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当”一声。
同时,身旁护卫把人压制。
帝王冷声道:“你所为,朕可以将其理解成……贵国要向我国宣战的话,朕,如你所愿。”
同一国的使臣连忙下跪,表示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但真的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意思:“请陛下明察啊!”
几人求了许久,皇上指派特定的官员查办此事,将行刺的刺客打入地牢待审后,才说了一句:“继续。”
察迟迟抿唇。
从刚刚皇帝的身法来看,显然,他也是习过武的。
看来这次任务,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啊。
察迟迟对于任务需要执行多久,她是无所谓的,只要最后能达成想要的结果就行。
在快穿局工作了好几年,累积满一定积分就能到自己选的世界安稳退休,不用再给系统卖命,想想都觉得是桩美事。
察迟迟看了下这次任务会给的积分。
难怪这次积分奖励给得特别高,完成这次任务,都能抵以前的十个任务,简直不要太划算。
想到干完这票就能离自己的退休梦更进一大步,察迟迟瞬间又可以了。
挑战性就是要高一点,完成起来才会有成就感。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现场朝贡继续,察迟迟也坐回原位,开始重新弹奏琴曲。
但刚刚才发生那样的变故,在场许多人心情都还未平复,连在宫里待了许久的其他乐师也少见出错,神情紧张。
察迟迟巧妙加重琴音,盖过了她的疏漏,乐师感激不尽。
她一直垂首抚琴,也就没发觉因为奏出的琴声沉稳,招来帝王注意。
延宁帝问身旁宦官:“那琴师眼生,是今年唯一招进来的那个?”
宦官看了察迟迟一眼,仔细确认后回复:“回陛下,是的,那姑娘琴艺出色,人也谨慎,奴婢还从来没听她弹错过一个琴音。”
帝王又多看了察迟迟几眼,此举全落入旁的嬷嬷眼中。
某日,察迟迟忽然被太后召见。
“太后要见我?”
得到确认的答复后,察迟迟自己还在细细思索,困惑太后为何突然找她?
等实际见到太后,聊了几句以后,察迟迟很快知道解答。
太后是个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就绝不拐弯抹角的女人。
她满脸笑意地看着察迟迟请安,点了点头后便对她说:“到哀家身边坐。”
察迟迟刚坐下,双手就被太后拉着。
太后端详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让自己足够满意的救星似的,还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察迟迟僵住。
太后轻拍她的手,直明来意:“你别紧张,哀家就是想看看,能让皇上感兴趣的姑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察迟迟露出意外的表情。
那个帝王对她感兴趣?
因为困惑,察迟迟老实回答:“回太后的话,臣并未和陛下交谈过,太后是否寻错了人?”
太后此前可是都打听清楚了:“没认错,寻的就是你。”
察迟迟想不明白,更觉得肯定不是说的自己的样子,大大取悦了太后。
“陛下他近日操心国事,几年前有官员贪墨,把建造水堤的材料以次充好,前几日下大雨,新修的水堤崩毁,大水淹了不少百姓,陛下震怒,身边没个可心的人照顾,哀家这心里实在是……”
听到前半段话,察迟迟这才弄懂先前处斩那么多官员是为何。
难怪皇上会气成那样,还不知道关系到多少条人命呢。
察迟迟心思跑远,忽又被太后后半几句拉回。
慢着,可心的人?
太后忽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了几句心里话:“皇上正值壮年,膝下却无半子,哀家心里担忧啊!”
然后那个向来不近女色的皇帝,却突然对一位女琴师感兴趣?
察迟迟理清了这两者之间的关键。
太后这是把指望放在她身上了?
正如察迟迟所料,太后拉着她的手,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你愿不愿意,为哀家分忧解劳?让陛下身边有个伴儿,这江山也有人可继承?”
察迟迟顿了下,认真考虑。
倘若照太后所言,那是不是代表……
她有机会,能接近皇帝!
察迟迟一直未应,太后甚至还求了她:“就当是帮帮哀家,不成吗?”
成,当然成!
但察迟迟更看重的却是长远性的发展。
要是这一次惹怒皇帝,那她想继续待在帝王身边,等候时机对他下手的话,就更难上加难。
那是未来可能面临的问题,但察迟迟现在也苦于没有接近帝王的机会,两者都是需要她烦恼的。
倘若有个可以两全,又能探得皇帝自身实力的结果,那就再好不过了。
察迟迟没有直接应下,而是说:“如若陛下愿意,臣自当相帮。”
她想了一个主意,就是不知,这法子究竟可不可行。
横竖有太后当自己的挡箭牌,察迟迟师出有名。
当晚,延宁帝奏折看到一段落后,回了寝殿。
外袍被宦官一一卸下,延宁帝正觉今日宫人怠惰,垂下的纱帐竟从晨起后就未收妥,刚走近,就发觉不对,停下脚步。
察迟迟一听脚步声止,自己出声说明:“陛下,太后娘娘命臣来此。”
帝王听到她的自称词,不解:“你是何人?”
若为宫女,那当称奴婢,可这女人却自称自己为“臣”?
察迟迟继续回道:“陛下,臣乃伶官。”
虽是琴师,也享官职。
房内只点了几盏灯火,察迟迟坐在掩着纱帐的榻上,视线更显昏暗。
她透由映照在纱帐上步步走近的影子,在心里数着合适的时机。
再步,再两步……就是现在!
察迟迟捉着簪子,猛地站起,就往接近的影子刺去!
同时,延宁帝揭开纱帐,还未看清里头的人生得何模样,就见一个影子朝自己扑来。
延宁帝眼疾手快,发觉察迟迟手上握着什么,反握住她手腕制住。
但察迟迟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制伏的。
手虽被捉住,但她脚下使力一拐,往旁抽身。
延宁帝重心不稳,摔到榻上。
可他扯着察迟迟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反而用力往自己方向拽。
一下一上。
延宁帝背靠床榻,身上坐的,则是拿簪子抵住自己颈部的察迟迟。
他一手握着察迟迟的手,不让她将尖利的簪子再往前送,另手则是按在她颈项之上,察迟迟的另手反捉住他。
两人势均力敌,竟是谁也占不上便宜。
视线昏暗,只隐约能见彼此轮廓,看不清长相。
透过身形,帝王将眼前人的模样和印象中那个番两次遇上情况,都能在下一刻稳妥演奏的少女琴师重合在一处。
帝王开口:“哦,是你啊。”
难怪太后会让她过来。
不过这身手……
延宁帝眯眼。
虽然心里升起很多疑问,不过帝王对察迟迟开口:“放心,朕并不打算对你怎么样,太后那儿,自有朕去给个解释。”
察迟迟顿了下。
他这是把自己行刺的行为,解释成是不想侍寝?
察迟迟面上没露出多余表情,只是在想若真是如此,那她就赌对了。
帝王会为溃堤,百姓死伤震怒的话,想来是个爱民如子的。
他不近女色,察迟迟猜测,帝王应也不会是勉强人的类型。
“望陛下说话算话。”
她两处手腕都被抓得疼痛,察迟迟得到想要的结果了,握着簪子的手率先松开,银簪落下。
手无凶器后,延宁帝放开捉着察迟迟的手。
察迟迟两手收回,在身前交握,顺着帝王的话往下说:“多谢陛下。”
可延宁帝搭在她脖子上的手却还未撤开。
他虽居于下位,眼神却是像在盯着要来争抢地盘的对手那般,审视对方。
那只大手往后挪动,改了一个比较不具威胁性的地方,就停在察迟迟后颈。
“你唤什么名?”
察迟迟回他:“陛下,臣名唤迟迟。”
迟……
延宁帝眉头微蹙,明明问了名字,最后也没叫。
察迟迟以为他会像动物叼着幼崽后颈那样,将那块皮肉给提起。
也不知是何原因,那只大手只是隔着她长发虚虚按着,并无威胁性。
“你去右侧抽屉,把那罐白色瓷瓶取出。”
突然接获指令,察迟迟应了声“是”,下榻去寻帝王要的瓶子。
察迟迟的每一个姿势,到走动时的步子,延宁帝都细细去看。
感觉到帝王打量的眼神,察迟迟更是谨慎,不让自己露出一丁半点的破绽。
取出瓷瓶后,察迟迟双手呈上:“陛下要寻的,可是此物?”
“嗯。”帝王看了一眼,“赏你的,是伤药。适才握得紧了,许会留下瘀伤,下回别再做这种傻事,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朕即可。”
要是捉不紧的话,那簪子尖端直接就刺破喉咙了,他可不敢松。
察迟迟缩在袖子里的手腕确实还隐隐发胀,还以为这么昏暗的灯光下,皇帝肯定不会注意到的。
自己抓了人,又送人伤药?
打人巴掌又给甜枣?
察迟迟一直低垂着头,目光忽地扫过皇帝的腕子。
瞧见他手腕也被自己指甲挠红挠破皮,心里登时平衡许多。
延宁帝瞥见察迟迟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循着她盯着的地方一瞧,看到她在自己手腕留下的杰作,也就搞懂她的得意劲儿是哪来的。
心中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天色晚了,你下去吧。”
“是。”
察迟迟如释重负,在即将开门退下前,又听帝王说了句:“待你的手养好了,朕下朝用早膳时,你便在旁抚琴吧。”
多得到一个可以接近皇帝的机会,察迟迟这回应的一声“是”,要来得更加真心实意。
她离开后,延宁帝望着关上的门,再看看自己腕上留下的小伤,露出沉思的表情。
这琴师不太对劲,不像普通琴师。
胆子大,不卑不亢,哪怕是面对身为皇帝的自己,也能如常交流,并不惧怕。
那么,这样的人混进宫里来,目的是为了什么?又是谁指派的她?
时常把人召到身边的话,总能探出些异状的吧?
延宁帝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确实大大合了察迟迟的心意。
一个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一个知道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目的。
还没找出确切证据之前,彼此互相试探,伺机而动。
察迟迟抚琴,延宁帝就会盯着她思索。
整首曲子下来一直被看着,察迟迟发挥倒也正常得很,半个错处未显。
有时候换察迟迟自己来了,但帝王临时在看呈上来的奏折,察迟迟也会以眼角余光观察周遭。
延宁帝谨慎,在两人几乎可说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近身难,出招了要成功更难。
该如何脱身才能保得小命,也是察迟迟这段时日一直在思索的计策。
等她想完这些,回过神来,发现帝王早将奏折批阅完,在看书。
发觉察迟迟动静后,延宁帝朝她看了一眼,放下书后,对她说:“开始吧。”
像是在等她沉思完,也不催她。
明明喊一下就行的。
跟这个帝王待在一起的时候越久,察迟迟就越是觉得他这人古怪。
分明知道她也许就是刺客,还会故意制造一些特别适合击杀他的时间及地点。
就像大剌剌地把陷阱露了出来,藏也不藏,就看察迟迟愿不愿意冒险一试。
后来,太后寿宴上,察迟迟为她献了一曲。
哪怕最后并没有成为帝王的后宫,但因为延宁帝时常唤她弹琴,后宫所有人都以为她得宠,哪怕没什么名份,也对察迟迟客客气气的,不敢失礼。
察迟迟无语归无语,因为这样在宫里行事变得方便许多,她倒也没有特意去澄清──重点是,她澄清了,别人也不一定信啊。
就在太后寿辰隔日,帝王又喊了她去弹琴。
延宁帝操持政务,夜里不容易入睡,听着琴声的话,辗转难眠的情况才会好些。
察迟迟弹和缓的琴曲,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他几声低低的夜咳。
两人熟了以后,察迟迟还曾问过:“陛下咳疾久久未愈,可有请御医看过?”
当时帝王闻言一顿,也不知是没想到察迟迟会问出这个问题,还是有什么旁的原因,只低声说了句:“看过了,也就那样吧。”
像是不愿多说。
那时候的察迟迟只以为是小病,加上他也看过太医,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和帝王相处的机会多了,但每次察迟迟的攻势,都能被延宁帝化解。
她手一靠近,帝王会拉过她的手,端详片刻后,忽自掌根探入。
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温度覆上,他用指尖撬开自己紧握的拳:“没事拳头攥得这么紧做什么?”
手掌摊开,露出半透明的弦线。
绕在自己指上的琴弦被延宁帝勾走,绕在指上细看,还问她:“打算换琴弦?”
察迟迟:“……”
不,是打算给你换颗头。
收回自己的手以后,那一下子残留的温度却像烫进自己掌心。
只要一方发起攻击,类似的肢体接触只多不少。
可在其他时候,延宁帝却是不曾碰过她分毫。
待得越久,察迟迟对于停滞的任务进度,就越是毫无头绪。
延宁帝又是一阵的咳。
“咳……咳咳!”这回咳得,都要比之前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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