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记事,简烁柔知道肖龙不会记得她,她只是想和肖龙说说话。
有人要找肖龙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不少孩子都对着他们这个方向探头探脑,副院长看到了,转头对他们说:“该看书的看书、该吃饭的吃饭、该睡觉的睡觉,少来凑热闹!晚上要是谁作业没写完,罚谁扫厕所一周!”
扫厕所对孩子们来说似乎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这话一出不少看热闹的孩子都缩回了他们可爱的小脑袋。
这片空间重归宁静,院长这才松口:“进来吧。”
房门关上,房间彻底黑了下来。
亮度低的灯泡根本不管什么用,人若是长久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眼睛不瞎也得高度近视。
简烁柔适应了好一阵,才能看清楚屋内的人。
肖龙坐在木椅上,他的木椅和别人的都不同,他的木椅是升降式的,遥控控制开关,可以调节椅面的高低。这是院长花了钱请别人专门为肖龙做的,肖龙虽然残疾,但自尊心很强,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只有他需要被人抱上椅子,他没说过什么,细心的院长还是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就找附近的木匠做了这么一把椅子,让肖龙可以靠自己上桌。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好,知道肖龙的特殊,没有因为肖龙有和他们不一样的椅子就闹,反而夸赞肖龙椅子用起来好熟练。
肖龙很喜欢这把椅子,平时除了需要出门,最喜欢在这把椅子上面待着,但是这一次,他却头一次产生想要逃离的想法。
与其说是逃离椅子,不如说是逃离这间房间,逃离简烁柔。
“院长......”
他不太适应简烁柔灼烈的目光,对院长投来求助的眼神。
院长一如往常安抚地摸了摸肖龙的后脑勺:“小龙,她是你妈妈。”
肖龙看了简烁柔一阵,突然低下头小弧度摇了摇:“不是,我妈妈不长这样。”
简烁柔难以接受,因为儿子不认自己有些焦急地上前了几步,发现肖龙吓到了顿时停下脚步,站在快言快语道:“我就是你妈妈,我从来没有整容,我不长这样我长什么样?”
肖龙出生时身上是有胎记的,只是那胎记在腿上,现在的肖龙失去了双腿,简烁柔不忍心用这件事刺激他。
“不是。”肖龙执拗地说,“你不是我妈妈。”
他不想在这里待了,一点也不想。
肖龙调节下木椅,换回自己平时出行需要的木凳,安装到身上后,双臂前后挪动,一点一点向门口的方向挪去。
简烁柔心痛难忍,她找了二十三年的儿子,不管身边多少人说他已经死了,简烁柔都没有放弃,谁知道找到了,她的儿子却说她不是她的妈妈。
简烁柔想拦下他,被院长拦住,默不作声地朝她摇摇头。
他的眼神无声传递着一种情绪,简烁柔读懂了,她擦了擦眼泪,安静地看着肖龙的背影。
等肖龙离开了二楼,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后,院长才开口说:“小龙曾经有爸爸妈妈。”
“他当然有爸爸妈妈。”简烁柔说,“他的妈妈就是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院长解释,“在小龙被送到我们这里之前,他曾经在一个家庭长久的生活过。”
“这是什么意思......”
院长问:“你真的是小龙的妈妈吗?抱歉,我不是怀疑你的话,只是小龙曾经却是有爸爸妈妈的,而他的妈妈的长相和你完全不相同。对不起,我只是想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找错了人呢?小龙来我们这里也有十多年了......”
“你的瓜”从来没有出错过,简烁柔不认为自己找错人了。她红着眼睛打断他的话,郑重道:“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
......
A市。
马美谕不知道第几次和闻朗一起去做手部美容,她虎口处的伤疤淡了不少,闻朗很开心,握着她手端详了好一阵。
“相信用不了几天,你手上的疤就会消失不见了。”
闻朗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闻朗的性格偏冷淡,就算和马美谕单独在一起时,情绪起伏也不是很大,大多数时候的笑容都是淡淡的,给人一种浮于表面,不是真心流露的笑容。
只有每次从美容院出来,她的手有了新的变化,他的喜悦才强烈了点,让马美谕能清楚的感知到。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恋手癖呢!”
马美谕调笑着说了一句,本来是小情侣间的调情,不知道踩在闻朗哪个雷点上了,闻朗脸上的笑容淡化,眸中黑压压地涌动什么,只是因为垂眸,马美谕并没有看到。
她能感觉到闻朗的情绪变化,笑容半僵在脸上:“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闻朗很淡的笑了下,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大概是吧。”
过了会儿马美谕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应她的恋手癖那句话。
马美谕干笑两声,心里默默把恋手癖三个字打叉,告诫自己以后这三个字千万不能在闻朗面前说。
这一晚上的忄生事很激烈,闻朗一改他往日的温柔作风,发了狠的要她,马美谕不住求饶,也没换回他的怜惜。结束时泪水淌了满脸,马美谕连起身都做不到,最后是闻朗抱着她去沐浴间清洗的。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闻朗早就出门了,马美谕躺在床上,愣愣地看了好一阵的天花板。
她又做梦了,好可怕的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梦里的她死了,死得好惨,她拼命呼救,没有人肯救她,所有人都希望她死。
明明秋天还没到来,房间内也温暖如春,马美谕却浑身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撑手坐起身。
低头时,马美谕扫到一眼虎口的伤疤,顿住了。
她抬起自己有伤疤的那只手,她记得很清楚,梦中的自己,手上一点疤也没有。
在惹闻朗生气,和诡异的噩梦两个里做选择,马美谕纠结了好久,闻朗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马美谕还没想好。
“睡醒了?饿了没有?”
马美谕快速收拾心情,又是那个乖巧懂事讨闻朗喜欢的她:“嘿嘿,我刚醒你就给我打电话,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是有一点饿了呢。”马美谕歪歪脖子,一如闻朗在自己面前时,“你快要下班了,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我的发小回来了,今晚要聚会,你先吃点东西,等我忙完了回去接你。”
“好吧。”马美谕向来听闻朗的话,“那我点份外卖吧。”
虽然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但马美谕神奇的就是不饿,只不过听闻朗话里的意思,晚上和朋友的聚会八成会带上她,跟闻朗参加过几次聚会,大家都在玩,吃东西的很少,以防那时候饿了,肚子叫给闻朗丢脸,马美谕还是叫了外卖,打算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闻朗回来得很快,马美谕刚吃上几口外卖,闻朗就回来了。
看到马美谕的饭还没动几口,他皱了下眉头,还是保持了该有的风度:“你先吃,吃完了我们再走。”
本就没有胃口的马美谕,这下更吃不下多少了,闻朗等过她不少次,每次都是自发的,马美谕从不主动要闻朗等她,这是第一次。
随便扒拉了几口,马美谕甚至都没怎么嚼,吞了七七八八后,对闻朗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闻朗扯了张纸巾递给她,马美谕一开始没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皱着眉头,指了指她的嘴角。
马美谕一僵,赶忙接过纸巾跑进卫生间照着镜子擦了擦嘴角,她嘴角沾了点酱汁,她没感觉到。
这么糗的一面叫闻朗看到了,马美谕泄气地把纸巾顺着马桶水冲下去,又漱了漱口,喷过口腔喷雾后,带上标志性笑容走了出去。
聚会的地址在他们常去的那家KTV里,有钱人去的KTV和普通人去的不一样,不管是来过多少次,马美谕还是会被这家KTV的装修给惊到。
这里完全是披着KTV皮的大型娱乐会所。
马美谕紧跟在闻朗身边,也不敢像个土包子一样四处乱看给闻朗丢脸,坐上电梯后又走了一阵,才终于到达包厢。
包厢内已经来了不少人,里面烟雾缭绕,马美谕不抽烟,对烟味也不敏感,她工作的那家酒吧,每天也是这样,不少人抽烟,她闻烟味都快成为一种习惯了。
闻朗带着她进来后,包厢内更乱了,不少人跟闻朗打招呼,还带着揶揄的眼神往马美谕这边飘。
让马美谕最不自在的是,自打她进来后,就有一个人的目光粘在她身上,马美谕皱眉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收回视线,就这么大咧咧的盯着她,仿佛她是他的猎物。
“竞哥,你一直盯着闻朗的女人干嘛?你也看上了?”可恶的是他身边的男人八卦的视线穿梭在他们之间,“长得也就那样啊,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缺点什么吗。再说这看上去不像是竞哥你会喜欢的类型吧?”
项竞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但也不再盯着马美谕看了。
马美谕暗暗松了口气,和闻朗在一边空着的沙发上坐下。
好巧不巧的,就在项竞的对面。
有人用干净的杯子给闻朗倒了杯酒,闻朗接过后,举杯和项竞碰了碰,祝贺一句:“恭喜回来。”
项竞笑着举了举杯,目光还是落在马美谕身上。
一辈子一饮而尽,闻朗放下酒杯,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马美谕。这是我发小,项竞。”
“你好。”项竞主动伸手问好,马美谕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过去。
她只想和项竞轻轻碰一下,但项竞似乎并不打算如此,握住她的手不松开,马美谕用力也抽不出。她想跟闻朗求助,可惜闻朗正在和别人说话,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眼看着闻朗说完话,要转过头来,马美谕更加着急,眼圈都红了,项竞似乎终于玩腻了恶作剧,在闻朗转头回来的瞬间松开了手,充满攻略性的眼神还是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这种被人当做猎物的感觉并不好受。
项竞的长相和闻朗完全是两个类型,他们两个人一个冰一个火,如果说闻朗是默默守护的骑士,那么项竞就是主动出击的野兽。
这场聚会所有人都玩得很愉快,除了马美谕。没有人能在对方想要吃掉她的眼神下自在得起来。
“是不是累了?”和兄弟玩完一盘的闻朗见马美谕只坐在这里也不说话,他偏头过来问了句。
马美谕点点头:“是有一点。”
“我叫松安送你回去。”
马美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许了闻朗的做法。
松安是闻朗的司机,接过马美谕几次,他做事麻利,闻朗很喜欢使唤他。
松安过来得很快,他没上来,站在外面打电话,闻朗送马美谕出去,坐上车前,马美谕对着闻朗这一张帅脸看了好几秒,她启了启唇,温声说:“我在家里等你,别喝太多酒,小心头疼。”
“嗯。”
马美谕在他脸上印下一吻,坐车离开了。
透过车窗,马美谕能看到,在车子驶动后,闻朗抬臂擦了擦她亲过的地方,转身走了回去。
直到闻朗消失在视野中,马美谕才垂眸,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
B市。
在视野中标记了一处红色人影后,程知意调出了对方的瓜。
【邴赫:邴赫出生在一个儿女众多的家庭,他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最小的那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父母对他的宠爱不及大哥也不及小弟,他在家里总是最透明的那个。
在这种情况下,他长成了极端的性格。
他喜欢做一些明知道不好的事情,去博取父母的注意力,但每次做了不好的事,得到父母注意力的同时,也会得到母亲的咒骂和父亲的抽打。
他的风评一向不好,快三十岁了还讨不到老婆,他给介绍人一笔钱,让她诓来了个女人和他结婚,生下孩子没多久,那女人就受不了他跑了,孩子连周岁都没活过,随便挖个坑给埋了。从这之后他就没再娶到媳妇,逢年过节的,他的兄弟姐妹家里一家几口热热闹闹,他孤家寡人一个,长此以往,心态失衡,做了错事。
他小弟邴津很出色,是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他结婚也晚,生孩子也晚,别人在他那个年岁,孩子都上小学了,他的孩子才出生。
邴赫在孩子三岁的时候,才看到他第一眼。他的大学生弟弟,在大学毕业后就鲜少回家了,这是他成家后第一次回家。
五年了啊,他这个大学生弟弟终于舍得回家了。
弟弟的小孩非常可爱,也懂事,说话甜甜的,奶里奶气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邴赫的心也要化了,化了的同时,他起了杀心。
他不得不说,他嫉妒自己的亲弟弟。
大学生、定居大城市、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做主管、老婆漂亮、孩子聪明可爱,这谁见了不说一句人生赢家?
可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确实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如果不是爸妈忽略他,把他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说不准他也是大学生,更说不准他比邴津还要出色,还要幸福。
一天,邴津的孩子在家里独自睡觉,家里没人,拿孙子当眼珠子的奶奶也不知道去哪了,邴赫起了杀心。
别怪我。他在心里说,要怪就怪你爸妈不上心你,是你爸妈的疏忽害死了你。】
邴津是带着妻儿回家过年的,那是农村还很落后,没有监控,大多数人都外出打工,留在农村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邴赫动手又隐秘,尸体都没让人找到。这么多年了,邴津还当自己的孩子活着,妻子早跟他离婚了,邴津也因为心里压力在公司辞了职,一个月至少有十天都在老家待着。
老家只有他一个人,曾经在这个村子里算是大户人家的邴家人死得死搬得搬,村子里唯一一个姓邴的,只剩下邴津了。
邴赫因为房子的位置好,在拆迁的范围内,拿下拆迁款后搬到了城里,再也没回去过。
只不过他时常会打听邴津的消息,看到邴津过得惨他心里痛快,他心里越痛快,嘴上安慰的话就越多,邴津和他就越亲近越感激,这大大满足了邴赫黑暗的内心,他每一天都无比期待见到邴津的惨状。
小C张口结舌:【这人内心也太扭曲了吧!连小孩子也下得去手,更何况还是他的亲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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