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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病娇——晴七七【完结】

时间:2023-03-04 14:06:14  作者:晴七七【完结】
这女子美得芳华逼人,潋滟无双。
但是秦绘沅不喜欢,有种说法是红颜薄命,倘若秦绘沅乃是楼允的生母,绝不会让拥有这样一张能祸国殃民的脸蛋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儿子,但很不幸的,她并非楼允的生母。
柳银雪在嫁入祁王府之前,恶补了祁王府现下错综复杂的关系。
祁王楼启明有两任妻子,第一任乃是楼允和楼澜的生母,第二任乃是老五楼晏的生母,便是眼前的秦绘沅,秦绘沅的父亲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秦尻,秦绘沅上头还有一个哥哥秦狄,也在礼部任职,按照柳朝远的说法是,等秦尻告老还乡后秦狄就会接任秦尻礼部尚书的位置。
楼澜是嫡长女,她的丈夫是大理寺左少卿顾均值,楼澜嫁入顾家五年,孕有一女,名唤顾言许,现三岁,她生产时伤了身体,至今都未怀上第二个孩子,在夫家过得并不容易。
楼轩和楼阮都是庶子,二爷楼轩的生母已经不在了,他的妻子叶惋惜是四品詹事叶从文的嫡女,在家里排行第三。
楼阮的生母徐氏如今就在秦绘沅身边伺候,他的妻子方慧敏是吏部左侍郎方建林的嫡女,在家中排第二,听说是个十分精明强干的女子。
老五楼晏今年十五岁,还未成婚,正是跳脱叛逆的年纪,听说深得祁王夫妇的宠爱,今日坐在这里的也只有秦绘沅、叶惋惜和方慧敏,并无楼晏。
新婚第一次给婆婆请安,柳银雪要向婆婆敬茶,有丫鬟端了放着茶盅的托盘过来,柳银雪取茶盅高举头顶,温声道:“请母妃用茶。”
秦绘沅端了茶盅,喝了茶,却并未让柳银雪起身,而是慢条斯理地说:“你刚进府里,想来有很多规矩不懂,你既进了我们祁王府为媳,便应当恪守本分,对上侍奉公婆、对下教养子女,将你的丈夫视为你平生最紧要的人,凡事听从…… ”
秦绘沅叽里呱啦念了一大堆“三从四德”的经,太后和皇后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说得多,眼看半盏茶的时间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秦绘沅却还在喋喋不休。
柳银雪的膝盖已经有些发麻。
身为柳太傅的嫡长孙女,柳银雪在家里可谓是娇生惯养,拿针刺绣的时候不小心扎了手,都足够家里人咋咋呼呼老半天,更别提像现在这种长跪了。
这还是她柳银雪第一次跪足了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人叫她起来的,她心中明白,这是秦绘沅在趁她新婚立足未稳的时候给她下马威。
在秦绘沅的叽叽呱呱声中,一盏茶的时间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秦绘沅大约觉得说得差不多了,端起茶盅淡淡抿了口茶润润口后,说道:“你起来吧。”
柳银雪却未动。
叶惋惜和方慧敏看她们婆媳演了老半天的戏,此时也不知道柳银雪到底几个意思。
秦绘沅扯了扯嘴角:“怎么?还跪上瘾了?不愿意起来?”
“回母妃的话,并非我不愿意起来,实在是因为我暂时还起不来,”柳银雪一脸为难,“腿麻了,动不了,请母妃恕罪。”
秦绘沅的脸色有瞬间的难看,吩咐道:“惋惜,把你四弟妹扶起来。”
叶惋惜低眉顺眼地上前弯腰去搀扶柳银雪,她比柳银雪矮了小半个头,此时的柳银雪又是盛装打扮,而她自己知道今日会与柳银雪碰面,还特地将自己好生捯饬了一番,就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没想到,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和柳银雪当妯娌,实在是毫无光彩。
柳银雪借着叶惋惜的手臂力道站起来,含笑对叶惋惜道了谢,旁边就有妈妈得了秦绘沅的指示主动给柳银雪介绍道:“这位是二爷的妻子二夫人叶氏,这位是三爷的妻子方氏。”
柳银雪的目光朝方慧敏看过去,梳着圆髻,头上别着大红的绒花,目光清明,在柳银雪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毫不掩饰地打量柳银雪。
祖母曾说,祁王府两个媳妇,二媳妇胆小懦弱,三媳妇精明能干,但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她的婆婆秦绘沅,极难讨好应付。
今日短兵相接,柳银雪算是初步认可了老太太的话。
妯娌几个互相见了礼,柳银雪正欲告退,外面忽然想起妈妈提醒的声音:“五爷,您慢点,几位夫人正在里面给王妃请安呢。”
紧接着是男子明朗的笑声:“正巧,我还没见过我那新来的四嫂嫂呢。”
随着这话音落下,门口出现了一位穿着湛蓝云纹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发束玉冠,因为经常在外面跑而晒得有些黑的脸蛋还有几分未曾褪去的稚嫩,一双眼睛和小鹿眼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里后落在柳银雪的面容上。
十五岁的楼晏望着自己的新嫂嫂呆了半晌,忍不住惊叹:“都说柳家嫡长女貌若天仙,芳华盖世,今日一见,传言诚不欺我。”
看来祖母又说对了,这位祁王府的五爷被保护得太好,祁王和祁王妃为他遮风挡雨,挡住了所有的明枪暗箭,让他生活得纯粹而不谙世事。
否则,如何能对自己的嫂嫂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银雪福了福身:“五叔,有礼。”
楼晏笑了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春光明媚的暖意,他走进堂屋,在王妃身边的座椅上坐下,关切地问:“四嫂初来乍到,可还习惯?”
这种关切的话,实在不应该楼晏来问,柳银雪只当他是个孩子般对待,回答道:“慢慢自会习惯的,母妃,两位嫂嫂,我还有事要处理,若无其他事情,便先告退了。”
王妃见她今日态度还算恭敬,又想着让她早点回去见见那群妾室受受气也好,便十分大方地摆手让她走了。
柳银雪前脚刚踏进青山院,容妈妈便上前道:“世子妃,世子爷的妾室们来给您请安了,我怕吵着世子爷,安排她们都在西厢房等着,人有点多,您要有个心理准备。”
柳银雪一边往西厢房走,一边问:“有点多是多少?”
 
第 4 章
容妈妈比了一个“九”:“就是这么多了,各种颜色都有,您待会儿切要保持镇定,拿出您世子妃的款儿来,别被那些五颜六色给惊呆了。”
柳银雪冷笑,还未娶妻就有妾室的人在整个汴京城都挑不出几个来,楼允倒好,一个两个不够他使摆,竟然有九个。
一个病秧子要这么多妾室有什么用?
还不是能看不能吃!
西厢房里叽叽喳喳的,柳银雪老远都能听到她们的嬉笑声,一个两个的,声音娇滴滴的,无数个娇滴滴的声音揉成一团,吵得人耳朵生疼。
一群莺莺燕燕闹得正欢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身穿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身上披着莲青色斗篷的女子,那女子化着入宫时才会上的大妆,端端地立在门口,大雪在她身后纷纷扬扬,满院雪景成了她的背景,衬得她越发端庄肃穆,不苟言笑。
莺莺燕燕们像是忽然间吃了哑药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们早就知道楼允娶的是柳府的嫡长女,但是天下女人各有特色,谁又真正能论出到底谁是第一美人,传言都说柳银雪的美不似人间烟火,她们皆以为不过是过度的夸赞,如今乍然间见到她本人,一个个的,竟都自惭形秽地说不出话来。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凌云而上的气度、那潋滟芳华的凤眼……莺莺燕燕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纷纷起身,敛衽朝柳银雪行礼。
柳银雪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单手拉了斗篷的活扣带子,沉鱼机灵地上前接过她的斗篷拿在手里,柳银雪在主位上坐下,声线十分清淡:“免礼吧。”
她扫了眼屋里的九个妾室,正如容妈妈所言,五颜六色皆有。
身材丰腴高挑的王姨娘、圆胖可爱的姚姨娘、艳丽夺目的花姨娘、寻常普通的桂姨娘……柳银雪一个个扫过去,感觉自己像是在逛花园子。
姨娘们各有特点,高的、胖的、矮的、瘦的、美艳的、婉约的、清丽的、普通的……各色各样,在外貌上大约能满足楼允的所有要求。
在姨娘们被柳银雪的美貌给惊得寂寂无声的时候,柳银雪忽然问道:“你们都是世子爷亲自带回府里来的?”
姨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柳银雪紧接着又问:“谁最先进府?”
半晌后,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响了起来:“奴……奴婢……奴婢最先进府。”
说话的是姚姨娘,她是所有姨娘中最矮最胖的,但胜在脸小,看上去跟小家碧玉似的,有些可爱,柳银雪问:“你进府多久了?”
“奴婢进府四年了,是所有姐妹中资质最老的。”姚姨娘回答。
“你是怎么进府的?”柳银雪继续问。
而太子送一个明艳夺目的花姨娘给楼允,为的什么,自然不必多提,无非就是看楼允喜欢女人,就送一个好看的给他玩玩儿。
不过那花姨娘看着好鼻子好眼的,精气神各方面都不错,看来是压根儿就没有被玩儿出个好歹来,反而还有几分很享受现下生活的样子?
柳银雪第一次对外面那些有关楼允的传得风言风语的传言表示怀疑。
她正琢磨着,看见来福端着青花瓷的小碗从堂屋里进来,来福见她在,躬身道:“禀世子妃,午膳时间到了,世子爷该吃饭喝药了。”
楼允的午膳是一碗鸡肉粥,药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看着就让受不得一丁点苦的柳银雪打颤,她让沉鱼拿了她从柳府带过来的窝丝糖递给来福。
“等世子爷喝了药,就把这颗糖喂进世子爷的嘴里,省得苦了世子爷。”
那窝丝糖来福认得,昨夜他给世子爷喂药的时候,世子妃还拿出来吃了一颗,他当时就想,喝苦药的是世子爷,怎么世子妃还吃起糖来了?!
世子妃给的东西,来福哪敢拒绝,恭敬地接了。
他可不敢说,世子爷从来不吃甜腻腻的东西,因为这位世子妃看着美貌好相处,但是以他和来宝的火眼金睛来看,“好相处”这三个字只是世子妃的表象。
这位世子妃,只怕不是个省油好惹的。
来福给楼允喂饭喂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屋里多了人,他回头,正对上柳银雪淡淡的目光,来福被吓了一跳,心道:“怎么这位世子妃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柳银雪慢条斯理地坐到临窗的大炕上,问来福:“世子爷昏睡多长时间了?”
来福战战兢兢地回答:“算上今日,刚好半年。”
柳银雪:“他为什么会昏睡这么长时间?中毒了还是瘫痪了?”
来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中毒,具体什么毒奴才也不清楚,毒郎中给世子爷开了药方,奴才们每日按时给世子爷服药,也不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才会醒。”
毒郎中?
柳银雪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是个用毒高手,也是个解毒高手,曾有人说这天下间就没有毒郎中解不了的毒,很是厉害。
来福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柳银雪只是问了一两句,他就顺势把柳银雪想问的很多问题都回答了,也避免了柳银雪多费唇舌。
听说楼允性情乖戾,没有几分本事,恐怕早就被他处理掉了。
“世子爷怎么会中毒?”柳银雪问。
来福摇摇头:“奴才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没有主动回答,柳银雪却十分困惑,都说楼允和张乾同是一类吃喝嫖赌不干正事的家伙,他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中了连毒郎中都觉得棘手的毒?
来福已经喂完了药,只剩下小碟子里的一颗窝丝糖还没有喂,他原想等柳银雪离开后自己偷偷把这颗窝丝糖吃了,谁曾想柳银雪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来福心道:“世子爷,可不是奴才要给您吃糖的,是世子妃要给您吃的,您要算账可得找世子妃,跟奴才可没有关系。”
然后他本着可以甩锅的想法,将甜腻腻的窝丝糖喂进了楼允的嘴里。
而他没有看见,坐在临窗大炕上的柳银雪,满意地笑了。
来福倒没有想到,柳银雪在给楼允喂糖吃这件事情上,竟然是个阴魂不散的,每次来福和来宝给楼允喂药之后,都要被丫鬟沉鱼盯着给楼允喂一颗窝丝糖,也不知道沉睡中的楼允到底能不能感受到最令他厌恶的甜食的味道。
次日,柳银雪去照例去给秦绘沅问安。
不出她意外的,又在软垫上跪了半个时辰,聆听秦绘沅从大事到小事的各种教导,连着两日下来,柳银雪的膝盖又红又肿,看得几个贴身伺候的心疼得不得了。
“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王妃到底几个意思,每天都让人跪跪跪,她自己怎么不跪上半个时辰试试,不是都说王妃和善可亲吗?这哪里有什么和善可亲?奴婢只看见了心如蛇蝎!”沉鱼一边心疼地给柳银雪上药,一边压低声音抱怨。
落雁道:“世子妃,您让王妃这么欺负着,可不行啊,您从小金尊玉贵,哪里受得了王妃折磨人的苦?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该怎么办好?”
柳银雪低头吹了吹自己红肿的膝盖,目光很淡:“用不了多久的,再等等。”
祁王府很大,人很杂,与皇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祁王和祁王妃做什么都有人看在眼里,更何况如今又有太傅的孙女嫁入祁王府,祁王府更是汇聚了不少目光。
有羡慕、有嫉妒、有好的、有坏的。
她只需要等一等,自然就有人为她出头。
柳银雪午睡起床,落雁进来伺候,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外面传起了流言,说您新婚不出三日,王妃就让您跪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刚刚王妃被叫去了宫里,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柳银雪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无声地笑了。
她是帝师的孙女,被强迫嫁给半死不活的楼允已是天大的委屈,倘若嫁进王府后还要受婆婆的各种刁难,那皇上的这旨赐婚,岂不明摆着在打自己老师的脸?
有损皇上英明贤德的事情,太后娘娘第一个就不答应。
然而,秦绘沅的蛮横完全出乎柳银雪的意料,雪已经停了,天色在完全入夜之前颇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意思,天色格外地亮。
秦绘沅从宫里回来后,带着四个妈妈和六个丫鬟从垂花门径直到了青山院的正房,她面沉如水,坐在冰冷的主位上,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世子妃说。”
然而,秦绘沅此番来者不善,容妈妈几个眼厉的如何看不明白,一时没敢挪动脚步。
秦绘沅:“怎么?还要我请你们?”
柳银雪轻声问:“容妈妈,带她们下去。”
她倒要看看,秦绘沅到底想干什么。
柳银雪发话,青山院伺候都纷纷退了出去,秦绘沅的人却还留在屋里,待容妈妈等人出去后,其中一个婆子冷脸关上门。
门外,容妈妈见秦绘沅来势汹汹,只怕没那么容易善了,她生怕柳银雪受不住,又怕派人回去通知柳府,将事情闹得太大,两家都不好收场,对柳银雪只害无益,便当机立断道:“落雁,你去请老王爷过来,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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