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琪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刘倩主动挑事更是忍无可忍,相逢即是有缘,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是有许多话要说,包间就不必了,刘小姐要是不亏心,就先别急着走,咱们把话说清楚了再散。”
刘倩挑了挑眉:“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是你装糊涂呢,还是周先生没听明白?”
宋斯琪不理她,朝秦西招了招手:“秦先生,有几个问题向您请教一下。”
秦西两步走过来,有些谄媚地笑笑:“嫂子见外呢,有事儿您吩咐。”
第15章 .怎样算是坚强?
宋斯琪问:“请问你和这位刘小姐,是什么关系?”
秦西瞥了一眼周绩文:“没什么关系,我最近空窗期嘛,雇个女伴儿。”
“我和她之间有一些纠纷,对你影响不大吧?”
“没影响没影响,真不熟。”
宋斯琪点点头:“虽然没什么关系,但好歹她今天是你的女伴,有些话我还是得和你说。我想,针对刘小姐方才诽谤我的话,我没有必要解释,以下所说,全是当面对质,如有异议,刘小姐可以指出来。”
刘倩依然昂着头:“现在有人撑腰,说话做事也不缩在背后了?从前谨小慎微的样儿呢?”
宋斯琪直直看着她:“我是京州长城杯演讲比赛2009届初中组的冠军,代表市队参与过全国中学生辩论比赛,无论你是否承认,我在人前一直优秀,从来没有缩在谁的身后,也不曾谨小慎微,你的霸凌,你的暴力,不仅差点毁掉了小彤的人生,也几乎摧毁了我,那件事之后,我不敢交朋友,不敢戴眼镜,不敢在人前大声说话,甚至不敢太过优秀,引人注目,我的家庭条件不好,到大学时期有了一些收入,才开始慢慢见心理医生,一点一点调整。刘小姐,我不敢说我如今仍然比你优秀,但我可以为我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如果你有胆量重复刚才的那几句话,告诉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告,那接下来,你初中时期的累累罪行,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刘倩忽然想起了初中时代,宋斯琪的确不是谨小慎微,只是和自己的圈子从来没有交流接触而已,她有些坚持不住,脸色微变:“没时间和你胡搅蛮缠。”
转身想走,秦西按住她:“别走啊,不是话很多嘛。”
宋斯琪朝他笑笑:“秦先生,我也知道今天这顿饭搞得你挺不自在的,不是我对你有意见,刚才你也听到了,实在是这位刘小姐错不自知,恶意满满。她初中的时候和我一个班,长期霸凌同班的一位女生,打骂侮辱,无所不用其极,那位同学求助老师无果,一度想要轻生,我告诉她,她的命在别人眼里不值钱,但也已经是最有价值的筹码了,与其无声无息的死掉,不如拿命博一场,闹得人尽皆知,无路之路,未必行不通。
结局就是,眼前这位刘小姐被学校开除,那位同学获得了学校交换外省的名额,过得很好。我嘛,后来倒霉了一点,不知刘小姐怎么知道,是我出谋划策,在某个傍晚,带了一大群人围堵我,揍了我一顿泄愤,导致我断了两根肋骨,左边眼睛到耳朵被镜片划伤,缝了二十多针,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才会像疯狗一样咬人,至于他说的老头子,应该是当时光宇集团的法律顾问,沈老先生,他作为我的代理律师,帮我拿到了刘家的医疗赔偿,我和他的关系不需要向你解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定义不了,但你是什么样的人,学校档案,法院档案,可见一斑。没有冤枉你吧,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绩文在宋斯琪腰际的手不断收紧,后来怕弄疼她,手捏成拳虚揽着,秦西的脸色也越发不好看。
刘倩看着周围一众人的脸色,以为自己看透了宋斯琪的目的:“你就是靠着卖惨嫁进豪门的?”
宋斯琪看她对当年的事毫无悔意,就知道这人大概是彻底没救了,周绩文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宋斯琪点点头,对刘倩说:“近期如果收到法院的传票,那应该是我告你诽谤,不用太意外。”
不再理她,去和陆雨菲菲话别,又向颜琳琳夫妻俩致歉,送走了他们,再回神,刘倩已经不知所踪,秦西还满脸歉意的站在那儿:“嫂子,今儿这大喜的日子,真是不好意思了。”
宋斯琪真心不怪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又不是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别不好意思了。”
“下回我做东,专门给嫂子赔罪。”
“成,等你有空。”
周绩文心里倒是有气,觉得他太不像话,什么人都敢往正经场合带,也不同他招呼,拉着宋斯琪上车,冷冷的说了句:“再不跟他吃饭。”
宋斯琪听到直发笑:“脾气怎么跟小孩儿似的,你还能和他绝交啊。”
周绩文扣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手轻轻抚上她的左眼,指腹沿着一条淡淡的痕迹,缓缓移到她的耳朵,宋斯琪知道他在看什么,便不挣扎:“已经很浅了,化了妆,几乎看不见。”
周绩文仍在摩挲,半晌才哽出两个字:“疼吗?”
“早不疼了,傻不傻。”
“我们小琪,吃了好多苦头。”
宋斯琪鼻子一酸:“是呀,我吃了好多苦头呢,活得好努力,真是不容易。”
周绩文心里暗暗说:往后我对你好。嘴上画风一转,突然调侃起来:“演讲冠军?辩论代表?原来不光是笔杆子,还是碎嘴子。”
“怎么骂人呢,碎嘴是讲人絮叨啰嗦的,乱用。”
“那我要夸你该怎么说?”
“说我嘴皮子溜,妙语如珠,字字珠玑。”
“喜欢珍珠?”
宋斯琪又被他逗笑:“您这思维太跳脱了。”
“今天惹得你很不高兴,我在想给你买什么礼物,才能让你消气。”
宋斯琪连连摇头:“不怪你的,和秦先生也没多大关系,如果非要说谁错了,那就只有刘倩,她是不知悔改的加害者,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说完心中默默坚定了起诉刘倩的决定:“王府的监控都有收音器吗?包间里有没有监控的?”
“其实赶巧,外头的设备前两天刚换新,这两天调试呢,所有功能都打开,你站的地方背后就有一个,不然也录不清楚。”
“刘倩我是一定会告的,你不会拦我吧?”
“当然不会,像她那样的人,我甚至不想用合理合法的方式惩罚她。”
宋斯琪小声道:“我知道,法律,有时候像加害者的保,护,伞,反而成了被害者的手铐脚镣,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法律,学习用法律伸张正义,保护自己,没有法律的世界,只会更糟糕,没有尽善尽美的体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相信,才会不断变好的。”
周绩文心中微颤,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永远活得正直勇敢,既为她高兴,也为她难过,这样活,会很累。
“给你介绍律师吗?”
“好啊,不要很贵的那种。”
“放心,他们赚我很多钱的,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打个小官司,不收钱。”
“福利太好了吧。”
“以后安心跟着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又来了。对了,不办婚礼做公益,这个说辞很好,你怎么想起来的?”
“稍微了解了一下欣然工作室的运作机制。”
宋斯琪眼睛一亮:“怎么样?你觉得,有没有合作价值?”
周绩文故作高深地挑眉,沉吟间,宋斯琪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拿出来一看,工作的群组消息已经炸开。
蜀州发生地震,通讯尚未恢复。
宋斯琪刚把这个消息告诉周绩文,李欣然的电话就来了:“赶紧收拾收拾,十一点公司门口集合,老规矩,没有孩子的去现场,有孩子的守总部。你拿几件衣服就行了,别的公司都有。”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宋斯琪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握着手机检查同组摄像发来的硬件清单,回着语音:“大设备减一套,封好,小设备不离人,电脑手机身份证贴身,每个人自己检查一遍。”
宋斯琪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十点了,要不是刘倩耽误,时间也不会这样紧。
脑子里突然想起周天还有事情,一把抓住周绩文的胳膊:“遭了,我要连夜去蜀州,明天爷爷的寿宴,去不了了。”
周绩文看她一脸纠结,假意无奈叹息:“唉,你有大事,我总不能拖后腿,这回还是兵分两路,我也习惯了。”
宋斯琪放下手机,两只手充满歉意的扶着周绩文的胳膊:“真对不起,都结婚了还要你孤军奋战。”
周绩文回握她的手:“先天下之忧而忧,不能和你一起才是我的遗憾。”
开车的何竣看了眼后视镜,果然如立风所说,老板根本不是假结婚。
老板娘又接了个电话:“你别急,所有的实习生都没有跟组,我们去现场的肯定救援任务和工作任务并重,忙起来可能只提供图片和几句话,成稿还是靠你们留守的人,平台维护更新也要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想,你现在还是在校生,两门选修课没上完,这么大的事儿总要请假报备吧,学校批不批,家长准不准不说,工作室也要担责任的,那边情况怎么样很难说,权衡利弊,所有实习生都是留下的,你们得时刻在线,这种时候考验的是团队精神,咱们工作室日常运转的重任就靠你们了,也是难得锻炼的机会,你还是听然姐的话,知道吗?嗯,嗯。”
电话那头的人被劝住,宋斯琪继续抱着手机看消息,口中嘀咕:“现在的小孩子,热血是蛮热血的,就是有的时候太倔,怎么劝都劝不住。”
周绩文抬手调亮后座的灯光,怕她在车上看手机累眼睛:“你也还是小孩儿呢,怎么叫别人小孩小孩的,差得了几岁?”
宋斯琪抬头一笑:“你是不知道,00后已经步入社会啦,痛骂90后言犹在耳呢,年轻人真是一茬儿又一茬儿的。”
周绩文知道她现在有事儿忙着,不该打扰她,可她一笑,自己的手就跟管不住似的想揉她捏她,不过还是收着躁动,只敢在刚才已经抚过的眼侧耳侧游走:“什么00后90后的,显得我好老了。”
宋斯琪笑意更深:“不是说十岁正好嘛,怎么又在意年纪啦。”
“怕被你嫌。”后头还有一句,周绩文没说:希望被你喜欢。
宋斯琪可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怎么会嫌你呢,像您这样帅气多金善良大方的boss,多难得呀。”
周绩文虽然对boss的定位不满意,但总归是夸奖,点点头说:“嘴皮子溜,妙语如珠。”
宋斯琪被他提醒想起珍珠的事儿来:“别给我买东西,别乱花钱啊。”
“知道了,还说不是碎嘴。”
*******
回到家,宋斯琪风风火火拿了几件衣服,随便拾了些日常用品,本来让何竣送就有些不好意思,周绩文还坚持要跟着,车上一直嘱咐这嘱咐那:“不要忘了吃饭,做事量力而行,每天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不放心,别受伤,别生病,知道吗?”
宋斯琪心里暖暖的,以前没人会这样坚持送她,没人会在临行前声声叮咛,心中的歉意更浓:“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陪你去看爷爷。”
“好,等你回来。”
宋斯琪下车,一路小跑,周绩文目送她离开,手心还有她的温度。
手机一震,是小琪发来的消息:
[前方通讯刚刚恢复,7.8级,情况很严重!]
[注意安全,千万小心。]
[好]
周绩文点开小琪发来的图片,看着满目废墟,思绪飞到很久很久之前。
第16章 .做好人还是坏人?
周绩文到达菲律宾的第一晚,住在一个不知名的海边小镇,身边一个助理也没跟着。
根据他与当地人不太顺畅的沟通,这里应该是叫加塞,在加勒比海岸的一个角落,周边风景好的岛屿小镇很多,这里停船不太方便,位置也远,不大吸引游客,所以格外贫穷落后一些,听说通电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说来也巧,他来到加塞的当晚,就遇见了小镇上这几年来第一波团体游客,那是一群热爱冒险,不愿走寻常路的年轻人。
更巧的是,那天凌晨发生了地震。
震级不高,四五级的样子,但是当地人简陋随意的草屋木屋支撑不住,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不大的镇子一眼到底,几乎全部坍塌。
镇长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带着一家人跑了,唯一懂点医术的镇长夫人当然不知所踪,在地震中丧生的两位村民,均是因为得不到及时医治,憾然离世。
政府甚至只通报了地震发生,没有媒体报道这里的情况,在震后参与救援、帮助当地人重建的,是一群来自中国的年轻人。
患难之中,周绩文和这群年轻人打成了一片,他们十几个人来自祖国各地,在互联网上相知相识,很多在马尼拉的机场才第一次见面,但意外团结,意外默契,不约而同地选择留下。
他们的向导小郭,虽然时常抱怨,但干起活来很卖力气,闲聊中得知周绩文是京州人,还是搞建筑的,对他很亲近,看到周绩文干重活儿就拦:
“文哥,你撂下,这活儿是你干的嘛,您这是指点江山的手,金贵呢。”
周绩文笑笑:“都这会儿了,多个人,多份力。”
“仗义!”
中午闷热,当地村民来给他们送水送食物,周绩文高大帅气,已经收到好几个姑娘的媚眼秋波了,不过他性子冷,不理人,只有一个叫尼雅的姑娘比较坚持,一直趁着给他送食物的时候问东问西,周绩文不大听得懂,小郭就胡乱给他翻译。
“文哥,尼雅问你有没有家室,是常驻菲律宾,还是来旅游的。”
周绩文头也不抬:“帮我转告她,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来菲律宾做生意,不久待。”
小郭讲给尼雅听,后头又调侃了几句,小姑娘红着脸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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