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警察的对讲机里传出了低语,“队长,发现目标,发现目标,两台公羊皮卡,被竹枝盖住,就在一个小平坡上。”
闻言,霍建东激动的站了起来,却因为手被铐住,又被拽了回去。
卢清越也很激动,她紧紧抓住了郑郁林的手,小声说,“是冉冉。”
郑郁林展臂揽住她的肩膀,紧了紧,说,“快了。”
队长又询问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然后让众人潜伏好。
刚下达命令,那边又回话,说,其中一台车里下来了一个高个子男人,具体描述了一番外貌。
霍建东听到,脱口而出,“是霍松!”
果然,霍松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在仓库那边,他是想设置陷阱,引霍建东入局,以便将他置于死地。
正这时候,一直在和霍松周旋的那部手机,突然响起了电话,来电显示是霍松。
众人都看向警察。
警察点头,对霍建东说,“接,看看他怎么说。”
第56章
◎“造孽”◎
在眼睛被蒙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谢冉仔细的听,嗅,手在背后动作极细微的摸索。
经过一番努力,真的让她在座位的夹缝里摸到了一个东西。
好像是一把钥匙,钥匙的齿牙还算锋利。
她心内一阵狂喜,同时也怕被发现,紧张兴奋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稳了稳神,她开始用钥匙慢慢的划割绑着手的麻绳。
绳子缠了好几圈,她不敢设想自己会用多久才能割开,但至少,要给自己增加一分逃脱的希望。
趁着前面两个看守沉迷手机,谢冉在后排竟然用钥匙给自己割断了两圈绳子。
而她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手反转着,几乎抽筋。
停下来喘息的功夫,车门突然被拉开。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人呢?醒没醒?”
这个声音她不陌生,是霍松!
谢冉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一幅瘫软无力的样子,看上去还在昏迷。
霍松问话的时候,往后排张望了一眼,正看到此番情形。
他没有起疑心,甚至还叮嘱那两个慌忙收起手机的手下。
“看紧点,这小丫头片子虎着呢,一会儿要是醒了,说不准又踢又踹,你们提防别被她伤着。”
两人赶紧点头哈腰的应对,“放心吧,松哥,昏得死死得,估计是二华下手太重了,我都怕闹出人命。”
闻言,霍松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早晚都得送她上路,出了事也不用害怕,有我兜着。”
此话一出,不仅后排的谢冉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是看守也吓得张口结舌,半天才说,“松哥,这次玩真的啊?不就是个借高利贷的嘛……”
未等他说完,霍松已经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冰冷器械,抵住那个说话人的脑袋,“有什么问题?”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赶忙说,“没事,松哥,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办。”
霍松又往后座上看了一眼,说,“我去打个电话,你们看好她,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将那黑色的家伙事别在后腰上,走去自己那台车旁边,去打电话。
他走后,车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谢冉在心里反复琢磨着霍松说的那些话。
“自己早晚都会被杀?为什么,霍松有那么恨自己么?不过只是一次口角争执,至于动这样的干戈?”
她感觉出了这事的不同寻常,可现在,被人捆着手脚,即便想知道真相,她也无处寻查。
难道真的要死了么?
不甘心,她不甘心!
激动的情绪引发剧烈的头疼袭来,几乎让她维持不了现在装晕的状态。
强行支撑着,眼前却是晃过了一幕幕儿时的画面。
斑驳破旧的仓库,幼小的她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拖上楼。
在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男人将她锁在墙角,然后阴沉的笑着,用棍子指着她的的小胳膊说,“敢叫,敢喊,我就打断你的胳膊!”
男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忽然,窗外闪过一缕刺眼的车灯,正照在男人的脸上。
那面目陡然在眼前放大,惊得谢冉差点喊了出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以至于出了血痕。
叫声被她憋在胸腔里,引得心脏狂跳不止。
男人的脸,她看清了。
是霍松!
也不是,是比现在年轻,没有留胡子的霍松!
难道童年时期的自己就和霍松认识?
他为什么劫持小时候的自己?可后来,自己去他的酒吧上班,霍松怎么没能认出她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还未等她想清楚,剧烈的头疼又再次袭击了她。
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多童年的记忆片段。
一间卧室里,她的视角似乎是床底下,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脚。
一双脚是女人的,穿着秀气的高跟鞋,另一双脚是男人,穿着黑色的皮鞋。
他们面对面站着。
接着,记忆的画面里传来声音。
“秀华,你带着冉冉跟我回家吧,好么?”
这是男人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不再做那些事,我就带着孩子回去!”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但是很坚决。
谢冉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父母。
她屏住了气,努力回忆过往,想紧紧抓住这些画面,生怕再次遗忘。
幸好,回忆并没有中断。
男人继续说道,“秀华,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有那么多兄弟,那么多店面,怎么可能抛下不管,再说,没有这些生意,你们娘三个怎么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女人似乎是听烦了,用力推了男人一下,那双男士黑皮鞋后退了两步。
然后是女人如泣如诉的声音,“东子,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们不需要你说的那些锦衣玉食,我要的是你能平平安安的,全家人在一起,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也知足。”
面对女人的哭声,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他的皮鞋又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对女人说,“秀华,再给我三年,三年之后,我就金盆洗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
可回答他的不是女人的谅解,而是一声巴掌打在脸上发出的脆响。
“滚,你从这里滚出去!”
男人似乎也动了怒,他凶道,“谢秀华,这么多年,我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连老子你都敢打!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再见思思!冉冉呢?我要把冉冉也带走!”
听说他要带走孩子,女人拼命一样扑过去,对他又抓又打。
男人虽然嘴上凶得厉害,可并没有对女人动手,只是一味的闪躲退让,直到画面里再也看不到他的皮鞋。
之后,房门被关上,女人失魂落魄的走回床边,坐在那里,痛哭失声。
童年的片段像烟一样飘散在眼前。
谢冉的呼吸急促,尽管她努力克制,可还是胸口起伏。
这次的回忆让她得到了更多童年的信息,甚至还记起了母亲。
她妈妈的名字正是谢秀华。
而她爸爸呢?似乎叫东子?
像爷爷奶奶说的,他真的是杀人犯么?否则母亲为什么不允许他再做“生意”?
而东子也说,他想金盆洗手。
还有思思,那是谁?
也是母亲的孩子么?可为什么从没听爷爷奶奶提起过?
她的爸爸现在又在哪里?
自己小时候就被绑架过一次,绑架者是霍松,如今,绑架她的人,还是霍松,这其中,到底和父亲有没有关系?
谢冉的聪慧并未因为深处险境就遗落,反而越来越清醒和机警起来。
但她急促的呼吸还是引起了前面两个看守的注意。
其中一个说,“二华,她是不是醒了?”
另一个闻声回头,看到谢冉还是之前那个姿势,只是呼吸的动静比之前大了。
“估计是快醒了,我去告诉老大,你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另一个说,“绑成什么样了,还能跑?”
二华拉开车门,可刚要推开,就被拉住。
看看同伴,二华问,“咋了,拽我干啥?”
另一个同伴明显有些害怕的神色,压低声音说,“松哥真要……”
那几个字,他没敢说出口,只是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动作。
二华点头,“嗯,松哥不像说着玩。”
另一个赶紧说,“那咱俩不就成同伙了?这他妈要是被抓住,还不得……”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两人眼神一对,都是心知肚明。
当初霍松叫他俩来帮忙,说是绑个人,两人没多想。
只以为是寻常那种欠高利贷,逼对方还钱的手段。
干了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事,而且霍松给的钱也多,他们寻思着,有霍家这个靠山,没什么可怕的。
可自从车开进山里,路越走越偏,霍松更是亲自出面,搞得神神秘秘,他俩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鼓。
和之前那么多次都截然不同的阵仗。
及至霍松亲口说出来,要对这女孩不利,两人都是心下一沉。
从前,即使干绑架,也是为了催债,从来没闹出过人命。
现在,竟是要杀人灭口!
这么大的罪,他们根本承受不起。
二华还行,是个独身,可另一个看守上有老下有小,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人,谁愿意干这种事?
可现在已经被逼上了梁山,霍松手里又有家伙,刚才那势头,如果两人敢反悔,估计第一个吃枪子的不是这个丫头,得换成他俩。
两人都心知不妙,可也不敢忤逆霍松。
但谁都不想把命搭进去,此时也很无措。
他们眼神一对,叫二华的那个男人就把门又重新关上了。
另一个同伴见状,忙说,“兄弟,咱俩可得留个心眼,这可不是闹着玩!”
二华略一点头,说,“你去,我看着她。”
另一个同伴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开门下了车。
他找到霍松的时候,对方刚挂断电话,正在大骂。
“他妈的,霍建东你个老王八蛋,千年的狐狸成了精!我他妈就不信斗不过你。”
刚才霍松给霍建东打了电话过去。
因为他从仓库那边的监控里看到,霍建东已经到达仓库门口,停车之后,却一直不下来,而是拼命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霍松本想引导他坐上仓库的电梯,届时机关就会引爆,便可以直接将人炸死在电梯轿厢里。
之后,他再把谢冉给处理掉。
杀了霍家父女,他就算报了仇,也可以放心潜逃了。
国外那边的偷渡路线他已经提前联系好,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就已经在三不管的热带运河上,到时候,手里有钱,干什么都不难。
可现在霍建东磨磨唧唧的不下车,他的计划眼见着施行不了。
看看时间,霍松也不想耗了,于是给对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杀不了霍建东,那他就先把霍建东的闺女杀了解恨。
电话里,他跟霍建东说的很明白,“给你五分钟,你不坐电梯上二楼,那我就杀了你女儿。”
这话不是作假,霍松真的想这么干。
没待对方反应,他便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其中的一个看守向他走过来,正是刚才自己用枪顶着他头的那个。
这小子心太软,弄不好,会坏事。
霍松看到他,脑子里便冒出了这个念头。
因此,当对方说出谢冉似乎要醒的消息时,霍松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
递给对方的同时,霍松道,“趁着她没醒,给她灌下去。”
这人马上有些哆哆嗦嗦的,接过药,半天没动。
“松哥,这是?”
霍松,“让你灌,你就灌,哪来那么多废话?”
两人正说着,霍松的电话又响了,这次还是霍建东。
因为分神,霍松不小心误触了接听键。
那边霍建东的声音已经传过来,“阿松,你让我看看冉冉,只要保证她活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霍松冷笑,“干什么都行?那你现在就去死,你死了,我就不杀她。”
他叫嚣着,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已经没时间再跟霍建东耽误了,万一那个老狐狸真的报了警,警察追查到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杀人灭口,然后趁早跑路。
从后腰抽出家伙,指着那个看守,霍松立着眼睛吼道,“还不快去!”
看到对方磨磨蹭蹭的样子,霍松已经下定了决心,等毒死谢冉,马上就把这两个看守也灭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
霍建东的第二通电话挂断之后,警方迅速做出了判断。
“劫匪穷凶极恶,已经不打算留活口了,需要立即行动。”
霍松一听,赶紧央求警察,“警察同志,给我打开手铐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了解霍松,也许还会有转圜余地。”
队长沉默了一下,然后让人帮他打开了手铐。
确实,作为被绑架对象的家属,霍松有权知道孩子的解救经过。
而且,霍建东和霍松关系匪浅,如果情急时刻,让他露面,说不定会争取时间或带来转机。
但队长一再强调,“你必须紧紧跟着我,绝不能擅自行事,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激怒绑匪,届时你女儿的性命堪忧。”
其实,现在谢冉是否还活着,众人都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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