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一怔,几日未留意,柔安姑娘这几天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娇媚。
日光微漾,王嬷嬷悄默声儿打量榻上跪坐的江柔安,瞧她穿了件浅青色的齐胸襦裙,腰是盈盈一握,胸前头饱满丰盈,衣裳挡住,双腿微曲,细腰下的圆润弧度更是不容小觑。
王嬷嬷心道,怪不得信王殿下犹如半大小子一般着急毛燥,若她是个男子,恐怕也是忍不住的。
这是女人对男人,天生的诱惑力。
王嬷嬷掌管一府事务,平时几乎抽不出什么时间来柔安这里。
江柔安微笑着问:“嬷嬷,怎么了么?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王嬷嬷停下打量的视线,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事。近来秋末,日头渐凉,姑娘也记得要按时添衣才是。这殿里睡着不冷吧?”
“不冷的。前不久刚刚有人送来半床波斯绒的毯,盖在身上更好。”江柔安道,“多谢嬷嬷关心。”
“你住进来已经许久,我觉得与姑娘投缘,早就把姑娘当成半个孩子了。”看着单纯懵懂的柔安,王嬷嬷心道殿下也真是坏,对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下手。她问:“你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我。嬷嬷会给你做主。”
江柔安双眸含着感激,又听见王嬷嬷问:“殿下这几天…对姑娘怎么样?”
柔安微微一怔,正在整理桌上水仙花的手指停了一下。
殿下待她…自然很好。
一如往日。
除了那些奇怪的举动之外…殿下顾念她的生活,吃食上从来不亏待,前几天她随口一说想吃樾莓,第二日那樾莓就被摆在桌上了。
樾莓产地在秦南,快马加鞭还得至少两日。也不知道世叔怎么找到的。
还有床榻上的绫罗珍品,一沓沓的换,前不久刚换上的软绸缎还没睡几天,就被放到了小厢房里。
小厢房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眼看就要盛不满了。
一丝一毫的错都挑不出来。
王嬷嬷见她犹豫,直截了当问道:“除了生活上。殿下也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
江柔安抿了下唇,犹豫片刻,点头:“有的。”
王嬷嬷只道:“姑娘,您先和我说。嬷嬷我虽说年纪大了,却眼明心亮,帮理不帮亲。即使信王殿下位高权重,但若是姑娘你心里不愿意,那他也不能干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你放心和我说。”
信王殿下确实对她做了很多事情。
那天晌午她说药苦不想喝,他就喂她喝,只不过是用嘴喂的。
半推半就,也就喝了药。
只不过好像一发不可收拾似的,本来前几天还单纯点碰一下嘴唇就好,后来愈发过分。
江柔安的视线落在桌上摆着的那盘樾莓上面,羞红着脸,她都不能回想。
连樾莓也是嘴对着嘴…
甜腻的汁水在嘴里散开,被舌头推进来。
一颗接一颗的,殿里空无一人…只有帘子被风撩起。
弄的她再也不想吃樾莓了。
见柔安低着头不说话,王嬷嬷心道造孽,这信王殿下的荒谬行径究竟对柔安姑娘做了多少?柔安姑娘连话都说不出口。
好在最后一步还没有做。
王嬷嬷问:“江姑娘,不想说便不用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意吗?”
愿意不愿意的…
很多时候都是懵懵懂懂,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里,等回过神来也已经晚了,浑身都没有力气再逃。
只能任凭着为所欲为了。
王嬷嬷看着柔安害羞神情,心里松了半口气,若是当真不愿意,恐怕早就同她说了,让她主持公道。
王嬷嬷拉着柔安的手。和最初时候不同,姑娘手掌心柔嫩,指腹的薄茧早就被养好了,一双小手滑溜溜,光嫩嫩。
“姑娘,我教你。”
“你是不是根本不懂?也没有地方,没有人可以去问。”
“可怜见儿的。你听我说,信王殿下做的事…倒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他喜欢姑娘,所以就想和姑娘亲近一些。世上的男人都这样。一旦起了心思,就收不住了。我从没见过信王殿下对待哪个女子这样上心。”
……
柔安心里怔怔,目光微凝,看着桌上出尘俏丽的水仙花。
第35章 见她
我快等不及了
那双漂亮清澈的双眸望过来, 看着她。
王嬷嬷见过无数美人儿,自从前朝至今, 各地献貌美的秀女, 饶是她见过无数,可都比不上面前人儿一丝一毫。被江姑娘满含雾气的双眸远远一望,心底当即泛起无限柔情, 只想着她不论提出多荒唐多难以满足的要求, 都通通想方设法满足,只要是想要, 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得摘下来。
色授魂与。难怪啊。
王嬷嬷叹息:“信王殿下所做之事, 是欺负了姑娘一些。尚未谈婚论嫁,没有媒妁之言,最后总是姑娘家的受委屈。嬷嬷替你做主,过不久找个良辰吉日就把这件事定下来。殿下说了,要迎姑娘做正妃。”
柔安微诧:“正妃?”
她对这些名门之间的姻亲也不懂。但是略有耳闻,亲王位高权重,若是正妃,需得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女眷。江柔安不是老将军家生的姑娘, 自然也谈不上几品。
江柔安不禁温声问道:“可我的身份摆在这里,怕是不成吧。”
都到这个份上了, 还在为别人着想。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听见正妃这两个字,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哪里还顾忌身份?
看柔安这样懂事乖巧, 王嬷嬷心底愈发可怜起来, 暗唾信王下作行径, 挽着她的手:“没事。这些旁的不相干的东西不用姑娘来考虑。到时候再给姑娘认个干亲什么的, 也好明面上说得过去。再说了,即使没有身份又怎么了,这是殿下欠姑娘的,必须得给个说法。”
日光明媚,映照在娇美人儿的侧脸,身后柔顺的青丝泛着暖黄金光,柔安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瓣,有些为难,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要成王妃了?
王嬷嬷心中决断,拉着姑娘柔若无骨的手安抚她:“不怕,青天白日的,朗朗乾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和殿下说明,必须得等到成亲之前他才能来见姑娘,那些举动这两天是想都别想了。光让他沾了大头便宜,把咱们姑娘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了?”
王嬷嬷越想越气,从侧阁出来直奔主殿。看着柔安姑娘懵懵懂懂,恐怕当时她没有发现信王殿下过分行径,他还不知道要欺负柔安姑娘多久。
“殿下,您若是把我当成您的教养嬷嬷,念我照顾您二十余年的情分,就听我一句劝。选好良辰吉日之前,千万不能再私底下见姑娘。否则要犯忌讳的呀!还有,您就忍两天,等姑娘嫁到府里来,您不是天天都能瞧见她吗?殿下您也是奇怪,喜欢江姑娘也不早说,早点提了亲事,恐怕现在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李邵修被王嬷嬷念叨的直头疼。
见他不想说话,王嬷嬷心里有了猜测:“殿下,您现在莫不是还相信那些克妻克子的传言吧?事到如今,就别想了。江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晌午之后去庙里找几个大喇嘛看一看,算算八字,选个良辰吉日,尽早把姑娘高抬大轿迎到府里来。”
王嬷嬷掰着手指眉头紧皱,“今儿都阴历快八月了,这事拖不得。况且宫里言帝恐怕…必须得快些。”
她不放心的又叮嘱几句:“记得老奴的话,成亲之前,可千万别再见面了!想见也得忍着!还有,这件事儿先不要告诉旁人,别叫哪个管不严嘴的给说漏了,平白无故影响姑娘家的声誉。”
—
军营,声势浩大。万人操练,尘埃四起。
帐子里,周时倒了一杯苦酒,灌进嘴里,将酒杯掷在地上:“我要娶她!”
“娶谁?”
周时苦涩:“除了徐昭,我还能娶谁?”
“心存妄念。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别人的妻子又怎么了?我可以抢过来。”
周时俊美难辨的面庞浮现出悲伤神情,“我每天都很想昭儿,每天都想,无时不刻都想。”
“前天又混进宫里了?”
看着对方默认,李邵修道:“真是疯子。”
“你就清高了?你好到哪里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装模作样。你也是个黑心肝,闷着坏的。前几天有人给你那侄女儿说亲事,我听说某人竟然直截了当的拒了太后,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
周时唾了一声:“说我疯了,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疯了?觊觎那么小一姑娘,呸,老牛吃嫩草。”
见对方双眸含着几丝冷薄,周时悻悻不说话了,自顾自又倒了一杯苦酒:“我倒是羡慕你。你能把她娶进来,我便不能。”
李邵修放下手中玉碟,扔了个折子过去。
“言帝病重,朝中久无人主事。太后想垂帘听政。”
周时冷笑:“她怎么敢的?她都已经快七十了吧?还想着那劳子事儿。恐怕前不久荣家被抄家就是太后的主意。真是人心隔肚皮。”
“近来事务都是五哥在看着。”
周时皱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怀王好仁政,深明大义。这国事交给他,天下百姓不会说什么。”
“这话是没错。就连谷太宰也对怀王赞许有加…”
周时沉吟片刻,话风一转:“心仁,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帝王之侧,不养闲子。一如当初秦王登基,雷厉风行毫不手软,才能一统南北两疆,开疆扩土建功立业。”
“后来因为暴虐之政,民心不稳,不到短短五十年便破了国。”
周时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倒是心怀大度,拱手让江山,不爱江山爱美人。”
他起身:“算了,没意思。和你说这些,没劲!老古板!”
李邵修指尖摩挲玉碟,沉沉思索。
—
夏末天气暗沉,窗外汇集层层乌云,前几天好不容易凉爽的天气又变得阴热潮湿。蝉鸣不绝。
廊前芭蕉微微摇晃,季节过了,桂花落了满朱廊。小双关上了窗户,担心:“眼看着天憋着一场雨,怎么这么热啊。”
热浪侵袭,尤其是内室,柔安唤她:“小双,先把窗户打开吧,散散热气。”
她手里绣着帕子,一双秀气的眉因为炎热天气微拢着,鼻尖儿上挂了点儿薄汗。
江柔安最怕炎热,此时此刻,身上也黏嗒嗒的,尤其是胸口极不舒服。
小衣裳紧紧勒着形状,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又得改尺寸。
她叹气:“那一条干净裙子来,我换了身上这件。”
小双知道姑娘怕热,忙点点头,拉上内室屏风。
她看着姑娘,莫名咽了咽口水。
别人身上热,身上都是臭汗。只有姑娘不一样,出了汗以后,浑身上下反而是香的,像是刚洗出来的粉蜜桃儿。尤其是细腰上头鼓鼓的那对儿…
江柔安很快换了衣裳,刚换完,取来湿帕子擦脸,见小双愣的不行,便说她:“小双,快些,把这件脏的拿出去。”
“诶。好。”
小双才从沉迷于姑娘美貌中醒过来,悄悄溜出去。
江柔安看着窗外,簇簇金黄桂花落在地上。她满腹心事。
王嬷嬷的话也和她说了。她只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身份上的变化。
嬷嬷还说,世叔对她那样,只是喜欢她,忍不住和她亲近一些。不仅如此,嬷嬷还教她许多东西。她说男女之间的事儿,成婚前必须要清楚。
柔安只是懵懂,一知半解。
她只摇头不去想那些,远看天色沉闷,墨色团云滚滚而来,忙把前几天晒的桂花茶干收进屋里。
一场雨疾至。
雨花豆大,溅到青石板上,很快汇集成一滩,泼天盖地。
柔安伸出手掌去接,雨丝冰凉,扫净了积攒多时的闷热。
不需多时,院子里积满水花。绿瓶站在廊下:“这雨怎么这样大?看起来会下很长时间呢。”
因为天气阴暗,黄昏过后,天色已经浓稠似墨,廊前一一点了灯。
江柔安没心思用膳,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霎时间,明亮的闪电如鞭,几乎要把天空撕碎。
闷雷炸裂声音紧接着传来。
“砰”的一声。
柔安双手捂住耳朵,缩到榻子里。
她很害怕雨天。
很多个夜晚,老将军在外征战,无暇顾及她。她一个年幼的女孩儿,被独自留在偏院。
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江慎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把她的双手绑住,锁在了柴房。
她哭的很惨,上气不接下气,求江慎放她出去。
江慎却恶劣至极:“你求我,怎么求?不拿出诚意来算什么求法?”
她没办法。
柴房那样黑,那样冷。她被关了一整晚。巨大的雷声将人耳朵震的发麻,冷水顺着门缝渗进来,沾湿了鞋袜,像是阴暗的水蛇。
又是一道响雷,把柔安从回忆中拉出来。她浑身抖着。
忽的,瞥见屏风映出一道高大挺拔身影。
江柔安怔怔看着,她知道是谁,喊他:“世叔?”
“您怎么来了?”
李邵修脱了淋湿的外裳。怕她害怕打雷,没来得及打伞。
那姑娘看见他,果然像是刚刚哭鼻子一样,眼巴巴的仰头瞧着他。
李邵修坐到床侧,端了一碗热汤叫她喝了。
柔安却鼻头发酸,泪涌出来。
她扑到男人怀里,寻求依偎一般,哭的伤心,窗外滚雷声音炸起,不由得一个哆嗦。
李邵修心软成了一滩水,抚摸她柔顺的发尾:“是不是想阿公了?”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窗外又响起一声雷,李邵修捂住怀里小姑娘的耳朵,哄她:“不怕。”
27/69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