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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偏执独爱我——三月蜜糖【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01 13:15:41  作者:三月蜜糖【完结+番外】
  或许是他会掩饰,每每从灵鹊阁出来,去往小院的时候,孩子都会殷勤的跟在他身后,察言观色,谨言慎行。
  可他还是打碎了一个杯子,就好似惊弓之鸟,立时就跳了起来,拽着宓乌的衣袖恳求:“我不是故意的,先生,求求你别生气,别赶我走。”
  宓乌笑了,躺在藤椅上的身子平铺的好似一块枯木。
  手掌掩在衣袖间,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来摸摸孩子的头,却不知为何,停在半空。
  大抵是油尽灯枯之故,宓乌觉得蒙上雾霭的夕阳竟也有些刺眼。
  孩子絮叨的声音不停,到底是本性压过了恐惧,他扯着宓乌的手,小脸趴过去:“先生,你别丢下我。
  先生,我很乖,不会惹事的…”
  真是,有点像当年的自己。
  他初次看见孟B,是在床头,昏死后醒来,他躺在一张绵软的床上,四下的帘帐轻垂,薄薄的带着熏香的气味,隔着帘子,能看见外头燃着的灯火,一晃一晃,像是冬日的暖阳,将他身上的血液也热络过来。
  他动了动嘴,头上像被箍了一个铁箍,又紧又疼。
  不过是一声低吟,房中传出椅子推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巧的脚步声。
  帘子一掀,宓乌抬头。
  那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十三岁的孟B,明眸皓齿,冰雪可爱,粉雕玉琢的女孩冲他咧嘴一笑,那一刻,宓乌觉得自己难堪极了。
  虽是个孩子,却是又脏又臭,偏偏躺在柔软的被衾中,伸手,便能看见那满是污垢的指甲。
  他低下眉眼,孟B伸手戳戳他的额头:“害羞了?”
  宓乌心想:不是害羞,是自卑。
  孟B给他一个家,北襄王和王妃收他做了义子,他再不是那个任由旁人随意欺凌的孩子,他穿着体面,长相姣好,后来拜了鬼手为师,因着天赋聪颖,鬼手对他甚是喜爱。
  师姐凌潇潇比他早入门两年,起初还总爱欺负他,后来便不知怎的,一说话就脸红。
  那夜天色很黑,宓乌守完夜,准备回屋睡觉,却被凌潇潇拦在门口,就那么堵进屋里。
  宓乌很不安,因为师姐穿了身极其花哨的衣裳,还画了个很不寻常的妆,那红嘴唇在黑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师姐一路将他逼到了墙角,一抬手,右臂撑着墙,踮着脚尖仰头向他吹了口气。
  场面很是不堪。
  小师弟,你觉得我怎么样?”
  师姐出口就是孟浪,丝毫不知羞耻为何物,也不知从哪学的坏毛病,扭捏的用手指勾缠着头发,就这么一个说话的空隙,眼睛眨了十几次。
  师姐,你是病了?”
  宓乌仔细看她的眼睛,清澈如许,除了红血丝,也没别的东西。
  凌潇潇显然没甚耐心,又往前靠了靠,几乎面贴面站立,两手也从墙壁挪到宓乌的两肩,虽然她个头不如宓乌高,可气势压人。
  我觉得你长得秀气,人也聪明,要不然,咱俩以后一起生孩子?”
  宓乌惊得一哆嗦,当即便从她桎梏下脱身而出,无比伶俐地逃到门口,幽怨道:“师姐,上回抢了你的风头,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敢了…”
  凌潇潇大马金刀走上前,一抬脚站定,“跟你说话真是费劲!”
  宓乌点头,表示认同。
  凌潇潇拧眉,索性说的更直白些。
  我想当你娘子,你可愿意?”
  宓乌愣住,待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凌潇潇也跟着一愣,倒也没怎么矫情,看着他表情反问:“你有喜欢的人?”
  宓乌舔了舔唇,道:“我还小。”
  凌潇潇嗤声:“你哪小?”
  说着话,眼睛四下逡巡,最后落到宓乌腰间,直勾勾盯着那处,就在她想开口惊叹的一刹,宓乌脸红的咳了声:“师姐别多想。”
  凌潇潇笑:“咱俩师姐弟好些年,我也没见你身边有女的出现,照理说合该咱们情投意合,两小无猜才对。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很好相处的,只要咱们成了婚,我会让着你,绝不会对你动手,你要知道,我…”
  师姐,我只把你当师姐,真的,你别逗我了。”
  宓乌讪讪的拢好衣裳,生怕她一时生气,就扯了他往床上按。
  凌潇潇蹙着眉头,似乎难以接受。
  你心里有人了?”
  宓乌兀的一滞,摇头。
  凌潇潇绕着他转了圈,“你不喜欢女人,你喜欢…”
  师姐!”
  宓乌义愤填膺,打断她的话后,又道:“我要回房睡觉了,师姐你就饶了我吧。”
  凌潇潇哪肯,步步紧追,直把宓乌逼得头疼难耐,不得以,他硬着头皮答了凌潇潇的话。
  我喜欢女人。”
  那你喜欢谁,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跟哪个女的说过话,你肯定是骗我的,是不是?
  师弟,你可真是没劲儿,为了拒绝我,好歹编个像样的借口,就说你喜欢男的,也比说你喜欢女人更有信服力。
  你是不是怕我医术比你好,你没有面子,没事,你想太多了,咱们…”
  师姐,我真的,真的心里有人了。”
  宓乌在聒噪声中,也不知怎的,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说完,便有些后悔。
  凌潇潇看着他,显然还是不能相信。
  忽然,她一拍大腿,“你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喜欢…”
  师姐。”
  宓乌咽了咽嗓子,将她没说出口的那两个字堵住。
  凌潇潇却还是一脸的震惊,昏黄的灯光下,宓乌的俊脸美的像幅画,就像他这个人,明明看起来温和,却总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对谁都是谦和有礼,前提是没有多少交情的时候。
  一旦想要跟他拉近距离,仿佛很难。
  就像她,费了一年多,才好容易从师姐的身份,勉强跟他多说了些话。
  混的,跟亲人差不多。
  当然,也是凌潇潇自我感觉。
  宓乌不冷不热,温吞的像是没有知觉。
  你跟她,你跟她怎么可能?宓乌,你疯了啊,你喜欢孟B,她可是比你大八岁!”
  那又如何。”
  宓乌坦诚的望着她的眼睛,再次平静反问:“谁说我不能喜欢她,就因为她比我大,凭什么。”
  说出这话的时候,那句凭什么,仿佛也像一把敲打的锤头,在他胸口发出沉闷的一击。
  将他本就谦卑的心,击打的更碎了些。
  人家把你当弟弟,你把自己当童养夫了?”
  凌潇潇梗着脖子,一刀戳在宓乌的心脏。
  我不是她弟弟,我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她弟弟。”
  那北襄王不是认你做义子了吗,不是弟弟还能是什么。”
  …
  宓乌,宓乌…”
  孟B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虎牙露出来,白白的,那双眼睛弯的像月牙,一笑,似拢了一汪秋水,盈盈脉脉,晃得宓乌心神不定。
  多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喊人了。”
  孟B抬手就戳戳他的眉心,桃花色的蔻丹映入宓乌的眼帘,他脸一红,结巴着解释:“不是每月都回来么…”
  傻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不知道?”
  孟B想拉他的手,忽然想起什么,改成拉着他的衣袖,一路领到堂中。
  宓乌跟北襄王和王妃行了礼,奉茶后,心里一直因为凌潇潇的话忐忑不安。
  幸好,王爷和王妃只顾着与他话家常,也并未觉出他的异样。
  待到回房时,宓乌才觉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做贼心虚的感觉。
  就像别人好心收留了你,你却不知道知恩图报,反倒惦记起恩主家中的珍宝。
  何其可憎。
  孟B以为他病了,挑开帘子进门时,宓乌连忙合上眼睛,假寐起来。
  然而他装的不像,急促不安的呼吸声出卖了他,孟B托着腮,也不揭穿,两人对峙了半晌。
  到底是宓乌没沉住气,睁开眼,便瞧见那粉腮玉肌,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宓乌的心被攥了起来。
  他觉得呼吸困难,尤其是被她这般盯着,胸口砰砰砰的跳动,血液却无法济补。
  跟第一次见面不一样了,人也俊了,脾气也坏了。”
  哪里。”
  宓乌红着脸,紧紧捏着袖子。
  都会跟我顶嘴了,还不承认。”
  孟B低头,将他遮到下巴的被子拽下来,落到胸口处。
  宓乌就像被烤焦了一般,后脊的汗密密麻麻冒了出来,鼻间都是她的香气,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某种本能本性被激发出来。
  他觉得浑身热的厉害,急需要一个出口来释放,来解压。
  可看着那张脸,他又什么都说出来,于是这感觉愈发浓烈,像是把人丢进了油锅,烈火烹调,煎熬难忍。
  他把手攥成了拳头,牙根咬的紧紧地,唯恐控制不住自己,脱口就说出那个令人不齿的秘密。
  好了,不逗你了。”
  孟B收起笑,往后正襟危坐。
  宓乌连忙喘了口气,抱着被衾靠在床头,一张脸红彤彤的,他抹了抹额头,如临大赦。
  我要定亲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宓乌半晌没回过神来。
  孟B看他面色陡然变白,咦了声,伸手想摸他的脸,宓乌像被吓到了,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避,唇角发干。
  孟B的手落了空,收回搭在膝上,“你长大了,是不该像孩子一样待你了。”
  宓乌的心脏兀的一疼,就像被人插了一刀,又拧着刀把转了好几圈,最后又攮了攮,最疼也不过如此了。
  这么快?”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一定很难看。
  孟B笑:“我都二十三了,若不是爹娘一直替我挑拣,哪里会等到这把年纪。”
  此前,孟B有过一个未婚夫,只不过那人短命,在即将成婚的时候,去京郊骑马,不幸跌落马下,死的极惨。
  从那以后,孟B的婚事似乎就耽搁下来。
  她自己不着急,北襄王和王妃也是不急,挑挑选选,总也没选到合适的。
  他是谁?”
  宓乌嗓子都哑了,那一身汗黏在身上,又冷又寒,就像外头的太阳变成了饕餮大雪,一丝丝热乎气也没了。
  幽州刚刚袭爵的汝安侯,容靖。”
  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激情登时被一盆冷水,兜头破灭。
  孟B出嫁的时候,宓乌就站在北襄王和王妃身边,看着汝安侯风风光光将她迎进了轿撵,十里红妆,彩绸翩飞,路两旁看热闹的人满满当当。
  那是一桩在众人眼中门当户对的婚姻。
  凌潇潇捣了捣他的胳膊,讥道:“我赌你没开口。”
  宓乌不语,眼睛望着逐渐走远的队伍,渐渐有些迷蒙起来。
  你怕什么?”
  凌潇潇撇撇嘴,宓乌像是没听到,转身想往门内走,可被门槛绊了下,他直直扑倒在地,手腕一下子折了。
  情绪找到了出口,眼泪也流的顺理成章。
  糊成一团的眼睫毛黏黏腻腻,他爬起来,胸口空落落的,身后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嗤笑:“没出息。”
  视线渐渐模糊,宓乌抬了抬手,看见自己早已不年轻的皮肤,皱纹,还有腿边膝上那个瞪大了眼睛的孩子。
  思绪慢慢拉扯回来。
  十八年了。
  容祀正跟自己心爱的姑娘斗气,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那姑娘聪慧的很,也不动怒,也不离开,安然自得的留在宫里,将那一处园子,开辟的成了女医馆。
  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子围绕身边,真是闹腾。
  左右哄哄便会好的。
  他还能做些什么?似乎也没甚可留恋的了。
  先生,你为什么不吃药呢,明明是极小的病症,吃几服药就会好的。”
  孩子眨着眼睛,迷茫的眼神带了一丝不解。
  他跟在宓乌身边一年多,知道他的医术精湛到何等地步,他学了轻脉,也曾趁宓乌睡着的时候,偷偷替他把过。
  真真是微不足道的小症,可他都捱到吐血了。
  宓乌侧头,终是抬手摸到他的脑袋,孩子的泪珠,沿着眼尾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你将那瓶药递给我。”
  孩子一听,高兴地站起来,按照宓乌的吩咐,将药打开,喂他服下。
  过几日会有人来接你。”
  我不走。”
  孩子瘪了瘪嘴,眼看又要哭。
  宓乌不耐的摆摆手,“聒噪。”
  孩子当即便收了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是我师姐,医术比我好的多,你跟着她,勤奋些,日后会有出息的。”
  可是我…”
  好了,我累了,要睡了。”ζΘνW看
  宓乌将被子扯到下颌,闭上眼睛,房中的熏香是他喜欢的檀木香,袅袅烟雾沿着铜制雕鹤纹香炉绵延不绝的涌出,丝丝缕缕的白线向上攀爬。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孟B是他初次见过的模样。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脸,领口绣了一圈雪白的狐毛,火红的小袄勾勒着纤细的身段,她站在门口,探着脑袋看他:“宓乌,宓乌,这些年你去哪了?”
  宓乌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慢慢的,双脚好似立起来,朝着那小姑娘走去,孟B一笑,两颊映出酒窝。
  宓乌,你到底在哪呀?”
  宓乌上前,牵住小姑娘的手,有些结巴地脸红道:“我…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啊。”
 
 
第110章 公子要做活菩萨了(程雍番)
  新帝登基后,对于朝堂进行了一番换位清洗,余出不少闲职空缺。京城不乏有清贵世族被保举免试,趁机混到其中,入仕后便靠着家族余荫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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