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云知道林冬至讲的在理,但他依旧对时霜抱有最大的恶意:“就算今天没动手,明天,后天,她总有一天会对平安动手的!”
林冬至问:“为什么?你因什么断定她会做这种坏事儿?”
“你撞见过她肢解小动物?还是见过她伤害小孩?”
“没有为什么!”周青云着实拿不出像样的理由,“林冬至,我不求你保护平安,我只请你别给她靠近平安的机会。”
林冬至先爽快应下,而后提出要求:“但你得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断定时霜会伤害平安。”
周青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正要再次声明时,他听见林冬至平静的声音:“直觉也行。”
周青云一愣,诧异的看向林冬至。
昏黄的灯光给她霜白的皮肤打上了一层温柔的釉色。
没人能扛得住温柔,尤其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周青云。
他沉寂了数秒,说:“我头一回见她是在县二中的大教室里,她成绩分不够,靠走后门进的大教室,还是由杨爱英校长亲自领进去的……”
照理说,周青云应当看在杨爱英校长的份上,多给时霜几分耐心。
但他第一眼见到时霜,就觉得她恶心至极。
平日里被她请教,都是忍着恶心和厌恶予以指导。
直至有一天,时霜拦住了周青云回家的路,红着小脸跟他说喜欢时,那种恶心感升到了极致。
周青云当场吐了。
时霜没有半点被羞辱的愤怒,她一脸苦恼道:“小周老师,我的喜欢令你作呕吗?”
周青云没兴趣维护时霜的自尊心,他点头说:“是。我第一天授课时就讲过,我是有妇之夫。你明知我有妻有女有子,还试图来破坏我的婚姻,这难道不令人作呕吗?”
原以为时霜会羞愧离去,会再也不来找他请教问题了。
没成想,时霜竟厚颜无耻道:“那我会努力让您觉得被我喜欢是一件愉悦的事儿!首先呢,我会让您的妻子,您的儿女都喜欢我!你等着吧!”
说完,便朝周青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旁人瞧了是如沐春风,周青云见了是如鲠在喉,恶心至极。
听完周青云与时霜相识的全过程后,林冬至分心想了一句:难怪一进门就无脑夸她,原来是来讨她欢喜的啊!
只是……林冬至不太能理解的问:“努力让你觉得被她喜欢是一件愉悦的事儿,和让我、小平安还有小芝麻都喜欢她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周青云不太感兴趣道:“不知道。”
“好吧,”林冬至换了个问题,“这事儿和你断定她会伤害小平安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周青云停顿了数秒,依旧是那句:“不知道。”
不过这次脑子里闪过时霜那‘甜甜’的笑容,周青云补了一句:“她笑起来很……狰狞,让我觉得她会伤害小平安。”
林冬至:“……”
问就是直觉对吧?
“好吧,我相信你的直觉!”林冬至放弃追问,并相当认真的保证道,“我绝不会昏了头似的,让她接近小平安的!所以——”
林冬至冷不丁倾身,在周青云条件反射绷紧身体时,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说:“小周老师你就放心睡觉吧!我们一起严防死守,时霜不会有机会伤害到小平安的。”
摸完,林冬至还暗想:头发这么软,难怪是个嘴硬心软的脾性。
周青云可不晓得自个被林冬至盖上了嘴硬心软的戳。
头一次被温柔抚摸脑袋的他被剧烈的心跳搞得浑身发烫,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便忍不住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林冬至:“?”
“怎么了?”
周青云急速躺下,扯着薄被盖过头顶后,瓮声瓮气道:“没什么!”
林冬至眨了眨眼,想: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不是有一句老话吗?男人的头,摸不得,一摸就脸红。
周青云把脸都给遮住了,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林冬至看透不说透,她闷笑了一声后,下床扯灭了灯。
摸黑上床时,不小心摸到了周青云。
周青云反应很大,他咬牙切齿的问:“你乱摸什么呢?!”
林冬至不怎么走心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啊!作为赔礼,我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
不等周青云拒绝,林冬至就轻声哼起了周青云最喜欢的歌谣。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没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歌还没唱完呢,林冬至自个就睡了。
早已没了睡意的周青云沉默了许久,久到天边泛白时,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种恶劣的把戏,我是不会上当的,绝不会……”
也不知是不是是敞开心扉与林冬至谈了一回的缘故,周青云没了昨日的沉郁。
一大早过来的秦图南忍俊不禁道:“看来昨天教你的花招很管用啊!”
正在刷碗的周青云皱眉问:“什么花招?”
秦图南笑的促狭,她一副看透不说透的样子道:“装吧,你就继续装吧!”
周青云:“???”
他装什么了?
他还未开口追问呢,秦图南就转了话题,说起了正事儿。
“街道办主任赵宏伟今天怕是会来找你们,讲你们家两孩子落户的问题。”
林冬至脑子反应特别快,她瞬时笑道:“到底是讲我家两孩子的落户问题,还是想讲小周老师的转户问题啊?”
周青云莫名其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傻!”林冬至瞥了他一眼,说,“现在哪个不晓得你以明年要参加高考为由,拒绝了杨爱英校长的聘请?”
周青云还是一脸茫然。
他参加高考,和街道办主任赵宏伟想让他转户在梧桐片区有什么关系?
秦图南替林冬至讲完了剩下的话:“你是个状元苗子啊!若你的户口转到梧桐片区来了,那就是梧桐片区出了个状元郎啊!他这个街道办主任岂不风光?”
周青云沉思片刻后,说:“不转。”
林冬至颇为诧异的看向周青云。
说实话,她以为周青云会想顺势转了这个户口。
毕竟他不想再寄人篱下,做个赘婿了。
林冬至问:“为什么不转啊?”
周青云简明扼要:“麻烦。”
林冬至仔细跟他分析:“赵宏伟指着你打响梧桐片区的名声呢,只要你同意转户口,啥事儿他都会帮你办好,不会麻烦的。”
周青云很是平静的反问:“我为什么要放着自个家乡不宣扬,去宣扬才住了不过三个月的梧桐片区?”
那自然是金岭村里于周青云来说,只有屈辱的记忆啊!
而梧桐片区,是见证周青云新生的地方啊!
林冬至是这么认为的,可瞥看周青云的神情,他似乎不那么觉得。
待秦姐走后,林冬至蹭到周青云身边坐下,问:“你真不转户口啊?这可是脱离老林家的好机会。”
正在出题的周青云笔顿了顿,反问:“你很希望我脱离你家?”
林冬至诚实的说:“挺希望的。”
赘婿,于周青云来说是耻辱。抹掉这个耻辱,说不准对老林家,尤其是对她的怨恨能少一点。
周青云似乎不太高兴,他冷声说:“你放心!等高考结束,我会把户口转到学校去!不会一直留在你们老林家的!”
林冬至心道:原来早有准备啊!那她白操心了。
不过……周青云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林冬至心道:难不成是因为芝麻的户口不能跟着一起离开老林家而不高兴?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
于是,林冬至哄道:“让芝麻的户口落在你名下,我爹妈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落在我名下却是没问题的,到时咱两以夫妻关系合了户,芝麻不就顺理成章的到你名下了?”
周青云倏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你……也要转户口到学校去?”
“当然啊!”林冬至觉得他这话问的忒奇怪,那可是盛京户口!有机会转过去,为何不转?
周青云心里那点憋闷瞬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出题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难度呢,也提高了不少。
以至于下个月拿到题的学生们叫苦连天。
周青云既已决定不转户口了,林冬至便在街道办主任找上门时婉拒了。
也是失去了宣扬梧桐区的好机会,怀恨在心的街道办主任赵宏伟在安排各家各户搞义务劳动时,暗箱操作,让周青云去清理梧桐片区附近的河道。
河道又臭又脏,赵宏伟本想让周青云吃点苦头。
没想被梧桐片区里大部分居民给抵制了。
就连赵宏伟他姐,还有他娘老子都将他一通臭骂,说啥:“你晓不晓得你大外甥正在念高三啊?!好不容易转到县二中念书,又凭本事挤进了小周老师的大教室,你把人安排去清扫河道,那小周老师哪儿还有空上课啊?!”
赵宏伟又不能再安排一次抽签,只好自个拿着工具去清扫河道。
干了小半个月呢!每天回去是又脏又臭,一家子人都嫌弃。
听秦图南讲这事儿时,林冬至差点没笑死。
只能说赵宏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还有个更好笑的呢!”秦图南打毛线手套的动作都停下来了,绘声绘色道,“这个赵宏伟,还试图借此机会表现自己的以身作则呢!你猜最后咋地?他姐夫给摁了下去!跟他上头讲,他是自讨苦吃,是活该!哈哈哈哈——”
正笑着呢,秦图南瞧见林冬至频繁往院子外头看。
她问:“你看啥呢?”
林冬至边将最后一个冬衣款式画出来,边说:“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家附近晃荡,但仔细观察时,又发现没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太累了。”
秦图南一听,连忙问:“是不是最近画衣样子画累了啊?”
边问,边要收走纸张,不让她干了。
已经将冬衣画完了的林冬至任她收了,同时笑道:“只是画个款式,又不要我搞出纸样来,有啥累的啊?天天被小周老师摁着背书,画点东西,正好换换脑子。”
秦图南怀疑的问:“真不累?”
林冬至无奈道:“真不累!我干这么点活儿,分了你四成利润,有啥好累的啊?”
秦图南却道:“凭笔杆子干活儿,分四成利润咋地啦?这市面上的衣裳哪有你画出来的好看啊?照我说啊,你应当拿六成的利润!可你这姑娘犯犟,偏要把大头给我!”
为这利润分成的事儿,林冬至跟秦图南吵了好几回。
上回吵吵,她应得的利润硬从三成变成了四成。
为了避免再有变动,林冬至连忙转移话题道:“秦姐,你能给我弄两条狗来吗?我还是觉得有人在附近晃荡。最近小周老师加课了,隔三差五就得去二中上课,我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着实怕有人闯进来。”
她又长胖了点,但相较常人还是偏瘦的。
真有人闯进来,她那点力气可干不过对方。
秦图南一口应下道:“行!明天我就给你弄两条比较能叫唤的狗来!”
狗还没弄来,那一直在附近晃荡的人就被逮到了。
还是被个意想不到的人逮到的。
起因是家里没酱油了,做晚饭的周青云脱不开身,林冬至只好去供销社打酱油。
要穿过一个无人的胡同时,突然有个人身后捏着她的脖子,恶声恶气道:“打劫!把手上的钱都给老子交出来,不然——”
威逼恐吓的话还没讲完呢,就听见喀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掐着她后颈的大手脱力滑落,而人高马大的劫匪也咚的一声倒地。
林冬至一转身就见时霜拿着个碎了大半截的汽水瓶,一脸慌张的问:“你、你没事儿吧?!”
林冬至还没答话呢,地上那以黑色围巾蒙面,身强体壮的绑匪就有了清醒的迹象。
时霜见此,立马丢了碎了大半截的汽水瓶,拽着林冬至就跑。
到了人比较多的供销社附近,时霜才停下。
看着身娇体弱的林冬至大口喘气,时霜边给她拍背顺气,边给她赔礼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身体不好,不能这么跑。”
稍顿,时霜又给自己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刚才那劫匪眼看着就要醒了,我怕再不拽着你跑,咱两都得把命搁那儿了……”
喘不过来,开始咳血的林冬至心道:不对吧?是再不拽着我跑,你的同谋就会被我扭送到公安局去吧?
是的,林冬至看出那劫匪跟时霜是一伙儿的了!
劫匪要钱,可劫匪身上的毛衣,外套,长裤,还有皮鞋,价格加起来比林冬至积攒了三个月的存款还多!
就连蒙脸的那条黑色围巾,也是百货大楼里价值十三块钱的羊毛围巾!
这种有钱人来抢劫她,图什么啊?
图监狱的牢饭吗?
还有时霜当时拿着的碎了大半截的汽水瓶,那玩意儿造得特实在,壁身少说也有一公分厚,别说往人后脑勺上来那么一下,来个三四下,都不太能碎成那样的。
林冬至猜,时霜应该是怼着青石板来了那么一下,而不是劫匪的后脑勺。
劫匪为什么会倒下呢?配合时霜演那么一出英雄救美罢了!
也是想知道时霜要玩什么花招,林冬至看透不说透,还假模假样的给时霜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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