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为历劫天雷,境界已到飞升期,可以说,除了天道,她就是这天底下最强的存在。石像老爷子的段家血脉能力统统被她继承。九重天都任她来去自如了。要为自己许的愿望,确实没有。
所以这三个愿望都是为别人许的。
一、要段修远起死回生。
二、要幽河地底的生灵全都可以有完整的、作为“人”的来世。
三……
天道看到第三条,嘴角抽抽:“这我可没法操控,你当我是啥啊?”
“那就算了。我就是写给你看看。”
“……”
“好了,差不多放我回去了吧。十天没醒,我同伴要担心了。”
天道点头,让仙仆送她走:“有空记得再上来玩,这一天天的我可无聊了小宝。”
“别叫我小宝。”
徒为自从通过天雷考验,就一直昏迷不醒。
就算石像老爷子安慰众人她的神识现在肯定在九重天之上也没用,那万一她一直不醒呢?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魔神之力自那以后就消失,魔殿乃至魔宫统统塌陷,魔修们基本全死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魔气,修真界没有他们的去处,结局便是被死亡沼泽吞噬。
紫霄宗众人暂且转移阵地回了边界地。
听闻魔神殒命,原本已经准备离开边界地苟命的其他宗门又纷纷倒回来。
要塞里一时热闹如过节。
“放宽心吧,老板肯定会没事的。”杜异叼着酒壶和合欢宗众人喝酒,宿配被他强行拉过来,心情正不好:“现在所有人,就你最悠哉。”
“那你说,我之前跟你讲老板肯定能挺过天雷。她是不是挺过来了?”
“虽然是……”
“那我现在说,她肯定会没事,她是不是就肯定没事?”
“那……倒也是。”
没见识过人心险恶的豹妖就这么轻易被他忽悠了过去。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紫霄宗众人忙着汇报这些天他们在幽河地底的经历,而吕闻优,徒为通过天雷考验,谒见了天阶,段家可以说是彻底在修真界站稳地位,第一仙门非段家莫属。
那凤家残党,以及凤家留下的雄厚资产和各类独门心诀,她都得握在手里。
合欢宗的掌门为了此事特地来了趟边界地,那女人似乎和吕闻优是旧识,见面就恭喜她:“这下你多年的抱负也算成了。虽然是靠了你女儿。”
“少他娘的在这儿阴阳怪气。”吕闻优笑骂一句,给她一拳被躲开,她冷道:“我家小宝还没醒呢,要恭喜我还太早了。”
“我以为吕姐姐早就有这种觉悟了?毕竟你不是早就决定不择手段了吗,为了自己的私欲。”
吕闻优似乎习惯了这个幼时师妹的带刺口吻,没好气道:“以前或许是吧。”
“……”合欢宗掌门看着她好一会,扑过来抱她:“喝酒去吧。”
“自己去,我要去看我家小宝。”
吕闻优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才有空回来看一眼徒为。还是没醒。
白莞守在床榻边,见她来了起身慌慌张张行礼:“吕吕吕吕尊者!”
这么多天了她还没习惯。修士生涯中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大能。
而且还是徒为的娘亲!
“怎么样了?”
“是。她身体状况都好,反倒有点好过头了……我只能给她服一些通气静心的丹药,看能不能让她早日苏醒。”
徒为起初还挺虚弱,后来越来越好,白莞一摸她脉络,被那股汹涌充沛的灵力吓住。从没见过这么深厚的灵力。
现在还没醒,的确可能是天道还没把她放回来。
“夫人,徒为怎么样了?”宁叹雨从后跟进来,歪了个脑袋看见屋内的白莞,表情一下子就拉下去:“怎么是你。”
白莞道:“我是丹修,当然要在这儿了。”
“丹修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器修呢,徒为的所有武器都是我给她打的。我从小和她在一起,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白莞:“……”
她突然就明白宁家这个炼器师为何对自己莫名有敌意。
“好了叹雨,别在这儿吵。走了。”
“夫人呜呜,我一定是徒为最好的朋友对吧?!”
吕闻优在这十天里去了趟凤家,和凤千藤一起。
凤家宅邸极大,周遭有数百秘境和藏宝洞,里头想必有不少灵丹妙药和神兵神器。可不解开门口的封印咒,哪怕是吕闻优也无法破解。
她起初以为凤千藤不会愿意。
毕竟凤家后裔死完了,只剩下她一个。她可以坐享其成,坐拥凤家两千年来积攒下来的庞大仙资。就算如今已是个废人,以凤千藤的头脑和手段,不成问题。
可她听她说完,点头,跟着过来,干脆利落解开凤家秘境的封印咒。
饶是吕闻优也疑惑:“你就把这些拱手让给我了?不想复兴凤家?”
“‘复兴凤家’?”他淡淡重复,抬手一指遥远凤家山巅的寺庙:“那里葬着凤捣仪内丹的遗灰。如果可以,我只会选择将这里夷为平地。”
“你却问我,想不想复兴凤家吗?”
“……”那眼神与被仇恨淹没又不太一样,是锐利,也是理智的。
她道:“也罢,是我想岔了。不过你之后打算做什么?”玩笑似地说:“修远也死了,你和凤家再怎么算计,如今也做不了段家的儿媳了。”
凤千藤:“是啊。”
他没有多言,看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吕闻优想起徒为对她从小的亲近和执着,到底没再说讽刺人的话。
回到边界地,凤千藤便和她告别,至今都不知道人在哪儿在干什么。
天色很快渐暗。
徒为踏下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阶,被使者送回了修真界。睁开眼的第一秒就觉得热,好像容器装不下过多的水,纷纷往外溢个不停,这些溢出来的水成了某种冲动。让人很想现在出去跑个几百来圈发散发散。
噗叽一声。
黄赤诀不负期待,应声钻出来。
仔细看,它好像变得比原来还大了,也不知是突破境界后才成了这样,还是在被天雷劈的时候就是这样。
某些不太上流的记忆缓缓回笼。
说起来……凤千藤那个时候哭得好可怜,可是又好漂亮,眼泪把眼睫染得湿漉漉的,亲一亲都要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那么做。
这么想着,房间的门扉被人从外推开。
估计没想到她醒了,他抬头就和她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僵直。
沉默。
死寂。
她僵住是因为正想着一些黄色废料,结果本尊就出现了。凤千藤则完全是因为别的。
“凤……”
第一个字刚蹦出去,他突然扭头就要走,徒为喊他:“等等,你跑什么。”
他停住,抓着门框,背对她:“我想着,你会不会不想看见我。”
“?”她不解:“为什么?”
怕他要跑,她赶紧翻身下床,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不适,活力焕发、活蹦乱跳,宛如重获新生。
抓住他的手腕,他触电似地挣了下,没挣开,就任由她抓着,但还是不看这边。
“凤千藤,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他问。
她道:“生气啊,但已经气过了。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和好了。
“你不都主动献身还勾引……”嘴被一把捂住,他拧眉扭过了头。那目光并非不悦,也不是羞恼,浅棕色的眸子在灯火下闪着不安晦涩的光,嘴唇动了动,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句有些沙哑的:
“对不起……徒为。”
她不由沉默。
凤千藤这人有时候别扭,但在这种事上又过分成熟。所以徒为又很敬佩他,起码她还没法做到完全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过错和缺点。
“我都说了我不生气了。”她闷声撇嘴,伸手揽住他的后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抱,头埋在他颈侧:“你给我抱抱,我们就和好吧。”
凤千藤来前其实设想过很多种被她厌恶的情况,唯独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唇际抿紧,犹豫了几息,抬手揪住她后背的衣服。
屋内一时寂静,灯光在灯罩里静静地跳动。二人相拥重叠的影子打在墙上。
凤千藤在她怀里道:“我……从没和人有过这种关系,不知道怎样才能算做得好。如果你如今心意不变,今后也想和我继续这样的话……”难得磕绊了下道:“我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
头脑聪明冷静的大人,仙诀剑术都样样精通,唯独没和人谈过感情。更别说,这人还是小了自己八岁的姑娘。
凤千藤心里可能会想很多,但徒为只觉得他上次笨拙地拿指尖勾自己掌心的样子好纯情好可爱。明明有时候会故意在床上捉弄她,还调侃她没见过世面,但真到了那时候又脸红耳根红迷蒙着眼睛只会哼哼唧唧。
“没事。男女之情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所以我们半斤八两。”她抱着他道。
但看某人在床上那突飞猛进的技术,实在很难让人觉得是第一次。
凤千藤腹诽着,轻轻嗯了声。
“等等,”徒为突然松开他直起身,“我十天没下过床也没用过净身诀,不会臭了吧?”抬起手腕嗅了嗅袖子,难得的感动氛围算是没了,凤千藤好笑,凑在她颊边故意说:“我又不会介意小宝的这个。”
“再叫我小宝就脱你衣服。”
“……”
施了个净身诀,没感觉哪里有变化,但起码心理上舒坦了点。回头一看,她的黄赤诀还支棱在旁边没动过。
这玩意儿大概……不彻底挥发挥发灵力就收不回去。如今天色漆黑,离早晨还有两个时辰。
她看向凤千藤。
他正摆弄着角落的茶具,头也不回:“现在可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垂眼盯着茶盅,“因为……上次被你弄得很疼。”
那姿势实在很出格,就算凤千藤装了二十六年的女人,也从没被人那样抱起来弄过。
对他而言是这辈子都不想记起的回忆,但对徒为来说只有美妙。
还想再来一次。在记忆清醒的情况下。
“真不行?”
“不行。”
行吧。现在也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她随意往床边一坐,看他给自己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手指修长白皙。
还好。
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凤千藤,还有其他人都还在这里。
她把自己在天界遇到的事说了,说到那三个
愿望时,顿了下:“抱歉。要是早知道你失去至心内丹就是失去了修为,我就把第三个愿望换成让你恢复修为了。”
“无妨。”他口吻比她轻松:“你会因为我没有修为就抛弃我吗?”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凤千藤从没说过这种话。她一愣,有点心疼,又该死的有点被取悦到。
“修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道:“凤千藤,你没有修为照样很厉害。”
徒为有相当的自信说自己就是凤千藤控怎么了。而且绝对比外头那样师姐控牛多了。
“但最厉害的还是已经谒见天道的段徒为大人。”凤千藤侃了句,将茶盅递到她眼前。这一句“段徒为大人”成功把小年轻搞得很不自在:“不准这么叫我。”
“好。”
“但在床上可以哭着叫叫试试。”
“……”!
第79章
天亮以后,众人知道徒为醒了,一个二个全挤进屋里来见她,跟开什么粉丝见面会一样。
“妹妹――”沈心泉冲过来抱住大力拍她后背:“这段时间可把我内疚死了。我还想着你要真死了,当初还不如让你被吕尊者打个半残来得好。还好还好,还好你活了!”
庞金良点头:“今天必须喝几杯庆祝一下。”
“对对对,喝他娘的!”
紫霄宗众人说着就散去,搬桌子搬椅子到茶馆门口摆酒宴,吕闻优这几天闲了,对他们的胡闹也睁一眼闭一只眼。
宿配和杜异是第二批闻讯而来的,豹妖看样子被灌了不少,看着她只会眨眼睛发愣。
杜异道:“我就知道老板肯定没事。”
“你又知道了?”
“对呀。我比谁都认真注视着老板,当然知道啦。”
“好恶心。”
“恶心?”他凑过来笑眼弯弯:“多说点,越骂我我只会越兴――”
宿配回过神给他了一拳,砸在杜异脑袋上成功让他打住话头。
“徒为,你没事就好。”他含含糊糊吐字:“豹王的诅咒,也谢谢你。我无以回报,只能……继续做你的灵兽。”抬起野兽般的眼睛小心翼翼看她:“行吗?”
找不到特别需要拒绝的理由。
“你愿意的话也行。”
豹妖毛茸茸的耳朵立刻竖起来,虽然面色不改,但喜悦的心情已经暴露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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