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会做这些,那你就不需要我了。
即使是在恋爱时期,祁昀也存在着这样的不安感。偷窃过来的恋情,性格是虚假,笑容是虚假,和所谓的爱情相比,称之为等价交换更为合适。
我给你食物,安抚,和其他能够给予的一切,你给我不会离开的安全感。
宁染越是抚摸着他的脸庞,越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狗狗的游戏,那祁昀就越是宁染无法离开的重要。
和恋爱的感觉相比,无可替代更能直白地抓牢一个人。
但这些其实都没有用,因为宁染最后还是离开了。
所谓的交易,根本没有办法困住活生生的人。越是从被人手中求得的安全感,越是摇摇欲坠。
秦放问他:【你怎么不过来?】
宁染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掩饰着真实性格见我呢?】
现在宁染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自己厨艺的精进。
祁昀也只能轻声夸赞她,“真厉害呀。”
赞美从他手中起飞的鸟雀,已经能够飞跃到寒冬的枝头。
他想牢牢抓住她,可他不能这样任性。
*
宁染并不是第一次和祁昀一起坐在客厅看鬼片。
为了达到“恐怖氛围”的教学目的,宁染挑选的鬼片并不是有恐怖镜头的那一种,而是配以阴森隐约的静谧的恐怖。
为了给人以安全感,两人一开始就坐在地毯上,前面是矮桌,后面是沙发,怀里抱着抱枕,把自己放置于一个被包裹着的相对安全的环境。
客厅的灯完全关闭,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的电视。
电影刚刚播放了十几分钟,宁染觉得抱着抱枕的祁昀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原本祁昀是可以勉强坚持的,可是当地面上出现未化开的冬雪,镜头里出现光秃秃的树枝,是和此时此刻环境相仿的冬日。
等到宁染回头的时候,祁昀已经和她的手臂贴在一起。
祁昀穿了半高领的黑色毛衣,深色和阴影融为一体,他尝试着将自己缩成一团但未能成功,就好像是镜头里的鬼怪能跳出来当场给他一个脑瓜崩似的。
“祁昀,你害怕吗?”宁染轻声开口,犹豫着是否要按下暂停键。
毕竟是恢复记忆后第一次看鬼片,宁染其实摸不透祁昀现在的胆量。
大约是工作的本能让祁昀并未像之前那样不看电视内容,但祁昀确实因为宁染的开口而更为紧张,他搂住宁染靠近他的那只手臂,压低声音,“不要喊我的名字,万一被听见呢?”
宁染被他弄得一懵,“被什么听见?”
这一次祁昀声音压得更低,贴在宁染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宁染耳边,“无论被什么听见,都不好。名字这个东西很重要,容易被缠上。”
宁染突然觉得这个怕鬼的人,其实还看过挺多志怪小说的,懂得还挺全乎儿。
一个半小时的恐怖片,宁染中间想上个洗手间都不行,她的右胳膊被人牢牢抱住,像是桥下的石墩子一样厚重,根本挣脱不开。
直到电影结束,宁染准备起身去开灯。
黑暗之中,祁昀因为她的动作而很是慌张,“你要干什么!”
这个无措又紧绷的声音,就好像宁染要抛弃他去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宁染平静了一会儿,确定祁昀胆子更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伪装水平下降了。
她真的好想从另一个方向悄悄掐他一下,在他一惊一乍的时候问他发生了什么,但是良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我要去开灯,”宁染开口。
电影已经播放结束,屏幕也变为黑色,电视中能够窥探的光亮都十分稀少,客厅里是真正的漆黑。
宁染不太能看清祁昀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祁昀应了一声。
宁染以为对方同意了,正准备再次站起来,就听到祁昀再次开口。
祁昀:“那你说一二三,我们到‘三’的时候一起站起来。”
反正你是不准备松手了是么?
宁染忽略掉这个问题,答应了祁昀的请求。
宁染说:“三。”
跳过了“一二”的步骤,宁染猛地起身,挂在她身上如同挂件一般的青年听到“三”字后像是犬类听到指令,嗖地一声站起。
宁染被人抱着胳膊,祁昀比她高,站起来更是宁染整个人被祁昀抱着举起来。
宁染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逗他,受到伤害的最终都是自己。
“往下放点,脚挨不到地面了。”穿着厚实地板袜的宁染晃动了一下两只脚,终于能安全着陆。
宁染在前面睁大眼睛摸索,身后挂着闭着眼睛弯腰的祁昀。
打开客厅的灯光,刺眼的光亮让人忍不住闭眼,宁染缓了几秒才能重新睁开眼睛。
宁染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去看祁昀,刚刚在黑暗之中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她其实不太确定祁昀是什么状态。
青年冷汗涔涔,额前的短发潮湿着,眼尾微微泛着红色,下唇也咬出牙印。
英俊苍白又略显狼狈的一张脸。
祁昀眼巴巴地看着她,他的长相其实是那种很端正的俊秀,眼型也是标准眼型,眼角较为圆钝,所以容易给人端正踏实的感觉。
宁染伸手触碰到他潮湿发烫的眼皮,并未用力,被她触碰的脆弱皮肤就泛起浓烈的绯色。
真漂亮啊。
并没有像以往安抚狗狗那样揉揉他的脑袋,亲吻他的额头。
宁染端详着祁昀的面庞,然后后退半步。
祁昀完全不知道宁染为什么要这样做,潮湿的眼瞳微微睁大,他像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那样,靠近宁染,这一次他两只手臂都触碰到了宁染。
还有着未能被人安抚的焦虑烦躁。
过去宁染一直都在因为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而焦虑自责,她努力想要改变自己,却因为想要改变的欲望未能实现而愈加痛苦。
所以宁染从未觉察到,所谓的“狗狗游戏”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宁染需要这个游戏。
祁昀也需要这个游戏。
宁染伸手触碰到祁昀柔软的发顶,如他所愿地揉了他的面庞。
然后,宁染踮起脚,呼吸落在青年面上,轻轻吻在他的额头。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这是狗狗游戏开始的信号。
宁染感受到祁昀身躯的颤栗,他的躯体迅速滚烫起来。
宁染引导着祁昀重新来到沙发前,让她的狗狗跪坐在地毯上。
宁染则坐在沙发,抚摸她的狗狗。
拥有记忆的狗狗知晓着一切规则。
不能开口,不能主动靠近,青年抬了头专注地凝视着宁染。
同样地,还有着游戏结束后的奖励。
狗狗结束之后,他就是被允许开口,被允许主动靠近的男性。
祁昀喜欢从狗狗的角度仰望宁染,然后一点一点地侵略上去。
游戏完毕的宁染总是很是容忍,即使她十分畏寒,但也允许青年略有些微凉的手钻入她的居家服内,由纤细的腰肢向上蔓延。
宁染的脊背因为祁昀略有些薄茧的指尖的触碰而激起鸡皮疙瘩。
宁染伸手推拒了一下祁昀钻入她衣服内的手臂,她从高处俯视祁昀,看到青年眼中潮湿的水痕,眼睫都粘上露水,还有因为她微小推拒的无措,青年不敢相信地抿了唇角,他被咬得艳红的嘴唇色彩更浓烈了。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宁染收回阻拦祁昀的手,转而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避免他继续没有知觉一般地咬唇。
祁昀的唇很烫,仰着头的青年在这种被人怜悯和纵容中感知到他被允许做更糟糕的事情。
双唇开合,祁昀将宁染抵在她唇上的手指含进嘴里,口腔是更为潮湿的灼|热。
湿|滑灵巧的舌头勾过女性柔软的手指,指节抵在口腔内壁,能够看到青年往日白玉一般的面庞鼓出古怪的形状。
不被允许靠近的狗狗逼近宁染,祁昀琥珀色的眼瞳依旧牢牢地盯着宁染,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将宁染的手指吞得更深,确认意图一般缓慢地覆上女性柔软的躯体。
缓慢的侵略感,凝视都变得更为灼热粘稠。
宁染没有躲开。
她虽然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但是很快,她又缓慢地垂了眼眸,将视线重新落在祁昀因为吞|咽而滚动的喉头,以及青年抵在她小腿处的膝盖。
“祁昀。”
宁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时念了祁昀的名字,另一只手拽住了祁昀的手臂。
她似乎还有些多愁善感的紧张,像是难以做出什么困难的决定,所以将这个惹人困扰的难题踢到了祁昀身上。
就像是以前那样。
然后男人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锁骨,替她做出让她感受到快乐的决定。
*
不应该让祁昀健身的,宁染擦了擦因哭泣而红肿的眼角,指节都感受到沉重。
床头的灯在黑夜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亮,显示时间为凌晨四点半。
宁染因为小腹的紧绷感而从床上苏醒,抬腿下床时有一种不顺畅的僵硬。
入睡的时候明明是两个人,事实上,当时祁昀还因为她红肿的眼瞳而愧疚,说了一些“以后不会再这样”之类的话。
他的意思是还有以后……
宁染披了件厚睡衣起身,看到从门缝中透出的光。
台灯,电脑,书本。实在是过于熟悉的场景,在一些没必要的情况下看到卷王在工作,让人心情很糟糕。
就像是那种别人把你喝咖啡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你虽然也不会学习,但也不太想让别人学习的摆烂心态。
宁染的脚步声引来祁昀的抬头。
正在细化剧情分镜的青年推了推滑落鼻梁的眼镜,然后起身。
“没有睡好吗?”青年俯下身子拥抱宁染,滚烫的体温将她包裹,他现在有一点慵懒的黏糊劲儿,吻了吻她的眉眼。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有没有可能是没有睡?
实在是搞不懂别人超级快充充电模式的宁染心情低落,她摸了摸祁昀的下巴,看着青年闭着眼在她手心柔软地蹭了蹭。
宁染声音温和,“这个时间点这么好,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她摸了摸祁昀的下巴,看着青年闭着眼在她手心柔软地蹭了蹭。
宁染声音温和,“这个时间点这么好,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祁昀:老婆贴贴。
宁染:实在是不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给老娘哭。(×)
第57章 跑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 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并非宁染本人突然开始复习名人名言,而是当她睁开眼睛,光线从未能闭合完全的窗帘照入卧室内的时候, 她才算是真正清醒起来。
……糟糕了。
就像古代被人从舞女房里抓出来的纨绔子弟,哭天喊地地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下一次依旧犯同样的事。
宁染本人就是因为祁昀眼眶泛红地问她要不要在一起后两人恋爱的, 现在又因为这个男人红了眼眶而上了大当。
美色误人。宁染真的很喜欢看平日一脸平静温和的人表现出哭泣脆弱的模样。
揉了揉额头, 宁染觉得自己只要表现得正常一点就行。一切都随机应变吧。
宁染推开卧室门, 听到厨房中走动的声音。
来到大厅,果然看到系着围裙, 背对着她的男人。
祁昀也听到宁染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向宁染,露出笑容, “早餐再等两分钟就好了, 你先在椅子上坐会儿。”
啊……这种新婚夫妇的氛围。这种新婚夫妇, 贤惠的妻子和废物的丈夫的氛围。
坐在椅子上的宁染低着头, 一点玩手机的心情都没有,甚至觉得现在的场景很是惊悚。比她昨天看的鬼片刺激多了。
祁昀一大早去买了菜,把冰箱填得满满, 早饭也能炒两个清爽可口的小菜。
一碗红枣莲子粥放在桌上, 宁染的牙开始疼。为什么这种补虚健身的粥会出现在她的桌上。
此刻祁昀的一举一动在宁染看来都觉得饱含深意。
宁染这一顿饭吃得分外安静,小口小口地喝粥,仿佛多吃一点会烫嘴。
祁昀等到她这一小碗粥吃了大半,淡淡开口, “我什么时候搬回来合适?”
宁染被粥呛住, 连着咳嗽几声, 接过祁昀递来的抽纸擦了嘴角。
宁染抬头看向祁昀, “啊?”
祁昀原本温和的笑容骤然失了温度,“你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宁染睁大眼睛,她虽然没有直白地回答,但是木讷的表情已经暴露一切。
祁昀一双浅色的眼瞳盯着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他仿佛被人用甜言蜜语骗了身子,又被人猝然甩开的黄花大闺女。
宁染说,“你早就不清白了,我们不清白好几多次了。”
祁昀争辩不过宁染,闭了嘴没说话,但是显然很不服气。
宁染决定给祁昀一个台阶下,“你不能揪着这个事不放。毕竟占便宜是相互的,你昨天晚上做得也很不地道。”
“我做得不地道?”祁昀挑了眉,完全没有顺着宁染的坡下的意思。
祁昀伸手将圆领毛衣的领口往下拉,能看到锁骨处几个泛出暗红的牙印。他现在是吃饭,不好把上衣脱了整个给宁染看。
“我有你咬得这样狠?”祁昀继续盯着她问。
宁染看着那几个牙印便十分心虚,气势弱了下来,“有话好好说,提这些做什么。”
宁染心虚地继续喝粥,没再和祁昀继续话题。
倒也不是她不喜欢祁昀,宁染只是没想过未来。
宁染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和祁昀这个氛围,现在不是那种纯粹的恋爱关系了,有点往婚姻的方向奔过去的要负责一辈子的意思。
可是宁染本人对于婚姻其实没有网络中或者小说中女性们对于婚姻的向往。
她会为新闻里,电视剧里那些美丽的爱情流泪,可她似乎并不期待所谓的婚姻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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