一声,轻松愉悦,起身去给她倒水,亲自递到唇边。
喝完水,周宴深顺手将杯子放到一边,手探到被子下,不轻不重揉着她的腰:“还疼吗?”
他的力道拿捏得很舒服,虞乔靠在他怀里享受着:“往下一点。”
男人的手顺从地往下。
“我看你去做中医也挺好的。”虞乔说,“按按摩什么的。”
周宴深这一双手金贵无比,握手术刀的操作稳准利落,称一句临床医学界的圣手也不为过。
此刻却心甘情愿地受着指使往上下左右移动。
酸痛缓解不少,虞乔想起一件事:“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吗?”
“调休。”周宴深捏捏她的鼻子,“我又不是全年无休的。”
说着,虞乔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是容夏的电话:“姐,你在家吗?”
“在。”虞乔坐起来,突然想起来自己明天晚上有个时尚活动要参加,今天下午容夏要带衣服来给她试。
那头容夏听到这话,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哪个家?”
“锦云庭。”虞乔掀开被子,“对了夏夏,你和阿诚先去一趟白景湾,把我的衣服和日用品收拾一下拿过来。”
“好。”容夏答应。
挂掉电话之后,虞乔下床去洗漱,脚一沾地,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她直接朝周宴深伸出手。
容夏来的时候,虞乔还在浴室洗脸,周宴深去开的门,容夏和团队的其他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见到周宴深,除去容夏之外,其他人俱是齐齐愣在原地。
容夏十分淡定,喊了一声:“姐夫。”
这一声姐夫如五雷轰顶,把虞乔团队里的造型师化妆师雷得外焦里嫩。
周宴深微笑颔首,侧身让路:“我姓周。”
“周医生。”容夏补充。
后面的人毕竟是混娱乐圈的,大场面见多了,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笑着问好,客客气气地进来。
虞乔从洗手间出来,打招呼:“下午好。”
“乔姐好。”
“乔姐下午好。”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她刚想去看看衣服,身上忽然落下一件披肩,虞乔回头,对上周宴深的眼神,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的锁骨。
痕迹昭彰。
虞乔暗暗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拢了拢披肩。
再回头,她的小女儿情态已经收起。造型组把备选的高定礼服挂起来,众人都装作没看到她身上的痕迹,介绍推荐着:“因为已经是秋天了,我的建议是造型走轻盈感的路线,这样可以和季节形成对比,让观众眼前一亮,乔姐,您看这套怎么样?”
造型师指的仍旧是来自黎巴嫩一个品牌的高定,飘逸的朱丽叶连衣裙,石英色雪纺面料,质感微透,玫瑰刺绣从腿间晚宴而上,由叶及花,直至胸上。
“我先试试吧。”虞乔接过裙子,往主卧衣帽间走。
换裙子的时候,外面传来一连串的道谢声。
虞乔听见门的开关声,头也没回,衣帽间是玻璃推拉门,她对着一整面的镜墙整理头发:“收买我的人呢?”
“谈不上。”周宴深略闲散地靠在她身后柜子上,镜中四目对视,他笑了笑:“叫了一点咖啡和下午茶给她们。”
虞乔稍微昂了昂下巴:“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
镜中人一身清浅如月光笼罩的薄纱朱丽叶裙,浅青的石英色,若隐若现透着肌肤,像夏日遗留的神女。
周宴深抵着下巴注视了一会儿,直起身,走到珠宝台,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样东西。
非常眼熟,是OA晚宴的时候,向云卿买下来送给她的,价值七位数的高定蓝宝石项链。
“怎么在你这儿?”虞乔惊讶,“我不是还给向阿姨了吗?”
“她送出去的东西,向来绝无收回的道理。”周宴深来到虞乔身后,把项链戴在她颈间,拢起长发,纯净的钻石在颈间光辉闪耀,漂亮的锁骨上坠着高贵奢华的蓝宝石,将整条裙子的气质一下拔高了了不少。
他微微扶正她的肩,欣赏着镜中的绝色美人,手指轻轻从她脸颊滑过,嗓音在耳边,缱绻温柔:“过犹不及,这样很好,不必再配耳饰了。”
距离很近,虞乔微微侧眸,说话声音轻一点便像耳鬓厮磨:“这么懂啊周医生。”
周宴深笑了笑,摇头:“不懂珠宝。”
懂你。
-
活动在次日晚上,一个时尚红毯,请来了不少明星。
虞乔分得一个单独的休息室,接连不断地有小明星敲门和她打招呼,她一一笑容得体地应过。
临上场前,虞乔补了补妆和口红,跟着活动方的工作人员走到红毯候场处。
在那里,看见了邬令。
红毯还没开始,按照顺序,虞乔在邬令后面,所以二人候场的位置也是临近的。邬令今天穿得格外青春漂亮,看见虞乔,上来就是夸赞:“虞老师今天好漂亮哦,像仙女下凡一样。”
“你也很漂亮。”虞乔真心道,“年轻真好。”
“我没有虞老师好看啦。”邬令有些羞涩地说,“我今天本来想去虞老师的休息室和您打招呼的,又看太多人了,怕打扰到您。好在现在还有说话的机会。”
趁她说话的机会,虞乔再次被她的眉眼吸引,网上总说邬令和她眉眼之间隐约相似,这话是没说错的,只是小姑娘的五官长相要比她更珠圆玉润一些,显然是娇养长大的。
收回视线,虞乔笑着回她的话:“不打扰,下次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真的吗?”邬令眼前一亮。
“当然。”她一笑起来,头发上的蝴蝶发饰展翅欲飞,虞乔忍不住帮她扶正,温声说,“别乱动,否则等下你的造型师要头疼了。”
邬令有点不好意思:“虞老师你真好。说实话,我每次见到你,都觉得特别亲近。您不要嫌弃我话多。”
“怎么会。”
红毯上的灯光设备出了一些问题,工作人员在调整,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男人拿着件衣服来到邬令身边,给她披在肩上。
“许助。”邬令看见这人,朝他身后张望,“舅舅来了吗?”
“先生在后面。”被称作许助的人说,“这里风大,他让我给您送件衣服。”
“我不冷,舅舅果然是上了年纪了。”邬令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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