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祂真的无所不知,像我这样渺小的蝼蚁,祂真的还会在此之后依旧执着地盯着我吗?
不会吧。
可能这一天的装疯卖傻就已经让我骗过了他也不一定,说不定我已经自由了——
只是忽然!
在我刚存有侥幸心理的时候,又是那种密密麻麻被噬咬的感觉,我后颈忽然一凉。
我好像隐约看到一双眼睛,一双即将闭上的双眼,又猛地在无尽的深渊中睁开,狰狞的瞳孔变化着复杂的花纹,重新将阴郁的目光死死地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那玩意儿发出刺耳的嘶吼和轰鸣,紧接着便是黏腻恶心惊恐……又是这种感觉!
又是这种感觉!!
“不……不!”
我挫败且怨恨地尖叫着,绝望的阴云已经完全笼罩了我,让我极度窒息,想要崩溃。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我想那么多,相比远方的威胁,此时的枪.口迫在眉睫。
“砰!”
一声枪响,我狼狈地滚进了床底,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警局敢这样地明目张胆射击。
“砰!”
又是一声枪响,我用力地将沉重的床推倒,朝着监栏杆的方向立起,意图挡住子弹。
而后我迅速摸出刚刚被我放在床底的手.枪,颤抖着手举起,快速地思索着破局之法。
床板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即便可能会有站在正义一方的警探察觉到不对赶来救我,那时我也一定已经死于密集的枪.口之下了。
但我刚伸出手准备反击,一道破空的高频声传来,我迅速缩回手,子弹瞬间打穿了床板上端的木板,深深地嵌入了我身后不远处的墙壁。
我恐惧地瞪大眼睛,而后又挪动着身体后退,子弹随即击烂了我原本所在的床板的位置。
“F*ck!”
难道,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真的要命丧于此?!
“快住手,有人来了!!”
我因为这句话重新燃起了希望,但也因此,对面的枪.火变得更加密集了,我挪动着身体,靠在栏杆边上的墙角,趁他变换角度想要一击致命的时候,我也拿出了手.枪,慌乱地回击。
“砰!”
那发子弹在阴差阳错之下,朝着射击者的胸口发射。
“噗——”
男人闷哼了一声,另外两名警员惊恐地对视一眼,而后拉着对方转头就跑。
我整个人立刻就瘫软了下来,但握着枪的动作更紧了一些。
——直到杂乱的脚步声逐渐向我靠近。
第21章 白教堂
靠近的是一帮戒备的警员,他们对于眼前看到的狼藉感到非常震惊,甚至还朝我举起手.枪,让我放下武器。
好在,危险已经消失,我在意的已经不是这些了。
于是我的手逐渐松开,手.枪坠落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淡漠地看着他们站在监狱外绞尽脑汁为开监狱门而烦恼。
确实是在某个瞬间,我极度地后悔,为什么我后来要再去招惹那位莫里亚蒂教授,从而找来杀生之祸?
但其实我非常清楚,即便我不去找他,他依旧会想办法弄死我这个不顺从的异教知情人。
我早就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极度的暴戾和疯狂。
毕竟,奈亚拉托提普的信徒,又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然后,我又转念开始想,我的抗争对于这样强大如神明的生物来说究竟有什么用?
我将脑袋靠在冰凉墙壁上,看着窗外难得耀眼的阳光,身体的疲倦让我不禁闭上眼睛。
而我的心却异常地平静,缓缓捏紧拳头。
不,还是有用的。
……祂或许可以毁灭我,但绝对不能打败我。
我忽然如此想着。
如果祂真的再度盯上我,即便我无处可逃,我也绝对不会让祂如愿以偿。
相反,我会拼劲全力。
好让祂知道,人类或许渺小,但一定不是可以任由祂揉搓的玩物。
即便我真的被逼疯、真的因此而失去生命,我也可以自豪地告诉所有人,我从未妥协,我更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可是,很难说,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其实害怕极了。
甚至我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为什么被盯上的是我?!
但我没有回头路。
……
大量狱内遭受枪击的痕迹和三位莫名失踪的警员指向了我的反击仅是出于自卫,但即便如此,我非法获取了警员的枪支,估计还是能让我为此在监狱待一段时间。
不过,那位莫里亚蒂教授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而我猜对方应该不再会在这里下手,因而这里反倒是我目前的好去处。
只是,正当我以为我还能在这里待一些时日的时候,维修过的监狱大门在几天后再度被打开,一名警员走向我,试图将我搀扶起来。
我下意识警戒地退后,却听到他说,“你被保释了,快走吧。”
我的第一反应觉得为我办理保释的人可能会是莫里亚蒂教授的人,因为这样显然有助于他们在监狱外杀了我。
但当我看到是华生医生的时候,我还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着,将我保释出来的是福尔摩斯先生。
走出苏格兰场,我看到了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的果然便是福尔摩斯先生。
和前几天相比,他的脸色显得略有些苍白,但见到我来到马车前,他还是绅士地打开车门,无声地邀请我坐上马车。
我看了看面前的福尔摩斯先生,又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华生医生,忍不住开口问道,“非常感谢,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保释我。”
“这段时间,我在调查康特伯爵的死亡案件。”
想起从那位女裁缝口中听到的消息,我下意识地感到慌乱,而后,才沉默良久后开口道,“您这是遇到麻烦了?”
“在调查之中,一个叫做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名字逐渐浮出水面,我此时才发现,我过去遇到的部分案件中似乎都有他的身影,可我对这个名字却闻所未闻。而后,我听闻……你是他的未婚妻。”
“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随后,脸上嗤之以鼻的表情因为事情的严重性而逐渐变成了迟疑和犹豫,“我奉劝您,还是别再继续追查这个案子了。”
“不值得为此送上自己的性命。”我轻声说道。
因为真相绝对不可能公之于众,即便抓住了莫里亚蒂也毫无意义。
他只是祂的信徒罢了。
福尔摩斯先生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脸上,像是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后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首先,我想请您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其实并不愿意跟去,因为首先我没有空去想那些和我糟糕现状完全无关的事情,也担心自己会连累到他们。
可是,想到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万一真的因为调查那位康特伯爵的死而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反而会更加愧疚。
谁叫那时的我竟如此天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竟把这一切向他们托盘而出。
因而,我决定还是跟过去看看。
但我找了个借口,下车坐到了这位对异教异闻仿佛一无所知车夫的旁边。
他惊奇地喊着,请我继续回车厢内坐着,但我没有再搭理他。
……
萧瑟的街道,枯黄的树叶缓缓落下,穿着精致体面的人们和衣不蔽体的乞丐擦肩而过,工业时代催使资本主义已然开始萌芽。
而马车哒哒哒地在大街上慢速小跑着,寒风刺骨,吹乱了我本就杂乱的头发,却让我觉得异常清醒。
虽然,我并没有想到未来的路我究竟该如何面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地在一片地势起伏的街区处停了下来。
我并不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毕竟初来乍到的我已经为了逃离一切背井离乡,却没有想到祂仍不愿放过我。
见两人下了车,我也跟着下了马车。
这里的街区狭小且不便于马车通行,下了车之后,我又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
一路上,皆是浑身酒气的酒鬼和揽客的支女,不过,此时的我并没有比他们体面多少。
“这里是白教堂区,相信您应该知道这个地方。”
我并没有应和,反而是面容肃穆地看着逐渐展露出其样貌的圣洁教堂。
不知怎么的,我蓦得想起了我在阿卡姆前往的那座诡异阴暗的教堂,而我正是在那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见到了奈亚拉托提普。
这座教堂,会不会……
我一时间望而却步。
但看见身前的两人已经推门走了进去,我握紧拳头,深深呼吸,还是跟着走了上去。
阴天薄雾,昏暗的教堂里让我的视野受阻,极度的静谧让我屏住了呼吸。
我警惕地看向周围,而就在此时,突然瞥到正中央的一道黑色轮廓却让我猛得一个激灵,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狂风忽然呼啸,脑中是诡异斑斓的奏乐,我的心跳如鼓,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
——哦,是了!是他,一定是他!
“跑……快跑!”
熟悉的场景让我忍不住惊恐地喊道。
只是,正当我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时,我听到身前熟悉的男声立刻回头安抚道,“别怕!阿德里娅女士!”
“这只是康特伯爵的一个朋友,我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字。”
说着,那个背影动了,他转过身,逐渐走在了微弱的光线下,照亮了他挺拔的侧脸。
“吓到您,我感到的非常抱歉。”
一道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穿过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医生缓缓走向我。
刚刚那种古怪的场景就像是个幻觉,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一位极为英俊的年轻男士。
“亚瑟·查德维克。”他朝我绅士地伸出手,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目前在卡文迪许实验室研究原子。听闻好友康特伯爵骤然离世,我特意赶来,祭拜的同时也是想要搞清楚他的死因。”
我愣住了,虽然我不是英国人,但即便如此我也曾听闻过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名号,这是英国最高学府剑桥大学的物理实验室,创建人是电磁场理论奠基人麦克斯韦,目前的继任者则是证明了电子的存在并提出了葡萄干蛋糕模型的汤姆森。
我甚至认为,世界物理学研究的中心便在那里。
科学啊……
我没有想到对方已然能够进入卡文迪许实验室进行研究工作,便忍不住抬起头又仔细地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这一眼又使得我愣住了。
刚才乍一看并没有看出来,但这一回,不知怎么的,明明两人的五官毫不相似,但我竟然觉得对方竟与被我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年轻水手有三分像。
当然,这位查德维克先生身上有着更特殊、更复杂的气质,我说不上来,大抵是学者的气息吧。
不过,这到底是与我无关的。
我冷眼看着他低下头朝我这个疯子模样的人进行吻手礼,在他的嘴唇即将触及我手背的时候,我猛得抽回了手。
但即便如此,我到底还是稍稍冷静了下来。
垂眸说了一声抱歉,我便坐在着昏暗安静的小教堂中,不愿再说话了。
第22章 科学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交谈什么,而是在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毕竟,他们决计不会找到他们想要的线索的。
不知过了多久,福尔摩斯先生向我走来,“阿德里娅女士,冒昧问一下,您与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我轻笑了一声,动了动我并没有好全的胳膊,“没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仇人的关系吧。”
他沉吟了片刻,继续道,“阿德里娅女士,我建议您暂住在贝克街附近,这样一来,我或许可以为您提供适当的保护。”
“——不用了。”
我立刻感谢了他的好意,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福尔摩斯先生,我没有钱、与您也非亲非故,您能帮我办理保释,我已经感到非常感谢了,不能再继续麻烦您了。”
而后,我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事实上,我还要向您道歉。我其实是一位小说作者,之前说的故事,其实只是我对于小说的构思,希望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向任何人泄露这件事情,不然会影响我小说的销量。”
福尔摩斯先生的目光是如此地锐利,仿佛一眼就看出我说的是谎言,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但我也无所谓他究竟是怎么想,毕竟祂独独盯上了我一人,所以……并没有人能真正意义地帮到我。
此时的我很怕听到福尔摩斯先生继续说些什么,从而轻易地戳破我的谎言,于是我便粗鲁地直接装过身,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我刚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走到街角,就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唤着我的名字。
“阿德里娅女士……女士?”
听声音好像并不是福尔摩斯先生,我奇怪地皱起眉头,厌烦地转过头向身后看去。
竟然是那位叫做亚瑟·查德维克的男人,他一边戴上时兴的高帽,一边神情严肃,快步向我走来。
出于对学者的尊重,我停下脚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几乎高过我一个头,他礼貌地朝我点头示意,深邃的五官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请问,您认识康特伯爵吗?”
听到是这样的事情,我不耐烦地摇头,“您应该也能从我的口音中听出我是美国人,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呢?”
正要继续离开,却听到身后那人继续问道,“在康特伯爵给我的书信中,我看到了这样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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