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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人都这样了，大伯母还放心让她做饭吗？
程明绯正这样想着，就看到程婆子转头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阴恻恻的，眼珠都凸了出来，无尽的寒意从里面溢出来，一眼看去如同被厉鬼盯着，令人头皮发麻。
赵文嘉无意中瞥到，自行车骤然失控歪了一下，还好他眼疾手快又扶正了车把手。
“程明绯，我看你奶奶没准还会使坏心思，你最近离她远点。”
“知道啦。”程明绯和赵文嘉想到一处了，她琢磨着，要不然让村里的花草盯着老女人吧，省的她又给家人找麻烦。
她心神动了动，和路边的花草交流了起来。
得到它们乖乖的回答后，程明绯略微放松下来。
希望程婆子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否则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赵文嘉稳稳地把车子停在程家院子里。
之前的时候，他总是偷偷摸摸把车子停在院外，免得让程家两口子发现他在打他们女儿的主意，教训他一顿。
可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哪怕程保国和王红梅在院子里坐着，他也敢眼也不眨地把车子骑进去。
反正程叔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更别提今天他得到了小吞金兽的认可，喜提新的身份。
程保国看见赵文嘉像进自家院子一般熟练的架势，心口有点堵。
他目光不善地看着少年，希望少年发现他的不喜早点滚蛋。
可少年愣是像没发现一样，不仅没滚蛋，还主动地凑到王红梅面前，帮她一起择菜，洗菜，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程明绯环顾一圈，发现程保国不喜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
说好要渣了小仙童，可她没能抵挡住诱惑，鬼使神差地答应和他处对象了。
爹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生气吧。
所以，还是先瞒着他吧。
不过有件大喜事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爹，“爹，你要去纺织厂当工人啦！”
“什么？”程保国虎眼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王红梅也吃了一惊，“丫头，你是在开玩笑吧，你爹一个种地的，怎么能当工人呢？”
正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的程小然也愕然地看向他们。
赵文嘉洗着手里的菜，好笑地看了眼众人不敢置信的反应，而后看向笑容灿烂的少女。
这对程叔来说，可真的是个大惊喜啊。
然后他把洗好的青菜丢进盆里。
有个大喜事怎么说也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只有青菜像什么话。
正好他记得自己家里还剩下半斤猪肉，他现在就去拎过来改善伙食。
程明绯早就想过家里人可能会不信，于是她就缓慢地从头至尾将事情都讲了一遍。
讲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天上的馅饼真的丢到他们家了？
程保国感觉腿都站不稳了，他扶住了门框，勉强稳住身子，“所以，你前几天问我识字不，是要让我当工人？”
“嗯嗯。”
程保国心慌，工人固然好，可他感觉自己不行呐，“丫头啊，你爹我只会简单的计算，识的字也不多，仓管这个工作，我……我怕是做不好啊！”
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和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城里人比呢。
万一工作上出了错，这责任他可担不起啊！
“怎么做不好啦？”程明绯看着他忧愁的眉眼，“库管只需要搬运整理货物，正好爹你的力气啊，多合适啊！而那计算更简单了，即便爹你现在不会，你还可以学，距离正式报到还有几天，这段时间完全足够你学会啦。”
话虽如此，可程保国仍旧犹豫。
他真的能行吗？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当上工人啊！
“是啊爹，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一道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
赵文嘉的手里提着一块肉，进院子的时候正巧听到这句话，想也不想的就吐了出来。
正好补课还能趁机培养他和程叔的感情。
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程叔一定能发现他身上的优点，同意他进程家的门。
程明绯看到小仙童双眼一亮，“对啊，赵文嘉读书多，而且在纺织厂工作的时间长，是再适合不过的人啦！爹你就答应吧？”
程保国不知所措。
看着期待的女儿，又看看一脸关切的妻子，他咬了咬牙。
罢了，不就是学吗？有什么难的。
再说了，女儿辛苦讨来的工作，他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下定决心后，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刚想说辛苦你小子了，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什么，“小子，你刚才叫谁爹呢？相当我女婿，门都没有！”
程明绯眼神闪烁。
赵文嘉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知道了，程叔！”
反正早晚我都要叫你一声爹。
程保国这才略微满意，然后又打量了少年一眼，“我告诉你，是你主动要求给我补课的，我可没上赶着求你，所以你别想打什么鬼主意。”
赵文嘉：“嗯嗯。”
王红梅看见事情就这么定下来，高兴的拍了怕手，“从今天起，我们家又要出一个工人了，一定得庆祝一下！”
“我现在就去杀鸡！”
赵文嘉眼见程家仅有的一只公鸡要被宰了，连忙拉住了王红梅，“婶子，不用杀鸡了，程明绯知道家里会庆祝一番，所以特意买了肉回来，我们包饺子就行！”
王红梅听说女儿早早就买好肉了，心里自然高兴。
如果不是家里有大喜事，她也舍不得把养了两年的鸡杀掉。
正好家里还有白菜，做道白菜猪肉饺子也不错。
“行，那就包饺子！”
王红梅：“对了孩子，你在老程这件事上也出了不少力气，所以晚上就别走了，留在这里吃饺子哈。”
赵文嘉：“婶子，你别这么客气，我帮忙都是应该的，不过我一直听程明绯说婶子手艺好，我这次倒是有口福啦。”
王红梅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很快，砰砰的剁肉声从厨房传来。
程明绯站在厨房外面，疑惑地碰了碰少年的胳膊，“我不记得今天买肉了诶，所以这些肉，又是你从家里偷来的？”
少年抬手摸摸鼻子，慢慢背过了身子。
他偷了一块肉有错吗？
他也是为了和老丈人家搞好关系才会这样，所以他娘应该能理解他吧？
第37章
一家人忙乎了大半天, 饺子终于出锅。
趁着饺子端上桌的时候，不知道赵文嘉从哪里摸出来半瓶酒，“叔, 我们一起喝一个？”
程保国瞥了眼面带讨好的少年, 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又念着今天实在是大好事, 不喝酒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就破天荒地点点头, “行啊！”
赵文嘉给程保国倒上小半碗，然后举起自己的碗, “叔，我敬你！”
程保国：“一起！”
一口酒下肚, 赵文嘉倒抽了口气。
天，怎么这么难喝！
他赶紧吃了个饺子冲淡嗓子眼的辣味, 然后才淡定地问：“叔，味道怎么样？”
程保国似乎还在回味，“有点辣喉咙。不过, 爽！痛快！”
赵文嘉扬眉：“那必须的，这可是我爹珍藏的好酒，平时他都舍不得喝呢，今天还是他不在家才能被我悄悄顺过来。”
他又给程保国满上了一点, “叔, 今天高兴, 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程保国拍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一起喝！”
几口酒下肚，两人间的关系迅速改善, 程保国一改看不惯少年的模样, 一口一个大侄子, 亲切的紧。
赵文嘉心里暗笑。
要不就说饭桌上谈生意快呢？
这拉拢关系也一样，只要有酒有饭，再说几句顺着对方的话，保准把对方撸的服服帖帖。
到最后鲜少喝酒的程保国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小子……如果你不打我闺女的主意……我们没准还能当朋友……”
赵文嘉嫌弃酒太辣，喝的少，此刻人还很清醒。
一听到程保国这句话，心里冷哼一声，谁要还和你做朋友？
后来程保国被王红梅搀扶着进屋睡觉，赵文嘉才拎着晃荡的酒瓶准备回家。
皓月当空，月光如水。
程明绯送他出门，嗔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爹酒量不好，还一个劲让他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嘿嘿。”赵文嘉笑了下，猝不及防地抱住她香软的身子，“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咋地？”
少女猛地被抱住，身子下意识一僵，“你、你松开我。”
“我偏不松。”少年更加抱紧了她，然后使坏地将鼻子埋进她的脖颈，“程叔像防狼一样防着我，如果我不放倒他，哪能像现在一样抱着你？”
少年得逞地咧开嘴，抱了她好一会儿，肆意享受够了女孩的馨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她。
可能是喝了酒，他向来清亮的声线有些沙哑，“明明你都是我对象了，可我还是只能偷偷摸摸抱着你。”
少年想，人啊，果然会得寸进尺。
明明今天之前，偷偷牵一下她的手，心里就满足的不行。
可如今紧紧拥抱着她软软地身子了，心里却在想着何时能长久的拥有她。
他越来越贪心了。
怀里的女孩撇嘴，“既然你不想偷偷摸摸，那你就去给我爹说，你和我谈对象了。”
看我爹打断你的狗腿。
赵文嘉无语，“……不了，这样就挺好的。”
他一旦真的说了，恐怕明天会被程叔打出门。
程明绯哼了一声，“你还有自知之明呐？”
赵文嘉摸摸鼻子，“我先走啦。”
他说走是真的走。
原以为这个时间家人都应该睡了，没想到一推开门，屋檐下就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他登时吓了一跳。
那道黑影发出声音：“回来了？”
赵文嘉迟疑了一下，听出来是父亲的声音，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随口说道：“嗯，爹你咋还没睡？”
他话落就看见黑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咋没睡？呵呵，当然是在等你啊！”
黑影越来越近。
赵文嘉顿觉不妙，下意识拔腿要躲，忽然手中的酒瓶晃荡了下。
酒水撞击着陶瓷瓶的哗啦啦声在夜色中响起。
电光火石间，他迷糊的大脑猛地清醒。
卧槽，该不会偷酒的事情被我爹发现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指尖一痛，手中就空了。
赵富贵一把抢过少年手中的瓶子，就着月光仔细打量了酒瓶几眼，而后晃了晃陶瓷瓶子。
忽然，他面色剧烈一变，“我的酒呢？”
他平日舍不得喝珍藏已久的半瓶酒，如今只剩个瓶底子？
少年有些心虚地后退，下一刻，被人揪住了衣领，“你说，你是不是偷我的酒去讨好你老丈人了？”
少年一看就知道要遭殃，顿时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
赵富贵眉毛一横，“没有？你当你爹眼瞎没看到你左手猪肉右手酒往程家去？我本还以为你们只浅尝一点，哪知道把我的酒都掏空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他气得单手叉腰怒不可遏。
他攒一瓶酒容易吗？都被蠢儿子给嚯嚯了。
他满肚子邪火上不来下不去。
不行，还是得教训一顿儿子消消火！
于是在所有人即将入眠的时候，赵家连续不断地传来几道闷哼。
半个小时后。
赵文嘉躺在床上龇牙咧嘴，透过窗户看着悬在空中皎洁的月亮。
他深深记住了这一日。
这悲喜交加的一日。
他心爱的女孩答应了和他处对象。
他的父亲甩着鞋子狠狠抽了他一顿。
可更难忘的是，他的父亲早已发现他偷饭菜给吞金兽的事情，经此一事后他不帮他瞒着了，要告诉他娘宋爱芳！
果然，第二天一早，赵文嘉就发现早饭少了很多。
宋爱芳：“亏我一直怀疑家里的食物是被老鼠叼走了，四处放老鼠药还找猫，没想到是你这个家贼！”
“你若是早告诉我食物是给程丫头的，我会不准许吗？”
“可你偏偏不声不响偷偷拿走，害得我一直担心家里老鼠没除干净，整夜睡不安宁。”
宋爱芳咽下一口粥，趁机看他一眼，“我很不高兴。所以啊，以后我就只留出你一人份的食物，至于是你吃，还是程丫头吃，你自己选择吧。”
赵富贵淡定点头，就该这样做。
按照儿子对程丫头的喜欢，肯定会把食物给程丫头，届时饿上儿子几顿，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打他酒的主意。
赵文嘉顿时成了苦瓜脸。
这要怎么分配？不是他饿肚子，就是吞金兽饿肚子。
虽然吞金兽的饭量小，没准能稍微剩余一些食物，可那也不够饱肚子啊。
饿肚子的滋味好难受，他才不要呢。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亲娘一眼。
宋爱芳哼了一声，“别给我装可怜，本来还有青椒炒肉，可是肉被你顺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少年沉默，只有颤抖的睫毛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过了好久，他才有了动静。
“我知道错了，娘。”少年似乎想通了，乖乖地认错，“我以后不会再给程明绯食物了，虽然她刚成为我对象，我就立马收手不太好，会让她觉得我到手了就不珍惜，是个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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