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放心柳美人了。
啧啧,他家冷心冷性的陛下,原来不是不喜女色,只是以前没遇到喜欢的人罢了。
这一旦遇上,就开了窍,竟然还像个孟浪的少年郎一般,在窗户底下守着心爱之人沐浴。
站在柳若芊三丈之内,陆韧古感受着和煦夜风从面上拂过,享受着夏日山林晚间的祥和宁静。
俊美的面容放松舒展,嘴角带了浅笑。
就那样身姿挺拔地站在廊下,微微仰头望向夜空。
身上夏日衣衫的下摆被风吹起,在月光的映照下,飘飘若仙。
站在数丈之外的邹乞和金狼卫们一时之间全都看呆了。
他们知道自家陛下美,也看了这么多年,可每每还是会被惊艳到。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陆韧古淡淡扫视过去。
邹乞轻咳了一下,众金狼卫忙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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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芊把所有的门窗都锁好,拿着换洗衣物进了耳房。
脱掉衣衫,踩着浴桶边的宽凳进了水。被温度适宜的水包裹住身体,小人参精舒服得直叹气,身子顺着木桶边往下出溜,整个缩进了水里。
泡了好一会儿,等快憋不住气,才从水里钻出来。
浸湿了的一头秀发乱糟糟糊了一脸,小姑娘伸起两只白嫩小手把头发扒拉开,大大地吸了两口气,再次沉到水底。
陆韧古站在耳房的窗户外,虽在观赏夜色,可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屋内动静。
夜色静谧,耳边安静,许久不曾听到屋内有水声响动。
想到那按照他的身量准备的木桶有些大,而小姑娘娇娇小小……
陆韧古有些担心,抬手曲指,在窗户上敲了一下,唤道:“芊芊,可还好?”
柳若芊抱着膝盖蜷躺在水底,睁着眼睛,正屏住呼吸,一下一下微微张嘴,吐泡泡玩。
玩得正投入,冷不丁的,窗户发出“咚”的一声。
紧接着,皇帝陛下又喊了一声。
吓得小姑娘以为他要破窗而入,情急之下,张嘴就想阻止。
可嘴一张开,水就咕嘟咕嘟灌进嘴里,两口下去,成功地呛着了。
一时间胸口憋闷,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小姑娘手忙脚乱从水里爬起来,两只手死死攀住木桶边,披头散发地趴在那里剧烈咳嗽起来。
听到屋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陆韧古眉头微蹙,倾身靠向窗户,语气担忧:“可是呛着了?”
怕他进来,柳若芊一边咳一边回:“我没事!”
听到她还能好好说话,陆韧古微微放心,叮嘱道:“当心些,莫贪玩,洗完快些出来。”
都怨他,还在这里怪她贪玩。
小人参精气得直翻白眼,哼了一声,抬手用力拍打几下水面,溅起水花朵朵。
呛了那两口,又咳嗽了这么半天,小姑娘嗓子有些不舒服,也没了玩的兴致,气哼哼地快速洗完,从水里爬了出来。
擦干水,先穿好里裤,随后将那裹胸的白布条子拿起来,有些笨拙地往自己身上一圈一圈裹着。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男装,也是第一次裹这个,不大会弄。
出门之前是灵烟帮她弄的,见灵烟轻轻松松就帮她裹好了,她当时还觉得很容易。
可这会儿,她绕啊绕,绕啊绕,绕了半天还是松松垮垮,打完了结还是往下掉。柳若芊低头,看着自己那长了红果果的平平无奇小馒头,忍不住唉声叹气。
其实就像她家灵芝说的,“咱家姑娘馒头这么小,不缠也不打紧吧”。
可灵烟又说了,福公公特意交代了,女装不便,要着男装。姑娘的再小那也是馒头,还是得谨慎些裹住的好。
灵烟懂得多,她自然要听。
柳若芊又叹了口气,将布条子一圈一圈解下来,再重新缠。
锲而不舍地试了三次,好歹把她那小馒头给包裹好了。
等里里外外穿戴妥当,柳若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了耳房。
她走到门口,先把挡在门上的椅子搬走,随后又把门栓抽掉,这才开门。
一开门,就见大美人皇帝陛下站在门口。
本来被他吓得呛到水,还想跟他抱怨两句的,可一见到人,小姑娘立马被美色迷住,哪里还顾得计较这些。
陆韧古站在门口,就见本还有些气哼哼的小姑娘,瞬间弯着眼睛笑了,牵起他的袖子,声音甜甜的:“阿古哥哥,我洗好了。”
陆韧古看着小姑娘一头湿发披散,他拿起她搭在肩上的巾帕,兜着她的小脑袋,边给她擦头发边往里走:“头发擦干才能睡。”
“哦。”小姑娘被蒙住头也看不见,被他带着往里走,按坐在了椅子上。
见小姑娘这次没有抗拒他的碰触,陆韧古眉梢含笑。
这就是个孩子心性,忘性大。
等头发擦了个半干,头上的大手拿开,柳若芊就见两个高大健硕的金狼卫,正提着水桶从耳房进进出出。
等她反应过来,金狼卫已经提着最后半桶水出门去了。
小人参精一拍大腿:“哎呀,我的洗澡水!”
陆韧古将湿了的巾帕放在一边,又拿起木梳,攥着小姑娘的一缕头发,正在给她梳头,闻言问道:“洗澡水怎么了?”
【忘了给你留一杯了呀。】
柳若芊一脸可惜,可没敢说出来。
陆韧古梳头发的手一顿:“……”
若是单说留给他,那他可以理解是,小姑娘怕浪费水,想让他用她洗过的水洗澡。
可给他留一杯?
一杯,嗯,这是打算,让他喝?
还没琢磨明白,小姑娘糯糯的声音又响起了。
【哎,本想给阿古哥哥喝上一杯的,结果他没喝成,我倒是喝了几口。说起来都怪阿古哥哥,好好的敲什么窗户呀,差点儿呛死我。】
小姑娘果真是想让他喝她的洗澡水?这是先前他害她呛到了水,想以此来报仇?
陆韧古震惊之余,无奈又好笑。
这怕不是几岁的幼童,才能想出来的招数。
他摇了下头,接着给小姑娘梳头发,低声道:“顽皮。”
“嗯?阿古哥哥你说什么?”柳若芊没听清,歪着小脑袋,回头看他。
陆韧古收敛笑意,故意绷起脸,双手将她脑袋扶正:“无事,坐好,头发还乱着,有失体统。”
柳若芊哦了一声,乖乖坐好。
【下次洗澡,一定要记得提前准备好茶杯,帮阿古哥哥装一杯出来。】
陆韧古嘴角抽了抽,有心提醒小姑娘不必惦记此事,他是不会喝的。
可又怕吓到她,只好不动声色。
他有心多听听小姑娘心中所想,看能不能听出她之前为何害怕,所以故意放慢了梳头发的速度,一缕一缕,梳得极其仔细。
【那个百年小山参也不知道埋在哪了,明儿我问问福公公,等趁人不注意,我去偷偷给它背几句《地藏经》,超度超度它。】
陆韧古的嘴角又控制不住抽了抽。不过一想,万物皆有灵,小姑娘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他就曾遇到过,有人为了自家养的猫狗祈福的。只是为一根人参念经超度的,这还是头一遭碰到。
这孩子,傻乎乎的,但傻得还挺可爱。
陆韧古梳头发的动作太慢,又太过轻柔,直接把小姑娘给梳困了,懒洋洋打起了哈欠。【陛下哥哥是属老黄牛的吗,怎么这么慢的呀。】
被嫌弃了,陆韧古只好加快速度,在小姑娘已经被梳得顺滑的头发上又梳了两下,这才将梳子放在桌上:“好了。”
柳若芊拍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揉着眼睛咕哝着:“阿古哥哥,那我先去睡了。”
皇帝陛下现在看着也不像头痛的样子,今天晚上应该不用她念经了吧。
陆韧古手指上还卷着小姑娘一缕头发,闻言只得放开:“好,你去睡。”
柳若芊稀里糊涂对着陆韧古屈膝施了个礼,走到榻那,踢了鞋子爬上去,仰面朝天躺好了。
见她和衣而眠,陆韧古本想出声让她脱了再睡。
可想到方才她洗澡的时候,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那严防死守的劲儿,又打消了念头。
看着小姑娘那娇小纤瘦的身形,陆韧古好笑地摇了下头。
小姑娘这是防着他呢。虽单纯,但不傻,挺好。
柳若芊困意上头,躺在榻上,迷迷糊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先前吓得不轻,可这会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陆韧古不知道该说小姑娘忘性大,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
等了一会儿,等她睡得踏实,陆韧古这才放轻步子走过去,轻轻坐在了榻边。
他单手撑着榻,微微倾身,垂眸看着小姑娘酣睡的娇颜,心中颇为感概。
没想到,他和小姑娘还当真有缘。
只是,她先前在害怕什么,为何那样惊惧恐慌?
陆韧古伸出手,想攥住小姑娘放在榻上那白嫩如葱的小手,可伸到一半,又停下。
还是莫要吵醒她。
他将手放在离小姑娘手指不远的地方,随后往前挪了挪,两人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起。
陆韧古静静听着,却一无所获。
也是,睡着了,确实不会再胡思乱想。
小姑娘洗了澡,水汽带走身上的温度,手指有些凉。
陆韧古轻轻攥起她的手指,想给她一点温度,奈何发觉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遂只得放开。
伸胳膊,越过小姑娘去拿榻里边放着的薄被,刚捏到一个角,小姑娘猛地踢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
小姑娘嫩生生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似乎在梦里正在为了什么而焦虑发愁。
陆韧古把小姑娘还踹在他胸口的小脚丫子拿下去,轻轻放在榻上,随后俯身,凑到近前,侧耳仔细听。
“不要吃芊芊,阿古哥哥不要吃芊芊……”
小姑娘咕咕哝哝,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听起来可怜巴巴。
陆韧古一愣。
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什么时候说过,或者表示过会吃了她?
虽不解,可看着小姑娘眉宇间的不安,他轻轻摸着她的头顶,低声哄着:“莫怕,不吃芊芊,不吃。”
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小姑娘粉唇动了动,没再说话,渐渐睡踏实了。
陆韧古拿过薄被给她盖好,起身走到门口,一点一点缓缓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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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韧古站在门口,对全福招了下手。
见自家陛下轻手轻脚走出来,全福知道,柳美人这是睡着了,于是他也踮着脚尖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也不敢出声,用眼神询,陛下问有何吩咐。
陆韧古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最近,宫里可有传言,说我吃人?”
全福一惊,惶恐道:“陛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胡言乱语?”
【陛下的心肠确实冷硬了些,手段狠辣了些,可那都是在战场上,是在夺位一事上,心慈手软那只有死路一条啊。】
【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造谣说陛下吃人的!等让我逮到,我定扒了那王八羔子的皮……】
听着全福那越来越不像话的心里话,陆韧古打断:“今晚不用你,你先回去歇着吧。”
全福见自家陛下并没有因此传言不悦,忙不迭谢恩,踮着脚尖跑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厢房。
陆韧古又对邹乞招了招手,等他走近,把刚才的问题又轻声问了一遍。
受皇帝陛下的影响,邹乞也放低了声音,还把脑袋往陆韧古面前凑了凑,这才实话实说。
“说陛下吃人?那臣倒是未曾听说。”
“不过说陛下您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嗜血如命,残酷无情的,那倒是大有人在。”
陆韧古:“……”
【陛下为何这般看着我,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啊,陛下以前不是丝毫不介意的吗?】
陆韧古:“当真无人在后宫之中提过我吃人一类的话?”
“后宫?”邹乞看了一眼屋内的方向,恍然大悟:“未曾传到臣耳中,但等回宫,臣会让人去查。”
陆韧古颔首:“若是查出何人敢在柳美人耳边胡言乱语,直接割了舌头,乱棍打死。”
“是。”邹乞拱手应道,又问:“陛下您此刻,头可还痛?”
陆韧古:“无。”
邹乞答道:“那就好。”
【这柳美人当真神了。】
君臣一人说着话,突然听到细微的嘶嘶的声音传来。
一人神色一凛,循着声音望过去。
就见一条眼镜蛇不知何时到了正屋窗下,正对着开着的窗户吐着芯子,似乎是想往上爬。
窗内的榻上,睡着柳若芊。
陆韧古脸色一变,闪身飞过去,一把匕首过去,直接将蛇头砍掉。
眼镜蛇头身分离,可两部分依然在动。
邹乞仅慢了一步跟上来,黑着脸一脚踩在蛇头之上,抽刀将还在扭动的蛇身刷刷刷剁成几截。
陆韧古已经从窗子跃进屋内,轻轻落在了榻上。
见小姑娘睡得安好,他松了一口气,轻轻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慢慢放了上去。
小姑娘翻了个身继续睡,并未醒。
陆韧古转身,先去把窗子关上,随后走出门,侧身站在门口,面色阴沉。
邹乞手持大刀,冷着一张棺材脸守在门口。
迟莫为吃过饭就一直在屋中歇息,听到动静出了房门,直接跃上了厢房房顶,四处t望。
金狼卫正在仔仔细细检查整个院落,除了刚才爬到窗户底下的那条眼镜蛇,又找到了五条,有银环蛇,眼镜蛇,全都是毒蛇。
山中多毒物,有那么一两条毒蛇出没,也属正常。
可同时出现这么多,实属诡异。
尤其是一行人住进来之前,早就有人先行一步打扫院落,撒了驱蛇粉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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