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手机一角,摇摇晃晃。
“看到这个了吗?”
祁青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左右乱摆的手机,呼吸急促,胸口猛烈地起伏。
“我刚才录了你说的全部的话。”祁宵月整张脸像裹了冰,似笑非笑的神情更似沁了深冬霜雪,眸光所到之处都令人胆寒。
“如果你以后安安分分不来招惹我,那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你不记教训,还来没事找事的话...”
她一歪头,脸上笑得有些单纯,却平白罩上了层孩童般的恶劣:“你猜这个视频会不会出现在校园网的首页上呢?”
“一中女神的黑料视频,怎么说也应该值得全校转载吧?”
她此刻就像个地狱来的恶魔,整个人的气氛都阴暗可怕,祁青圆在那双犀利的目光下腿软得像灌了棉花,连站立都困难。
她看向祁宵月的目光里满是恨意,眼珠都几乎要呲出眼眶。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说一句话,下唇被咬出深深一道红痕,也只憋着不出一声,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形象。
“祁青圆,不用这么看着我。”
祁宵月耸肩,无所谓的样子,“你若有本事来对付我,就尽管来。没本事的话...”
她伸手一指门外,“那就赶紧滚,别碍着我的眼。”
祁青圆整个人都在抖,头发不停地往下滴水,手痉挛似的攥紧,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祁宵月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她从内到外的轻蔑和鄙视,一字一句都逼得她喘不上气。
昔日被她压着抬不起头,只配呆在角落里仰望她的人,现在竟然敢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肆意撒野!
可她现在连一句“你等着!”都说不出。
心头一梗,祁青圆深深地看了面前风轻云淡的祁宵月一眼,那一眼像抹了至毒的刀子,恨不得把眼前人千刀万剐。
随即她头也不回地直冲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重归寂静,只是祁宵月面前还停留着一团黑色雾气,祁青圆身上的那只趴背鬼还没走。
“大人。”深深作揖,趴背鬼小心翼翼地偷偷抬眼看祁宵月的脸色。
它刚才目睹了全过程,本以为这位大人会为祁青圆对她的不敬感到生气,却没想到祁宵月只是勾了勾唇,面色平静,好像根本没把这点小冲突放在眼里。
“大人...”趴背鬼犹犹豫豫地开口:“既然您已经收拾了她,抓住了她的把柄,那我还用跟着那个人吗?”
“跟啊,怎么不跟。”祁宵月说得理所当然。
她举着手机,神情微有戏谑:“你不会真以为我录了像吧?”
她“呵”了一声,转身过去,手指捋着自己脸颊边的两绺发丝,把它们别在耳后,继而幽幽说道:
“她哪儿配呆在我的手机里,就吓唬吓唬罢了,我才懒得拿这种视频威胁她。”
祁宵月含笑的样子像极了要看什么好戏,她整着自己刚才不小心弄乱的衣领,一点一点捋平,边说:“我倒要看看祁青圆能为这个不存在的视频忍到什么时候。”
“如果到时候再告诉她,其实我并没有录像,是骗她的,那不是更好玩吗?”
镜中的人影姿态曼妙,虽纤瘦,却气势十足。
那双眼眸,仿若透过脏兮兮的镜面,落在四方。
趴背鬼几乎要被她这句话渗出一身鸡皮疙瘩,敬重畏惧心更重,颤着脑袋,深深埋下头。
“是,小鬼这就重新趴回去。”
“嗯。”祁宵月点点头,又加一句:“对了,别忘了让她多吃点小苦头。”
“我这个姐姐啊,向来不见棺材不掉泪。”
“是。”趴背鬼听话地垂头,然后一溜烟消失在卫生间内。
祁青圆一冲出那个卫生间就给朋友发了消息,让她替自己请假。
以她如今这个样子,还怎么出现在人前,只能先回家一趟收拾好自己再说。
司机王叔来得很快,什么都没敢问,载着祁青圆就往家里奔。
祁继仁早上在公司,阿姨刚打扫完毕出去买菜,这个时间点就只有方茹一个人在家。
方茹最近也不能见人,上次祁青圆踩杂志滑到,一顺手扔出去的杯子正好砸到了她的脸上。当时额头上就被砸出一道血痕,左眼也被波及到,一个眼窝里都是青黑色,一张脸被弄得五彩缤纷的,根本连门都出不了,更别提去找她那群小姐妹搓麻将了。
因此只能呆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祁青圆到家的时候电视正放到重要剧情处,表情阴冷的男演员正走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配乐阴森恐怖,色调晦暗不清,夜枭的鸣叫声忽高忽低,尖利刺耳。
方茹的叫喊比电视剧里的声音还要聒噪难听。
“青圆!”她的表情精彩又夸张,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方茹踩着拖鞋就赶过来,拉着自己的袖子给祁青圆擦拭头发上的水珠,心疼得不得了:“哎呦乖乖,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
她顶着额上一圈白色的纱布和青肿的左眼,眼睛眯着睁不开,皱眉关切的表情都显得滑稽可笑。
祁青圆咬着牙,扯下架子上挂着的毛巾搭在自己的头顶,双手极为用力地擦。
毛巾下,祁青圆的声音像硬挤出来似的,恨意满满:“还能有谁!还不是祁宵月那个贱人!!”
“今天不知道发哪门子疯,揪着我的头发就把我按在水池里用水浇!”
她拉出一绺还在滴着水的发束,咬牙切齿:“妈!你看!我就是顶着这一头湿头发回来的,丢死人了!”
“你得给我做主!你看祁宵月是怎么欺负我的,怎么还能把她留在家里当祸害!”
方茹按住祁青圆攒成拳头的手,边替她拢着毛巾边拉着她往沙发边走。
“这个祁宵月,还真是我小看她了。”方茹安抚道:“放心,妈不会放过她的,等你爸回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你爸也是个糊涂的,上次她才摔门出去几天,这就开始想着要接回家了!”
她冷笑连连,眸里都是森然的算计:“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她祁宵月走出了这个家门就别想再踏进来一步!”
侧头看女儿,方茹又心疼,呸了一句:“真是个疯丫头,简直不知好歹!怎么把我的青圆搞成这个样子,小贱皮子没轻没重的。”
祁青圆委屈得直撇嘴。
“她最近跟入了什么魔障似的。”她想了想,总觉得祁宵月近期的表现简直跟以往大相径庭,于是猜测道:
“自从上次她在宿舍楼搞那些玄乎的东西之后,她就变得很不正常,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在学校都躲着我走,现在竟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说着,祁青圆突然放低了音调,表情微妙:“妈...你说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哎呦我的傻姑娘,”方茹本来还气着,听祁青圆这句话又忍不住笑了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妈都不信这一套了,你怎么还信呢?”
“再说了,即使像你说的那样,祁宵月那个丫头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那不就更好了吗?省的我们动手了,你以为那些东西是好招惹的?不得给她脱一层皮下来。”
说到这儿,面前暂停着的电视画面突然动了起来。
恐怖音乐再次响起,电视屏幕里的男人朝镜头走来,四处矗立的高木紧紧遮蔽天空,阴暗的四周只有男人青白的脸清晰可见。他胡须满脸,眼珠空洞漆黑,不断咬合的嘴里发出宛如破风机的“嗬嗬”声。
空阔的空间里声音更加明显,还莫名加上了一分恐怖色彩。
方茹一愣,没接着前一句话说下去,而是疑惑问:“青圆,你是不是坐到遥控器上了?”
她刚才明明暂停了播放键,这会儿怎么又继续播放了?
祁青圆看了看周围,掀开身旁的垫子:“没有啊,我这附近没有遥控器。”
余光一扫,玻璃茶几上摆这个方形物件。
她指着说道:“不就在那里吗?茶几上。”
方茹一看,果然是,就安安稳稳地摆在那里。她刚才急着过去接祁青圆,好像确实就把遥控器随手放在茶几上了。
那这个电视是怎么突然开的?
脑子里蓦然划过一个可笑的想法,方茹想到刚才祁青圆提到的事,背后猛地一凉。
她看了眼女儿,祁青圆正面色如常地擦着头发,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在想什么鬼东西。”暗啐一口,方茹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一定是自己没注意按到的。
“妈。”祁青圆擦着擦着头发忽然往后腰摸过去,一股冰冷的气息正顺着腰窝处往她的衣服里钻,“你是不是开了空调啊,怎么那么冷呢?”
方茹奇怪,“没有啊。”
这深秋的天,她怎么会开空调!
两人各自疑惑间,电视里的音乐突然变了调!
原本的^啼突然变成了低沉的水鼓声,沉闷的音波响在头皮每一个毛孔里,针扎似的在脑子里胡乱游窜。
画面里的那个男人继续朝着摄像头走,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的脚底踩着枯树叶,干脆的断裂声太过真实,几乎就在耳畔回响。
男人的脸直直地朝镜头对过来,睁大的瞳孔中深黑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眼白!
方茹一惊,立刻抄起遥控器,对着关闭键狠狠按下去!
可是电视机竟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回事!为什么关不上!”方茹急切地按着,话语中是显而易见的焦虑,“怎么突然就坏了!”
“妈,妈,快关上,这也太吓人了。”祁青圆一对上电视机里那个男人的眼神就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心脏狂跳。
而电视机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方茹一恼,甩着手就把遥控器砸了出去。
随着“嘭”的遥控器落地的碎裂声,屏幕上的画面突然闪了一闪。
那个长头发,满脸青白尸色的男人突然以脸贴脸的方式陡然糊在了屏幕上,血红的嘴张开,露出两排尖利泛着冷光的牙齿!
“啊啊啊啊啊!”祁青圆猛然捂住自己的眼,惊恐地往后退!
“妈你这看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方茹额上冷汗直冒,起身就要去关掉电视。
可还没挪步,她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竟然连脚都抬不起来!
俯首看下去,只见一只毫无血色的手影正钻出地板,五根细长的已经没有零星血肉的骨爪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方茹被吓得面容失色,直接跌坐在沙发上,拼命甩着腿。
而身旁的祁青圆也感受到耳后突然出现的一阵热息,像有人靠在她的耳边哈气。
困惑地转过头,只见一张满是血痕的大脸正紧紧贴在她的耳根处!
它眼皮外翻,皮开肉绽,颧骨处还蠕动着不知名的东西,硕大的牙齿沿着唇呲出来,一股恶臭直往祁青圆的脸上喷。
“小妹妹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啊”
祁青圆瞳孔瞬间放大,“啊啊啊什么东西啊啊啊”
面前的电视机里,被困在屏幕里的男人收了血盆大口,自他狰狞的恐怖面容上,显出一抹冷笑。
而后,母女俩就看见了最为骇人的一幕!
那个男人,两手扒着电视屏幕的两端,竟硬生生地从电视屏中,露出了一个头颅!
“啊啊啊啊啊”再也收不住恐惧的叫声,方茹和祁青圆紧紧抱在一起,声音仿若要撕裂天空,“有鬼呀”
第25章 自杀
祁宵月在卫生间里呆的这一段时间不短, 出来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没有人了。她从容不迫地理着衣袖走出来,任预备铃打了一遍又一遍, 一点慌乱的意思也没有。
操场四周都是不高的小树苗,叶子没等风吹都落了个干净,铺了满地。
有几棵树上还吊着几个小鬼在玩耍, 见到她纷纷跳下来,高矮个站成一排乖乖巧巧地冲她行礼。
这些鬼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都对强大的力量有天生的感应。
远远的,绿眼鬼飘过来, 它好像很急迫, 但自身力量载不动那庞大的身躯,因此飘得很慢。
等到近时,祁宵月才看到他急红的脸, 连青白的尸色都被压下去。
眉一挑, 她淡然地揉了揉手腕, 问:“怎么了,这么急?”
绿眼鬼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大...大大大人...”
“嗯?”
绿眼鬼深吸一口气,顺着胸口,“不知道这件事需要需要告诉您, 但我哥说还是先跟您报一下比较好。”
祁宵月手一滞, 终于抬眼:“什么事?”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您班上的那位男同学,他刚才, 跳楼了!!!”
祁宵月赶到现场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已经来了。
围观的人群早已被驱散,套着白大褂的医生四处奔走,安抚被吓坏的学生。
警笛尖啸,红蓝警灯不停闪烁,青天白日下频闪的灯印在所有人僵硬苍白的脸上,所有人的神色都宛若被扼住脖颈的死尸。警方拉出一条长长的警戒线,几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最外围,将这一小块空地围得水泄不通,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校长主任全部满面严肃地站在救护车旁,不到十度的天,他们脑门上都渗出一层汗。
尖锐的喊叫与哭声,沉着脸的中年人低声细语地讨论,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抿着唇为不小心撞到现场的女学生做心理辅导,黑云下压,气氛将近凝滞。
祁宵月在空地外侧冷眼往里瞧,红眼鬼在她旁边飘着,为她解释:
“那个叫祖凡庆的小孩儿已经被拉走了,好像是自己从天台跳下来的,当时人少也没几个看见,就几个小姑娘正好路过,被吓蒙了。”
“我来的时候那小孩刚被拉上救护车,全身血呼啦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不过我闻他身上那股味,估计是没救了,怕是当场就没气了,但我没瞧见他的魂魄,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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